"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非一般倾城:朝颜皇后》 作者:东迷笛   【剧情介绍】:   白夕煌九曲十八弯叫唤起给我起的恶劣绰号:“急什么,放开你太麻烦,像个刺猬似的,见人就扎。等到洞房时,自然会放开你,朕也不喜欢绑着你行夫妻之礼,虽然这样比较有趣,要不我们试一试?”   夫妻之礼?那岂不是莋爱?他奶奶的,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强迫我成为皇后,居然还想霸王硬上弓。   士可杀不可辱,我怒了:燃烧吧俺的小宇宙,我要骂死这个无耻的家伙。   “你这个宇宙超级无敌卑鄙下流贱格无耻阴险毒辣变态暴力尖酸刻薄无赖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集合人类所有缺点从头到脚找不出一个优点的混蛋……死贱男你敢碰我一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死了还要被一帮丑女鬼奸尸,跌落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   嗯,我决定了,在没逃出宫之前,俺要学习百忍成钢的精神。   白夕煌仿佛我肚里的蛔虫,瞅着我神色的变化,突然亲呢搂住我的腰,把我拽入怀里,含住我柔软的耳垂轻道:   “小喇叭,别想逃,嫁给朕之前,你已经潜下水道十五次,爬墙二十三次,钻狗洞三十次。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花招百出的女人,真麻烦,幸好无一逃脱。难道朕的皇宫还比不上明月书院牢固?别浪费力气,朕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朕的人,一切朕说了算,你就别指望跑出朕的手心。”   ……………………………………   白夕煌斜靠在织金如意靠枕上,华丽的喜袍慵懒散开,铺了一床红艳。   妖异的美瞳春光潋滟,他举起指尖,划过薄情的唇瓣,挑逗中尽显涩情的味道,懒洋洋散发着雄性强势力量。   “喂喂喂……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坐在另一边不住往后挪,终于惊慌了。   “胡思乱想?呵呵,别乱用成语,你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需要胡思乱想么?”白夕煌说不出的得意,见我往后挪,故意也向我这边挪。   眼前的男人真的很美很妖异,但是再美也只是个变态,要和这个变态上床?绝对NO、NO、NO、NO……   …………………………………………………………………………………………………………………………   【正文开始】: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1)   “咚。”身上裹着几十斤凤冠霞帔的我,从奢华得夸张的龙床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我像条垂死的鱼,扭来扭去,努力挣脱手上的绳子。   摔下来很痛,幸好这地板铺了厚厚的地毯,否则脸先着地的我要毁容了。   我不怕毁容,我只怕在这张脸平庸的脸上擦出个大窟窿,然后被人发现我带面具,然后我就杯具了。   五花大绑的我翻过身,喘了口气,无语望着锦绣的天花板。   红帐轻垂,喜床叠朱被,香风暗送,宫纱笼着一支支花烛,烈烈的烛花绵延高烧,发出噗噗的微响。   我侧头环视,偌大的寝宫洋溢在一片红色的海洋,紫檀木屏风上画着龙凤和鸣图,地上铺满银红的四合如意地毯,楠木家具、江心瓷器花瓶全用绣鸾凤的红绸打上同心结,门楣挂着吉祥的玉圭,东窗下的花桌上置着一对如意。   墙上、壁上、椅桌上……全部贴满喜气的囍字,晃得人头晕眼花。   从窗外远处的大殿传来靡靡的丝竹弦乐,到处是热闹的祝酒声和喜兴喧闹声。   大婚、皇帝、洞房……这一切都与我息息相关,我却觉得恍若梦幻。   我吐了口气,不禁哀叹——   我这是霉神附体吗?   莫名其妙穿到一个类似汉唐的年代,却从未在中国历史上出现的大秦,并杯具地投身在一个千金小姐身上。   更杯具的是,这个家族是复杂得要命的豪门士族——琅琊王氏。   我有限的历史知识,刚好让我知道“琅琊王氏”这个词语背后代表的惊人含义。   虽然这个朝代并非历史中的魏晋南北朝,然而这里的琅琊王氏和历史上那最出名的世家大族并无差异,同样是三百年来出尽将相官宦数百人的名门望族。   天啊,琅琊王家是比红楼梦贾府还错综复杂的簪缨世家。   作为王家嫡系宗女,我自小养在深闺画阁,被十几个丫头嬷嬷教导着如何成为一个风雅的贵族小姐。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2)   令人精神崩溃的是锦衣玉食的坐牢生活,身体上极度奢侈,精神上极度贫乏。   我咀咒这个没有电视电脑电话的时代,太要命了。   幸好家族里的人多数修习玄学,男女都个性风流有趣,比如我的母亲大人,就是个泼辣狡猾又优雅大方的女人。   我小时候她就经常捉弄我,等我稍大时,这个妖女妈妈觉得呆在王家玩腻了,教完我一身诡异的武功和术法、医术后,说对我仁至义尽,然后拍拍屁股逃出了王家。   我父亲早亡,母亲又跑路,没爹疼没娘爱的我,面对着满怀野心想重振王氏昔日辉煌的族人。   最后的下场不外乎联姻给某个大族的子弟。   我不甘心沦为家族利益工具,想着趁年纪还小,家里还没对我过于关注时逃出去。   我效仿妖女,弄了个金蝉脱壳,从狡诈专制的老狐狸祖父手中逃脱,凭着一己之力刚混上一份安稳的教职工作,成为教习奇门遁甲、茅山术法的半桶水法术老师。   我满以为可以在明月书院优哉游哉过着小日子。   可是我居然会碰上皇帝突然驾临明月书院选后。   不都说古代皇帝选后最讲究门第势力吗?即使是普通的妃嫔贵人,没后台背景的人也甭想捞上。   所以我的结论是:这个皇帝脑子进水了,进了还不少。   明月书院的女学生虽然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若轮到权势影响力,哪里有资格当皇后,给皇后当洗脚丫鬟还差不多。   这也不关我的事,他选就选了吧,反正我又不是待选的女学生。可我怎么就被选上了?怎么就选上了呢?   事到如今,还是不太明白。   我杜撰的身份不过是个连家人都没有的孤女,更别说权势,容貌更是丢在女人堆了就是看不见的路人甲,估计皇帝连我是圆是扁也记不清楚。   反正中彩票也没那个好运。   被选为皇后对大秦女子来说,管它什么原因屏中雀选,那都是无上的荣耀,只要有了皇后这个闪亮的金招牌,金山银山呼之即来,绫罗绸缎穿之不完。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3)   当圣旨降临明月书院时,我底下那些女学生对我那个眼神儿立即变了,那是绝对的羡慕,不少还口气酸溜溜指点我,没明白怎么我就踩到狗屎运,而她们却没有。   连平时不怎么理会我的院长明月夫人,那张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笑容满脸,两眼发光,把我当金条子侍候着,亲热好像我是她妈。   我的待遇也一下子从贫苦小职工上升为打个喷嚏也会吓死人的老佛爷级别。   面对突如其来的赐婚,果然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吗?   我自认没当皇后的魄力,更没心机在宫中勾心斗角。   而且我在爱情上是个执着的人,那种不爱也能成婚的观念在我这里行不通,我要嫁就嫁一位心心相印的男人。   所以我被皇帝逼婚,洞房花烛夜还被五花大绑,简直惨无人道。   外间侍候着的女官尚仪、尚礼听到响声,慌张跑进来一瞧,看我在地毡上挺尸,吓得大惊失色。   两人急忙跑到床边,二话不说,夹三文治似的,把我从地上夹到床上,麻利把我的衣裙整理干净。   “皇后娘娘,你有没有摔伤,怎么会从床上掉下来?”然后还小声嘀咕,“床明明那么大,怎么滚得下来?”   废话,没看见我面如菜色、痛不欲生。   我死死盯着眼前这两个女官,强烈表达我对现状的不满。   该死的皇帝,把我的手绑得死死,我挣得皮都破了,还没办法把这要命的金丝绳挣脱,我咒他生子没屁股。   尚礼白荷痛苦拉长了脸:“娘娘,你就别费劲挣扎了,听说这是东瀛国进贡过来的金蚕丝,越是挣扎越勒得紧,看你的手都红了,你这样做只会伤到凤体,这又何苦。”   “呜呜……”何苦?难道我愿意折腾自己?   被纱巾塞住嘴巴的我只能愤怒瞪大眼睛,死心不息在地上滚来滚去以示抗议。   这皇帝把我的手绑了也算了,他竟然还塞住我的嘴巴。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4)   让我连怒气也发泄不出来。   气死我了,若不是我那半桶水的茅山道术在月圆之夜全失效,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明明妖女妈妈的武功术法都是顶尖,为什么她的唯一传人本姑娘,武功三流,道法末流,还时不时失灵,没天理啊没天理。   翠兰看我被绑得痛苦,有些犯愁,但也不敢解开我的绳索,只能安慰我:“娘娘,你好好歇着吧,皇上一会儿宴完百官就会回来放开你。”   白荷也附和着,口气羡慕:“娘娘能得圣上恩宠是天大的福气,过了今晚娘娘就会明白这些,奴婢们以后还得娘娘提携呢!”   她们也不敢出去,眼睛紧紧盯着我这个古怪的皇后,生怕我又滚到地上或撞到墙上。   我无奈,挣扎了那么久我也累了,只好老老实实躺着。心想与其做无用功,我还是积聚力量与白夕煌决一死战好了。   我百无聊赖打量眼前这两个宫女,听说她们入宫七八年,经过千挑万选,有幸被封为尚仪、尚礼这种有品级的女官。   这些年来但逢皇子立妃,大婚之夜都是由她俩当值侍候着新娘,也许她们从来没见过哪个妃子在新婚之夜是以我这种诡异打扮出现在洞房,手脚五花大绑,还把嘴巴堵上,比囚犯要夸张。   所以她们比我还紧张。   天下哪位女子嫁给皇上不是欢天喜地,洞房中的新娘哪个不是羞答答盼望着皇上宠爱自己。   偏偏我这位新皇后死活不愿嫁给皇上,早就在明月书院时我就大耍无赖,一闹而哭三上吊,把书院弄得人仰马翻,非常能折腾人。   连明月夫人也因为我犯了多年不见的偏头痛,恨不得一脚把我踢上迎亲轿,把我这个不识好歹的送走。   可惜无论我怎么闹,都改变不了成为皇后的命运。   最后为了防止在大典上出丑,皇上干脆找了根绳子把我绑起来,塞上花轿。   把我准备大闹大婚典礼的歪脑筋打沉了。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5)   我不得不说白夕煌这人太了解我的脾性,总有法子制服我。   让我觉得无比憋屈。   “皇上驾到!”宏亮的礼官报声,在喜庆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醒目。   我转头看着内室的垂珠帘子晃动,所有的声息都在刹那间静止,只余朝天靴踏在柔软地毯上发出的轻微踏步声。   我不禁神经一绷紧,身子逐渐僵硬起来,全身所有细胞都警惕起来。   翠兰、白荷赶忙跪在地上,低垂黔首,不敢大声呼吸一下。   “皇上吉祥。”   “免礼,都起来吧。”   雍容华丽的声音,音色极其美丽,有种紫水晶风铃泠泠颤响的动人味道。   我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那是决定我命运的男人,对我说:“就是你”。   黑缎绣金龙冕服拂过地面,乌玉青丝迤逦满肩头,秦皇白夕煌轩步踏入寝宫。   他幽冷美艳的眸光在大红花烛的照耀下,闪着美丽绝伦的光彩。   两道长眉斜飞入鬓,在眉尖处微微挑高,显得邪魅风情无限,脸恍若美玉雕刻成最美的作品,薄唇微启,弧度恰到好处弯着,挂起似笑非笑的笑容。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对上他视线,他慵懒笑着,桃花眼斜着看人的姿态很勾人,可惜他的眼底是冰冷的。   我脑子立即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眼前的男人可谓世上难得的绝色美人,美艳绝伦、高贵妖娆,似妖非妖,似仙非仙,非要形容的话,只有几句话:美得惨绝人寰。   但看到这样的美男,我那颗热爱美男的狂热会活生生被掐灭。   因为我知道妖异皮囊下藏着一个何等变态的灵魂。   变态再漂亮还是变态。   翠兰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硬着头皮,伏地为难启禀道:“皇上,吉时已到,奴婢把喜娘宣进来完成大礼可好?”   接下来该轮到外面的喜娘发愁了,绑住皇后进行合卺之礼,估计见多识广的喜娘们都没见过这种诡异的情形。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6)   “嗯,宣吧!”   白夕煌信步走近,悬挂着百子帐下的龙床上,铺放这绣有神态各异的百个小孩子百子被,穿着五彩翔凤翟衣的我正瞪圆眼眸。   如果我眼里能射出刀子,白夕煌估计被我戳成马蜂窝。   白夕煌眸光闪了下,唇角渐渐勾勒出嘲弄的笑容。   “皇后为何如此狼狈?哎呦,这手挣得都快出血了,真叫为夫心疼呢。”   他贴着我的身子坐在床边,手撑在我身侧,慢慢斜下身子恶劣对我笑。   好邪恶的气场,我顿觉妖风阵阵,便警惕挣扎着身子往床里面滚,见我如此,他的笑得更阴险嚣张,还故意向我靠过来。   这个混蛋,还不是拜他所赐,我才变成了裹蒸粽。   他还敢来嘲笑人。   可惜我手和口都动不了,只好用杀人的眼刀剜向他,在脑海中幻想着把他剁成美人肉饼。   他出手如电,瞬间扣住我下巴,扯出我口中纱绢。   “快放开我。”   嘴巴一得自由,我恨得破口大骂,用力甩掉扣住自己下巴的手。   那力度捏得我骨头欲碎,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变态。   “你这算什么,把我绑着,我是囚犯吗?你懂不懂尊重女性,懂不懂什么叫人权,不过这么进步的事物谅你这个混蛋也不懂。”   “小喇叭~~”   白夕煌九曲十八弯叫唤起给我起的恶劣绰号:“急什么,放开你太麻烦,像个刺猬似的,见人就扎。等到洞房时,自然会放开你,朕也不喜欢绑着你行夫妻之礼,虽然这样比较有趣,要不我们试一试?”   夫妻之礼?那岂不是莋爱?他奶奶的,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强迫我成为皇后,居然还想霸王硬上弓。   士可杀不可辱,我怒了:燃烧吧俺的小宇宙,我要骂死这个无耻的家伙。   “你这个宇宙超级无敌卑鄙下流贱格无耻阴险毒辣变态暴力尖酸刻薄无赖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集合人类所有缺点从头到脚找不出一个优点的混蛋……死贱男你敢碰我一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死了还要被一帮丑女鬼奸尸,跌落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7)   凶悍小辣椒我原形毕露,一口气把我能想到的骂人词汇流畅骂出来,骂完心里痛快到极点。   我也顾不上骂了这话会被杀头多少回,都说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就算把我碎尸万段,我也要说出来。   憋屈了这么久,快把俺给憋死了。   白夕煌好像呆住了,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如此恶毒流畅的骂人话,而且骂人的对象还是他,所以他似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烛光映照我俩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   白夕煌盯了我半响才阴着脸问我:“你骂朕?你刚才那一串恶心的词语是在骂朕?”   “是啊,如果你耳朵有问题,我可以重复一遍给你听。”我很鄙视斜睨着他。   白夕煌钳住我的下巴:“小喇叭,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我的脸骂我,不怕我掐死你?”   死猪不怕开水烫,虽然白夕煌的眼神很恐怖,可骂都骂了,掐架决不能输气势,我不怕死说:   “皇帝有什么大不了,还不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你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啊。你把自己看成高高在上、万民景仰的真龙天子,要别人时刻畏惧臣服于你,做了卑鄙的事不准别人一点骂,我最鄙视这种人。”   “真正的男人就该有担当有气量,而不是别人一反抗你,无论对错,一律拿出皇权欺压人,皇帝也得讲道理吧,你就是砍了我,我也不后悔骂你,因为我骂得问心无愧。”   我大大喘了口气,昂首挺胸看着他。   其实我心里还是怕怕的,妈妈哟,皇权那可是轻易要人命的东西。   但是不知为何碰到他,我就像吃了炸弹一样,一点就爆,骂人的话噼里啪啦自动跳出来,挡也挡不住。   大概我们八字不对吧,唉,话说我这性子真要不得,得罪人多,讨好人难。   白夕煌放开我下巴,奇迹般没有大发雷霆,难道我一番话把这个让昏君醍醐灌顶?   我沾沾自喜中……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8)   “就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你的头被砍一千次也不为过。不过朕真舍不得砍小喇叭,你胆子很大,是第一个敢教训朕的人,挺有意思。不过你说了一大堆话,不就是说朕用皇权压迫你么?”   他重新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着我,满含探究和惊奇,还有一丝丝玩味。   切,江山易改变态难移。   我知道我在白夕煌眼中俨然变成了一个有趣的猴子,这人从小生长在人人深严的宫中,宫里的人哪里敢骂他,他不骂人就算谢天谢地。   所以皇帝也有劣根性,别人对他唯唯诺诺他不会瞧上一眼,别人敢冒犯他,他倒是提起兴致,犯贱啊。   不过他还是比较另类的。   我那骂人的话够恶毒的,撂在一般皇帝身上,不一掌拍死我那是奇迹。   “难道不是吗?你是一国之君啊,竟然做出强迫民女与你成亲之事,不觉得丢脸吗?是我早就找根面条上吊了。”   “你这么胖,面条吊得起你么?”白夕煌X光眼上下扫描我的身材,戏谑对我人身攻击。   我怒,好歹俺也是窈窕淑女一枚,居然说我胖,侮辱我人格。   我叽咕:“哼,头发长,见识短。”   白夕煌扬眉一笑:“至于丢脸。朕顺应天命,娶你为后,这是天意,哪里丢脸了。”   我躺在床上,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天意?喂,那只破鸟随便飞到我头上,然后你就认定我是天命皇后,哈哈,皇上你脑子没被驴踢吧,我相信破鸟它也觉得自己很冤枉。”   “它明明以为我的头是个鸟窝才飞下来,什么皇后不皇后,狗屁不通。以这种几乎荒谬的方式选皇后,你根本就不把立后当一回事,不过是想随便找个没威胁的皇后回来占着茅坑。”   “破鸟?茅坑?”   白夕煌眯起细长的凤眸,透明的光泽里透着一丝危险,自尊心被损到了。   “你把朕的玄凰当破鸟?后位在你眼里是茅坑?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不过看来你也不太蠢,知道自己是毫无价值的空架子皇后。”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9)   “所以我才说你卑鄙,竟然把神圣的婚姻当做儿戏,你不喜欢我还可以娶二奶三奶四奶……我那么讨厌你却不能养小白脸,太不公平了。”   我好好清白女子,在明月书院任教,薪水公务员水平,领着这份稳定的工资优哉游哉过日,不知多快活。   一时好奇去观摩皇帝选后,一只不知哪里飞来的山鸡跳上我脑袋乱抓一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鸭子上架逼良为后,若我甘愿当皇后就算了,我明明一点也不愿意当这苦差事。   他xxx的,都说秦国民风开放,婚姻自主权利高,女子也有权利选择自己满意的夫婿,当初我还觉得这个皇帝挺够意思,制度人性化。   所以当时我当机立断,很大声说我不愿意,以为白夕煌见我当众拒婚,面子上过不去,也不会自讨没趣。   谁知道他下一个动作,快如闪电冲到我面前,扼住我喉咙,往里弹了颗药丸,转身甩下一句话:就你吧,嫁不嫁随你的便。   当时我目瞪口呆,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后来醒悟过来他刚才丢入我口中苦苦涩涩的东西是毒药时,我心里狂骂:大变态大变态大变态……   “公平?养小白脸?”白夕煌开始磨牙,修长的手指拿起刚才塞住我嘴巴的纱绢,重新塞在我口中。   “做了朕的皇后,你还敢出墙,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看来你是觉得塞住比较好。”   狗皇帝,居然如此卑鄙,嘴上说不过我就堵住我的嘴巴。   我憋了口气,脸色涨紫。   转念又想,还是忍了吧,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何必和他硬碰硬,逞一时口头之快。   “刚才的话说过就算了。”   白夕煌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声线柔媚入骨,眼底泛着冷波。   “记住皇宫不是任由你为所欲为的地方,想脑袋在脖子上放久些,就好好听朕的话。”   嘿嘿,想我王朝颜听你的话,等下下下辈子吧。我心中不以为然,但是为了防止他再折腾我,我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点点头。   五花大绑的洞房花烛夜(10)   白夕煌见我乖巧点头,好像心情好了些,把布从我嘴里抽出来,又用看猴子的眼神打量着我,趣味十足。   我立即担保道:“我当然想脖子一直安稳放在我脑袋,你放心,我不会胡搅蛮缠的。”   刚才我被他冰寒的目光一扫,神智确实清醒了不少。是啊,这是主宰我性命的男人,他稍微不满意就能把我脖子拧断,我刚才头脑发热一直拔老虎的毛,幸亏这只老虎没把我当一回事。   兴许他今夜心情好,才容忍我如此放肆,若是真惹毛他,俺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激愤时,骂人不知后怕,现在想起我真真太疯狂,万一被他一怒之下砍了,我又穿不回现代,岂不是很冤枉。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是想办法逃离皇宫比较实际。   嗯,我决定了,在没逃出宫之前,俺要学习百忍成钢的精神。   白夕煌仿佛我肚里的蛔虫,瞅着我神色的变化,突然亲呢搂住我的腰,把我拽入怀里,含住我柔软的耳垂轻道:   “小喇叭,别想逃,嫁给朕之前,你已经潜下水道十五次,爬墙二十三次,钻狗洞三十次。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花招百出的女人,真麻烦,幸好无一逃脱。难道朕的皇宫还比不上明月书院牢固?别浪费力气,朕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朕的人,一切朕说了算,你就别指望跑出朕的手心。”   我心里想这个皇帝手段也太厉害,竟然连我逃跑的次数,方法也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人在我身边安装了监视器吗?   看来以后得更周密行事。   我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也知道违忤他的下场。   但我王朝颜岂是轻易屈服的人,我若要屈服,早被老狐狸嫁去了陈郡谢家。   切,我可没有什么出嫁从夫,嫁了谁就守着谁的美德,谁都别指望控制姑奶奶我。   大概我脸上的不屑太明显。   白夕煌定眼看我许久,冷嗖嗖威胁:“除非朕不要你,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朕身边。”   怪异的皇帝(1)   我被他含着耳垂轻薄,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一连串冒起,身子像筛糠似的抖啊抖。   “嘿嘿,皇上你这话不对,没有可能永远不离开吧,难道你上茅厕也要把我捎带上吗?”   看我的眼睛还在滴溜溜,白夕煌若有若无轻薄着我的脸蛋,凉凉道:“别扯开话题,看来你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了,你就尽管试试逃跑,被朕抓住你会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话中透出一股寒意令我浑身一颤。   我郁闷瞥他那张欠扁的美艳脸。   “知道你厉害了,放心吧,我都说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开玩笑,我一定会逃出去的。   以前没有逃脱是因为我还没有用上我的杀手锏,不过我逃出去,就绝对死也不要抓回来。   落在这变态手中,下场肯定生不如死。   白夕煌对我的臣服很满意,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以示表彰:“你知道就好!小喇叭,你果然是聪明人。”   喜娘进来拜贺一番后,颤悠悠把帝后的衣摆艰难绑在一起,把莲子、红枣、五谷等撒在床上,边撒边祝愿皇上和皇后共谐连理、同心同德、百子千孙。   我听着那些贺词,心里真不是滋味,谁要和这样的变态生孩子,呸呸呸,我刚才还诅咒他儿子没屁股。   然后喜娘倒满青玉合卺酒,金色透亮的美酒在烛光映照下,泛着一圈圈醉人的光泽。   我的手被绑住,无法拿酒,无奈看他:“我不跑也不捣乱,你放开我吧,我拿不了酒。”   “朕还是喜欢绑着你,拿不了酒,朕帮你就好了。”   “可是我的手很痛,你就不能放开我吗?拜托了,夫君大人。”   这金丝束缚着别提有多难受。   “不行,这样才有趣,来吧,小喇叭~”   白夕煌抬手悠然喝干净一杯酒,然后拿起另一杯也放到薄唇边,晕晕烛光下,他一动不动,只勾起狡猾的笑斜睨着我。   怪异的皇帝(2)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忽然明白他想干什么,气得直发抖:   “我、我自己来,不要你用嘴喂。”   白夕煌置若罔闻,含了一口酒,嘿嘿一笑,勾住我的下巴,用舌头顶开我紧闭的嘴唇,探入我口腔内。   一点点通过他的唇舌哺进来,香醇的酒落在我嘴里滚入喉咙,我觉得像喝毒药一样难受。   “怎样,味道不错吧!”   我恨。   居然要我喝这个男人的口水,感受只有一句话:恶心死了。我要洗胃我要洗胃。   白夕煌灌完我,还意犹未尽舔舐一下我的红唇,像在品尝香甜的红樱桃。   末尾还赞了句:“甜甜糯糯的,你很香甜。”   我猛哆嗦一下肩膀,俺又不是糖果。这个死变态,越是反抗他,越是爱折腾我。   喝完交杯酒,就是同牢合食。   龙床前摆着一张长型红木镂花镶云母圆桌,上面铺着明黄鸳鸯戏水图案的绸缎,边上放置着一双玉如意,绸缎上摆着各种别致可爱的点心、糖水、喜饼、肉糜。   经过刚才的教训,我已经不指望白夕煌会好心,放开我让我饱吃一顿。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我饿得快要肚皮贴背,看到眼前可口的食物,更是两眼放光,视线再也移不开。   满桌珍馐百味,白夕煌自顾自随意动了几口,就意兴阑珊放下筷子,拿起一旁宫女奉上的手巾擦擦嘴巴,洗手后,再接过清茶漱口吐在玉盘子上。   见我盯着桌子上的食物流口水,他得意问:“怎么,你想吃?”   我老老实实回答:“废话,我今天饿了一天,都快饿死了。”眼睛不由自主瞟了眼香喷喷的菜肴,猛咽口水。   白夕煌残忍挑高眉:“可惜你刚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朕听了心里不舒服,所以不想让你吃。撤下。”   我磨牙,这个记仇的家伙,没风度的小气鬼。   我可怜巴巴看着宫女开始收拾食盘,自我安慰:“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小鸡肚肠,哼……不吃就不吃,本姑娘身体一级棒,不吃一两顿当清除体内垃圾,健康又长寿。”   怪异的皇帝(3)   “你倒是懂得自娱自乐,你们都退下吧。”白夕煌突然挥挥手,示意女官们退下。   然后开始意味深长对着我笑。   一行女官躬身退下,并把门紧紧掩上,一个巨大的点金囍字贴在门后闪着艳丽的光芒。   红帐被风微微吹起,花烛已经燃烧了一半,珠泪成堆。   我又开始毛骨悚然。   白夕煌斜靠在织金如意靠枕上,华丽的喜袍慵懒散开,铺了一床红艳。   妖异的美瞳春光潋滟,他举起指尖,划过薄情的唇瓣,挑逗中尽显涩情的味道,懒洋洋散发着雄性强势力量。   “喂喂喂……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坐在另一边不住往后挪,终于惊慌了。   “胡思乱想?呵呵,别乱用成语,你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需要胡思乱想么?”白夕煌说不出的得意,见我往后挪,故意也向我这边挪。   我只好惊恐继续往后挪。   “不准过来。”   “我偏要过来。”   洞房花烛夜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对洞房的含义再明白不过。   眼前的男人真的很美很妖异,但是再美也只是个变态,要和这个变态上床?绝对NO、NO、NO、NO……   我心里直发寒,虽然行了古代的婚礼,我可从没当这个男人是自己夫君,更没想过和他生儿育女。   何况我的第一次是留给我爱的男人,怎能便宜了这个死变态。   该死,怎么办好?   我不能坐以待毙。   听说这个白夕煌很风流,后宫养了无数的美人。这个皇帝有些奇怪的癖好,不喜欢官宦的女儿,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立过名门千金为妃嫔。   后宫女人都是些从民间搜刮来的女子,没封位就这样豢养着夜夜笙歌。   据说每天侍寝的美人都不一样,染指无数美女,过尽千帆,可谓色狼中的色狼。   现在我被绑住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难道我真要被这色狼占便宜?   怪异的皇帝(4)   白夕煌把我惊慌的表情一览无余,摸着下巴,开始坏坏笑。   “对自己的女人做这种事怎会丢脸,不做才丢脸。你终于知道害怕了,朕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呵呵……重头戏要上演,别怕,朕懂得怜香惜玉,会好好的温柔待爱妃。”   白夕煌说着,就要伸手来抓我。   “不怕?我就要失身了,哪能不怕。我告诉你,我绝对不要和你这个和无数女人滚过床单的花心萝卜上床。”   “花心萝卜?”   “就是指你这种花花肠子的男人。”   我双脚被缚,一急,使出青蛙跳,蹦蹦蹦,赶忙从他身边跳开。   一直跳啊跳啊,居然被我跳到距离白夕煌最远的窗台下。   我正奇怪白夕煌怎么对我的行为不发火。   转身却看到他优雅支着下巴,哈哈大笑,那妖媚众生的姿态,比九尾狐还勾魂摄魄,简直有失帝王风范。   这人到底是怎样了,抽风了吗?希望他就这样笑死了,省得看到他的脸就想想扁一顿。   “皇后,难道入宫前嬷嬷没教导你要如何讨好夫君大人么?”   白夕煌继续笑得欢畅。   我郁闷,我知道自己的姿势难看,让这个见惯后宫优雅女人的男人,乐不可支,不过也不该笑得那么夸张吧,嘴巴都歪了,好没风度。   “有啊,不过我左耳入右耳出,全忘了。”   那些在我耳边唠叨的教习嬷嬷,我当她催眠。   白夕煌眼里浮起浓烈的兴趣:“看来平民皇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时能让朕来点新鲜感,后宫的女人是艳光四射的牡丹,尝多了也乏味,偶然尝下路边喇叭花的滋味也不错。”   我瞪他:“我不是喇叭花,我就一杂草,味道苦得很,你就不要尝了,小心吃坏肚子拉到虚脱。”   “有挑战性才好玩嘛。”   白夕煌从凳子上站起来,万缕青丝从他肩膀滑下,月华晶莹的光泽蛊惑人心,含笑一步一步逼近:“来吧,朕的杂草新娘,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了这美好时光!”   怪异的皇帝(5)   我急了,立即放狠话:“死花心萝卜,你敢过来……”   皇上就可以强迫人上床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我又不是能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过来又怎样?”白夕煌微笑逼近我,看着我着急的模样,他愈发高兴。   “我跟你拼了。”我一头撞过去,不活了,士可杀不可辱。   白夕煌没想到我发起野蛮来,像个野牛似的冲过来,一时触不及防被撞到在地上。   两人的头磕在一起,我直呼痛,他的脑袋是铁造的吗?几乎把我撞破头了。   白夕煌被我一撞也懊恼起来,阴起了脸容:“该死,你竟敢撞本皇。”   “撞就撞了,最好撞死你个色狼。”我冷哼着怪笑,倒在地上痛得呲牙裂齿。   白夕煌被我一顶撞,墨色的眼瞳缩成一团亮点,像一支冰针射入我的心脏。   我身子一僵,知道他真的怒了,也许他从未被人如此忤逆过,天性里的戾气被我激发出来,我心发凉,情不自禁后退。   白夕煌爬起来,一手拽着我的腰,喜怒无常的他把我直接丢上床,点了我的穴道,解开绳索。   我正喜悦被放开——   怎知下一刻,他居然唰唰撕光了我的衣服.   肌肤上凉渗渗,我浑身止不住战栗,鸡皮疙瘩在皮肤上浮起来。   “喂,你干什么?死花心萝卜,快放开我,放开我,你敢碰我,我要杀了你,做鬼也日日夜夜缠住你,你不得好死。”   我没想到他真的恼羞成怒,想到自己要失身了,不禁哇哇大哭,哭得天地变色。   白夕煌趴在我身上,瞪着我狂哭不止的脸,僵住动作。   半响后,他懒洋洋拍着我的脸,轻蔑道:“放心,就你这干扁的身材,朕没兴趣。吵死人,闭嘴,再敢哭把你的肚兜撕了。”   这句话很有威胁力,我马上刹车,不敢再哭出声。   以前还觉得自己长得纤细如豆苗,是心中大痛。   怪异的皇帝(6)   看着这个时代女人那种丰腴的美,屁股翘翘、胸部浑圆,很羡慕。现在我倒是庆幸自己的四季豆身材,由此避过一祸。   不过由这该死的男人评论自己的身材不好,我心里那个堵啊。   白夕煌粗鲁把我往床里面一翻,我虫子似的滚了一滚,滚到里面。   我好奇回头,只见他抽了绾发的簪子在指头上一划,殷红的血珠滴落床上铺就的一张白布上。   我脸一红,我明白他在干什么。   皇帝大婚明天一早都会有敬事房的女官,来收了这张证明皇帝临行皇后的落红,回去登记入册。   白夕煌不想和我圆房,又不能落人口实,所以这样做。   白夕煌做完这一切后,被子一掀把我的身子盖着,转身就离去。   我急忙叫住他:“喂,你去哪里?”   这个白夕煌脾气真是阴沉不定,比女人月经还变化无常,一开始捉弄自己,后来似乎又生气了,搞不懂这家伙的情绪起伏曲线。   白夕煌懒懒的声音远远传来:“怎么,玩欲纵故擒,刚才还一副贞洁烈女,现在见朕离去慌了。可惜朕对你的身子没兴趣,没有半点女人味。”   我无语:“……”   “以后少在宫里闹腾,逃婚也好,故意拒绝朕也好,虽然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手段比其它女人高明有趣,可惜朕最擅长制服你这种玩弄心机的女人,哼。安安稳稳当好你的皇后,别弄些妖蛾子出来。”   搞了半天,这皇帝居然以为我所做的抵抗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我更加无语。   见过自大的,没见过这么自大的。这个自大狂,以为自己长得帅,所有女人都恨不得爬上他的床。   可惜我对一大堆女人坐过的公交车没兴趣。   不过他误会也好,讨厌我总好过喜欢我,至少不用担心失身。   “你放心,我绝对不敢高攀你。我只是想说,你离开时能不能帮我解开穴道,我这动弹不了,睡不着觉,你怎能这样对一个弱女子。”   怪异的皇帝(7)   今天累个半死,睡觉还不给我个安稳,这皇后当得也忒命苦。   “你是弱女子?”   白夕煌眯起眼瞧了我老半天,不知在想什么,然后眼睛闪过一抹笑意,很快他转身就走。   很酷丢下一句:“睡不着是你的事。”   我大口气堵在胸口,这个狗皇帝太阴了。   我诅咒他全家,当然不包括我。   ……………………………………   白夕煌刚走出内室,就听到自己的新皇后,在里面可怜巴巴嘟哝着一首古怪的歌:好心呢,福心呢,可怜我这个五花大绑的可怜虫呢,真饥饿啰,又凄凉,哪个好心人搭救我一个芝麻饼呢……   “饥饿又凄凉”。   白夕煌轻笑,这种时候她还能自我调侃,这个王朝颜太有意思,他果然没有挑错。   那天他站在高处看着底下乌压压一群低首含羞的少女。   选皇后是一件麻烦事,太后推荐过来的全是她心腹,他当然不愿意身边多一颗危险的棋子,而他也不愿把自己信任的臣子女儿送上这个危机重重的后位,被太后折磨。   最后他决定选一个无关重要的女子,不会影响大局的女人。   他扫过那些明月书院的女子,这些普通的官宦千金最合适,那么该选谁?   他无所谓笑看那些满心期待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笑她们的无知,谁说飞上枝头一定会是凤凰,说不定……他目光一闪,突然落在大院边的树上。   他不敢置信眯起眼,看着树杈上端坐的女子,她藏得很隐秘,他还是透过重重障碍看到她。   油绿的树丛里,一个少女抓着把瓜子蹲在树头,边磕边饶有兴致偷看他选皇后。   “玄凰,去。”   连他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冒出这句话,美丽的玄凰优雅滑翔飞去。   为什么会选中她?   大概是她脸上那种看好戏的表情令他大大不悦,他居然成为她眼中的戏子。她想看好戏,他偏偏拖她入戏,看她的潇洒还能保持多久。   搞懂规则好混日子(1)   今晚洞房花烛夜,她的表现,没有令他失望,真的很有意思。   他想起她那张普通却活泼生动的脸,闪闪发亮的眼眸,嘴角不禁弯起,。   笑容还没到半,他突然痛得一把抓住身边的云母石屏风,厚重的石头在他掌下化为粉末。   一股阴邪恶毒的内力在他骨骼里刺骨而出,冲撞在奇经百脉中,很快全身每个关节剧痛无比,被断筋挫骨的感觉也不过如此,恍若身体裂开一寸寸,一波又一波永远止境。   明明已经忍受过很多次这种邪毒发作,为什么还会觉得痛,那种痛切心扉的感觉像刻在骨子里,永远折磨着他。   “娘……很痛很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唇边痛苦溢出一句话。   浓密睫毛遮盖的透明冰冷眼睛里,仅存的光芒彻底湮灭在这声凄凉的呼喊中。   …………………………………………………………   一大早被女官叫醒时,穴道已经自行解开。   我睁开眼,伸伸懒腰,看着雪白的帐帘被拉开,一位俏若春桃的女子正笑着叫唤我起床。   我大感心情愉悦,眼前的女子长得漂亮,杏眼盛满阳光,笑容很是亲切。   和宫廷戏里那些或嗫嚅或趾高气扬的宫女都不一样,给人邻家小妹妹的亲切感。   这位穿着柳色锦绣宫装的女子向我行了个礼仪,开始自我介绍:   “娘娘,奴婢是以后侍候你的从五品女史景雁,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代我帮你做。”   我大惊:“景雁你好厉害,你年纪比我还小吧,就担任了从五品的内侍女官,你一定学识渊博才艺出众吧。”   宫中的女官都是经过严格的筛选,一层层鉴定才能担任有品级的女官,能当上女官的都是很出众的女子,我不禁由衷赞道。   景雁愣了愣,大概想不到我会如此亲切对她夸奖,目光变得更亮起来了。   “呵呵,娘娘你过奖了。”   搞懂规则好混日子(2)   我说:“你不用谦虚,我知道做女官条件要高着呢。”   景雁又笑了,还是很谦虚回答我:“景雁算不上什么才学出众,家父是礼部官员,所以才有机会被选为女官,以后能侍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真是三生有幸。”   有这样的美女加才女在身边,我惭愧啊,看起来她比我适合当皇后多了。   我嘻嘻一笑:“我有你这样的女官才是三生有幸。”   说话间有宫女来报敬事房的总管过来。   景雁脸色绯红道:“恭喜娘娘,请把那张落红给我吧。”   “啊?!哦……你等等……”   我也很尴尬,从被子里抽出那染了白夕煌血迹的白布递给她。   从此以后,我就被扣上有夫之妇的名头,命运弄人啊。   景雁亲自帮我梳妆打扮,我两人聊起天来很投契,景雁刚开始对我还有些拘束,我发挥无以伦比的热情和自来熟,我们很快热络起来。   “景雁你进宫有多久了?”能混到这个等级的女官,应该是挺有资历的。   “我进宫有四年了。”   我实在怕身边的人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明明是平等的人,非要分个尊卑,让人心里不舒服。   不过景雁是个玲珑的人儿,脾气好,和我年龄相当,其实也是活泼的性子,经过我的矫正,她也顺理成章不再自称奴婢。   “你长得漂亮又可人,就这样埋没在宫里当女官多可惜,要不我给你和皇上搭搭红线。”   我这话纯粹是好意,反正我也不喜欢白夕煌,不介意他多个小老婆。   景雁与其一直当个女官,不若当皇帝的小老婆比较有前途出路,好过一辈子变成侍候人的老姑婆。   景雁脸立即飞红了,慌忙道:“娘娘你不要开景雁的玩笑。我已经许配了给蒋维将军,等一年后就出宫嫁人。”   说到自己的未婚夫,景雁眼睛闪闪发亮,话语既娇俏又甜蜜,看得出她对自己的未婚夫非常满意。   搞懂规则好混日子(3)   看来我乱搭红线了,人家才不用当皇帝的小老婆.   一年后就和自己心仪的男人成婚,比我幸运多了,我真羡慕她。   “那恭喜你景雁,没想到你早有将军未婚夫,我刚才胡说八道,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我知道娘娘也是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唉,以后你出宫了我就寂寞。”   景雁见我不舍,倒是挺高兴:“娘娘若愿意,成婚后我也能回来侍候你啊。”   “啊?出了宫还能回来。这里的规矩真不一样。”我又问:“我对宫中的规矩都不熟悉,你给我讲讲宫里的规矩吧。”   要在这里混,得懂这里的规矩,我还是老老实实了解一下皇宫吧。   从景雁的话中,我了解到这秦国的皇宫和我以前看过的中国古代宫廷大相径庭。   这皇宫里没有太监,供职有品级分为内侍臣,女官,以及大内侍卫。   其余的是大多数侍奉后宫妃嫔的宫女。   不得不感叹秦国在婚嫁制度上的开放。   内侍臣、女官、侍卫等人只要有合适的婚嫁对象,向上头的宫廷大总管申请,由太后批准后,都可择日热闹婚嫁。   成婚后有些女官也会继续留在宫中,白天供职,晚上回府。   因为这种开放的婚姻,宫廷里经常见有偷偷跟女官约会的京中才俊,风雅之事常有在女官中流行。   这里的宫廷生活绝对是风流多姿,远不像中国古代那种戒备深严无趣的宫廷。   很多官宦的千金小姐都喜欢到宫中当女官。   借此机会见识世面,也可认识到众多朝上的官家子弟,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寻找机会。   景雁也是因此认识到蒋维将军,两人两情相悦,那将军就到她父亲出提亲,成就了一桩美好姻缘。   我觉得这种制度倒是有点像日本平安时代的宫廷。   不过开放也有开放的坏处,比如从古到今的绿帽问题在这里更为泛滥。   搞懂规则好混日子(4)   皇帝给自己属下戴绿帽的有之,属下反过来给皇帝戴绿帽的也不足为奇。   因为有许多宫中的女官都是由已婚的大臣夫人担任,有时难免和皇上对上眼,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就成了一桩风流韵事。   而宫中妃嫔众多,共用着皇帝这个公的,未免难耐寂寞。   胆大的勾搭上侍卫或是外臣也不出奇,反正不被抓到就没事。   更奇怪的是,有时皇帝还会赏赐自己的妃嫔给大臣为妻妾,就如上一任皇帝白黎就把自己一位月妃赏给了攻打卫国凯旋而归的大将军蒙田为妻子。   委实大度得紧呢。   总之贞操观念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太看重。   梳洗完毕,铜镜里出现一个华丽丽的宫装美人。   云鬓雾髻,流光溢彩的双凤立在鬓角两边,耳垂挂一串玲珑明月铛。   身上穿着表紫内绿的六色层蝶衣,腰环天青梅影腰带,两边皆有一块羊脂白玉佩压住裙摆。   我不禁对着镜子惊叹:“这宫装造工好,款式高雅华丽,好漂亮啊。”   手工制作的衣服果然要比工厂流水线生产精细多了,我美滋滋看着自己穿着能媲美巴黎高级定制的服装,这衣服在现代没有几十万都拿不下。   我一普通白领这回着实奢侈一把。   景雁帮我把衣裙弄服帖:“这是全国最有名的御织亲手制造的,这衣服穿在娘娘身上真好看。”   我感叹:“乌鸦穿起来也能变凤凰,可见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没错。”   “娘娘本来就是凤凰,哪有说自己是乌鸦的。”   景雁在后面听了直偷笑。   “景雁啊,我快饿死了,快把早餐端上来,呵呵,好期待顶级御厨炮制的早点,一定好吃得让人咬掉舌头。”   从昨天到现在,我是一颗米也没吃落肚子,当皇后当得如此落魄,连饭也没得吃,也算史无前例的窝囊。   面对我的雀跃,景雁非常不忍告诉我:“娘娘,你得先去给太后请安,等侍候太后用完膳后,才能回来用早点,这是宫里的规矩。”   搞懂规则好混日子(5)   “不是吧,我能不能当没听到啊。”我眼前一黑,觉得好绝望。   都怪那个该死的白夕煌,昨天饿了我一天,现在肚皮贴背,两眼发青光。   偏偏还要去侍候他老娘吃早餐,有得看没得吃,好折磨人。   啊,对了,从我家老狐狸请的博学西席先生口中,我得知这个皇太后其实不是白夕煌的亲生母亲,这里皇室的继承也与一般古代的继承方式不一样:立长不立嫡。   后宫女子若有生下皇帝第一个儿子,就可被立为皇太子,但是生下儿子的那妃子就要倒霉,因为立太子时必须先杀母,防止妃子母凭子贵,后宫擅权。   所以出世没多久白夕煌的母亲就一命呜呼。   而皇太后本身也生了个厉害的儿子白夜离,据说那二皇子能文善武,英俊不凡,文治武功非常出色,是皇家数一数二的人物。   若按立嫡的原则,这位夜皇子必定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先皇在白夕煌十岁时就撒手人寰,丢下弱小的小皇帝。   皇太后趁机以皇帝年纪小对国家大事不熟悉的理由,垂帘听政,渐渐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把小皇帝的权利彻底架空。   白夕煌成年后,虽然皇太后按祖制归还政权,然而多年积累,皇太后外家势力越来越强大,且成功拉拢朝中四大势力中的两大势力,在朝堂大有占据半壁江山之势。   如此强权在手,太后自然不甘安于现状。   我猜这太后必定想和白夕煌掐架,帮助儿子把皇位夺过来坐。   听说现在皇上和太后、夜皇子一派斗得波涛汹涌,随时有翻船的可能性,连京中的大臣豪门都暗中投奔不同派系,为未来的局势尽早压下筹码。   按时下的形势,白夕煌总理政事这五年,政绩平平,不竭力励精图治反而一心扑在后宫玩女人,忒不争气。   除了死忠的保皇派,大部分观望的朝臣已经开始明弃暗投,投向英明神武的夜皇子,唉,不知道我家狡猾的老狐狸投靠了哪一边。   这个昏君!!!(1)   据有识之士调查,夜皇子在秦国百姓中人气极高。   被百姓誉为爱民如子、勤奋政绩的好王爷,有女儿的人家都说嫁人就得嫁夜皇子这样有志气有魄力的好男人。   所以夜皇子的王府大门总被说媒的人踏破,王府管家可愁坏了,每年用于修补门面的费用也不少。   而白夕煌在百姓心中的印象除了长得俊美。   出了名的爱玩女人,是没什么值得赞扬,与夜皇子人气相比,结果是惨败。   我觉得白夕煌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还不快点想想办法把太后一派干掉,就只能等夜皇子把他干掉。   不过无论他们谁干掉谁,都不关我的事,秦国谁做皇帝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什么时候能逃出皇宫。   “走吧。”不能吃早餐,我更要振作起来。   “娘娘,我们得先去玉龙宫等候陛下与你一同到太后宫里请安。”景雁告诉我还不能直接去太后的慈宁宫。   我怒:“真麻烦,他自己没有腿吗?还要我等他。”   于是我带领着浩浩荡荡一行宫女杀到玉龙宫白夕煌的寝宫。   穿到古代,我终于有幸见识到什么叫酒池肉林。   白夕煌的寝宫中到处是翻倒的空酒瓶,空气中浸满各式名酒的甘洌香味,浓得令人呼吸几下都会发醉。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张华丽得夸张至极的大床。   如雪的圆形垂帐流线型滑落床边,柔软漂亮得像九天仙子的羽裳,垂帐遮盖着的锦绣白花大床,足足可以躺下十个人。   垂帐被晨风轻轻掀起一角。   我看到白花花的赤裸女体妖娆在床上灵蛇般蠕动。   这还不是最骇人,更骇人的是我见到里面赤裸裸的女人居然有好几个,不时还发出娇声呻吟。   处处洋溢着淫靡和荒唐的味道。   我的妈呀,我居然见到了古代np现场版,我不知该闭上眼还是饶有兴致看下去。   怪不得夜皇子野心勃勃想推翻他,估计谁见到这荒淫的场景,都无法不举旗支持夜皇子。   这个昏君!!!(2)   这个昏君老顾着玩女人,我都不同情他。   “小喇叭?”帐子中传来慵懒性感的男人声,相当的春意盎然。   我看到朦胧的纱帐中坐起一个矫健赤裸的身影。   他抬手挑起帐子,眯凤目向我扫来,我刚见到他那张春情荡漾的脸,立即转过头去,免得看到他赤裸裸的身体。   “皇上吉祥,咱们是时候去给太后请安。”我背对着他行了个宫礼,实在没胆子回头看他的裸体。   白夕煌轻哼:“有你这样行礼的吗?朕在你屁股后面,还不转过头来。”   顿时帐中女人们娇笑声不断。   我尴尬万分转过去低下头:“麻烦皇上先把衣服穿好,我们才好去请安。”   “皇上,让白梨为你更衣吧。”帐中响起娇滴滴的少女声,柔到极致,妩媚也到极致,叫人听了一阵酥麻入骨。   只听见白夕煌邪笑着说:“爱妃,你不是说要为朕更衣么,可你这小手放在哪里,看来你嫌朕昨晚不够努力,小乖乖,朕就让你起不了床。”   白夕煌大概也为美人酥软的娇声陶醉了,总之帐子里又开始上演春宫戏,春色旖旎,女人娇吟声不断。   我目瞪口呆兼脸红耳赤,心里暗骂这昏君荒淫无度,一夜np还不够,一大早就像公猪发情,我赶紧塞紧耳朵飞快跑出房间。   外面侍候着的宫女神色泰然,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我只好饿着肚皮,坐在台阶上等昏君快快办完事。   过了半个时辰,我又被重新宣入寝宫中。   几个赤裸裸的女人从床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裳随意一披。   其中一位妩媚得特别出挑的美人,懒洋洋系着松散的腰带,半眯星眸,潮红的桃花脸春色撩人,远远就可闻到她身上性感诱人的香气。   我猜她就是白夕煌刚才叫的爱妃白梨。   这个女人真是女人中的极品,年龄不过十七左右,那浑身的风情却是无人能及,连老妖婆这样美艳的半老徐娘也比不上,怪不得白夕煌特别宠爱她。   这个昏君!!!(3)   不过我总觉这个女人柔媚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你就是皇后,长得真普通,就这姿色也能入选皇后,难怪陛下洞房花烛夜都不肯留下,是个男人都对你倒胃口,没点风情。”   她开始掩嘴得意轻笑,眼神向我一瞟,肆无忌惮打量我一番,眼中现出一抹放心。   这女人一上来就向我示威,我翻了个白眼,反驳:“皇后是尊贵的国母,只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妃子,才会使尽浑身解数以色侍人,女人啊总是以为容貌是万能,我劝你小心色衰爱弛,到时被抛弃了,你想哭都没地方。”   白梨柔媚的脸一阴,眼里射出一抹冷厉的光。   看来我说中了她的心事,白夕煌虽然对她宠爱有加,但一样和其他后宫女人厮混在一起,看来对她也没几分真心。   “原来还有一把利嘴,希望这把利嘴能给你带来好运。”白梨冷冷讽刺我。   我拱手谢道:“承你贵言啊,我一向好运多多,不劳你费心,你看你那么风骚只混了个妃子,我那么平庸却做了皇后,这就是运气,不是谁都有的运气。”   “你这个贱人,你算哪根蒜……”白梨被我气得脸色越发阴沉,她手掌忽然成利爪,向我的颈抓来,却被白夕煌的声音及时止住。   “梨儿,你逾规了,这几天你留在梨花宫闭门思过吧!”刚才还是慵懒的男人声此刻散发着冷锐的锋芒,从帷幄中静静响起,令人不敢忤逆。   “是,臣妾遵命。”   白梨脸色黑了下,狠狠盯我一眼,离开了寝宫。   我却怔了,摸摸脖子那股冷锋掠过的痕迹,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刚才白夕煌及时制止,我的喉咙应该五个窟窿齐飙血。   白夕煌一个小小的侍寝宫妃居然出手如此狠辣,武功远远在我之上,她怎么也不像一般的深闺小姐。   正当我发呆,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红衣侍女,捧着衣服、羽冠走进来。   这个昏君!!!(4)   “像块木头似的挡路。”左边的红衣侍女恶声恶气斜睨我一眼,手肘一抬把我撞开至右边。   “就是就是,还长得那么普通,给主上擦屁股都不够资格。”右边的也不甘落后,手肘一抬把我撞回左边。   两人还看好戏似的,同时回头向我做了个鬼脸,见我不言不语,很失望耸耸肩,同时说:“不好玩。”   我倒!这两个女子也太目中无人,比刚才的女人还嚣张。   她们容颜倒是挺清秀,不过身材高大,也不似宫中女子般妩媚,举动间有股男儿的英气,非常中性味道。   我纳闷,像白夕煌这样色狼,侍女应该都是温柔体贴的绝色美人。   这两位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女人味。   莫非他换口味了?   我再朝她们仔细一瞧,不禁噎住了,不是吧……   这两个侍女居然是男人,虽然他们尽量掩饰喉结,也把脸涂脂抹粉,努力把行为柔媚化,但是男人与女人的骨骼天生不同,从形体便可窥一斑。   我作为一个医者,如果连这点也看不出,也枉称神医月华姬的徒弟。   白夕煌放两个男人在身边贴身侍候,这两个人应该是他的心腹,贴身保护他。   他们走过我身边时也不行礼,没有半分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反正我被这来来往往的女人男人们彻底无视了。   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这两个人既然是白夕煌的心腹,自然对我这个挂名的皇后瞧不上眼。   话说像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后,宫里稍有眼色的人都不会瞧得起我。   在这个一切以权势说话的后宫,我就是那最没威胁力的浮萍。   特别是洞房花烛之夜,白夕煌还丢下我,跑来和其它女人淫乐,可见我就是那不受宠的命,加上平民出身,别人更不待见我。   今天我一出门,那些宫女侍卫眼中的冷淡足以说明一切,真是世态炎凉啊。   我转眼看到白夕煌还是赤裸裸坐在床上,太阳穴顿时控制不住突突跳,忍气吞声:“皇上,你先穿好衣服吧。”   这个昏君!!!(5)   美男更衣我是很愿意观摩的。   不过这个美男是白夕煌这个变态,我就没兴趣了。   因为看了变态的身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举步打算走出去,刚踏上门槛。   不知哪里飞来一条白练,灵蛇似的卷住我的身体。   下一秒我体验了一番做人肉风筝的滋味。   反正我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向后腾飞起来,重重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骨架子都散了,我暗暗咀咒白夕煌.   这变态连留下人都这么野蛮,被他这样摔多几次,我小命也差不多了。   我刚爬起来,手臂就被他压住,力度不大,却令我难以反抗。   我看他赤裸着身体靠近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不会奋战一夜还不满足吧,准备拿我来当早餐吧。   “干什么?快放开我。”我暗暗捏着一支银针,若不对劲,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显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人家对我的身体根本不感兴趣。   白夕煌冷脸:“朕不是说过要听朕的话吗?朕有允许你走吗,你怎敢出去。”   我忙不迭从床上滚到地上,这么脏的床,我恶寒。   我抬头看着他,死鸭子嘴硬:“我没有出去,我只是站到门边去,你看到我哪个脚踏出去了,没有看到吧。”   狡辩一向是我的强项,何况我就看不惯他,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反抗,但是小动作还是不能少。   白夕煌眼睛一眯,对我的答案不满意,却又挑不出毛病,只好轻哼一声。   他凤眸斜飞:“今夕、何夕你们先出去,小喇叭你来为朕更衣。”   那两位名叫今夕何夕的红衣侍男一愣,古怪觑我一眼。   “主上,你让这女人帮你更衣?”   “喂,你们这话说得我要吃了他似的,你们什么意思嘛。”我怒啊,这两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口气真叫我火大。   “切,主上才看不上你,这么粗鲁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眼。”   这个昏君!!!(6)   那个不知叫今夕还是何夕的侍男高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被另一个威胁着拉扯出去:“走吧,主上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可不想挨主上甩过来的茶壶。”   什么叫他也看不上我,我才不屑让他看上,我一阵恶寒。   莫非看到我抢了他们的本职工作让他们不高兴了,其实我更不高兴,长这么大我还没给男人穿过衣服,第一次就奉献在这个狗皇帝身上。   心有不甘、心有不甘……   “你还磨蹭什么?”白夕煌披着件松散的单衣,不耐烦拽住我的手。   我翻了白眼,不敢置信问他:“皇上,你真的要我帮你穿衣服?你可不要后悔啊!”   “废话真多。”   幸好白夕煌自己穿好了单裤,我不用观摩他下体,要我帮个小孩子穿裤还行,一个大男人,我实在没那个勇气。   白夕煌张开手臂,我把中衣套在他身上,然后穿上衽袍,我手忙脚乱把锦织金丝腾龙腰带围在他腰上,胡乱扣上扣子。   “这乱七八糟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白夕煌皱紧眉头端详着镜子中衣裳歪歪扭扭的自己,好好一个绝色美男硬着被我糟蹋了。他眼中的风暴开始集结,估计想一掌拍死我。   我没好气嘟哝:“所以叫你不要后悔,我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利索,难道你指望我会帮你穿得很好。”   “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白夕煌把我扔出门去。   等白夕煌穿好衣服,我俩又浩浩荡荡杀到慈宁宫去见那个老妖婆。   其实我很尊老爱幼,但是经过太后娘娘一天别有用心的折腾,我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能在十年时间架空了白夕煌。   这个四十几岁美艳的女人,根本就是一蛇蝎美妇。   嘴上一套很好听,背后一套超阴险,比还珠格格中容嬷嬷还擅长阴人。我被她阴到了,又无可奈何,所以只能骂她解恨。   白夕煌按礼仪拜见了太后不久,就很没义气丢下我离开。   俺中计(1)   鉴于我是白夕煌娶的皇后,无论我愿不愿意,都被归为白夕煌那一边的人,我和太后就无意中成了敌对的人,太后自然不会待我亲热。   但我没想到第一天,她就给我下马威。   我侍候太后吃早点,吃完后还不能离开,听她连续训话两个时辰,训完话她还不放过我,拉我到宫中佛堂拜祭祖先,然后开始跟佛堂的大师大聊特聊佛经,让我跪在一旁饿得两眼发花。   人一饿了,精神就容易松懈,特别容易做蠢事。   我饿得不行,寻了个借口去茅厕,走出门口,居然看到水池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些包子水果香鸡,我左右看看没有人,就偷了个包子祭五脏庙。   谁知道刚吃了一口,突然就跳出一群人,怒气冲冲把我押到太后处,说我对祖先不敬,偷吃贡品,言辞激昂的要严惩我。   这厢我才明白过来,明明刚才没有人在那里,我一咬了包子,怎么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指证我。   原来我掉进了别人的圈套,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太后给我下套子。   幸好太后也不过是故意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道以后敢和她作对的后果,罚我在佛堂里跪一夜。   被人捉正着,我只能只认倒霉,并发誓以后再宫里要小心行事。毕竟我是皇后,针对我的人可多着,我想安分守己,别人也不会让我安分。   宫中的佛堂大而阴森,特别是夜里四下寂静无声。   佛堂里悬挂着一道道诡异的黄色经幡,像无脚的鬼飘飘荡荡,正中的祭坛上摆着真人大小的各式长相凶恶的罗汉像,在焚香烟雾中凶狠瞪着我。   如此鬼魅气氛下,即使我这个前世无神论者,也觉毛骨悚然。   不过连穿越时空也存在,鬼神这种东西,我原本不信。   自从妖女教导我术法后,我亲眼看到可怕的鬼魂后,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和我所处的现代根本不一样。   这个世界是有鬼的。   俺中计(2)   “我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不怕不怕。”   我边拍着手上竖起的汗毛,边摸着胸口的护身符,皇宫宝地,紫微星照护,帝皇气最盛,普通鬼魅是难以在此盘踞,若真有怨气成鬼,那煞气极重,杀伤力很大。   突然一声轻笑从窗边传来,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阴森森的佛堂怎么会有笑声,不是真有恶鬼上门吧。   我颤悠悠扭转头顺着声音看去,顿时松了口气。   居然看到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白夕煌,他优雅坐在打开的格子窗上,背后是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夜风带起他的衣袂翩飞,万缕青丝如梦如幻散在凄迷的夜色中。   此情此景,他像踏月而来的鬼仙,说不尽的魅惑妖娆。   我被他的美貌小小蛊惑了下。   “小喇叭。”温柔胜月光的嗓音,在夜色中回旋,莫名的令我砰然心跳。   “你怎么会来这里?”   在这孤独的佛堂,突然从天而降的白夕煌,驱走了我心中的寂寞,我居然对他有丝丝感激。   “白痴,居然连这么低劣的圈套都会中,本皇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白夕煌再开口就打破了我的幻想,果然白马王子只能存在童话里的。   原来是来嘲笑我的,我就说这人怎么会好心来看我。   “如果不是你饿了我一夜,我会一时大意中她圈套吗?我都是被你所累。”   “蠢就蠢,还要狡辩,这种伎俩我十岁时就能识破,你都多大了,做事也不懂得多留个心眼,笨笨小喇叭。”白夕煌嘲笑着,继续打击我。   我反驳:“我又不像你从小就在勾心斗角中长大,哪来那么多心眼。”   不过他十岁不才刚坐上皇位吗?那么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太后的耍阴招,无怪他性格总是阴沉不定,在大染缸活久了,能不染上颜色太难了。   我心下慨叹,不禁对他生出些许怜悯,这个年头谁都活得不容易,估计众敌环侍的他更是如狼群中的羊羔。   俺中计(3)   白夕煌见我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狼狈,然后恶狠狠骂我:“起来,你就不懂得偷懒吗?傻傻的跪在那干嘛。”   “你以为我那么听话,刚才一直有人在监视我,我不想跪一晚变成跪两晚。”   我左右望了下,发觉监视的人不见了,大喜过望,立即四脚朝天摊睡在地上,跪了大半天,膝盖都麻了。   白夕煌从窗台上轻盈跳下来,抱胸走到我身边转了一圈,丢给我一句:“姿势真难看。”   我懒得和他计较,我脚都快断了,还管什么难看不难看。   我躺在地上,白夕煌绕着我转圈,不经意间,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我疑惑万分,特意再仔细一闻,又觉得不过是浓郁的龙涎香味道。   这个骚包男人,比女人还爱擦香水,明明早上他去拜见太后时还是清清爽爽的,怎么一到晚上就弄得香喷喷,我快被他的香味熏死。   “赶快起来回宫,你还想呆到什么时候?”白夕煌踢了我一脚。   “我也想回去啊,但是太后娘娘有懿旨,要我在这里跪一晚。”我又不是自虐狂,鬼才想呆在这地方,还不是走不得。   白夕煌鄙夷看我:“笨,本皇的话就是圣旨,你是打算听朕的还是听太后的?”   我呆了一下,然后一拍自己脑袋,对哦,圣旨比懿旨可有权威多了,既然白夕煌叫我走,那我是遵命行事,太后也怪不了我。   “当然是听你的。”   我大喜过望,面目可憎的白夕煌在我眼中顿时可爱起来,这个家伙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赶紧站起来,脚一阵酸麻,又倒在地上。   白夕煌见我磨磨蹭蹭,不耐烦走过来一把抱起我,踢开门堂而皇之走出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硬着头皮上前:“皇上,太后有懿旨,皇后娘娘必须在佛堂跪一晚。”   白夕煌看也不看他一眼:“不想死就滚开。”   厉害的老妖婆太后(1)   皇帝你也敢拦,我佩服这位侍卫仁兄的胆量。   侍卫大哥讪讪让出一条路。   我俩像横着走的螃蟹,所到之处无人敢挡,直到太后娘娘在女官簇拥下冷冷来到我们面前。   我远远看到宫女们提着宫灯疾步向我们走来,我有些纳闷,我有那么重要吗,太后犯不着亲自来堵人吧。   很快太后来到我们跟前,我想从白夕煌怀抱中下来行礼。白夕煌却紧紧抱着我不放,目光只看着太后,我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抱着我。   礼多人不怪,我嘴上还是有礼貌说了一句:“太后吉祥,您老这么晚还不睡,会伤到凤体啊。”   太后一身崭新的草绿绣金红牡丹凤尾大袖衫,底下是撒银花多褶裙,云鬓鎏金溢彩,四十出头的女人,却依然美艳多情。   我靠,这太后真奢侈,她又换衣服了,明明是个寡妇,偏偏天天穿得像走奥斯卡红地毯似的,还要不断换衣服。   一个有权势又美艳的太后,面首是必不可少的,无论是冯太后还是武则天,她们的面首都是相当出名美男子,不知我有没有机会见识到她俊美的入幕之宾。   八卦之心人人皆有,我对古代的面首真的相当好奇呢。   “哼,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媳妇,哀家气都堵住了,岂能安寝。”太后责备盯着我。   切,有你这样的老妖婆当婆婆我才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不经意瞥过太后,她鬓上一支造工精湛的雪白月牙簪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想起了小时候在祖父密室中见到供奉在灵台上的那支玉簪子,它们在神韵上极为相似,造工和材料都差不多,我祖父藏匿着的那支是圆形的日光簪。   我曾经听家中一些长辈提到,日月双簪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宝贝,不过几十年前,月牙簪不知为何不知所踪。   没想到辗转几十年,居然落入皇宫。   我对家传之宝并没特别强烈的眷恋,所以也不会一见之下势要夺回来。   厉害的老妖婆太后(2)   但是我知道祖父这个老狐狸一直在追查这簪子的下落,由此可见他对此簪的重视。   若是我拿回这簪子,以后我回到琅琊王家,这月牙簪说不定能为我换来不少有利的条件,和老狐狸谈判就得握着有力的筹码。   我心念一动,得想个法子把太后头上的月牙簪偷到。   太后面色实在算不上好,那是一种被挑衅后的隐怒,她对着白夕煌问:“皇上,你这是干什么?”   对着自己的长辈,白夕煌也是一种懒洋洋的态度,带着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的嚣张:   “夜深了,皇后不在身边朕睡不着,所以朕亲自接皇后回去侍寝,怎么母后你对朕的闺房之乐有兴趣吗?”   我脸一热,牙痒痒盯着白夕煌的下巴,想把他拍飞。   这白夕煌找借口都找这么放浪的,唯恐别人不知他荒淫,他脸皮厚,我可没他厚。   我从他的胳臂弯看出去。   太后的脸色在宫灯照耀下更阴沉,眼里透着一丝鄙夷,又隐隐有得意。   太后慢悠悠开口:“新婚燕尔,皇上对她正是浓情蜜意,难免床榻缠绵舍不得她,哀家能理解。”   “既然能理解,母后就让开路,朕还要赶着回去与皇后孕育皇家后代呢,免得社稷根基不稳,被一些不安分的人打主意。”   好吧,这人真是越说越过分,我的脸都燃烧起来了。   不过后面这句话就是完全针对太后而说的,充满讽刺味道。   太后眸色一凛,却不肯轻易饶过我:   “皇后她今日在佛堂偷吃拜祭祖先的贡品,是大为不敬,哀家才罚她在佛堂跪一晚,没想到皇上倒是心疼了。”   “哀家身为六宫之首,也是想替皇上管教下不知规矩的妃子,以正后宫严明纪律。皇上这样插手,是不给哀家面子。”   这个老妖婆,端出一副公正严明的态度,明明陷害我的人就是她。   这变脸术修炼得相当不错。   厉害的老妖婆太后(3)   加油白夕煌,千万不要给她面子。   白夕煌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只听见他假惺惺道:“既然是祭品不放在佛前供奉,就是说已经拜祭完的祭品,按规矩这是该丢弃。”   “皇后节俭,舍不得浪费食物,所以以身作则吃将要丢弃的包子,这倡导俭朴的心意多么可贵,正是皇后母仪天下的见证,母后怎可不嘉奖反而惩罚皇后呢。”   我算服了白夕煌,这家伙狡辩的能力比我还强。   我饿极了偷吃了个包子,也能被他上升到母仪天下的高度,估计这里躺着个死人也能被他说活过来,I服了YOU。   既然白夕煌给我搭了台阶,我就应该顺势而下。   我抽出条手绢擦着没有眼泪的眼睛,声情并茂附和白夕煌:   “皇上明鉴,臣妾正是此意,你看国家还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臣妾心里真是心痛万分,臣妾倡导后宫节俭正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没想到母后竟然误会了臣妾一片赤诚之心。”   白夕煌眼角抽搐了下。   太后被我俩一唱一和气怔了,偏偏我们端出义正言辞的姿态,她也不能反驳。   不过在后宫打滚几十年的老妖婆又岂是我这种小鱼虾能比拟,再大的情绪波动都不会显露在脸上。   面对我们的挑衅,太后非常大度笑着,脸上尽是欣慰之色:“皇上皇后同心同德,真是社稷之福。既然是哀家误会,那就算了,摆驾回宫。”   看到太后远去了,我转头疑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夕煌脸色阴沉沉望着太后消失的月门。   “哼,你是我的人,要欺负也轮不到别人。”   这自大狂。   “谁是你的人,我只属于我自己。”我翻了个白眼,不过对他申以援手的举动很感激。   “哦,对了,我听说宫中朝中的人都是分两派,我现在是被归为你这派的人,虽然我是小虾米,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们这派人都有谁,她们那派人又有谁。以后我在宫中也能防着些,不至于把敌人当成朋友,朋友当成敌人了。”   厉害的老妖婆太后(4)   搞清楚形势对我来说没坏处,现在局势那么混乱,我要懂得保护自己,防止卷入斗争的漩涡。   白夕煌斜睨着我:“怎么小虾米终于有点防范意识了?我还以为你一直装鸵鸟到底。首先你就该防你身边的宫女,特别是你的贴身女官景雁。”   我急问:“啊,景雁她是太后那边的人?但我看她言语间也没流露出她是那边的人。”   我大受打击,她可是宫中与我最亲近的人,我俩虽认识只有一天,但是聊天很开怀,我估计过不了几天,咱们就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八卦朋友。   看来我们的八卦友谊建立不起来了。   白夕煌对我冷讽热嘲:“让你看得出的那是最差劲的,根本没资格留在宫中,你以为谁都像你把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让人家一眼看穿,笨蛋。”   我被他一堵,噎得说不出话来。   想一想自己确实对宫廷斗争没什么意识,也许是想着随时准备撤退,所以也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   总想着即使在宫里也要活得自在些,但是入了宫才体会那个词:身不由己。   我不禁感叹:“唉连身边人也要提防,这活得真累。”   “累也得活下去,就像巨浪中摇摆的船只,你不拼命冲上浪尖,就等着被大浪吞没吧。随遇而安的中庸态度,在这里是活不下去。”   白夕煌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自嘲的味道,有些厌恶也有不甘。   “我真佩服你。”我突然说。   白夕煌不解看我。   “你十岁登基,那时你才多小,居然与老妖婆斗法十多年不倒,说明你真的很厉害,换成我不知早被生吞活剥多少次了。”   白夕煌却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老妖婆,形容得还挺形象的嘛,嗯,她就是专吃人的老妖婆。”   白夕煌难得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我被他真挚的笑容晃了晃,心想原来这个人真心笑起来居然那么好看,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我想自从他十岁登基以来,必定遭遇过不少风浪。   愧疚(1)   一个小孩子和一个老妖婆斗,心智再成熟,必定也有落败的时候,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了老妖婆的手段。   我突然对这个恶劣的男人产生一点心疼的情绪,白夕煌十岁时该是多么漂亮可爱的孩子,如果我有那么漂亮的儿子,我会把他宠到心肝里。   偏偏他就被丢入权利的漩涡,没爹妈疼爱,还被恶毒的后母算计,多凄凉的少年辛酸奋斗史。   我一时母爱泛滥,不禁抚慰般拍拍他的肩膀。   “你那是什么恶心巴巴的模样。”   白夕煌低头看看我哄小孩子似的拍他的肩膀,顿时露出恶心的表情:   “收起你那点同情心,与其同情我,你还是绷紧身皮,小心被老妖婆抽筋剥皮。”   好吧,我的同情是多余的。   这种历经风霜的男人早就心如磐石,刀枪不入,哪里需要我同情。   不过我还是听出他语气了对我有一丝关心的。   这个白夕煌好像也没想象中的可恶,我暂且对他改观一点了吧。   ……………………………………………………………………………………………………   回到我的凤藻宫,景雁慌张扑上来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又是扶着我做在凳子上,呼唤着宫女替我斟茶倒水,捶背按摩,着急的模样实在令我难以怀疑她的诚意。   不过被白夕煌这么一提醒,我也凡事留了个心。   在宫中到处隔墙有耳,我自己得谨慎些,凡事不落人口实,别人也奈何不了我。   “娘娘,你的脚没事吧?”景雁担忧看着我跪得皱成一团的衣裙。   我摆摆手:“没事,不就是跪了半天,我膝盖可硬着,我就当打坐练功了。”   “我听说太后罚你在佛堂跪一晚,幸好太后开恩放你回来,佛堂那种阴湿的地方,过一个晚上准会病。”   原来老妖婆还想让我病倒,幸好白夕煌来救我,否则我明天该横着出去了。   愧疚(2)   “好了,别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快弄点东西给我吃,我饿得快升天了。”我叫嚷着,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事等我饱了在说吧。   景雁赶快喊人把备好的饭菜拿上来。   我顾不得仪态,立即开始风卷残云,像鬼子进村,扫荡光桌子上的食物。   “娘娘,吃慢点,小心噎住。”   景雁在一旁瞪圆了眼,对我的吃相甚为吃惊,见我吃得快怕我真噎住,又急忙倒了水给我喝。   “噎死好过饿死。”   我边呜咽着饭,边笑着对她说。   景雁拿我没办法,侍候着我吃完东西后,又来检查我的膝盖。   一揭开粉红色的裤管,两处红淤的痕迹出现膝盖头上。   “娘娘,你还说没事,这叫没事吗?两条腿都看不得了。”景雁难过说。   我瞧了眼,觉得实在没啥大不了,我以前和人打架,摔得皮破血流,那都当成英雄的勋章。   这种红肿什么都算不上,随便用点消肿止痛的薄荷膏就没事了。   不过像景雁这种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即使针刺破了皮,都是大事一件。难能像我这样皮粗肉厚,耐操耐挨揍,品质一流。   “也不是很痛啊,给我擦点药油吧,明天就不见痕迹了。”   我把腿搁在另一张草绿色凳子上,享受着景雁柔若无骨的擦药油,真真舒服。   有美人侍候确实不错,难怪男人们都争着向上爬,有权有钱,就可以坐拥如此温柔体贴的美人。   “娘娘,为了防止淤血堆积在一起,我要大力点,你要忍住痛。”   我点点头,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我也不想在一双玉腿留两个大疤痕,于是豪气说:“没事,你用力擦吧,把淤血通通擦回老家去。”   景雁得到我允诺,在手掌上加大了力度。   我立即嚎叫起来,妈妈哟,看不出她弱质纤纤的模样,一使力手劲那么大,我膝盖像着了火似的,火辣辣的痛呢。   愧疚(3)   景雁紧张停下手:“很痛吗?”   我摇摇头,痛也忍了,“你继续,我就是想嚎几下解闷儿。”   景雁帮我揉擦完,涂上药膏,用纱布包扎了住,然后望着我的腿有些恍惚。   “干什么发呆了,想你家情郎啊?”我坏心的打趣问。   景雁抬起头,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像在挣扎着什么,最后愧疚开口:“娘娘,今天对不起。”   我拍怕她肩膀安慰她:“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你也是被太后故意调开,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女官,又有什么能力违背太后的命令,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只要你有这份向着我的心就行了。”   我知道她愧疚自己没有事先提醒我要提防太后。   不过我俩也不过一天的交情,她实在犯不着为了我这个不受重视的皇后得罪太后。   想一想我也释然了,景雁她活在太后眼皮底下,还不是身不由己.   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后都混成这样,何况她一个地位底下的女官,我并无心怪她。   景雁惊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   “娘娘,谢谢你。你也听说了宫里的两党吧,我的未婚夫蒋维是夜皇子的手下,所以我也被视为那一派。我其实……”   我叹了口气:“我明白,我都明白,其实我们都不想加入什么党派纷争,只不过别人非要往我们额头上贴了党派。不过那又怎样,咱们不过是些小鱼虾,影响不了大局,自己问心无愧做好自己就好了。”   景雁笑了:“娘娘,你不是小鱼虾,我才算小鱼虾。”   “哦,我是大鱼,目标大,死得更快。”   我自我调侃一番,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景雁被我逗乐了,道:“不会啊,娘娘你聪明又看得开,这种心态最难得,不会患得患失,左右摇摆。”   “或许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多伤脑筋,人啊要放宽心,才能活得自在。看不开也得过日子,倒不如看开点,在有限的空间内让自己快活点。”   绝色小帅哥(1)   在复杂森严的王家我也是靠着这种乐观的信念活下来的。   我把脚放下来,走动几步,脚也不觉得怎么痛,更安心了。   “景雁,你手艺真好,被你这么一擦,我的脚没有之前那么痛了,谢谢你啊。”   景雁真诚笑:“娘娘没事就好,娘娘,不如我帮你擦擦身子睡觉吧,刚包扎好伤口,还是不要湿水。”   我点点头,让景雁侍候着我擦完身子换过衣服,扑在床上很快睡死过去。   …………………………………………………………………………………………………………   一连几天我都是在了解宫中和朝野的状态,每天有空就向太后请安,琢磨着怎么偷到她的月牙簪。   要潜入她侍卫林立的宫殿中偷盗,这太不实际,估计还没靠近就被发现,只能想其它法子。   今天一大早我就醒过来,在床上翻滚几回都睡不了,干脆早早起来梳洗过后,到花园晨运。   我边在御花园里做着体操,一边呼吸着清新飘着花香的空气。   浑身舒服得像一块浮云。   嘻嘻,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果然不错。   好,到压腿运动了,我最爱压腿,这能锻炼我的腰部柔韧性,打架更灵活。   我咿呀咿呀交叉双手,弯着腰把手压在脚上,开始数着看我能压多少分钟。   “1、2、3、4……121、122……啊”   我突然从两腿间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惊恐之下一时没站稳,向前翻了个跟斗,摔在草地上,龇牙裂齿呼痛。   一个小帅哥蹲在我身边,亮如子夜的大眼睛好奇打量我:“你在干什么?”   眼前的小帅哥身穿石青色箭袖长袍,外罩浅绛色无袖直衣,腰上环着金线织就得的锦带。   再看他的脸,我只觉眼前金光乱闪。   呀呀真了不得,这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比我矮一个头,长得可俊了,修眉深眸,高额俊鼻,肌肤细腻如瓷,嘴唇丰润如花瓣,一双闪闪的桃花眼带着坏坏的笑意。   绝色小帅哥(2)   再长多几年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大帅锅啊。   原来他就是刚才那个吓我的少年,看在他长得帅气的份上,我气也消了不少,不和他计较。   “你干嘛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我面前,吓死我。”   小帅哥嘿嘿一笑:“我没有出现在你面前,我出现在你背后。对了,你在干什么,我在那边看你一直在做奇怪的事。”   我被噎住了,发觉我近来越来越笨,说话漏洞真多,偏偏都被人抓个正着。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爬起来,揉着摔成两半的屁股。   “喂,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我。”   小帅哥见我不理她,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拽过来。   “我在做体操,练功行不行?”   我顿时没好气了,这个不知是哪家大臣的娇贵公子,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我喘口气回答都不行。   “练功?”小帅哥明显不信。   “这是哪门哪派的武功,奇奇怪怪的,根本没见过,你在骗我。”   “哎呀,小鬼头你见过多少武功,自己没见识就算了。”我得意逗他,“我说它是武功就是武功,我自创的行不行,你管得着吗。”   小帅哥皱起好看的眉头:“我不是小鬼头,你这个小丫头说话真没规矩,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小丫头?   我郁闷,我好歹也有十七岁了,居然被一个小我几岁的家伙叫我小丫头。   难道我长得那么萝莉?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服装,因为怕华服穿着麻烦,我挑了件俭朴的,看起来还真像普通宫女,很有装嫩的嫌疑。   “我也不是小丫头,比你要大上好几岁,你该叫我声姐姐,叫声来听听。”   如果有这样一个帅气的少年是我弟弟,那就美死了,我色迷迷盯着小帅哥。   小帅哥嗤笑:“就你还不配当我姐姐,没形没样,像个大傻妞,本少爷风度翩翩,哪是你能比得上。”   好吧,这个小帅哥还很自恋。自恋之余还要不遗余力贬低我,抬高自己。   绝色小帅哥(3)   刚才叫我小丫头,现在又称呼我大傻妞,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是是,公子你俊美如玉,我高攀不上行了吧。”我从善如流,毕竟是小孩子,我不该和他计较太多。   小帅哥还是不高兴,对我瞪眼:“你口气好勉强。”   我翻白眼,这位公子真难侍候,我低声下气也不满意,挑剔的小鬼头。   “我怕了你,说吧你想怎样。”我有气无力问。   “把刚才的武功耍一遍给我看。”   “嘿嘿,小鬼头想偷师?”   他脸涨红,怒喝:“我都说我不是小鬼头。”   我心里乐呵呵,这小帅哥生气的模样还真可爱,红润润粉嘟嘟的,像个大苹果让人想咬一口。   “好好好,小公子别生气,耍就耍,看好了,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绝活,本门不传之秘,你可是第一个观众。”   我装模作样做了一遍体操,得意自吹自擂:“练了这武功,包你越长越水灵,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小帅哥又不屑切了一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朝颜。”   我把自己风雅的名字报出来,自我陶醉说,“颜如朝露欲散时,多么华丽凄美的名字。”   小帅哥看我的目光越发怜悯:“朝颜不就是那种平凡无奇的喇叭花吗?我家院子都不种这么普通的花。”   “臭小子,没文艺细胞。”   我被打击得无以复加,狠狠瞪着他,这小鬼太伤我心了。   小帅哥看我难过越发得意:“朝颜这么美的名字不衬你,我还是喊你疯丫头吧。”   我无语,才一会儿功夫,这小鬼就给我起来几个花名,小丫头、大傻妞、疯丫头,一个比一个难听。   我凤朝颜怎能被一个小鬼欺负到头上,于是我华丽丽怒了。   我突然指着他身后惊恐大叫:“皇上……”   小鬼果然上当,立即转过身去,趁此机会,我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他没防备一头扎进花丛里,惊起蝴蝶无数。   帅哥一箩箩(1)   我一经得手,脚下抹油逃了,只听见后面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臭丫头,敢陷害本少爷,你别跑。”   看在他小孩子的份上,我那一脚控制好力度,就当还他害我摔痛屁股吧。   我利索跑出那个花园,却在转角不留神撞上一个人。   我急着大喊:“快闪开。”   我猛止住脚步,由于惯性冲力,没控制好,像个旋转的螺丝钉,晃几下一头栽进旁边的花丛。   也算我霉运当头,好死不死,居然摔在月季丛里,我赶忙护着脸。   “姑娘你没事吧?”入耳是清澈如水的好听男人声音,含着点歉意。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我没好气回道,那月季刺得人直想尖叫。   那男人赶忙扶我起来,我放下手,看了一眼害我摔倒的男人,一看之下连痛也忘记了。   好一个风采卓绝的人物。   只见眼前男子,霁蓝衣袍好像用蓝天裁剪而成,如墨如水的青丝,只用一支雪白的玉簪子绾着。   一线清朗轩眉,两泓明泉幽眸。   眉目间蕴藉着淡淡的笑意,并不像皇宫里那些人脸上的刻意笑容,他的笑由内而外,天然去雕饰,令人如沐春风。   “抱歉,我不知道姑娘突然出现。”   那俊雅的公子说话很温柔,让我也没好意思责怪他,本来就是我自己鲁莽,慌不择路。   “不关你事。”   突然我想起什么,双手赶快抚上脸颊,悲痛欲绝惨叫:“死了,死了,我要毁容了。”   我很担忧啊,我的人皮面具不会被刺出几个窟窿吧。   我盯着眼前的人,这么美丽的帅哥我真的不想把他杀人灭口。   美男看着我抱头悲痛抢天夺地状,随之失笑:“别担心,姑娘还是如花似玉,并没有伤到脸,不过这手倒是伤得不轻。”   帅哥表情很坦然,并无奇异状,我放心了。   把手翻下来一看,不得了,都变成了刺猬,一条条月季刺插在肉里,比芝麻撒大饼还稠密,真骇人。   帅哥一箩箩(2)   我赶忙去把刺拔出来,谁知用来拔刺的手一弯,那刺更扎入肉中,痛死人了。   我哼唧两声,厚颜无耻把手伸到那美男面前:   “你帮我把刺拔掉,我快痛死了,不过我自己下不了手,这事虽然错不在你,好歹也与你有关,你帮个忙吧。”   美男一愣,大概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但他低头看到我伤得很严重,也顾不上那么多:“得赶快把刺除掉,你再回去涂些药膏。”   说完低头认真帮我把手里的刺拔掉。   我心中一动,他可真好看,尤其是低头认真的模样,浓又密的蝶形眼睫毛盖着黑亮的珠眸,落在玉白的脸上,说不出的动人。   “疯丫头,我还不抓住了你。”恶狠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头皮一痛,后面的长辫子被人拽住了。   “臭小子,快放开我。”我大怒。   小帅哥得意瞅着我,转眼看到帮我拔刺的美男,吃了一惊,他放开了我,上前恭谨作揖:“谢先生,你也在。”   这个臭小子见到我像个野猫,见到这位谢姓美男如此恭谨,我脑筋一转,深知找到靠山,赶忙往谢美男后面躲。   “淩世子有礼。”谢美男很有风度还礼。   我瞅了那小帅哥,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是某某王爷的世子,怪不得那么嚣张,不过看来谢美男身份也不低,让臭屁的小世子前倨后恭的。   “先生,你认识她?”淩世子一根手指,不忿指着我的脸。   我赶忙拉扯了下谢美男的袖子,谢美男果然醒目,他微笑下安抚看我一眼:“她是我的朋友,世子看在我面上,不要和她计较。”   我猛点头。   “她竟然敢把我踢进花坛里。”淩世子盯着我,像要一口把我吃掉。   我无辜道:“世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你害我先摔在地上,我不过以牙还牙,而且我刚才也遭到报应了,你看我掉到月季花丛里,手都变成蜂窝了。”   帅哥一箩箩(3)   我惨兮兮把满是血珠的双手摆到他面前,小帅哥不屑凑过来看,看到我真的伤得很严重,脸色反而露出了愧疚。   这小帅哥心眼还不坏,我暗笑。   不过小帅哥还是很臭屁,一副施恩的嘴脸:“嗯,你伤得这么重,那算了,本世子这回就饶了你吧。”   “多谢世子开恩。”我知这别扭的小孩子爱面子,赶忙感恩戴德奉承。   谢美男转过身来,明眸含笑:“姑娘还是快点去把手治一下,不要耽误了才好,那么漂亮的手可不能留下疤痕。”   谢美男笑起来真美,我陶醉点点头,和他们挥手道别,飘飘然而去。   回到凤藻宫才一拍脑袋,我居然忘记了问美男的名字,失策啊失策,下次一定要记得。   ………………………………………………………………………………………………………………   平日无事,我想我难得能进宫,不妨把宫里的殿堂都看上一看,就当游览苏州园林,出宫后可没有这个机会回来。   这秦国宫殿建筑很华美,每一处宫殿都有自己的特色,巍峨屹立,红墙绿瓦隐没在苍绿的古树中。   每每日落时,宫中寺庙中僧侣就会敲响大钟,宏亮旷阔的钟声传遍整个京城。   说不出的皇朝气势尽在这一声声日暮钟声里。   这天我走到一处宫殿,辗转穿了几处拱门。   听到有吵闹的宫女声在一处花园里传来,心生好奇,便走了进去。   远远有一群宫女围绕着一个身量尝小的鹅黄少女,在劝慰着什么。   我看到那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坐在轮椅上,大约就猜到这个少女的身份。   这个坐轮椅的女孩应该就是备受白夕煌宠爱的明华公主。   听说整个后宫的恩宠加起来,都及不上皇上对这个妹妹一分宠爱,可见她就是天上的明月般贵气。   想不到像白夕煌这么冷情的男人,心里对亲人还是有一分柔软的。   露馅了!!!(1)   我好奇走过去,听见有宫女说:“公主,你别难过,过两天让侍卫再给你找一个更漂亮的狗回来,比这个瘸子好看多。”   “我不要,我不要其他狗狗,我只要我的小银月。”   明华公主抽泣着鼻子,听声音可以听出她十分难过:“为什么小银月会病了,我好不容易养活它,它这样不喝不吃我心里好难受,我也吃不下东西。”   有宫女瞥瞥明华公主手上的狗,不以为然:   “公主,或许是它腿伤又复发了,又或者它是流浪狗,这些狗本来就因为有病才会没人要,很多都会熬不过一两年就死在路边的,我看这狗迟早都会死。”   “闭嘴。”   小公主突然激动喝止身边的侍女,伤心抹眼泪:“小银月才不是没人要的小狗狗,别人不要它,我要,我会一直保护着它。”   旁边的宫女见小明华激动起来,也不敢再出声劝慰,怕触怒了这位最受宠的公主。   “公主,让我帮你看看小狗生什么病了,我以前养过狗,知道一些狗的常见病。”   我走到明华公主前面,看到她手上用小锦被抱着一只皮毛雪白的小狗,小狗目光痴呆无神,有抽搐的症状。   明华公主闻言抬起头,两眼还是泪汪汪,水亮的大眼睛却透出一丝喜悦。   “真、真的吗?”   我突然明白为何白夕煌会这么宠爱这个女孩子。   她长得非常柔弱,苍白得像一片微枯的落花,眉目都是淡淡的,气质更是纤细到极致。   她身上弥漫着无可名状一碰即碎的脆弱感,让人看到她,打心里怜悯,心中骤然生出酸酸的疼痛。   小公主瞬间坐直身子,满怀希望问我:   “你真的能救我的小银月,只要你救活它,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笑了,真是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对一个小狗也能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我也忍不住喜欢她。   “真的什么都愿意给我?”   露馅了!!!(2)   “嗯!”小明华猛点头。   “好,为你这句话,我必定把小银月治好。”   我伸手把小狗抱过来,打开锦被,抱它出来。   小狗很温顺,病恹恹的没有一丝锐气。   我看到它的左脚比其它腿要短,细心一瞧,原来是瘸了条腿的小狗。   我心蓦地一颤,低头扫过明华公主的脚,那孱弱的双腿躲在鹅黄的羽裙下,同样了无生机。   我猜想明华公主对这个小狗如此痛爱,大概也有同病相怜的因素吧。   一个瘸脚被遗弃的小狗,一位断脚柔弱的公主,她们的命运是何等相似,一样的悲惨令人心痛。   我仔细询问小狗近来的症状。   小明华紧张在旁边描述着,清灵灵的嗓音煞是好听。   “它这两天都不喝不吃,整天曲着身体躲在暗处,无论怎么逗它都不理我,有时候它还会呕吐,还带着血。”   她又摇着我的手,哭着哀求:   “我求求你救救它,它好可怜,我捡到它时它的脚刚被人打断了,拖着满地血向我爬过来,还亲昵磨蹭着我的手,我觉得我和它真的很有缘分。我为它包扎伤口,亲自喂它吃东西,它也很喜欢我,经常亲热舔我的手。”   我听了狗儿的症状,心里有点眉目,再检查了小狗的嘴巴和身体症状,问道:“你别急,公主,你平时都是给些什么东西它吃。”   小明华掰着手指开始历数:“鸡肉、鱼肉、香菇、鹿肉、甜点……”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越听越黑线,这小公主根本不懂养狗。   每顿大鱼大肉,满汉全席,别说小狗,就是普通人,肠胃也适应不过来。   小明华又惊喜又担忧:“那还有救吗?”   我没好气笑了:“它只是消化不良,不是什么大病。”   我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取出五根细长的银针。   一甩手,五针瞬间刺入小狗身上五个穴位。   露馅了!!!(3)   我慢慢捻动银针,调节着针的深度。   一会儿小狗腹部开始蠕动,咕噜咕噜打嗝,不断喷着气。   一刻后,我取下针,对小明华说:   “我已经帮它下针消食,它要先停食一天,再用菜汤、稀饭来喂它,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小公主呆了,虽然看我针灸得有模有样,但仍不太相信看我。   “公主,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清润如玉的嗓音从我身后悠悠飘来。   咦,这声音不是那个……   我惊喜回头。   从小溪石路走来一个优雅书卷气十足的美男子,正是那天碰到的谢美男。   “国丈大人有礼。”   公主身边的宫女像见了大明星似的,两眼发亮,争相向那男子行礼。   国丈大人???   我觉得自己有些眩晕,电视里的国丈不都是两鬓苍白,捋着胡子的老头子吗?   这位明显才二十多岁的绝品帅锅居然是国丈大人谢庭筠。   俺被华丽丽雷翻了。   河南大族陈郡谢氏和我们山东琅琊王氏一向是世交,几百年来两家互相通婚,携手共度大秦皇朝风风雨雨。   两族感情甚深,谢家的子弟一向是我们琅琊王氏宗女的婚嫁对象,若是我没逃出王家,估计也被祖父大人文定给某位谢家公子。   作为王家宗女,我对陈郡谢氏的宗主——谢庭筠之名如雷贯耳啊。   听说他是太后的胞弟,长相美如珠玉,自幼天资聪明。   少年时便名扬乡里,以辩才和谋略著称,极受世家名士推崇,被称为明月公子。   而他也是秦国三大才子之一,还有一位是夜皇子,另一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教教主冥莲。   早些年他被召入京中,听说官运亨通,升官速度快得像直升机,官至正一品门下省最高长官侍中,加封右丞相,深受太后倚重。   想不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谢庭筠,还长得那么帅。   露馅了!!!(4)   我琅琊王氏一族,除了以簪缨世家著称外,子弟容貌俊秀也是我王氏备受世人推崇的原因之一。   我自小在俊美哥哥堆里长大,一般美男没法入我法眼,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王氏子弟中还真没有哪位长相上比得上谢庭筠。   谢庭筠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舅舅,你来了。”小明华欢喜向谢庭筠打招呼。   谢庭筠微笑点点头,慈爱抚摸着小明华的头发,然后转头打量着我,温润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惊讶,笑问:“姑娘怎么发呆了。”   “国丈不是个一堆皱纹的老头子吗,没想到你是这么年轻帅气的男子。”我太震惊,不由得说出真心话。   周围响起一片宫女的轻笑声,我大窘,我这问法也真失礼。   谢庭筠轻咳了下,忍不住笑:“你真老实,抱歉没让你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头。”   我忙摆手:“我才不要看到糟老头,还是美男子比较养眼,看了心情愉快。”   谢庭筠似乎对我的直率挺无奈的,摇头失笑。   他转头对小明华解释说:“明华,试想一下,你让一个普通百姓天天吃这些东西,也会拉肚子一段时间。这小狗本来在宫外就吃着很差的食物,你突然喂它大鱼大肉,当然适应不过来,只要清淡膳食,让它的肠胃调理过来就没事了。”   小明华立即认同点点头。   唉,帅哥的话就是权威,明明我做了那么多事,却被无视了。   “喂喂喂,公主,我刚才说了同样的话,你怎不相信我,国丈大人一开口你就相信了,好偏心啊。”   小明华一下子脸红了,弱弱道歉:“对不起。”   “没事,逗逗你而已,反正小狗病好了才是最重要。”我笑嘻嘻摸摸小明华的头,真是个令人疼惜的乖孩子,一点也没有普通公主那种娇纵之气。   “嗯嗯。”小明华开心猛点头。   “我看你的针灸之术挺不错,原来你精通医术,在女子中很少见。”谢庭筠突然说。   露馅了!!!(5)   “略懂一二而已,以前家父是乡间的大夫,我学了些皮毛,精通医术就不敢说。”   我不想在皇宫里显山露水,招惹是非,做好我的平庸皇后就好了。   懂得越多,死得越快。   谢庭筠却摇摇头,目光中颇有欣赏之意。   “你不用谦虚,我也略懂一点岐黄之术,你下针的手法相当精准,我见过不少大夫针灸治病,下针拿捏得如此到位的没几个,这不是一般大夫能比拟。”   我心里叹气,我实在不是谦虚,只不过不想做出头鸟引来注意。   不过谢庭筠的眼力不错,他的话我还真没法反驳。   妖女妈妈教的三项生存技能中,武功和术法我学得一团糟。   只有这医术很对我胃口,妖女也认为我在这方面挺有天赋,所以倾尽所能把她平生所学医术传授给我,我这次很争气,把她的本事学得七七八八。   妖女以前一直嘟哝,她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会生出我这么笨的女儿,还怀疑我被掉包了。   学医后她终于喜极而泣,承认我是她亲生的。   “呵呵,你老眼力真准。”我干笑,想着怎么扯开这个话题,眼前的人太聪明,我可不想露馅。   谢庭筠却说:“有这样的才能就不要浪费了,不如我举荐你到太医署当医官,以你的医术或许能显亲扬名,总好过当个小小的宫女任人差遣。”   对了,大秦国也算半个女权帝国。   虽然朝政主要是男人把持,女子的权利也远远不及男人,但是若有特殊才能,女子也是有资格出将入相,为官经商。   就像朝廷中四大势力之一归顺太后党的慕容夫人。   官至从一品大员的六部尚书之首——尚书令,封爵陵平侯。   是大秦国的女中豪杰,不少有志气的女子都争相以她为偶像,期待有一天能如她一般飞黄腾达。   不过当御医我就没兴趣了,当皇后已经令我够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露馅了!!!(6)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胸无大志,平时给人治治病就算了,太医是高危职业,治的都是皇亲国戚,万一有什么冬瓜豆腐,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我笑着指住自己的脑袋:“我还指望这颗脑袋在颈上安稳放着,你别吓我。”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人都爱往高处爬,你却对名利无欲无求。”谢庭筠被我搞怪的模样弄得发笑。   “得失是相辅相成的,你得到越多,失去同样也多,我对我拥有的东西很满足,不想失去什么。”   当太医俸禄高,但伴随的是危险,没有任何东西是不用付出代价,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太复杂。   “得到越多,失去越多吗?”谢庭筠陷入沉思,像想到感慨的事,无波的眼眸泛起了苦涩的涟漪。   我拍拍他肩膀:“别想太多,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别人卖锅砸铁都求不得,你却轻易做到了,失去多少也很值得啊。”   年纪轻轻就成为权倾朝野的右相,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命,别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达到他这个地位,知足了吧。   “多谢你安慰,我并不后悔,不过有时总会不免惆怅。”   谢庭筠笑笑,然后古怪低首看了看我的手,低低咳了声,白玉似的脸染了点红。   我赶忙缩回手,平时大咧咧惯了,美男不会以为我占他便宜吧?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小明华一直在旁边似懂非懂听着,见我们不说话,她歪着头问:“舅舅你为什么脸红了?”   谢庭筠更尴尬,指了指天空:“太阳太热了,我推你到树荫下吧。”   小明华却向着他身后欢喜招手:“煌哥哥,我在这里。”   我顺着她的声音看去,白夕煌不知在远处站了多久,后面跟着一帮人,还有那个妖里妖气的白梨也在。   我第一个念头是糟糕,我深感被白夕煌知道我会医术会招来麻烦,所以我赶忙低下头,不动声色慢慢往园子边缩过去。   【今天十五更完毕】   作者摸下巴:要留言,要收藏!!!txt全本小说最全的网站--书本网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露馅了!!!(7)   我第一个念头是糟糕,我深感被白夕煌知道我会医术会招来麻烦,所以我赶忙低下头,不动声色慢慢往园子边缩过去。   不知他来了多久,有没有见到我?我心里暗暗祈祷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我听到一帮人哗啦啦的行礼。   白夕煌淡淡道:“平身。右相也在。”   谢庭筠上前道:“臣刚从藏书阁出来,恰巧遇上公主,停下来聊了几句。”   “小华,朕把太医署的齐韫太医召来给你的小狗看病,不要担心,它不会有事。”白夕煌淡笑摸摸小明华的头发。   我从来没想过白夕煌居然也会有声音温柔如水的时候,那当中的小心翼翼呵护之意,令人为之感动。   这白夕煌对妹妹真宠爱,齐韫的大名我也听过,他是太医署最高长官——太医令,大秦颇负盛名的名医,居然被皇帝拉来给一个小狗看病,我想齐韫心里必定郁闷死了。   小明华可以算得上幸福,在凉薄的皇家,有这么一位把她疼到入心的哥哥。   相比之下,我挺惨,父亲早逝,妖女虽然也疼爱我,但她更疼爱自己,死活不肯把我这个拖油瓶带走,想起她丢下我自己逍遥快活,我就恨得牙痒痒。   正在我感叹时,小明华清脆的声音响起了:“哥哥,小银月已经没事了,有人帮我治好它了。”   我大惊,正准备逃窜。   小明华已经大声响亮把我供出来:“就是那位姐姐,她医术很厉害,连舅舅也夸奖她。”小明华我没有得罪你吧,你怎能这样对我。   我没抬头也能感觉到一道道炙热的眼光如芒刺背。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这条猪估计离被宰不远了。   “皇后?”白夕煌疑惑的声音传来。   我只好抬起头,无论宫女还是谢庭筠、小明华,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我,真失败,我就那么不像个皇后。   我走过去,干笑起来:“皇上你真是火眼金睛,我穿成这样你也认得出。”   露馅了!!!(8)   “怎么弄得自己像个小宫女,不知道的人以为朕待薄你,没有给你衣服穿。”白夕煌不满打量我,好像我的打扮给他丢脸。   白梨在一旁添油加醋:“皇上,或者皇后娘娘觉得穿了也是浪费,毕竟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人,穿也穿不出气派,白白糟蹋了衣服,皇上你就不要为难姐姐。”   ——这对狗男女,居然一唱一和。   我气堵在心口,脸上却笑盈盈:   “本宫爱走亲民主义路线,深入群众,体察民情,都是一片为国为民的苦心。哪像某些人整天无所事事,弄得像个妖精似的,到处招摇,浪费国家粮食,白白养了一条大蛀虫。还有你不要叫我姐姐,我若有这样的妹妹,我一早就把她掐死了。”   “皇上,你看她说的是什么话?居然含沙射影骂我,你要替我做主。”白梨水蛇般依偎在白夕煌身上,不依不饶娇声埋怨,听得我一身鸡皮。   白夕煌似笑非笑扫了我一眼,懒懒骂道:   “你们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似的,碰在一起就争锋相对,都是朕的妃子就该懂得互相体谅,不能妒忌,要尽心侍奉好朕,这才是你们姐妹该做的事。看,都让国丈看笑话了。”   我呸,谁和那妖妇是姐妹,想我侍候你更难,自以为是的种马。   “不敢不敢。”   一旁的谢庭筠敛袖向我行礼:“皇后娘娘吉祥,臣失礼了,一直没认出你来。”   我忙扶起他:“没关系,我不是也没认出你吗,咱们算打平了。你不用太多礼,我就是不习惯别人老是向我行礼,才装出宫女,你可不能浪费我的苦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谢庭筠听后对我微微一笑,我顿时觉得春风吹上心头了,暖熏熏的舒服。   “姐姐,原来你就是我皇嫂。”   小明华拉着我的袖子,水盈盈的眼睛充满好奇。   “呵呵,很失望吧,我既不雍容华贵,长得也不漂亮,没有半点皇后的风范。”   露馅了!!!(9)   我对自己一向有自知之明,要不然也不至于我走遍整个皇宫,硬是没几个认出我,这说明我的存在感实在薄弱啊,活生生的悲剧。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白夕煌在那边又习惯性对我冷讽热嘲。   见她哥哥不给我面子,善良的小明华急急忙握着我的手,用柔软如丝的话语安慰我,表示她与她哥绝不同流合污。   “姐姐很好,虽然长得普通清秀,不过比美人还要令人过目难忘,和你在一起会觉得很舒服自在,我很喜欢你,你以后能多来和我玩吗?”   小明华果然比她哥哥可爱多了,说话有礼貌又温柔,不会像某人总是阴沉不定。   我摸摸她可爱的包子髻。   “好,我最喜欢和可爱的小美人在一起玩。”   “小华,让齐韫给你的小银月看看。”   白夕煌用十二分怀疑的目光瞟我,把后面垂首待命的太医齐韫喊过来。   我知道在白夕煌心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因为我家世简单,为人简单,也无什么特长,安安稳稳不会成为潜伏的危险,所以他才安心把我娶入宫。   可是我显露了这一手后,白夕煌不免要开始怀疑我,我并不希望他把注意力落在我身上,若是我的真面目被揭穿了,也不知会给琅琊王氏带来什么灾难。   虽然谈不上喜欢王家,但是作为王家宗女,那份骨子里还是有着荣辱与共的热血。   我不禁握紧了手掌,一阵汗渗出手心。   齐韫领命后仔细检查起小狗来,又在我刚才施针的穴位上按压几下,脸色闪过惊诧之色。   姜还是老的辣,这齐韫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只觉得大事不妙。   “煌哥哥,小狗现在好很多了,为什么还要给它看病。”小明华不明白。   白夕煌又别有深意瞥了我一眼,笑了:“不看过怎么知道真相。”   我被他一瞥,心更提起来了。   一会后,齐韫上前复命,他看我一眼,目光奇异又疑惑。   露馅了!!!(10)   “此犬积食涨滞,老夫按过它身上的穴位,娘娘已经为它施过针,现在它的精神好多了。”   “哦?皇后该不会误打误撞乱刺一通,凑巧治好小银月吧。”白夕煌笑吟吟看着我。   “对啊,以前我家隔壁住了个大夫,我看他给狗儿治病就是这样,我就记住了,我对医术没有太多研究,就懂一点皮毛。”我巴不得他误会我撞彩治好小狗。   “皇后姐姐在明月书院时不是专教人捉鬼驱邪,教授那些不入流的茅山道法吗?”   白梨走过来,白色襦裙在青草上荡出一道道清波,她媚笑着打量我。   “没想到姐姐还会岐黄之术,不过好像还是不怎么入流,该不会捉不着鬼,囊中羞涩,又拿点医术去招摇撞骗吧?”   尽管白梨的媚笑很刺眼,我真想一拳打扁她的笑容,但是我决定忍了,招摇撞骗就招摇撞骗吧。   “梨妃娘娘,六宫有礼制规矩,妃嫔不得随意妄言,你品级在皇后之下,却如此信口雌黄,肆意侮辱皇后,即使你是皇上的妃子,也得依法处置。”一直侍立一旁的谢庭筠见我被狗男女围攻,挡在我身前,淡淡直视着白梨。   我看着谢庭筠修长的身影,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护着我,我心下又惊奇又感动。   说到底我们不过见了两次的脸,而且我还是属于白夕煌一方的阵营,而他是太后一派,在这种情况下他愿意帮我教训白梨,我很感激他。   白梨勃然大怒,惊怒中带着顾忌:“谢庭筠,你竟敢……”   谢庭筠直视她,毫不退让。   终究白梨对着谢庭筠锋芒不露却湛湛逼人的气势,也没敢骂下去。   我不禁感叹权势的力量,我身为皇后她也敢随意对我辱骂,而面对一个臣子却敢怒不敢言,果然有权就是老大。   “梨儿,别胡闹。”白夕煌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喝止她。   “朕想听听齐先生怎么说。”   露馅了!!!(11)   “梨儿,别胡闹。”白夕煌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喝止她。   “朕想听听齐先生怎么说。”   齐韫目露精光,他捋捋须,摇摇头。   “皇上,人身上的三百几处腧穴,普通大夫也不容易认全,兽畜的穴位比人更难把握。误打误撞怎可能撞得如此精准,给兽类施针不是一般大夫能做到的事。刚才我从远处也看到娘娘下针,手法精妙之极,我看皇后娘娘必定是擅长岐黄之术,针灸更是娴熟。”   齐韫走到我面前拱手道:“不知娘娘师从哪位名师?”   我盯着齐韫,恨不得把这老匹夫踢到千里之外,他怎么就没有职业危机感,不怕我能力在他之上,抢他饭碗。   “齐太医你高估我,其实这些医术都是家母教授给我,我母亲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不是你说的名师。我父亲是修习玄学道法的人,自小教我法术,毕竟我是女子,我母亲怕我以后靠驱邪做法事混不到一口饭,所以教我些医治病痛的方法。”   我半真半假乱编了个理由,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打死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世供出来。   “想不到朕的皇后如此能干,不止能捉鬼,还会医治救人。”   我实在听不出白夕煌在讽刺我还是赞扬我。   不过毫无疑问,我这项意外的本事已经再度引起他的兴趣。   唉真倒霉,想出名时出不了,不想出名,偏偏像挂了串鞭炮。   “娘娘不必过谦。皇上,臣想邀请皇后到太医署与臣一道研习医理,济世为民。”齐韫看着我,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而他说出来的话更是令我吓了一跳。   这个齐韫也太大胆,好歹我也是个皇后,他即使是想为太医署收纳人才,也不该收纳规格如此高的我。   不过奇怪的是,白夕煌听了居然还觉得主意不错,对我说:“明天你就去太医署跟着齐韫研习医术吧。”   “啊?”   命苦皇后要打工(1)   我张大嘴,虽然我这个皇后不受重视,可我毕竟是皇后,又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白夕煌居然叫我到太医署,我无法理解他的诡异思维回路。   “皇上,我没听错吧。”我再度求证。   “皇上,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屈尊降贵为臣民治病,只怕不妥。”谢庭筠见我神色不太情愿,又出来帮我说话。   好样的,谢美男,我向他投以感激一瞥。   “皇后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为别人看病,既然有能力为百姓做些事,就该去做,才能对得起这个皇后的位置。”   我觉得白夕煌这句话说得也对,众生平等,皇后也不能白喝白吃,不过他接下来说的却把我气怔了。   白夕煌恶劣说:“小喇叭天天在宫里无所事事,朕也不愿意白养了条蛀虫,小喇叭得做点事才有资格领每月的俸禄。”   我是蛀虫?   没想到我骂白梨的话被他骂回来,白夕煌这个小气鬼,后宫有那么多蛀虫他都养着,偏偏要针对我。   不过到了太医署倒是可以出宫走动,等我偷到太后的月牙簪,我就可借外出的机会逃跑。   我假意痛苦挣扎许久,最后握拳说:“去就去,你说得没错,在皇宫白吃白喝也说不过去,做些事我也拿钱拿得安心些。”   就这样,我这个皇后为了每月的俸禄,不得不用劳力换取工钱,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   ………………………………………………………………   一大早我穿着从九品医官的黑色儒士制服,出现在门下省的太医署。   太医署相当于现在的医学院,既是太医们办公讨论的地方,也是教习医学生学习医术的场所。   太医署由行政、教学、医学、药部四大部份组成,其中医学又分医科、针科、按摩科、咒禁科。   太医署设太医令一名,总理太医署的事务,齐韫就是属于从五品的太医令。太医令下还有太医丞两名,医监四人,医正八人协助太医令管理行政事务。   命苦皇后要打工(2)   太医署是一个分工明确的部门,虽然多数医官既精通医理也精通药理,但是各自却明确职能,使整个太医署可以高效运作,有条不紊。   太医署中医官的职位有过十种,其中主药4人、医师50人、医生80人、药园师10人、药童100,医博士2人、针博士1名、按摩博士2人、祝禁博士1人,每位博士均配有助教2人。   博士和助教主要是教导培养医学生。   我早交代过齐韫不能透露我的身份,否则太医署的人顾忌到我是皇后,必定很不自在,说不定还会把我当观音供着。   既然我决定来太医署打工,我就希望能做点实事,而不是摆摆样子。   本来齐韫决定让我这个空降兵担任医师,但我知道空降兵本来就够让人讨厌,还一来到就当了医学生奋斗十几年才可能当上的医师,更惹人讨厌。   我想要在太医署立足,我觉得还需要用实力说话。   我走到齐韫的办公处。   “齐老头,我看我还是在大家面前来一场考试,让这里的医官对我的医术有点了解,也不至于总用‘我就知道你是靠裙带关系进来’的鄙夷眼光看我。”   我是挂名齐韫的关门弟子名号进来,既然是长官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   署里的同僚对我表面上还是挺客气的,当然只是表面上。   每当我有事情想请教他们时,总是诸多推脱,有些性格耿直的甚至对我没好脸色,认为我这么年轻,医术不会好到哪里去,明里暗里没少讽刺我。   齐韫正在翻阅各省医署上报的每月医署记录,闻言抬头看我笑了:   “小颜,你不必太在意别人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医官,朝廷上还有一大堆无德无能身居高位的大臣,或是靠祖荫,或是靠裙带,或是靠阿谀奉承等等,正是你所说的大蛀虫,不过人家一样心安理得当大官,你这个小虾米也安心吧。”   命苦皇后要打工(3)   太医署里年轻一辈都是以姓氏称呼,原本齐老头要喊我小王,但是这个名字土得掉渣,我死活不愿,要他以小颜称呼我。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官场里的歪风我改变不了,不过至少我不想当推波助澜的烂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夹杂这么多利益,连医德都丧失,还有资格在医学界混个屁?”   无论古今,有官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我是不敢妄想以一已之力推翻几千年来的潜规则,不过至少自己不想掉入泥潭,弄得一身臭,我道德上还是挺洁癖的。   齐韫很老江湖摇摇头,觉得我太天真。   “年轻人啊,就是天真漫烂,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混在官场想不翻船,还是随波逐流的好,一枝独秀,别人容不下你。”   我看到齐老头一副处世圆滑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你就没想过,这种不正之风再不加以纠正,会带来怎么严重的后果。你不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哼,我希望不久后,来个后台更牛的人,横空出世把你的太医令给抢走,你这条老船就翻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呵呵,那老头我就告老还乡,宦海浮沉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   齐韫捋捋胡子,脸色平静:“即使某天老夫突然死了,那也不是值得惊奇,入得朝廷,早就做好接受任何代价的准备。”   齐老头倒有自知之明,我撇嘴。   “喂,老头你就别玩沧桑了,你这老骨头懒得要死,阎罗王必定也怕了你,不活到一百岁他是不可能让你去死的。”   齐老头一副仙风道骨,一捋胡子就是一派张三丰的大师风范。   不过那只是表象,其实这老头四肢不勤,懒得出汁。   我看其它部门的最高长官每天都忙得要死要活,就咱们太医署最高长官闲得天怒人怨。   每天齐老头来署里晃悠一圈,名为监督咱们底下这些虾兵蟹将,然后再装模作样在他特意搭建的竹舍里办公一个时辰。   命苦皇后要打工(4)   而我看到他的办公,更是囧得吐血,老家伙进来第一件事不是处理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而是悠闲的泡一壶功夫茶,边品茗边看公文,写意过神仙。   幸好老家伙的一批手下都是责任心极强的劳碌命,署里的事务都处理得干净利落,所以齐老头即使很懒,他还是可以优哉游哉领着丰厚的俸禄。   “颜丫头,怎么可以这样说老爷爷?太伤老爷爷的心。”齐韫装模作样拭擦着眼边的老泪。   “得了得了,太医令你老人家有时间闲磕牙,我可没时间,你到底答不答应给我考试。”   “好吧,不过老夫要提醒你,考试非常严格,老夫绝不会放水,好歹你挂着老夫弟子的名号,到时别给我丢脸了。”   “我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挺清楚的,你放心,我不会丢你的老脸。”   “齐大人。”门上传来一阵轻敲。   “崔颢吗?进来吧。”   那位和唐朝大诗人一样名字的崔颢走进来,相貌并不出众,顶多算清秀,但他有一双倾倒众生的眼睛,像一对宝石镶嵌在脸上,使他整个人脱颖而出。   他在门边先向齐韫行礼,然后温和向我点点头打招呼,笑容温柔,眼神迷人。   有种人,即使不漂亮也能绝色倾城,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人吧。   他手上拿着一瓶药,有条不紊走过来,一举一动说不尽的优雅写意,连衣袍也不会被掀起一分。我想他必定是个从小就非常有教养的贵公子,名士风范十足。   崔颢奉上手上的药瓶:“大人,这是你叫我配的百花保心丹,一共有五十颗。”   齐韫接过药瓶,惊喜打开,清逸的百种花香盈满一室,格外沁人心脾。   “劳烦你了,这丹药配起来麻烦,虽然你把配方给了尚药局,不过此方要根据时节和花期酌情调配,只有你能准确掌握分量,老夫也不得不一再麻烦你。”   “大人多虑了,不过顺手而为,并不麻烦。”   命苦皇后要打工(5)   百花保心丹是有名的丹药,能治百病,听说很多说不清原因的病症,吃了这丹药,都能痊愈,称得上是大秦医学界的名药。   我混在医界,当然也听闻这神奇的药,早就想结识此药的发明者。   机不可失,我喜悦上前对崔颢抱拳:“崔先生,原来就是你研制出百花保心丹,久仰大名,我叫王朝颜,是新来的医官,以后请多多指教。”   “小姐叫我崔颢就好,百花保心丹不过闲暇时的手笔,不足挂齿。”   他的意思是他随便就能配出这圣药,我有些纳闷,这崔颢好像挺傲的。   不过他说这话时,神态自若,风度宜人,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没有一点夸耀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浅薄的人。   有底气的人才能说出这种有底气的话,这人应该是有真材实料的。   我畅快笑道:“闲暇手笔也能成太医们望尘莫及的名药,崔颢,你这个人还挺不谦虚的,不过我喜欢。你也别叫我小姐,叫我小颜吧,大家都这样喊我的。”   崔颢眼中一亮,顿时眼波潋滟:“以赞赏的态度说我不谦虚,你是第一个人,好,小颜直率的性子也合我的脾气,改天我请你吃茶。”   崔颢走后,齐韫露出老狐狸的奸笑,八卦对我说:   “小颜,崔颢是不错的男人,不过欣赏归欣赏,千万别在太医署红杏出墙,连累我这条老命。”   这老不正经,我没好气:“什么红杏出墙,我人缘好也不行啊。对了,崔颢在哪个部里担任职务?”   “他就一个医科的医生,连品级也没有。”   我大惊:“不是吧,就凭这个厉害的百花保心丹,他也有资格升官发财,怎么连医师也没混上,这不正常,老头,这里面有黑幕吧。”   在现代社会他发明这么重量级的药,估计早就收获一大堆金光闪闪的头衔,什么国际医学大奖啊之类的。怎么他现在还是个小小的医生,我觉得他的贡献足以当上七品的太医丞。   命苦皇后要打工(6)   齐韫轻哼:“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比你还不懂官场规则的傻瓜。你也知道现在朝廷分帮分派,他既不加入我们保皇派,也不加入夜皇子派,自然两边不讨好,两边的官员都不愿意提携他。担任医职,上级长官的举荐最重要,我们太医署也分两派,两派长官只为自己的人争取职位,如何能论到他。”   我怒,这死老头果然也掺和一脚。   “齐老头,你是大秦医学界的泰山北斗,你就不能爱惜人才,总拿你那套为官法则来选拨人才,太医署迟早变成一潭死水,你就不心疼埋没人才,难道你没有一点责任心。”   面对我的怒斥,齐韫的回答几乎冷漠:“老夫只为皇上着想,老夫的责任在于保证江山社稷安稳,不被其他野心家夺取,在大义面前舍弃小义是必须的事。”   “你连小义都做不到,怎么成就大义?都是推脱之词,当权者最爱搞这一套。”   我深为崔颢感到不忿,对齐老头的言行也很讨厌,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谈的,两人的价值观完全相反,气愤转身离去。   在我打开竹门时,我听见他低低叹了声。   “你这样正直的人,并不适合留在皇上身边。”   呵,我也不稀罕。   ……………………………………………………………………………………………………………   近来景雁有点心不在然,这个年龄的少女不外乎春心萌动,这我能体谅,我猜她一定是在思念她的未婚夫。   我一直很好奇,像景雁这样大家闺秀的未婚夫会是怎样的。   在花园里我终于见到了景雁的未婚夫蒋维将军。   我平时散步爱走不寻常的路,总在花园里兜兜转转,所以经常撞到一些相会的野鸳鸯。   这不,又让我撞到景雁、蒋维这一对恋人。   他们躲在含笑树后,我一转身就触不及防看到他们脉脉含情对望,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要打仗了(1)   看到我,他们触电般收回相握的手,兔子似的受惊蹦开一丈以外,两个大人活像偷吃糖的孩子,脸红耳赤。   我很尴尬,其实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干吗不找个更隐秘的地方,弄得我这个电灯泡比他们更不好意思。   “娘娘,你回来了。”景雁的脸比喝了十坛女儿红还夸张,红到耳根子去了,我看若是丢根火柴过去,她就会燃烧起来。   “啊,真巧呢,你们也来逛花园啊,今天的天气真好。”我讪讪笑,试图打破尴尬气氛。   “娘娘,今天是阴天……”景雁指着阴沉沉的天,尴尬提醒我。   “呵呵……”我干笑,景雁你这个呆头鹅,俺是为你好。   蒋维是个俊朗健壮的年轻人,看那身材骨骼就是常年在军队历练的人,比起京城文弱的公子哥儿,更添一份男人味。   男儿就应浴血沙场,谈笑间灰飞烟灭。   我对军人天生有一种崇拜,觉得他们是世间力量真正的体现,所以我对蒋维有莫名的好感。   见我目光落在他身上,蒋维咳了一声,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上前,抽剑当胸,向我行礼:“末将蒋维参见皇后娘娘。”   我扑哧笑了出来:“呃,我又不是将军,你不用像见上级将领那样拜见我。”   这蒋维还真可爱,这里是宫里他却向我行军礼,一板一眼。   蒋维脸更红了,不知所措收回剑,一个大男人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好。   在一边的景雁嗔骂他一句:“傻瓜,这又不是军营,你应该向娘娘行宫礼。”   “蒋维失礼了,请娘娘见谅。”蒋维憨憨道,重新向我行礼。   我笑着摆摆手:“你们不用那么客气,是我打扰你们,你们继续、请继续。”   “娘娘……”景雁一跺脚。   我一句话让他俩脸都燃烧起来,这对恋人还真是面皮薄,不堪调侃。   好了,打扰恋人约会会被驴踢死的,我笑嘻嘻跑开,给这对恋人留一处空间。   要打仗了(2)   回宫后,我坐在侧殿里无聊看医书,齐韫不知中了什么邪,坚定认为我是个学医奇才,把一大堆压箱底的医书打包了一大捆,嘱咐我好好学习。   我随意翻翻,这些据说是太医署极品藏书,我看妖女的藏书倒是比它们精辟几十倍,所以看得兴趣缺缺,直打呵欠。   过了一会儿景雁就回来了。   我惊奇她这么快回来,笑着问:“见完情郎了?”   “娘娘……”景雁拉长声音,不好意思低下头。   “不过,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   我察觉到她眼中隐隐有泪意,奇了:“该不是刚才那个愣头小子欺负你吧,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把那小子的皮揭了。”   景雁慌忙擦擦眼睛,又摇摇头。   “不是,不关他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我也觉得那个蒋维性情憨厚,应该是懂得痛惜景雁的人,不会随便欺负她。   景雁忍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哭了:   “娘娘,蒋维他要上战场。听说北疆议和失败,匈奴大举进攻,时下战事吃紧,皇上今日在朝上下旨,让南郡王带领一部分东军南军去支援夜皇子统领的北军,蒋维他也在出行将领之列。”   要打仗了,我也吃了一大惊。   穿来古代好些年,虽然觉得大秦不如史书中大唐盛世般繁华,不过倒也国泰民安,蛮夷外族退避边野。   小规模的战事也有,像这种要出动秦国八分之三兵力的大仗是闻所未闻。   美人垂泪,我心生不忍,忙安慰:“别担心,听说那夜皇子和南郡王都是骁勇善战之将帅,而且我们有这么多兵马,每人吐一口唾沫也够淹死那帮匈奴人。皇上派出东军不过为了速战速决,所以你的蒋维不会有大危险的,放心吧。”   我口上虽这样说,心里也没底。   马背上的匈奴人擅长骑射,一向是中原大国的心腹之患。   在中国历史上把几个大朝皇帝弄得狼狈之极。   要打仗了(3)   连汉武帝也搞不定的放牧民族,我看今次的战争可悬着呢,搞不好夜皇子也被打回老家。   景雁是藏在深闺的千金,对战争认识不深,听了我说得自信满满,稍微安心了点。   “真的吗?蒋维他真不会有事吗?”   唉,问我我怎么知道。   战争这种东西哪里说得清,即使是稳赢的仗,也会有人牺牲,人也只能希望牺牲的不是自己的亲人。   可怜这对小情侣,还没成亲就要这样分开。   我硬着头皮安慰她,景雁就像惊弓之鸟,现在是吓不得,只能昧着良心说:   “没事,他是将领啊,将领是干啥的?不就是坐镇后方拿着地图,指挥军队,又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别人都在他前面当靶子呢,所以他很安全的,呵呵。”   景雁点点头,发了一阵呆,那茫然惶恐的神色让我挺揪心。   如果我的爱人也上战场,估计我也是这么彷徨无助,不过我大概死活会跟上他,绝不留在后方担惊受怕。   “离他出征还有一段时间吧,不如你回家去,也可在多陪着他。”   “可是女官是不能轻易请假出宫的。”景雁凄凉道。   人家未婚夫都上战场,我当然不能不通情达理,我摆摆手:“万事有我罩着,我批准你回家去,谁管得着,你放心去。”   景雁惊喜抬起头,感激握着我的手:“娘娘,你太好了,景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我也是举手之劳,你快去收拾东西,赶在天黑前出宫吧。”   景雁立即欢欢喜喜去收拾东西。   …………………………………………………………………………………………………………   慈宁宫中,太后懒懒歪斜在东阁的炕床上,长而尖锐的套指拈着一枝香花,随侍的女官退到外间的帷幄后,只留一贴身女官绿茴添香倒茶。   下座坐着一个京城有名的方士,身穿华丽的道袍,年纪颇轻,凤眼尖眉,笑容间略带风流意态。   风流的老妖婆   慈宁宫中,太后懒懒歪斜在东阁的炕床上,长而尖锐的套指拈着一枝香花,随侍的女官退到外间的帷幄后,只留一贴身女官绿茴添香倒茶。   下座坐着一个京城有名的方士,身穿华丽的道袍,年纪颇轻,凤眼尖眉,笑容间略带风流意态。   “太后娘娘。”那方士神神秘秘一笑。   太后心领神会,眼里流露出些许兴趣,弹弹指甲。   “说吧,又有什么好东西献上给哀家。”   “嗳,娘娘,这回的药可好了,来自南方逶国巫族的秘药,那里的新婚男女最爱这药,销魂蚀骨的滋味比做神仙还舒服。”   “哦,真有这么好,拿来哀家瞧瞧。”   那方士立即谄媚堆笑,从黑不溜秋的盒子中取出一玉瓶,凑近太后身边,拔开红色的塞子,淡淡的白烟从瓶里飘出,甜糜诱惑的香气一缕缕散开。   太后缓缓阖上眼,只留一线半弯的眸光,白皙的脸渐渐熏染了浅红的春潮,唇边溢出一丝呻吟。   “娘娘,这药还合意么……”那方士嗓音柔媚,看着眼前高贵美妇艳若桃花,不禁心旌荡漾,手大胆在太后的玉手上轻握。   他心情激动,若是能得太后雨露恩宠,以后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像那风流段少卿,不过区区一文弱书生,却凭着艳词淫句和闺房秘术,深得太后宠爱,又是加官晋爵,赏赐府邸,风光一时无二。   若他也能……   太后睁开眼,粉脸含春,眼眸却冰冷入骨,她冷冷抽回手,用手帕拭擦手指。   那方士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造次了,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药是好药,赏赐黄金百两,区区一方士也敢冒犯哀家,拖下去抽断筋骨。”   “太、太后饶命。”   那方士方才听到赏赐脸色一喜,又听到要受刑,顿时吓得浑身抽搐,刚要磕头求饶,却被门外闪电而至的大内侍卫拖了出去,一顿酷刑折磨命去了大半,哪里还有福气享用那一百两黄金。   风起云涌(1)   “绿茴,段少卿什么时候回京?”想起那风流多情的段郎,太后越发觉得潮热难耐,段郎那双温柔的手比起这些催情药,更胜十倍,让她欲罢不能。   “太后娘娘,少卿大人出京巡视五营马步兵已经一个多月,听说几天后就回来了。”   绿茴当然了解太后的心思,自从三年前太后在奉临寺夜遇弹琴的段辞玉,一夜春宵后,这个段公子就平步青云,这些年来更成为太后的心腹,这次出京巡视五营的东军,也是太后交代他办事。   太后稍微提起点兴致。   “哦,我那蝉翼纱裙得吩咐御织房快点织布好,要赶在段郎回来之时。”   谢庭筠一阵风似的步入东阁,还没等侍臣禀告,就掀帘入内。   太后阖眼躺在美人塌上,阁里花团锦绣,春意融融。   鼻端传来一股奇异的香气,谢庭筠皱眉,他也不是懵懂少年,自然知道这些香气是助情香,至于姐姐的闺阁艳事,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他也曾劝诫,不过姐姐早就不是谢家的小姐,而是万人之上的太后,没有人敢对她的举动质疑,他也深知劝不住,有权又丧夫的女人,总免不了寂寞难耐。   只是那个风流艳丽的段辞玉,以他的眼光看来,那个男人的头脑未免太聪明,不符合一个以色侍人的面首角色。   姐姐对段辞玉甚是宠信,甚至在侄子夜钰面前也毫不避讳,还封了九门提督的要职,掌管京师卫戍部队。   他不能不担忧姐姐因情误事。   “庭筠,很少见你如此神色匆匆,发生什么事了?”太后把玉瓶塞上,坐直身子,吩咐侍女倒茶。   “姐姐,今早朝堂上,皇上决定派遣五万东军和三万南军支援北疆前线。”   “什么?开玩笑。”太后重重放下茶杯。   “想借机把我们部分东军调离京城?没有哀家的命令,白夕煌以为他这个空架子皇帝有资格调动得我们东军,大秦又不只是我们夜钰的,他要打匈奴,就调他的十五万西军,哀家一点意见也不会有。”   风起云涌(2)   “姐姐,皇上是没有调动东军的能力,他公然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话,姿态有恃无恐,底气十足,你该明白他不会自取其辱。”   “他有什么理由要哀家出动防卫京城的东军,这十年我们费煞苦心,好不容易掌握住东军,控制了京畿和周边几个重镇的军事管辖权,他就像困在笼中的鸟,想飞也飞不了,这种时候把五万东军调走,无异是铁笼打开了门,让他有机可乘。”   “姐姐,恐怕我们现在不打开这个门也不行,今日五百里加急信马到京,报北疆的战事失利,夜钰被困海平城。”   “姐姐你也知道边陲小城,都是穷山恶水里建起的天然石城,坚固难攻,匈奴兵马再英勇也无可奈何,夜钰可以坚持守城,但问题是城小粮草水源都不足,这是极端致命的弊端。”   太后大惊,柳眉竖起,犹不敢置信:   “你说钰儿被困海平城,怎么可能,钰儿统领着十二万的精锐北军,再加上北疆常驻的三万边防军,十五万兵马怎么可能反被匈奴八万骑兵围困?”   谢庭筠叹气:   “行军打仗,兵马贵在精而不在多,何况北疆条件恶劣,又正值寒冬,我们的北军说到底也是中原土生土长的兵马,比较难适应漠北的环境,兼之匈奴人对河套一带地形熟悉,夜钰虽一直在军中历练,毕竟第一次执掌帅印,经验也不足,想把匈奴人打败本来就不是容易事。而且传信官加急文书是这样报告,说海平城的烽火台上已经燃起狼烟,请求援军。”   太后瞪大眼,仍不相信自己那聪明绝顶的儿子,会被困孤城。   夜钰从小就在军政方面显露天赋,十二岁跟随南郡王出征南方.   他自己训练了一队少年兵,设计假意盗取南蛮王祖先的墓,把南蛮王引至丛里活抓,提前结束了南疆的战事。   她深为自己的儿子骄傲,也相信儿子的实力不可能轻易被匈奴兵打败。   风起云涌(3)   “传信官传的信,都是白夕煌的旨意,他们想把前方战事说得天花乱坠也行,根本没有可信度,他不过想吓吓我们,借机让我们自动调走一半东军,庭筠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这种小把戏,除非夜钰亲笔信求援,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   谢庭筠眼底载满忧虑,他负手不停在室内踱步,把自己的担忧全盘托出。   “姐姐,我原本也不信,毕竟皇上可以在这件事上使诈。但是夜钰每五天必到的书信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送来,刚好和传信官所说的围困时间吻合。”   他继续说:“从收不到第一封信起,我一直在担忧发生变故,立即派出暗卫速去打探,三天前,暗卫汇报海平城确实为大批匈奴兵围困住,他们根本接近不了,周边的重镇也戒备深严。”   “你的意思是夜钰因为被围困,所以无法传信给你。”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也坐不住,钰儿行事谨慎,不会无缘无故失去音信,除非他真的被困。   心爱的儿子在前线生死不明,她这个做母亲再冷静也难安心。   谢庭筠微微叹气,他明白调走一半东军无异是自断手臂,给白夕煌有机部署自己的势力,几年来竭力建立的优势瞬间会被打破,但是……   “姐姐,东军对控制京城局势再重要,也比不上夜钰的性命,皇上隔岸观火,乐见夜钰陷入危险,不可能派遣他的西军去救援,我们还得靠自己。”   太后沉默,目光眺望远方。   “或许我不该让钰儿出征,这次北伐,没能达到目的反而弄巧成拙,让白夕煌那小子捡了大便宜。”   “姐姐,东军五个营,每营有两万士兵,以红蓝两营的兵马最擅长骑射,与匈奴交战,多是马背上对决,我会吩咐下去兵器库加紧生产羽箭、长矛、马刀。”   太后点点头,她是杀伐果断的女人,一旦明白形势,绝对不会脱离带水。   她命令谢庭筠:“嗯,你尽快把出师事宜办妥,传我懿旨,把两营的都尉召入宫中,哀家要见见他们,商量出兵之事。”   秘密初现(1)   我的身份即是皇后,也是医官,身兼两职,当然不能天天往太医署跑,凡单日留在宫,双日回太医署当值。   也不知齐韫老头在大家面前掰了个什么样的谎话,同僚居然不对我单日总闹失踪的事感到奇怪。   今天是四月初七,我照例留在宫中。   景雁出宫两天,和情郎相会也不忘给我带些好东西,每天总是早晚派人送些民间小吃小玩意。   我拿着一个麻花肉馍饼,小口咬着,眼眶微湿,很怀念的味道,没想到在这个冷冰冰的宫里,还能尝到温暖的滋味。   我知道她不是刻意讨好我,那些送来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或稀罕的东西。   我平日想念起宫外的生活,随口唠叨着些喜欢的东西,说过也忘记了,没想到这么微小的细节她都留意到。   她这份心意我真的很感动,至少在太后的强权下,她最终还是偏向了我。   “皇嫂,你在吃什么?”   小明华坐在轮椅上,被两个宫女推入殿中。   “一锭银子可以买一大箩的麻花饼,小明华要不要试一试?”   小明华张大眼睛,完全不能相信一块银子可以买这么多的大饼,这才是真正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女孩。   “好厉害,一锭银子可以买一大箩,我要试试。”   我从果篮里拎出一块沾满芝麻的饼,刚伸手递给小明华,一个不明物体从我眼前飞过,我还没看清楚,大饼就啪掉在地上。   我大怒,举头,正看见神出鬼没的白夕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静静望着我们。   “验毒。”他淡淡命令。   “煌哥哥,我相信她。”小明华急忙拉着我的手,显示对我的信任。   “明华,信任这种东西你不该轻易给予人,否则你会轻易受到伤害。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侍候小明华的那两个宫女立即颤栗着拿起麻花饼咀嚼几口,连味道也不敢尝就胡乱吞了下去。   秘密初现(2)   结果当然是无毒,我也明白每个皇帝在吃东西前都会让太监试吃,证明安全无毒。但是落到我身上,我是说不出的憋闷。   明明融洽和睦的气氛,被这么一弄,变得紧绷而疏离。   我递个饼给小明华,小明华见我脸色不好,拿着饼低头咬着,白夕煌却吩咐侍女把她带到花园里去。   我看着小明华的背影,也拿了一个饼,狠狠大口大口咬。   白夕煌施施然走到我身边,我以为他又要讽刺我吃下贱的民间小吃。   却见他从篮子里拿了一个饼,坐在我对面,安静而优雅吃着,表情很怀念。   这人的行为模式我从来没猜透,但是他吃饼的样子确实给我很大的震撼,我很难想象这种华丽顶透的变态男人,会喜欢这种与他高傲性格完全不搭边的食物。   见我疑惑望他,他居然心情很好对我华丽一笑,无厘头来一句:“原来麻花饼是这种味道。”   这种味道是什么味道?   我不解,只是觉得白夕煌的态度有点奇怪。   他吃着吃着,渐渐厌倦了,丢下吃了一半的饼,目光变得分外透明淡漠。   “没有想象中好吃。”   我冷讽:“皇上,你知道这种东西叫麻花饼,已经够奇怪。你既然对它感兴趣,派人买回来吃就是了,犯得着浪费时间去想象它的味道,简直不可思议。当然这种普通得满地都是大饼,味道是不可能比得上宫里的美味佳肴。”   这个白夕煌也太无所事事,居然对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小吃怀着如此巨大的兴趣,把注意力浪费在没意义的地方,比那种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还不如。   他轻声说:“原来这种饼普通得遍地都有。”   然后他拿出一条洁白的绢纱,小心拭擦着手指上的油污,唇边洋溢着分外怀念的笑容。   我从那怀念的笑容中看到恍惚的忧伤,像陈年泛黄信笺上枯萎的小白菊,无缘无故的令人压抑不已。   秘密初现(3)   “你相信吗?我小时候曾经无比渴望能吃到这种饼……可我只能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们快乐地吃,为了得到一块麻花饼,我的剑甚至染上了六个人的血,可最终我还是没有拿到那块麻花饼。”   我脱口问:“为什么?”   白夕煌唇一动,目光飘飘荡荡,似在叹息。   “因为第七个人,最后一刻我割断了他的喉咙,他却挑断了我一条脚筋,这样的成绩是不合格的,不但没有麻花饼奖赏,还会被浸入万蛇水牢作为惩戒。”   白夕煌用手指比划着水牢的情景,含笑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那水慢慢淹到喉咙、灌入鼻子、眼睛,然后没顶而过,因为手脚被大铁链锁住,逃不了,只能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那些水越发冲进眼耳口鼻,难受的感觉好像头渐渐被水挤压得爆裂……”   他继续表情平静说着恐怖又恶心的刑罚过程。   “这时那些密密麻麻游动在水中,咬噬着皮肤的蛇,也会趁机从口鼻钻进身体里,滑入咽喉,咬着内脏,最终化为我肚里的餐点。”   “当人被水淹得差不多窒息时,机关会启动,水又会慢慢降下去,然后又慢慢升上来开始新的一轮惩罚,这个牢狱做得太完美,总在濒死的临界点又把我救回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典型就是一个麻花饼引发的血案嘛。   我听不下去,眼前仿佛看到万蛇游动的黑池水,浑身发沭,恶心的感觉涌上胸口,口中的饼再也咬不下去。   “你在说恐怖故事吗?想不到你讲故事的能力真不错,说得好像亲身经历似的,很有说书人的潜质。”   如果不是知道白夕煌是自小长在宫中众星捧月的皇太子,我会被他那以假乱真的描述骗得眼泪哗哗流。   特别是被水灌入眼耳口鼻那种头胀痛若爆炸的感觉,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会明白。   我小时候也曾掉过入池塘,那种垂死的痛苦经历毕生难忘,他又是如何知道溺水的感觉?   秘密初现(4)   “故事?”   白夕煌轻声笑,妖娆的眼珠流动着看不清的情绪。   “难道这还是真的吗?我刚好有正常人的常识,身为皇太子,你想吃什么没有,至于那种万蛇水牢,不知你从哪本志怪小说里看来的,皇太子毕竟是皇太子,再落魄也没有谁敢对你做这种事。”   白夕煌颇感失望打量着我,“真是铁石心肠的女人,我还指望编个悲惨故事能骗取美人的同情。”   “博取我同情,为什么?”我可不会以为他这个花心萝卜会对我上心。   “日子无聊啊,逗逗小喇叭也挺有意思,因为你的反应总是很有趣。”   我无语,原来是消遣我,这个人太恶劣太令人发指。   “皇上,如果你精力旺盛过头,我有两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白夕煌风姿妖娆手撑下巴,感兴趣示意我继续。   “一、你若有良心,就应该有点明君的范儿,把精力发泄在政事上,废寝忘食,忧国忧民,做一个勤奋健康、天天向上的好皇帝。不过以我看来,勤奋不是你的作风,你还是更适合第二个建议。”   “哦,继续。”他更感兴趣。   我憋了一口气:“那就去玩女人,反正这种事你轻车熟路,即发泄了你无聊的精力,也不会危害到别人,多么完美的方法。”   白夕煌作为皇帝还是有可取之处,他不像其他昏君爱劳民伤财,不会亏空国库,建劳什子行宫,后宫女人虽多,也是一次选拨,不搞耗时耗钱的海选秀女。   我摸下巴:这么一想,这个皇帝除了政绩不太漂亮,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指责。   “呵呵,这个建议不错,深得朕心,小喇叭你太有趣……”白夕煌笑得花枝乱颤,乱没形象,眼睛在我身上乱转,色迷迷的,我汗,这家伙动什么歪脑筋。   “咳咳……”   门边传来刻意的轻咳声,我转头看去,太后、谢庭筠和一位华服中年女大臣。   ——————————————————————————————————   关于vip的事,那么多童鞋问,那我就说明下吧!   笛子是闲赋在家,帮忙带小宝宝的,平时真没有什么收入,写文一是兴趣,也有部分原因的是经济上的压力,毕竟人要生活,柴米油盐压死人,所以本文会入v。   继续看下去的童鞋我很欢迎,不想看下去的我也谢谢你们前面的支持。   不过不希望无端谩骂,作者也是人,也体谅下心情吧!   秘密初现(5)   门边传来刻意的轻咳声,我转头看去,太后、谢庭筠和一位华服中年女大臣。   显然这三人听到了我和白夕煌最后那番不伦不类的对话,太后阴沉着脸,谢庭筠掩嘴失笑,女大臣不动声色微笑。   住在凤藻宫这么久,从没试过接待如此多重量级的人物,我顿感蓬荜生辉,宫里的侍女也是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布茶点。   又是双方一番乱七八糟的行礼,听那位女大臣对我行礼,我才知道原来这位五十出头的女人是名扬天下的尚书令慕容夫人。   果然很有女强人的风范,雍容沉静,目光洞若观火。   太后与白夕煌分坐在炕床上方形茶几两边,我和谢庭筠、慕容夫人陪坐在下方,大家一起慢悠悠品茶,再品茶。   气氛和谐中掩盖着紧张,就如平静河水下有看不见的急流涌动。   我很想脚底抹油跑掉,太后带着两个心腹马子来踢馆,针对的当然是白夕煌,我怕的是白夕煌刀枪不入,人家把矛头转向我这个弱势群体,我啥都不懂,肯定要吃瘪。   我一点也不想趟政治浑水,特别是这些高层会议,听得越多机密,存活率越低。   “嗯哼,这茶不好,我宫里藏有今春的明前龙井——女儿红,呵呵夏天热、心火大,正好降火降燥,实在是家庭聚会的必备良品,我去拿来。”   我打马虎眼笑着,寻了个好理由想开溜,你们想掐架就自己掐,不关我事,我要闪了。   谢庭筠温雅一笑,放下茶杯:“龙井,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我倒想尝尝这珍品好茶,去吧。”   我感激瞟一眼谢庭筠,他对我安抚微笑。   噢,谢美人你真是菩萨心肠,每次都对我伸出援手,俺要歌颂你。   我唰站起来,正想迈出逃跑的步伐。   白夕煌慢悠悠一句话把我钉在原地,那厮说:“这些事让宫女去做就行了,你给我坐下来。”   “……”   我萎靡倒回自己的座位,郁闷得无以复加。   太后与皇上掐架(1)   这死白夕煌硬是要来我下水。我一个说不上话的虾兵蟹将,在这群微笑的狼男狼女中,难道他还指望我能为他呐喊助威?   话说太后三个人欺负白夕煌一个,也太没风度。   虽然为白夕煌稍微打抱不平,同情归同情,我知道自己的斤两,眼前的人都是得罪不了的权势人物,我必须申明自己的立场,不要被乱箭误伤。   我赶忙狗腿大放送,奉送上最诚挚的微笑表示我的诚意:   “那个我要事先声明,我是无党派人士,任何组织和个人发言均与我无关。你们有发言的权利,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所以请把我当空气,无视之,我绝对不会影响你们讨论。”   一阵寒风刮过,室内一阵奇怪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唰集中在我身上,尤其是白夕煌,眯起又细又长的凤眸,看叛徒似的死盯着我,几乎在我身上烧出几个洞来。   我无辜望回去,谁怕谁,你私自把我划分为你的势力范围,我可从来没同意过。   谢庭筠低头闷笑起来,连慕容夫人也微微翘嘴。   太后眼波悠然流连在我和白夕煌的对峙中,不赞同教训我们:   “皇后这是什么话?哀家从来没见过当众拆丈夫台的媳妇,原本以为你们多么相亲相爱,毕竟皇上拒绝了一大堆名门闺秀,亲选的皇后,没想到还是这般胡闹,一个两个都不像话。”   这个装B的老妖婆,我暗暗冷哼,见到我和白夕煌不和,你老妖婆心里不知多高兴。   “嘻嘻,我看大家都沉默,气氛不太和谐,所以说个冷笑话逗逗趣,呵呵不好笑吗……俗语说打是情骂是俏,我和皇上偶然闹闹别扭,感情自然更甜蜜,母后就用不着操心了。”   “皇后是朕的心肝宝贝,朕怎么舍得再和你闹别扭,我们和解吧,好不好?”   白夕煌用非常溺爱的深情目光滋润着我,无比甜蜜的声音弄得我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   太后与皇上掐架(2)   “当然好,人家也舍不得你。”   我故意和白夕煌一唱一和。   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回护白夕煌,一方面觉得即使我撇清关系,人家老妖婆就是揪住我不放,我这番声明根本毫无意义。   而且我看到老妖婆就是不舒服,就是不愿让她称心如意,唉唉我实在太幼稚。   “好了,你们的事,哀家不想理。哀家今天来是想和皇上商量出征的事。”   太后也不欲多加纠缠,神色肃穆直接切入主题。   白夕煌摆出忧心忡忡态度,假惺惺说:“这确实是件大事,毕竟二弟在前方生死不明,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日夜挂念,吃不知味,寝不能眠,恨不得亲身披挂上阵去救二弟。”   我刚才还没退下的鸡皮疙瘩又冒起来。   这帮人精,个个演技炉火纯青,这个白夕煌明明幸灾乐祸,希望夜皇子在前线挂掉,现在摆出疼爱弟弟的慈兄模样,装得似模似样。   比八点档肥皂剧还狗血,我立即精神抖擞看戏。   “你这份心意,哀家真是感激不尽。”太后阴阳怪气,话中有话。   “皇上,臣已经把这次出征所需军备、兵器、粮草事宜整理成册,请皇上过目定夺。”慕容夫人从袖中取出玄黑烫花奏折,躬身上前递给白夕煌。   白夕煌冷眼接过奏折:“出征的事原本由兵部、户部、工部负责统计,这回居然要劳烦尚书令亲自整理,夫人难道对自己的下属也不信任?”   慕容夫人圆滑笑道:“当然不是,此次与匈奴打仗,是几十年来大秦最大的战事,兹事体大,臣亲力亲为也是本着为国分忧的心思。”   我听出点苗头了。   这次出征的事是太后党和皇上党的又一次交锋,军队是实力的象征,谁有兵谁就是老大,事关军队的问题都是敏感问题,因此两党都在这次的出征事上做文章。   太后心疼自己的儿子在前线挨打受罪,当然对派遣军队尽心尽力。   太后与皇上掐架(3)   估计兵部、户部、工部中有白夕煌直接控制的部门,太后怕白夕煌对军备偷工减料,所以专程派自己人慕容夫人来核算,保障自己的利益。   “皇上看看有什么遗漏或不足的,没问题就尽快下诏,落实各项出征准备。”   太后意味深长望着白夕煌:“我儿绝不能因为援军来迟而丧命,否则哀家拼了一条命也不会放过那些害我钰儿的人。”   “母后放心,朕也对二弟担忧,朕也想尽快出兵救助二弟。只不过这出兵的事也要各方面商量妥当,少不了一段时间准备协调。嗯……由经验丰富的南郡王率领大军出征正是朕的意思,朕看这奏折列出的军需条目都很完整,但是有些地方……”   谢庭筠道:“奏折里的各项明细都是有依有据,绝对没有作假,更没有虚报军饷,皇上若是信不过,也可以请各部尚书对此再度核算清楚。”   我感叹太后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么好的机会白夕煌绝对会乘人之危为难他们。   所以以谢庭筠的头脑,必定交代慕容夫人核算时,每一项军需都必须清楚列出理由,以及涉及的部门和整个准备流程,不让白夕煌找到任何一点漏洞做文章,拖延出征的时间。   白夕煌顺势而下:“朕不是不信任夫人,不过出兵大事,还是谨慎为重,朕会交代各部尽快核对清楚。”   白夕煌继续往下看,脸色却渐渐变难看。   “军饷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不悦问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道:“皇上,臣不明白你的意思,军饷的调度臣是根据历年战事的惯例列出来,这些都有户部的入册记录,这有什么问题吗?”   白夕煌冷冷开口:“东军的军饷不可以由国库中抽取。”   太后一听立即阴沉了脸。   “皇上,历年出征的军饷一向是由国库支出,你在这种关头故意刁难,是什么居心?”   殿内气氛顿时一冷,掐架终于掐出点火药味了。   太后与皇上掐架(4)   “母后你急什么,朕会有什么居心,朕倒想知道慕容夫人有什么居心,朕在几个月前已经颁布一项政令,恢复各军由特定的省郡赋税供给军饷的制度,东军该由江南郡供应。”   白夕煌疾言厉色:   “慕容夫人年纪不大,不会连这一点都不记得吧,如今提交上来的方案却是要求国库批库银,夫人如此庇护江南郡府,莫非是受了什么好处?”   “皇上冤枉,微臣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公饱私囊,微臣不过是按以前出征的惯例撰写这篇奏折。”慕容夫人有恃无恐回答。   谢庭筠也上前说:“皇上,七年前,长江大水患造成江南郡损失惨重,朝廷已经把东军的日常供给转为由国库承担,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执行,现在贸贸然让刚恢复元气的江南郡府负责起庞大的军饷钱粮,一时之间哪里能拿出那么多的钱。”   “一方面郡府拿不出钱,必定把压力施加在百姓身上,到处搜刮,坑害百姓。另一方面军情紧迫,即使现在江南郡紧急筹备,根本来不及,前线战事不能耽误,依臣之见还是先由国库垫付。”   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军国大事原本我应该听得一头雾水,而现在我有些感激老狐狸爷爷。   他自小给我和堂哥们请的西席先生楚沅,教导的并不单纯是诗书礼乐,更多时候给我们讲述的是时政局势以及治国平天下的策略。   老狐狸必定希望哥哥们能出将入相,为簪缨世家再添几道光彩,我恰好沾了这个光,在一旁伴读,也了解到大秦不少时事政治。   据闻太后垂帘听政后,用了两年时间掌握着东军的实权,太后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她不但夺得了东军,还把供应东军饷粮的江南郡控制在自己的部下手中。   军队十几万人,每年花费的军需数目庞大,太后想了一个完美的策略。   七年前江南发生洪灾,灾情并非太严重。   太后与皇上掐架(5)   太后却授意江南郡守谎报夸大灾情,她在朝上大肆渲染江南百姓如何流离失所,穷困潦倒,不忍让百姓负担庞大的东军军需,决定东军暂且由国库供养。   众大臣也觉得体恤百姓、合乎民情,中书省采纳百官意见,同意了这政令。   从那起,东军就特殊于其他三路军队,吃起皇粮来。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太后的狡猾,江南郡号称鱼米之乡,大秦东边的粮仓,每年征收的赋税是其它郡的几倍,由于不需再供养军队,这些庞大的税赋全部落入太后党的手中。   老妖婆让白夕煌免费给她供养军队,还趁机赚到造反的雄厚资本,可谓一举两得,难怪白夕煌现在这么气愤,给自己的敌人养兵为患,能不气死人。   白夕煌面对谢庭筠义正言辞的话,不慌不忙回应:“右相,由指定的郡供养四军是先王制定下来的,七年前情况特殊,母后临时调由国库供养东军,朕无话可说。但水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据朕所知,五年前江南已经恢复生机。”   “这些年来朝廷体恤百姓,一直没有收取江南郡一分一毫的钱银,由水患造成的损失早已弥补干净。这三年江南一带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据朕派下去巡查的御史汇报,江南郡粮仓的粮食富余到腐烂。”   “江南的老鼠都要比京城的老鼠大一倍,你现在告诉朕拿不出供养东军的钱粮?江南郡年年扣下巨额的税赋,难道想造反?”   最后一句话从白夕煌的牙缝里吐出,带着丝丝寒气。   话说到造反这敏感词语上,谢庭筠和慕容夫人很识时务的噤声。   毕竟说错话就是以下犯上的罪名,再怎么敌对,他们现在也不敢直接与白夕煌针锋相对。   太后拍案而起,怒声道:“皇上,造反的话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乱说。今天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皇上坚持恢复由江南郡提供军饷,哀家也接受这个条件。”   ………………………………………………………………………………………………   亲们都潜水,都不留言鼓励,俺都没动力更新鸟~~~~   撕破脸皮鸟(1)   太后拍案而起,怒声道:“皇上,造反的话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乱说。今天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皇上坚持恢复由江南郡提供军饷,哀家也接受这个条件。”   老妖婆的怒火被白夕煌激起了,他们也不打算再假惺惺说场面话,开始撕掉假面说真话。   “太后能接受当然好,朕也不想强制下令。”   太后说:“钰儿带领十五万北军与匈奴决战,现在哀家又把五万东军也派去前线,但北疆的战事关系到大秦的国运,你是大秦的皇帝,对这次的战争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哀家要求你必须派出五万的西军参加作战,这要求不过分吧。”   老妖婆的话说得也对,北疆的战事又不是太后一家的事,白夕煌也有份,国土被犯,当政的他理应派出王师,捍卫大秦尊严。   但白夕煌的厚脸皮再一次出乎我意料。   “近年西域土司招兵买马,正蠢蠢欲动,西军驻扎西疆为的就是防范土司军队入侵,现在调开一部分,便让土司王以为有机可乘,来进犯我们大秦国土,同时西北两面受敌,必定造成我大秦元气大伤,救援北军的任务当然是由空闲的东军来担任,西军绝对不能调开。”他眸中暗光流转,口气没有半点松动。   原本老妖婆打算让皇帝出钱或出点力,那么这次出兵也不至于让太后党太损失惨重。   不过白夕煌似乎既不想出钱也不想出力,只想借机削弱太后的势力。   太后再好涵养也抑制不住胸前怒气起伏:“皇上,你身为大秦皇帝,做法未免太令人心寒,对兄弟见死不救,对边疆子民不管不顾,你对得起白家列祖列宗,对得起大秦江山社稷吗?”   “太后你把一大顶愧对祖宗的帽子压下来,朕真是惶恐啊。”白夕煌嗤之以鼻。   “朕的做法对不起列祖列宗,那太后平日所作所为不知在天之灵的祖宗又是什么想法。匈奴确实是我朝的大患,但是这些年来滋扰边民的状况也不是太严重,朕认为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驱逐他们,毕竟两败俱伤的局面对我大秦并无好处。”   撕破脸皮鸟(2)   白夕煌继续冷笑:“当初一意孤行要求二弟率领北军攻打匈奴的是太后你,现在后悔了么?”   “那么急于让二弟建立战功,为的不就是将来逼宫时有一个更名正言顺的借口,让二弟坐上皇位,可惜你们小瞧了匈奴的实力,也高瞧了白夜钰的军事才能,哼,弄巧成拙,这个烂摊子是你们自己弄出来的,想让我帮忙收拾,未免太可笑。”   连逼宫都点名破了,看来白夕煌也是忍耐到了极点,这场架终于掐到高潮,我看得心潮澎湃兼心惊肉跳。   唉唉,看好戏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回我的死亡率估计又升高了。   “嘭”太后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我马上缩腿,避开飞溅而来的茶水。   “白夕煌,这次的出征是哀家考虑失当,让你钻了空子。但是你不要得意太早,即使只剩下五万东军留守京畿周边,哀家也足以有力量控制京城的局势。”   “哀家布置了十几年的棋局,不是你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步微不足道的行棋可以改变,迟早你会明白什么叫以卵击石,哼,哀家劝你多享受几天做皇帝的日子,不要搞些没用的小动作。”   白夕煌见太后怒不可遏,顿时眉舒眼笑,笑得分外妖孽,那种令人看了就牙痒痒的欠抽表情。   “多谢太后提醒,不过朕也想提醒提醒太后,凡事不要太傲慢自负,以你有限的才智把持朝政十年,也到了极限,站得越高跌得越惨。”   他低柔如水的嗓音充满讽刺:“我劝母后趁还没沦为阶下囚,抓紧时间和你的面首及时淫乐,以后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白夕煌,你会为今天对我的冒犯而悔恨不及。”太后怨毒的眼睛迸射出一线狠厉,意味深长丢下一句话。   ………………………………………………………………………………………………   我把气得爆炸的太后送到凤藻宫门前,太后坐着四人抬的碧青荷边软辇离开,慕容夫人陪同她左右。   有人吃醋鸟(1)   谢庭筠停下来,回身对我淡笑:“你也看见了,宫里的斗争凶险复杂,太后和皇上誓不两立,战火会波及很多无辜的人,我看得出你并不想卷入这些事里,所以请一直保持沉默,不要站到皇上那一边去,好吗?一旦牵涉入去,以后的日子就充满腥风血雨,你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吧。”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我侧着脑袋,好奇问,“谢大人,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帮我,我们的交情好像还不至于让你做到这种程度吧。”   谢庭筠笑了:“你在怀疑我别有用心?”   “对着你这张真诚得无法再真诚的笑脸,我实在无法怀疑你,但是任何事都有原因,那么你对我好的原因是什么?”   谢庭筠突然亲昵摸摸我的头,笑道:“在一片肮脏的泥坑,长了那么一朵干净的小白花,那是我失去了的颜色,我不想它被染上污秽,希望你的眼睛永远像今天一样澄清夺目。”   回到殿中,我的心仍是暖暖的,谢庭筠那句真心话,让我相信这个黑暗的宫廷里,还是留存有几丝温暖的阳光。   我坐在红木圆形桌边,一道阴影把我笼罩住。   我吓了一跳:“你还没走?”   白夕煌突然伸出手拍我的脸,阴暗怪气:“小喇叭笑得这么温暖,因为他吗?真讨厌,所有的好都让他占尽,叫人大大不愉快,迟早他都得死在我手里,我劝你尽早死了不该有的心。”   “你要对他干嘛?”   我大惊,看他神色阴霾盯着我的脸,不像开玩笑,心里一个咯噔,我不会无意中害了谢庭筠吧。   白夕煌改拍为抚摸,略带恼火摩挲着我的下巴。   “哼哼,紧张什么,看来你对他还真不是一般,小喇叭似乎忘记了你是我的妻子,你在向我的敌人示好。”   哦,买噶的!   白夕煌脑抽了吗,我怎么听出他话中有点点醋意。   有人吃醋鸟(2)   不可能,这人也许自己的私有物对其它年轻貌美男子示好,感到面子上过不去。   一定是这样,白夕煌怎会为我吃醋。   “他不是我的敌人,敌对的是政治,不是人心,我和他是朋友,无关政治和其他,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小鱼虾,他还不至于利用我这样没用的人来威胁你。”   “小喇叭将自己的价值看得如此低?别人却不一定这样认为。”   我失笑:“我一个平平无奇的民间女子,即使有一门医术旁身,对你们而言会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有些人的价值在于她身后的家族财富等身外之物,而有些人的价值却在于她本身的魅力以及这种魅力带来的一切,我认为比起财富地位,一个人的性格魅力会创造的价值更高,许多开国皇帝,最初都是没权没势没财的人,往往他们创造出一个繁华的帝国,而那些权势人物都成为他们的陪衬。”   没想到花花公子白夕煌也能讲出这番有哲理的话。   我不禁奇了:“你的见解挺独到,我还以为你只对美人吃喝玩乐有兴趣,你一点也不像大家说的那样昏庸。”   我以前怎么会认为他是昏君,因为看到他荒唐的寝宫美人,以及平日轻浮浪荡的语言?今天他作为帝皇,与太后针锋相对的一幕,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逼得太后出兵出钱吃闷亏,他却轻松隔岸观火,这样的男人心思有多深沉,计谋有多狡诈,今天也只崭露他冰山一角,而那些荒唐的行为举止只是掩饰他的真面目。   白夕煌不正经坏笑,低头凑到我脸前,得意洋洋。   “怎么终于改变对我的看法,是不是觉得揭开表象的我,突然变得魅力四射、光彩夺目,我容许你爱上我。”   我抖了抖,这人也太自恋了,还容许我爱上他。   “我确实改变对你的想法。”   我两眼痴迷如梦,就像看到大明星的狂热fans,白夕煌对我的表情很满意,嘴巴越发翘起来。   有人吃醋鸟(3)   我继续用无比花痴的口气感叹说:“没想到揭开表象的你,是如此的骚包自恋,自以为是,孤花自赏,夜郎自大、阴险狡诈、魑魅魍魉blabla……”   白夕煌原本得意的脸变得越来越臭,最后气恼一手堵住我的嘴巴,不满死盯着我。   “你这个女人怎么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好听。”   “哦,你喜欢好听的,那行,你听着。”   我用歌颂祖国大好河山的语气,无比动情地朗诵:   “啊,亲爱的皇上大人啊,没想到原来真正的你是如此面如冠玉唇似涂脂腰如细柳貌若天仙临花照水年少多金风流倜傥天下无敌惊才绝艳宏才大略博古通今神机妙算字字珠玉出口成章一针见血运筹帷幄……啊,不行了,我没气了,先喝口茶。”   我说完赶忙大大喘气,拽着茶杯狂喝水。   太痛苦,不是发自内心的赞美简直是虐待我的肺泡。   抬头一看,白夕煌那张美艳如花的脸彻底扭曲了,一丝懊恼在他眯起的眼眸里透出来。   “怎么好好的赞美词,在小喇叭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不是滋味?什么叫唇似涂脂腰如细柳貌若天仙临水照花,我是女人吗?哼哼,你文学素养真差,连形容男女的词语都搅混。”   “我的话是发自内心,谁叫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普通形容男人的词语还真不能形容出你的美丽。”   这是大实话,我还没见过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不过尽管他长得美艳绝伦,却并非雌雄莫辨的中性气质,大概是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强势霸道令人无法遗忘他的性别。   白夕煌眼亮起来:“你觉得我很美?”   “是啊。”   “那你觉得我美还是谢庭筠美?”   啊?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有可比性吗?关谢庭筠什么事?话题怎么朝诡异方向发展了。   不过刚才他说我文学修养差,我势要扳回一城,我琢磨了下,说:   有人吃醋鸟(4)   不过刚才他说我文学修养差,我要扳回一城,我想了想,说:   “他是无垠天际的一轮昭昭明月,月华如练,高洁出尘,虽然亲切和睦,却远在天边令人可望不可及;你是黄泉尽头,忘川河边一支摇曳的彼岸花,血红烈焰,如火如毒,尽管如此,仍会令许多女人飞蛾扑火。”   白夕煌惬意回味:“彼岸花,这妖娆的花真的很适合我,你这个比喻不错,有点水平。”   他继续锲而不舍追问我。   “那你觉得我和他谁最美?”   我囧然,白夕煌,你是个皇帝,皇帝啊,那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牛人,又不是白雪公主她后妈,怎能问这种幼稚兼白痴问题?   男人怎能那么计较容貌,男人靠的是内涵。   不过他满怀期待的表情,令我不忍打击他。   “当然是你美。”   我更欣赏的是谢庭筠那种风流名士的俊雅,不过单从容貌评论,白夕煌更胜一筹,已经达到天外飞仙的美丽境界。   我刚说完这句话,白夕煌脸上顿时桃花朵朵开,唇角勾起,无限的愉悦。   “这是我认识你后,你说得最好听的一句话。”   “那又怎样?”   我没好气,这个白夕煌简直古怪得令人头晕。   明明是个阴险毒辣的男人,我不过说了句他很美,就高兴成这样,这人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   白夕煌得意支着下巴:“我很开心,原来在小喇叭心里还是觉得我最美。”   “我相信很多女人都会认为你很美,你岂不是高兴死了。”如果因为别人赞他美就高兴,他的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比较在意你的看法。”   “……”   “因为你比其它女人有意思,我比较喜欢你。”白夕煌笑吟吟向我飞了个媚眼。   “咳咳”我被呛住了,这算是别扭的告白吗?我听了怎么觉得满额汗,白夕煌喜欢我?   有人吃醋鸟(5)   难道猫会爱上老鼠吗?   这样太惊悚了。   我在白夕煌越来越温柔的目光浸润下,化作秋风中抖动的落叶。   “皇上,你、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用不着耍美男计,我会承受不住的。”   白夕煌笑容僵住,流光溢彩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   他幽怨瞟我一眼:“不解风情的呆头鹅。”   “皇上,我长得实在不怎样,而且不听话,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我很有自知之明,不要再耍我玩了。”   估计这人又无聊了,耍着我来玩,我不会当真。   白夕煌勉强笑着:“呵呵,小喇叭你太聪明,居然看出我耍你玩,谁叫你刚才在太后面前撂我面子。”   白夕煌想起刚才我的无党派人士论,开始磨牙气愤剜我。   我不吭声,如果不是你硬要留下我受罪,我也不想倒打一耙。   白夕煌看我不言语,不高兴了:“又不吭声,你以为沉默就可以逃避一切么?”   “那你想怎样。”   “说实话,你今天听到太多皇家秘密,小喇叭你以为你还能一直置身事外?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一脸平静,对今天看到事,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我眨眨眼,好不悲伤:“当然有……大概我离死亡又近了一步。哎,俺真是命途多舛啊!”   我不傻,不会以为装聋作哑,大家就不当我存在。   白夕煌一愣,无可奈何失笑,望着我的目光多了一点异样光彩。   “别担心,在我身边,你的小命安全着,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先记下,若骗我,我咒你你下辈子变小狗。”   “你觉得我刚才的做法是不是很卑鄙无耻?”白夕煌话锋一转,突然提起刚才与太后掐架的事。   难得白夕煌会反省自己的行为。   我心想你何止卑鄙无耻,简直人神共愤,若你不是这样卑鄙,我也不会强迫入宫。   有人吃醋鸟(6)   不过今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对错之分,白夕煌不是好东西,难道太后他们就是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只不过今次太后刚好处在下风罢了。   我竖拇指:“我想太后他们处在你的立场上,不见得比你好到哪里去,一样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你这招黑吃黑,从谋略上来说,还挺不错。”   白夕煌眼更亮:“小喇叭你果然是不同的,聪明却不迂腐,大概还有一点点可爱。”   聪明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可爱?我觉得从白夕煌嘴里听到这个赞美的词语,让我浑身不自在。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来历吗?”他不经意问。   “啊!?你说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我旁观时犯了致命的错误。   刚才他们谈话时,我怎能在一旁一目了然的模样,太蠢了,我该装成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时来点一惊一乍,糊涂疑惑,惊叫害怕,才符合我一个村姑皇后的身份。   我表现确实是漏洞百出。   “我曾经说过你太容易把情绪展露在脸上,藏不住心思,这是个大毛病。你的身份如果说只是个普通的书院老师,于情理上说不过去。你能听懂我和太后争论军政大事,对我们话题中泄露的皇家秘闻,并不感到惊奇,说明你对皇家的事知道也不少。”   我无语问苍天,白夕煌你是幽灵吗,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你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明和太后争得如火如荼,居然还能分心注意到我的反应。”   “心细入微,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对自己的观察力很自豪。   说的也是,对他来说明里的敌人是太后,暗里还不知潜伏多少对付他的人,一个不留神就是全盘皆输,能不谨慎吗?   我谨慎说:“关于我的身份,我不想多说,身份并不代表什么。我入宫没有任何目的,我也不会妨碍到你和任何人,或许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你要怎样处置我?”   有人吃醋鸟(7)   我谨慎说:“关于我的身份,我不想多说,身份并不代表什么。我入宫没有任何目的,我也不会妨碍到你和任何人,或许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你要怎样处置我?”   像白夕煌这样疑心众多的人,我的辩解就等于放屁,他不会相信我。   我开始担心他会怎样对付我,不会把我屈打成招吧,妈妈的,我可受不了这皮肉之苦。   “你觉得我会怎样处置你?”白夕煌挑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威胁微笑。   我摇头:“不知道。”   还是不答好,据以前看肥皂剧的经验,往往自己说出来可怕的方法都会被对方采纳,我坚决不中计。   白夕煌叹气,放开我:“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小喇叭你说你没有目的我就相信你一次。”   白夕煌说什么?他说我不愿意就不追问我,疑心病极重的他居然愿意相信我一次,而我居然也看出他眼中的诚意。   “你说真的?”   “对,我不骗你。”   这样一个人说相信我,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心大概有一刹那的柔软,让我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种全新的看法。   我问:“为什么相信我?”   他的目光,瞬间迷离,指尖轻轻擦过我的眼眉。   “大概……我也想体验下相信的感觉是怎样。”仿佛自嘲般的话语从他唇上吐出。   “我不会令你失望。”我鬼使神差接上一句。   说出来自己也惊呆了,这句话太暧昧,好像我在承诺他似的。   白夕煌也察觉到微妙的气氛,笑了笑,突然一把揪过我,嘴唇凑下来放肆吻住我,我惊得瞳孔放大,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满意丢下一句:“我已经盖章了,你是我的,不许再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切,谁理你。白夕煌敢夺走我的初吻,迟早有一天我会报仇。   可是,为什么心在砰砰乱跳,该死的白夕煌,我好像被诱惑了。   ………………………………   太医署不好混(1)   齐韫为我安排的考试在五天之后,这些天我都在熟悉太医署的环境以及各种公务手续。   当然新人要从跑腿打杂开始,我希望能以热诚打动各位心存偏见的同僚,不过碍于我是齐韫的弟子,大家都不敢怎么指使我,但见我不骄不躁,不拿齐韫的名头来炫耀,对我态度倒是好转了点。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王朝颜,帮我把这些病症记录抄在册上。”   “啪”医监谢浅茗把一叠病症单子丢在我书桌上,以命令式的语气交代我。   我望着眼前的美人,摊摊手:“谢医监,我正准备去帮崔太医晒药。”   谢浅茗美眸一沉:“是太后的病重要,还是崔太医的药重要?你该不会连这个也分不清楚吧,怎么当太医的,一个时辰之后交给我。”   话扯到太后这份上我自然不能推脱,而且谢浅茗是正八品医监,她是领导,领导的话我必须听。我只好执起笔,把单子一份份抄录入册。   谢浅茗明明配有一名书史专门为她记录入册,偏偏她就找上我,平时有事没事都要差遣我跑腿。   其实我没有得罪她。   但我还是有错,谁叫我是个女的呢。   太医署通共不过十几个女人,多数还是药童,当上太医的那几个也是四五十岁的妇人,人家谢浅茗年轻美貌,不曾婚配,本来在太医署一枝独秀,深受男同胞倾慕。   而且谢浅茗是太后钦点的御医,曾为太后治愈过不少疑难杂症,深得太后宠信,是太后身边一大红人。   平时太医署的人都巴不得能巴结上她,希望她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就能升官发财。   所以此女心高气傲,连齐韫老头也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其他人。   我来到太医署打破了她的垄断地位,虽然我样貌对她构不成威胁,但我平易近人,笑容可掬,所以有几个原本是她裙下之臣的男同胞,见美人无望,就渐渐投向我这个可能性更大的清秀姑娘。   太医署不好混(2)   心高气傲的谢小姐不能容忍裙下之臣背叛,于是开始注意到我,并不时折腾下我,以解背叛耻辱。   反正我冤死了,我和谢浅茗的仇结得莫名其妙,却也是必然的结果。   女人啊,总爱把爱过她的男人当成自己的私有物,自己不要,也不容许他们爱上别人。   “小颜,你放我鸽子。”崔颢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不满瞟了我一眼。   话说那天之后,我和崔颢一见如故,再见就称兄道弟。   他赞赏我的率性,我欣赏他的傲气,又有共同的兴趣——医学,两人脾性一拍即合,。   崔颢是个相当骄傲的男人,他的傲和那种权臣令人讨厌的傲慢不同,他的骄傲在骨子里,又由才气而显露在外,傲得很帅气很张扬,让人觉得他天生就该如此。   我指着正抄写的册子大叫:“冤枉啊,谢医监又丢了一堆病单给我写,还限我一小时后交给她,我现在写得手都抽筋了。”   “哼,这个女人又找你麻烦,无耻的女人真麻烦,下次她再敢叫你抄,你告诉我一声,我把它们全烧。”崔颢不知想起什么,眼里尽是鄙夷。   “你小声点,不怕她的忠犬把你的话告诉她,她阴死你。”   我赶忙竖起手指示意他小声点,本来他在太医署就混得不好,得罪了谢浅茗,人家在太后耳边一吹风,他小小的医官就等着收拾被铺走人。   崔颢扬眉:“怕什么,我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即使她本人站在这里,我也照直说。”   “行啊,你活得真潇洒,肉身还在,精神已经飞升了,恭喜恭喜,请崔大仙指点下迷津吧。”   我很羡慕崔颢的价值观,不追名逐利,也不畏强权。   当着小小的太医,每天治一两个病人,然后呆在药室里搞发明,不为尘俗所困,比神仙还逍遥,这种生活态度不是谁都有。   崔颢目光闪了闪:“你也可以,心中放弃一切就好了。”   太医署不好混(3)   “放弃一切还不和死差不多,不行不行,我不干。对了,你的九魂回转丹,炼好了吗?”   崔颢最近潜心在研究一种厉害的救命药,据说能起死回生。   我不大相信,人死不能复生,怎么可能。不过他对这药颇为执着,执着的程度令我惊讶,实在与他平淡的个性相违。   “我正在尝试几种配方,其中有一种配方我挺有信心,但差了一味药。”   “又是什么名贵的药吗?说给我听听,我去求求齐韫师傅,他或者会给我。”   “珈蓝花!”   我惊讶:“什么?珈蓝花,这不是佛经上传说的圣花吗?我一直以为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种花,不过据说这种花圣洁美丽,但在医药上的作用并不大。”   “作用是不大,但是在配药中,即使普通如艾草,也会在特定的药中发挥出重要的作用。”   “那也是,但尚药局有这种花吗?”   崔颢目光闪烁:“有三朵。”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要练出九魂回转丹,如果只是兴趣,似乎有点不值得。”试验中花费的都是价值万金的药,炼药却又不一定成功,崔颢的试验简直是烧钱中的烧钱。   崔颢眼睛忽然黯淡下来,神色又悲又痛又悔。   “我母亲自生下我后,身子大损,一直病榻缠绵,整天都要有汤药侍候。我十二岁厌倦了整天呆在家里,又不受父亲重视,于是不顾生病母亲的伤心,执意要去游历四方找机会出人头地。当我学成回家,母亲却病重昏迷,无论我怎样尽心尽力医治,都无效果。”   “难道你入宫当太医,是为了你母亲。”   崔颢沉吟:“皇宫里药物齐备,在外面无法配到的药,在这里都可以配出来。”   原来逍遥的崔颢,并不像外表那样逍遥,他也有一段伤心事。   太医署里的医官或是为了名或是为了利,而他却是为了母亲,就这份心意我也该帮他。   小帅哥火热登场(1)   就不知道齐老头会不会把这矜贵的珈蓝花给我,在未成功前,我先不告诉他,免得他失望。   我俩各怀心思。   门口传来一阵热闹声,我不禁好奇望过去。   署里几位擅长拍马屁的同僚跟屁虫似的,跟在一个华冠美服的少年后面,他们有说有笑,从正门中步入。   少年金冠华服,姿容俊秀,人虽小,气势却不小,下巴傲慢抬着,目下无人,几个同僚明明比他高出一个头,偏偏现在还比少年矮一截。   这画面就是典型的一帮阿谀奉承的蠢材加一个臭屁的小孩。   崔颢见后,倚靠着我的书桌,摆足架势看热闹:“是淩世子来了,稀客呢。”   我仔细一瞧,果然是被我一脚踹进花丛的小帅哥。   “这几个人把咱们太医署的脸丢尽了,没有一点医者的气节。”我看着那些同僚极尽谄媚的嘴脸,差点把今早吃的早餐全吐出来。   “要节气干什么,人家只要升官发财。”   崔颢看我愤愤不平,笑了:“你呀,没必要为了这种人堵气,日后还有得你堵,太医署也是个小朝廷,众生丑态尽数上演,咱们看戏的坐在一旁边磕瓜子边欣赏就算了,你若一脚踏进去,到时就是别人看你的好戏。”   我暗叹,我也想看戏,不过我早已经身不由己掉进去了。   “原来是世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老夫有失远迎,请勿见怪。”齐韫带着太医署几位长官迎出来,他那张老脸笑开一堆菊花,拱手作揖,态度恭敬。   我就说齐老头今天怎么到了时辰还赖在这里,原来早恭候着贵客临门,让齐老头化身为老马屁精,淩小帅哥身份不简单啊,应该是保皇派极力拉拢的对象。   “淩世子是哪位王爷的孩子?”我问崔颢。   “南郡王淩穆的嫡子凌陌。”   南郡王不就是南军的统领么,原来是淩小帅哥的父王,最近风传朝廷派他领兵北上助夜皇子攻打匈奴,难道小帅哥是来太医署为父亲筹备医药的?   小帅哥火热登场(2)   这个拽小子还挺有孝心的嘛。   “齐太医,我上次吩咐你们准备的药品都准备好了吗?”   “世子放心,老夫都亲自准备好,把药箱抬出来。”   齐韫命人抬出一个黑漆大箱,打开金锁,药箱中满满放着各式的药品。   他对自己的杰作甚是得意:“世子,药瓶上添上了具体的用法非常方便,这些主要是各种创伤的敷药和内服药,还有一些军中常见疾病的圣药,世子尽管放心,王爷必定大败匈奴,毫发无损班师回朝。”   我瞟了一眼黑漆箱子,不禁惊叹:齐老头这次下了血本啊,这箱子里的药很多都是千金难求的好药。   平时太医署医官也不敢轻易使用,他却当大白菜一样送了一大堆给南郡王。   不过对象是掌握精锐南军的南郡王,他这种烧钱的做法也不足为奇。   二十二万东军、北军为夜皇子掌握,十五万的西军是白夕煌直接统领,只有南军这支十三万的强旅还没有明确的归属。   这支南军的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它归于哪一边,哪一边就有争天下的绝对可能性,所以南郡王一向是皇帝、夜皇子两派极力争取的对象,然而南郡王一直观望、悬而未决,也使争天下的变数大大提升。   现在两派争夺南郡王的斗争越发激烈,前两天我听说太后大摆筵席招待南郡王,把殷商时的绝世宝剑——定光剑赐给王爷,预祝他平定四方,凯旋而归。   白夕煌也不甘落后,旋即赏赐良田万亩、华宅十座、奴婢上千,没立功就赏赐,这样的殊荣震动朝野。   八字还没有一撇,南郡王已经将无数金银财宝收入囊中,我不得不惊叹这个南郡王会做生意,他一直没表态要投哪一派,不止两派不敢轻易大动干戈,也不得不把他当佛祖供奉着。   他左右逢源,趁机赚个盘满钵满,无论最后他投靠哪一边,获得最大利益的还是他,难道他才是终极boss。   ……………………………………………………………………   是不是我发得太快了,大家一次可以看满足,都米有人留言,米有人留言,杯具~~   打滚ing~~o(>_<)o~~要留言,要收藏   1、小帅哥火热登场(3)   “世子,太后不久前寻到一株冰泉下生长的血灵芝,听说血灵芝最能治刀剑外伤,即使被刀剑伤到很严重,几乎药石无治的人,吃了这灵芝也能起死回生。太后说淩将军为国平定蛮夷,劳苦功高,所以特意让臣把血灵芝送给郡王。”   我的注意力被谢浅茗的话吸引住。   谢浅茗面有得色,捧出一个錾金云纹的红木方盒,打开盒盖,一株长约一寸的血红的灵芝静静躺在盒中。   血灵芝的皮薄而透明,流动的红色像移动的血管,在菌伞和菌柄间缓缓流动,说不出的诡异。   一室的人都惊呆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这件传说中的稀世珍宝。   “这药太好了,我必定亲自入宫叩谢太后。”   凌陌小帅哥脸上是挂不住的喜悦之色。   战场之上就是搬来金山银山也救不了性命,只有这绝世的好药,才是把脑袋悬挂在刀柄上的将领最需要的。   我看到齐韫老脸闪过一丝恼火,忍不住悄悄对崔颢说:“太后这一招厉害,正中靶心,这次皇上输给太后了。若是南郡王在战场上有个冬瓜豆腐,这血灵芝救他一命,他就欠下太后一个救命之恩。”   崔颢道:“太后确实是略胜一筹,不过南郡王一向狡猾,想要他投诚,光是在这些身外物上下功夫是不够的,关键要攻心。所以胜负仍未定,还得看哪一边更擅长刺中南郡王心底的死穴。”   崔颢说得也对,毕竟糖衣炮弹都是用钱堆起来,南郡王什么未见过,怎么会为谁给得钱多就投靠谁,他心底必定有一个选择的衡量标准。   我随意猜测:“南郡王名利权势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他想求得呢?若他是个有良心的有识之士,必定会为天下选择一位明主,若他有其他图谋,那就乱上加乱。”   “这又与你何干?”崔颢不以为然。   我拍拍心口,豪气万丈:“虽然我一个小女子做不了什么,但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大秦子民我也得关心关心国家前途命运。”   2、不妙被认出鸟(1)   “天下战乱纷争,成就了一众豪杰英雄,而成就这些英雄的是无数百姓的尸体血肉,苍生何辜。皇上也好,夜皇子也好,谁坐皇位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不要再打仗。”   崔颢难得正经起来,眉宇间颇为凝重。   那边的恭维客套话也说得差不多,齐韫虽然懊恼谢浅茗抢了风头,但脸上是丝毫不表现怒色,风度翩翩谈笑,客客气气吩咐侍从把药箱送到郡王府。   凌陌在太医众星捧月下,刚想往外走,然而他恰好往我这个方向随意瞟了一眼,随即眼睛一眯间划过一道亮光。   哎呦,这小帅哥认出我来了。   我顿感不妙,淩小帅哥傲慢又骄横,很能折腾人,我被他知道了在太医署,搞不好他经常跑过来找我麻烦。   我刚想溜,那边的淩陌已经推开众人向我走过来,太医署里一帮人面面相觑看着我。   “疯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凌陌好奇打量我的医官服。   “你没看见吗?我是太医署的医官,当然该在这里。还有世子,我、不、是、疯、丫、头,你若这样叫我,我就叫你臭小子。”   这么极品的外号让我很郁闷,我反过来威胁他。   “朝颜,对世子不得无礼。”   跟着世子走过来的谢浅茗皱眉对我喝斥,眼中充满上司教训下属的得意。   她转身笑眯眯对着凌陌:“世子,这丫头刚入太医署,还不太懂规矩,有空我会好好教训她。”   谢浅茗这个女人,对着炙手可热的权臣就点头哈腰,对着我们太医署这些虾米就颐指气使,典型的势利做派,我对她很不屑。   我瞥了眼齐韫,老家伙正若有所思看着我,并无责怪之意。   看吧,人家齐老头对我这个徒弟的行为都没意见,她拽个屁。   我正想反驳他。   只听见凌陌更拽的瞪她:“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世子,我……”谢浅茗一听不对劲,慌忙辩解。   “你闭嘴。”   3、不妙被认出鸟(2)   谢浅茗从没被人这样抢白,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对着凌陌那张脸又不敢出声。   平时看不惯她得瑟嚣张的同僚都在掩嘴偷笑,心里暗暗喝彩。   “扑哧”旁边看好戏的崔颢忍不住笑出声:“看到嚣张的人被更嚣张的人打败,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畅啊。”   我掩嘴低声说:“别笑了,恼羞成怒的女人容易找别人出气,你笑声太大,小心以后谢美人把矛头对准你。”   妈妈哟,我已经看见谢浅茗阴沉的目光射过来。   “你过来。”凌陌指着我命令道。   “先担心你自己吧,淩世子是不错的靠山,有他罩着,你在太医署就能如鱼得水,还不赶快去抱大腿。”崔颢笑嘻嘻一把推我出去。   我无语,虽然淩小帅哥很有权势,但是我一个大人要靠一个小孩子当靠山,多丢脸,我才不干。   在大家艳慕的目光下,我不情愿蹭了过去行礼:“世子,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事情可多了,你别打……”   “你废话最多。”凌陌瞪我一眼,一把握着我的手。   四周为之一静,周围同僚的眼睛都凸出来了,无数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闪耀着暧昧兼八卦的光芒。   我大惊:“世子,这不太好吧,大庭广众下,男女授受不亲。”   爱慕我也不要太直接啊。   我的桃花运难道是这个才蓓蕾中的花骨朵,等他开放我也该老了,这也忒悲惨,我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嗜好。   何况齐老头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可别以为我为了个小孩子红杏出墙呢,告状到白夕煌那里去。   淩小帅哥被呛了下,脸泛起红晕,没好气翻过我的手:“我是看看你上次的伤口好了没,你少自恋,本世子才看不上你这样的丫头。”   “哦,世子你真好,不过我是太医,这点小伤难不倒我。”   小手握着大手,我心被一根羽毛撩了下,莫名其妙感动起来。   4、不妙被认出鸟(3)   这小帅哥给人的印象挺小少爷脾气,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被我一称赞,凌陌又脸红了,忙不迭丢开我的手,真是可爱的傲娇少年,好想掐他的小脸蛋。   他趾高气扬哼了声:“哼,你扎得满手伤是因为本世子的缘故,本世子是有责任心的男人,当然要关心你的伤势,既然没事就算了。”   “嘻嘻,知道了,世子是好男人。”   我心里好笑,你才多大就敢自称男人,明明关心人偏要装出满不在乎的口气,这小子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忒可爱。   他从怀中掏出个白玉瓷瓶丢给我。   “这种东西我留着也没有用,赐给你吧。”   “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打开,异香扑鼻,瓶里盛着浅碧色的透明药膏,清凉的香气中夹杂着雪莲花的香味。   雪莲花是绝顶名贵的好药,千金难求的美容圣品,尤其适合女士使用,抹在皮肤上还会留有奇香,历久不散。   真的把这么贼贵的好东西送给我,这是一个大方的男人啊,我星星眼望着可爱的淩小帅哥,越看越觉得他帅毙了。   看我那么开心,凌陌也得意歪嘴笑。   “是祛除伤疤的圣药,你的手可不能留下疤痕。”   “世子,你太可爱了,这礼物很好,我超喜欢,爱死你了。”   我感动万分,还是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这么贴心的礼物,虽然这个男人年纪小了点。我心潮澎湃,一时激动,扑上去朝着凌陌嫩嫩的脸蛋亲了下。   “啵”响亮的亲吻声回荡在空中。   做完这动作后,我僵了,然后凌陌也僵了,围观的同僚也僵了,一群黑乌鸦飞过,一时连空气也飘着诡异的味道。   我欲哭无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见到可爱孩子条件反射就想亲他。   可这是古代啊,若他是我儿子我亲他也没关系,但他和我没任何关系,而且他也不是小娃娃,我这是轻薄了人家纯洁的小男童。   5、不妙被认出鸟(4)   凌陌被我这样当众占了便宜,该不会恼羞成怒,打我一顿吧。   我脑筋赶忙想对策,嘴上结结巴巴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又急忙伸出袖子帮他擦着脸蛋,凌陌小帅哥的脸顿时比猴子屁股还红,火烧屁股般跳开,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水盈盈的不知所措。   “你、你、你怎可以亲我……”他表情就像被大灰狼占了便宜的小白兔。   齐韫轻咳了声,一捋白须,走上来前来打圆场:“世子,小颜一向不拘小节,她只是一时太高兴,冒犯了世子,请你看在她无心份上,不要计较。”   谢浅茗刚才大大失了面子,正想扳回一城,如今见我做错了事,岂能让我轻易过关。   “哼,话可不是这样说,世子何等尊贵,被这样的女人亲了,有污世子的清誉。齐大人,虽然王朝颜是你的徒弟,不过我也要说,平时她作风随便,你不加以约束也就算了。现在冒犯了世子,你再偏帮她,就太说不过去。”   齐韫皱眉:“谢大人,何必火上添油,都是太医署的同僚,小颜初来咋到,即使有些过错,也该包容包容。”   “齐大人,她是你的徒弟,不是我的徒弟,当然有这样放荡的徒弟,也是师傅的羞耻。”谢浅茗冷笑。   我明白齐韫帮我说话是想息事宁人,避免闹大了把我的身份暴露。   不过谢浅茗是太医署中太后派的头目,抓住齐韫的错处,她自然不肯放手。   “谢医监。”崔颢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   谢浅茗得意的神色在见到崔颢时,不知为何一滞。   她敛住笑,谨慎盯着他:“崔先生,你又想怎样?”   崔颢笑眯眯威胁:“谢医监,别紧张,我不想怎样,不过我难得在太医署有个交心的朋友,你一再针对她,我心里难免感到不舒服,我不舒服嘛难免会想怎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崔先生,看你说的什么话,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当然要给几分薄面。”   6、不妙被认出鸟(5)   谢浅茗有些忌惮讨好笑了,说完果真让开一边。   我早就习惯谢浅茗的目下无人,如今见她尊敬称呼崔颢为先生,心里觉得很奇怪,这谢浅茗对齐韫都不放眼里,怎么反而对无权无势的崔颢如此顾忌。   不过崔颢愿意帮我说话,我很感激,至少他是当我是朋友。   我可不能让我的朋友为我而得罪淩世子。   我上前站在淩陌面前,深呼吸一口气,理直气壮大声说:“其实世子你不用反应这么大吧,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何况我只当你是我可爱的弟弟,别人把脸凑上来,我也不屑去亲呢。”   我也想开了,不就是亲了下,还能把我怎样。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淩陌被我的气势压得后退一步,却不甘示弱抬头直视我。   我理所当然点点头:“关键是你太小气,不就被亲了下脸,又不是失身,男人大丈夫,干嘛扭扭捏捏,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强词夺理,哼,男不与女斗,不过你要记住,我才不是你弟弟,回府。”   凌陌别扭哼了声,眼光又扫我一眼,转身招呼着和他同来的侍卫回去。   凌陌前脚一走,太医署顿时炸开了锅,不要以为男人就不爱八卦,太医们整天对着的不是病人就是草药,早就闷坏了。   所以太医署里也会经常见到三五成群的男人聚在一切闲聊,八卦程度不比女人低。   刚才发生那么值得八卦的一幕,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一堆人潮水般围上来,七嘴八舌问我。   “阿颜,原来你认识淩世子?”   “什么时候认识的?没想到你的后台是南郡王,果然深藏不露呢。”   “小颜,你真好运,淩郡王当权,只要得他一声提携,你前途无量啊。”   我尴尬笑笑:“提携?怎么可能,两次和世子见面,我都得罪了他,幸好世子气量大,不跟我计较。”   “哦,原来如此。”   7、太医署的黑暗   在这个圈子里,攀关系是理所当然,不攀关系反而不正常。   所以大家都怀疑我和淩陌关系匪浅,不过很多话点到为止,他们也会看人眼色说话。   同僚李让阴阳怪气道:“小颜,你相貌平平,手段却不差,居然有法子勾搭到淩世子,这是座大金山,以后要多多提携下兄弟我们。”   李让是太医署有名的马屁王,长得俊秀阴柔,为人八面玲珑、口甜舌滑,但凡来过太医署的大官,都被他拍过马屁。   以他的医术平平,实在是没资格入选太医,估计是靠关系进来,可惜此人心术不正,入了太医署也不努力研习医术,整天削尖脑袋,想些旁门歪道的法子升官发财。   现在又怪腔怪调的讽刺我,我平时也听到某些同僚暗地说这李让的底细,说他靠做某位大臣的男宠,才入了太医署。   可惜那位大臣权利也不高,现在也不愿继续提携他,如今见我旁上了炙手可热的淩世子,心理不平衡。   对这种人,我只有不屑和鄙视:“我当然会提携兄弟们,不过我不会提携那些赤身裸体被正牌夫人赶出尚书府的男宠。”   京城里流行一个桃色笑话,说某个大臣和男宠白日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偏偏被他夫人看见,夫人也很剽悍,立即拿扫帚把赤裸裸的男宠赶了出门。   听了同僚的八卦,我才知道原来那位出尽风头的男宠居然就在我们太医署。   听我一说,周围的同僚忍不住笑出声,眼睛飘向李让,李让羞怒交加,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李让,小颜,不要再胡闹,像什么样子。大家都散了各自做各自的事。”齐韫见我们越说越不像话,教训我们几句。   然后大家都散了。   齐韫临走时,瞥了眼我身边的崔颢,显然刚才谢浅茗对崔颢毕恭毕敬的态度,很令人怀疑。   崔颢坦然回视他。   我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想知道。   8、太医署的黑暗(2)   无论是宫廷还是朝廷,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齐韫有,崔颢有,我也有,有时候知道太多绝对不是好事。   ………………………………………………………………………………………………   天色暗下来,太医署的医官整理好手头的事物,陆续回家。   太医署里非常寂静,只有崔颢在研药房磨药,发出研钵碰撞石头的清脆声响。   房间里只放着五六个木架子,陈列着几百种常用的药物,方便医官有些想配药,又不想专门跑到尚药局取药。   青铜制的鎏花宫灯,烛花一跳一跳,映照这崔颢的身影在墙上忽长忽短。   开门声响动,他没有停下手中的磨药,并不回头:“你来了。”   “崔颢,你在太后的药中下了什么,她的手关节痛明明好得差不多,怎么突然又复发了。”谢浅茗压低声音,却压抑不了话中的怒气冲冲。   崔颢不紧不慢做事,道:“你治不好太后的手疾,求我为你开药方,凭着我有效的药方你在太后面前得宠,做了大红人,很风光吧!”   谢浅茗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妒忌我得宠,明明是你提出用药方换取药品,我一直按你的规矩,给你偷偷到尚药局以太后的名义拿那些名贵的药物。你太贪心了吧,拿到不少好药,却想在太后身上下药害我。”   崔颢停下磨研转过头,眼光阴翳射向她,逼得她扶着桌子后退几步。   “到底害人的是谁,是谁怕留着我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在我外出行医时,安排飞驰的马车撞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若再搞小动作,太后不止手没救,可能还会死于非命,呵呵,到时你等着陪葬。”   “你到底想怎样,你这个阴险的家伙,其实是故意下套让我请你开药方吧!”   谢浅茗脸都煞白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药里放了什么东西,若是太后有什么差池,自己是别指望能活命。   9、太医署的黑暗(3)   崔颢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我确实是有心下套,若你不是贪图富贵,又怎会中计。别担心,太后死了我也没好处,我只是希望你能乖乖听话,把我所要的药都拿给我,我保证太后性命无忧,手也会好,你也能继续做你的大红人。”   “好,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谢浅茗心里痛恨到极点,无奈把柄抓在人手中,只能答应。   崔颢拿出一张纸。   “你把这药方上的药都凑齐拿给我。”   谢浅茗拿过来一看,差点气怔了,单子上全是些罕见名贵的药材,若她不是仗着是太后的直属太医,以太后用药的名义拿,根本拿不到这些药,这个崔颢简直就是个无耻的吸血鬼。   “这上面的要除了珈蓝花,其它的我都可以拿到。珈蓝花是由太医令齐韫收藏的,我向来和他不对盘,这拿不到。”   崔颢皱了皱眉,冷冷说:“先拿其它,我再想办法。”   ……………………………………………………………………………………………………………………   对我的医术鉴定考试如期而至,本来我提出这个要求,是希望借此机会洗脱我靠潜规则进来的闲言闲语,旨在让同僚用一种新眼光来看我。   今天我发现考试还没开始,他们确实已经用新眼光打量我:原来你的靠山是皇上,我靠,太劲爆了,同志到时记得提携我啊。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太医署里会坐满一些不相干的人。   坐在中央的白夕煌懒懒对我一笑,左边的谢庭筠鼓励对我一笑,右边一个威武虬髯的金冠大臣对我咧嘴张开一口森白的牙齿,他旁边的小个子淩陌则是高傲昂起头不瞧我一眼。   好诡异,三个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白夕煌来这里,大概是想亲眼探明我的底细,谢庭筠事门下省长官大概来视察太医署,那南郡王淩穆呢,不会是我调戏了他儿子,来找我出气吧。   10、诡异的考试(1)   我觉得头很晕,状况出乎我意料,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最后决定只使三分力,过关即可,若我展露全部医术,恐怕日后的麻烦就大了。   齐韫命人拿出三柱长香,每柱香的燃烧时间为半个时辰,宣布考试分三部分进行,第一是基础医学典故考查,第二是药的分辨、药理讲解,第三部分是临床诊断下药。   为了避嫌我和齐韫的师徒关系,齐韫只做监察,试题都是由左边坐列的一排医官出题。   我扫过去,考官里有两位太医丞,还有医学、针灸博士,居然还看见谢浅茗和崔颢。   齐老头一定是故意找这个谢浅茗来刁难我,女人间的斗争都是出尽全力,他应该想让谢浅茗来逼我使出真本领。   可惜我一向对斗争没兴趣,败在谢浅茗手下让她嘲笑也无所谓。   至于崔颢同学,这位才子坐在考官席上,我是毫无意见,人家是实至名归的名医,齐老头这回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第一场考试开始,内容并不太难,是考查医学的理论基础,博士们抽取《素问》、《灵枢》、《神农本草经》等医籍中的一些内容要我背诵,并讲解内容。   这些医书我早背得滚瓜烂熟,妖女对医籍的讲解也历历在耳。我斟酌了下,故意背出八九分,中间讲解再出几个漏子。   博士们点点头,虽然我的表现不尽完美,不过也基本达到要求,宣布我第一轮合格过关。   考试期间我留神观察各人的表情,齐韫捋着白须,讳莫如深,我知道老头子不容易蒙混过去。   而坐在一边的白夕煌和谢庭筠神色自若,不过我还是捕捉到白夕煌的微略失望,谢庭筠的淡淡松懈,南郡王则是大感失望。   齐韫命人点起第二柱香时,我看见考官席上的谢浅茗轻蔑对我笑,估计是在嘲笑我刚才险险低空飞过合格线。   崔颢脸色挂着一抹了然的笑容,我心里一个咯噔,莫非他看出我保留余力,我更加谨慎起来。   11、诡异的考试(2)   药童在我面前摆出十几样草药,全部磨研成粉末,五颜六色,看不出原型,只能靠闻药味来推测,这一题是谢浅茗出的。   我端起一个瓷碗轻嗅了下,朗声答道:“川芎。气浓香,味苦、辛,有活血行气,祛风止痛作用。用于安抚神经,正头风头痛,症瘕腹痛,胸胁刺痛,跌扑肿痛,头痛,风湿痹痛。”   谢浅茗微笑:“没错,确实是川芎,药理讲解也对,请看下一样。”   我端起第二碗:“白附子,性温,味辛、甘,有毒。有祛寒湿,止痛作用。用于腰膝关节冷痛、头痛、口眼歪斜、冻疮。”   谢浅茗继续点头:“没错。”   我继续鉴别下去,到了第十碗,洁白的药末子像一碗瑞雪。   我闭眼吸气,一股淡到几乎闻不到的味道。我心下轻笑,这就是谢浅茗给我设下的陷阱,前面的药都是单独一种,而这碗她用两种不常见的,而且色香味相似,药性却相反的药混合在一起。   不是老练的医者,很容易就误以为是一种药,而且按常理,一般人也不会把药性相反的药混合,这碗药不止考查对罕见草药的认识,还考察人惯性的心理。   谢浅茗如此费煞苦心,我当然不能让她失望,我故作自信满满大声说:“素苓。”   谢浅茗的微笑终于在这刻终于愉悦裂开,只听见她得意说:“不对,王医官,这是素苓和荟草,两药色香味相似,药性却相反,你没想到我会把这两种药用在一起吧。”   我拱手说:“高明高明,我只想着这只是一种药,没想到医监合了药,实在惭愧。”   “你医道还浅,日后好好跟我学习就行了。”谢浅茗施恩似的教训我。   我心里摇头,这种女人医术半桶水,偏偏一逮到机会就抢着出风头,迟早会有报应。   接下来轮到崔颢出题。   崔颢悠游问谢浅茗:“谢医监,我可以借你的药末一用吗?”   12、诡异的考试(3)   谢浅茗愣了愣,警惕看他一眼,还是点头同意。   药童用屏风把十几碗草药围起来,崔颢进入屏风里选取混合在一起,然后吩咐药童煎药。   半小时后,药童取下药壶,把乌黑的药汤捧到我面前。   我先细细闻了药香,再小口尝味,只听见崔颢笑道:“不用担心,这药喝了也无妨,反正是对症下药。”   我疑惑,我有什么症要你对?开始慢慢细尝味道,归尾、川芎、赤芍、丹皮……   我呛了一下,脸色绯红,这个该死的崔颢居然给我开这个药方,我抬头看到崔颢似笑非笑看着我,只能恨恨剜了他一眼。   不过一试之下分高低,就从出题,也能看出崔颢比谢浅茗高明不少。   谢浅茗是毫无道理把两味相反的药混合在一起坑我,而崔颢则把这两味反药用一药中和了药性,使它们能合在一个方子中。   我放下碗,尴尬开口:“归尾、川芎、赤芍、丹皮、制香附,元胡,生地,红花、桃仁、苦秸。”   还没说完,周围便传来哄然大笑,太医署的医官都笑弯腰。   上座的几位除了略懂医理的谢庭筠有些尴尬笑着,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看着大家在笑,爽朗利落的南郡王瞪大眼问:“大家都在笑什么?齐韫,你说。”   我大窘,急忙恳求看向齐韫。   齐老头却不理会我,笑说:“禀王爷,这是治疗王姑娘痛经的汤药。”   “哈哈哈,有意思……”南郡王放声大笑,好像遇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他儿子淩陌看老子笑得开心,也脸红红偷笑。   白夕煌听说了缘由后,斜靠在椅靠上,对我笑得暧昧不明,活色生香像个妖精。   我又羞又恼,这群混蛋,笑笑笑,最好把你们都笑死。   白夕煌假惺惺赞叹:“这药方开得甚好,虽然是考试,但能对王太医的病对症下药,再由她解释这方子,实在妙啊。”   周围的人连声附和,交口称赞:妙妙妙。   13、诡异的考试(4)   我暗想:真正的妙还没出来呢,若崔颢开的只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治痛经方子,水平也太普通了。   我对崔颢说:“崔太医,我说的药对了吗?”   “对了大半,还有素苓和荟草两味药你没猜出。”崔颢笑吟吟说,目光通透,望得我一阵心虚。   旁边的谢浅茗已经幸灾乐祸看我,嘴上却同情说:“虽然是辨药,但崔先生把这两味大寒、大热的反药开在一起,王太医又喝了下去,这对身体是大伤。”   我暗笑这谢浅茗药理知识不如人家,偏偏还要强出风头,一会她就该为自己的无知脸红。   “谢医监,崔太医这药下得并没错。”齐老头的声音及时响起。   “素苓和荟草本是相冲的药,但凡事没有绝对,这味苦秸便是中和两者药性的良药,三者适量调和,便是活血散瘀,利气止痛的良方。”   我故作崇拜看着崔颢:“高明高明,崔太医真乃奇才,比之谢太医的试题高明十倍啊。”   谢浅茗脸色微变,嘴边的笑容越发勉强,这么一比较,她这个医监的水平明显落于下风,原本想出风头,却变成了丢脸,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   我心里暗爽,越发对崔颢敬佩,他不动声色便把谢浅茗压住,大快人心。   第三场考试由两位太医丞出题。   侍从用担架抬来一位病人,我观望气色,病人面色发黄,舌淡苔薄,我细细听其声息,气虚声乏,又问他感觉哪里不舒服,病人说自己整晚多梦易醒,头晕目眩,神疲乏力,我再为他把脉,发现脉细弱。   我心下了然,这是心脾两虚造成的失眠症。   于是沾墨写了个保守的安神方子:桃仁、红花、当归、生地黄、川芎、赤芍、牛膝、桔梗、柴胡、枳壳、酸枣仁、夜交藤、甘草组成。   把方子交给一位张太医丞,我解释说:“这位老伯年老体迈,又兼大病初愈,心脾肝肾及阴血不足,平时暴怒、思虑、忧虑、劳倦等频繁伤及诸脏,令精血内耗、脏腑功能紊乱、气血亏虚。”   14、诡异的考试(5)   “我的方子中,桃红四物汤活血化瘀养血,四逆散疏肝理气,牛膝引瘀血下行通血脉,同时应用枣仁、夜交藤宁心安神,共奏活血化瘀养血安神之效。”   张太医丞点点头:“诊治都不偏不倚,方子开得也算可以,但下药保守,仍不算高明,希望你以后多多研习医典,精进医术。”   我忙颔首,暗暗松了口气。   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接着侍从又抬来一位痰浊头痛的病人。   我诊断后,拿出银针在灯上淬过消毒,在病人的头维、太阳、丰隆、阴陵泉四穴中下针。   我不敢用妖女教导的银针度穴之术,怕被人认出师门。   只能装模作样一针接一针插入穴位中,再慢慢捻动银针,规规矩矩照普通针灸师的方法下针。   另一位段太医丞对我的表现略为评点不足,认为我针灸术也不够火候。   三场考试,我成绩算不上拔尖,不过也够资格进入太医署。我表现令很多同僚满意,他们觉得我对他们没有太大威胁性,所以对我的态度更为亲近热心。   我看着同僚热情的认同,越发心寒,这个太医署真是令我失望。   白夕煌看完我的考试,好像已经兴趣索然,懒洋洋在美婢簇拥下离开。   谢庭筠含笑走到我面前。   “恭喜你正式进入太医署,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日后你勤奋研习,必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谢谢你,不过我才不想做名医。”   我看着那远去的那帮争名逐利的同僚,心底涌起一股热血,我决不能像他们一样堕落。   “哦,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想法,为什么?”   我指着齐韫的背影,毫不留情说:“看看齐老头吧,医术够高超了,哪个不称他一声名医。可是这个老匹夫做了什么,沽名钓誉,把太医署弄成一个铜臭坑,个个削尖脑袋往上爬,把为医者该有的医德全丢尽了。   15、凶猛的中年美大叔(1)   我翻白眼:“我才不想像他,名医只是一个称号,若不能济世悬壶,再厉害也没用,即使医术有限,我也会用心给人治病,而不是用自己高超的医术去钻营。”   谢庭筠听了只笑,眼神温柔下来。   “你是个好女孩,太医署现在太追逐名利,很多医官心都不在医道上。这本医书只有真正的医者才配拥有,我送给你。”   我接过一看,泛黄的书面上书写着《秦前药方典籍》,收录的是先贤无数名医经典诊治案例,我大喜。   这本书我也曾听妖女提过,妖女拥有许多医学名著,对这本有名的典籍一直垂涎,可惜一直没找到,哈哈,今天居然被我得到了,下次见到她得炫耀一番。   “好书赠佳人,原来国丈爷也懂得哄女人开心,我还以为国丈打算当道士呢。”声若洪钟的大嗓门把我吓了手一抖,书掉了,一只大手轻巧接住书本。   谢庭筠脸色绯红,尴尬对我笑笑。   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不镇定的一面,我心里暗暗惊奇。   “郡王不要开庭筠的玩笑,庭筠只是爱惜贤才而已。”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南郡王淩穆带着淩陌走到我们身边。   那南郡王正值壮年,长得粗犷英挺,浓眉深目,鹰钩鼻,厚嘴唇,浑身散发着雄狮的气势,不愧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王。   说来他的容貌远远不及白夕煌、谢庭筠这些俊秀的美男,但却独有一种他们没有的辽阔大气,白夕煌、谢庭筠是皇城里华丽的金丝雀,他却是塞外苍穹下盘旋的苍鹫。   淩穆见我明目张胆打量他,顿时一个锐利的眼刀杀过来,凶狠无比,把俺的小心脏震得乱跳。   “小丫头,你不怕我。”   淩穆见我眼神不避不让,不禁好奇问我。   废话,我见到大秦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兴奋还来不及,虽然他有点吓人,但这位南郡王是位帅大叔,我是大叔控,怎么会错失结识的机会。   ………………………………………………………………………………   今天没空,一大早来发了,希望没有发错顺序,如果有时间,可能今天还有更新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2)   废话,我见到大秦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兴奋还来不及,虽然他有点吓人,但这位南郡王是位帅大叔,我是大叔控,怎么会错失结识的机会。   我笑眯眯说:“南郡王是世间少有的大英雄,一身正气,我怕什么。”   “胆识不错,刚才见你骂齐韫那老匹夫,我还只以为你是个只敢在背后道人是非的谗言女子,连战场上的敌军将领也不敢对上我的目光,你却不怕我的凶狠,就这个胆量也够难得。”   淩穆把书递换给我,我赶忙接过。   谢庭筠问:“郡王今日怎么会有兴致来太医署。”   我也觉得南郡王出现得奇怪,他此时应该忙于筹备出征的事宜,怎会来看一个无关重要的医官考试,我忙竖起耳朵听。   “嘻嘻,只兴你国丈爷来,我来不得?”   “当然不是,能遇到王爷,下官也很高兴。”   南郡王侧头瞥了不作声的淩陌一眼,笑了:“我听说有个女子胆敢当众亲了我家臭小子,更神奇的是我家傲慢的臭小子居然没把她砍成几段,我当然要来看看何方妖孽。”   果然因这件事而来的,我羞愧啊,不小心调戏了人家儿子,人家老子上门找我算账。   “父王,我心底仁慈才放过她。”淩陌不忿大叫。   淩穆巨掌一拍他脑袋,拍得淩陌嗷嗷叫痛。   “老子这么聪明怎么生了你这个笨儿子,人家还要你放过?还不快过来拜见皇后娘娘。”   淩陌连痛也忘记了喊,张口结舌,两眼瞪得老圆的,似乎不敢相信他老子说的话。   我和谢庭筠也吃了一惊,我问:“南郡王,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其实按礼制规定,皇帝皇后大婚后,百官是要在交泰殿朝拜皇后,白夕煌不知搞什么鬼,一直没有公开我的身份,以至百官内臣都不认识我。   “敢亲我儿子,自然不是普通人,臭小子没心眼,本王当然要多个心眼,这一查可不得了,原来竟然是皇后娘娘,听闻娘娘跑来当医官,本王当然也来凑凑热闹。”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3)   皇后当医官就那么奇怪?连百事缠身的南郡王都要来凑热闹,我觉得南郡王绝对不是那种无聊的人,但他心里所想的,我也无法猜到。   我笑道:“在宫里闲着也是闲,干脆自力更生,赚口饭吃。”   “疯丫头,你真的是皇后?”淩陌在一旁插嘴,又挨了他老子一掌。   南郡王瞪眼:“没大没小,老子教你的礼貌丢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叫皇后太见外,叫我颜姐姐吧。”我摆手,凌陌小子叫我皇后我才会觉得诡异,这小子太尊重我我会不自在。   凌陌没理我,和他老子斗起嘴来:“切,你在前线的日子多过在家,上朝办公的时间多过在王府,一年见你的时间比见街口卖臭豆腐的老板还少,我怎么记得你教过我什么?”   “哎呀,臭小子揭你老子的短,老子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你,建立的家业爵位还不是你继承。”   “切,谁稀罕,真正的男子汉应该靠自己打拼功绩,没用的纨绔子弟才会期盼继承家业,我以后必定会超越你,不会受你庇荫,你等着瞧,”   我无语,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淩陌小子嚣张没礼貌,他老爹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两父子好像嘴上装了鞭炮似的,劈里啪啦爆个不停。   不过这样好玩的父子斗嘴,若不是感情深厚,也不是普通父子可以做到,毕竟古代最讲究利益仁孝,没有哪个父亲容许儿子对自己出言不逊。   南郡王足够胸襟广阔,也足够对自己的儿子疼爱。   谢庭筠赞道:“时下士族中不少矜贵子弟,不学无术,整天偷鸡摸狗,总想着能倚仗祖上的家业享受荣华富贵,小世子能如此有志气,王爷好福气。”   “那是当然,我凌穆的儿子,怎能像那些整天流连花街得脂粉子弟。”   每个做父亲的听到别人赞扬自己孩子,心里都会高兴,南郡王也不例外,嘴角咧开露出大门牙,一脸骄傲。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4)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世子将来必定成为大秦栋梁。”   “呵呵,国丈大人才是我大秦国之栋梁,这些年来谢相担任门下省长官,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谢相的美名传遍大街小巷,可谓深受百姓拥戴。”   “在下的微薄政绩怎么比得上王爷,王爷日夜戍守边疆抵御外敌,为国为民,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夜钰说过,他要以王爷为榜样,当王爷一样的盖世英雄。”   “呵呵,二皇子太高看本王。”   不得不说,身为朝廷命官,什么都可以不会,绝对不能不会打太极、拍马屁,看人家谢相爷、南郡王嘴皮子耍得多厉害。   无论他们心里怎么刀光剑影,表面上仍要亲热如穿一条裤的兄弟。   唉,我在一旁无聊死了,凌陌对这种情形很是不屑,虽然他对朝政大事知道不少,毕竟还是小孩子,心高气傲,远远没有他父王来得圆滑。   我向他身边挪了挪,悄悄聊天。   “喂你怎么会跑来看我考试?”   “切,谁喜欢过来看你,父王突然说要过来。”   爱面子的小屁孩,明明自己巴巴跟过来,还不承认。   “哦,那你干嘛跟过来,你不来也没人用绳子绑你过来。”   凌陌瞪我:“……我,我来看热闹不行吗?哼,还没和你算账,你居然骗我你是个小宫女。”   “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何况我告诉了你,你也许不会再和我玩,我很喜欢你,不想你不理我嘛。”我摆出很伤心的表情。   凌陌小脸蛋一下子红了,神态极其扭捏,顿时我有种邪恶大灰狼骗小红帽的罪恶感。   “我不会不和你玩的,但你以后不许再骗我。”   能结交到这个可爱的世子大人,我当然很乐意,连忙应道:   “好啊,你以后可以多多来找我玩,皇宫很闷,我都快发霉了,不过来看我最好捎带点小礼物,否则我用发霉的茶招待你哦。”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5)   “小气鬼,知道了。”凌陌拿我没办法。   “不准乱放花名,来,小陌儿,叫我颜姐姐。”这臭小子怎么总爱给我起绰号,还起些不好听的。   “切,才不要,你不像姐姐。”   “哎呀,臭小子,这样编排我,无敌蹂躏功~~~”我掐住凌陌的脸蛋,他左闪右躲,却躲不过我的魔爪,我把他粉嫩嫩的小脸揉搓成面团,不亦乐乎。   “你们都在聊什么,那么开心。”南郡王突然大声转头对我们说。   我赶忙告状:“我要和小陌儿当朋友,但这小子不肯叫我姐姐,王爷你得教训教训他,让他叫我声姐姐。”   “呵呵,小丫头,我家小子很犟,他不愿之事,我也勉强不了。”   南郡王又转身对凌陌说:“你真要和皇后做朋友?”   他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凝滞了,凌陌呆住,谢庭筠若有所思观察他,我感到心闷。   他把我称为皇后,是有意提醒凌陌我的立场,这个南郡王心细如发,是怕我利用凌陌拉拢他入皇帝党吗?   凌陌望了我一眼,眸光沉静,哪里还有半点孩子气,他坚定面对南郡王。   “我只是和王朝颜做朋友。”   我也松了口气,这小子还是挺聪明的,避开敏感问题,又足以表达真诚。   南郡王满意点点头,他拍拍凌陌的肩膀。   “你长大了,我不打算干涉你,凡事也该由你自己做决定,但是无论你做对做错,你得为自己的决定承担责任。我的爵位财富你能继承,名声、人脉、为人处世,这些你得自己去积累,我是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但我给你一个忠告:心细如发,戒骄戒躁,凡事瞻前顾后,从大局出发去考虑问题,那你绝对不会轻易行差踏错。”   南郡王这番语重心长,我听了颇感动。   南郡王挺会教育儿子,不是过分的溺爱纵容,也不是以古代忠孝教条去压抑孩子的心性,而是充分信任凌陌,给凌陌自由的空间发展他的个性,再加以适当的引导。   她的价值不止这些(1)   南郡王挺会教育儿子,不是过分的溺爱纵容,也不是以古代忠孝教条去压抑孩子的心性,而是充分信任凌陌,给凌陌自由的空间发展他的个性,再加以适当的引导。   凌陌眼睛亮起来,他拱手大声回答:“儿子多谢父王的教诲。”   谢庭筠道:“王爷对世子的教育,值得很多的父亲学习。”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常年不在京城,也只能信马由缰,成才与否,要靠他自己。”   “王爷,出征在即,我有些事想和王爷商议,可否舍下小坐。”谢庭筠看了我一眼。   “也好。”   南郡王转头意味深长看我一眼。   “你是陌儿承认的第一个朋友,希望他没有选错。”   我一愣,南郡王对我还是不放心,但是我确实对凌陌没什么目的,所以神色坦然回视。   “我说没有目的,郡王必定不相信,那就让时间证明一切。”   “好,小丫头记住今天的话。”   ………………………………………………   齐韫趁着入宫帮太妃看病,来到上书房中。   “你说她隐藏了实力?”白夕煌负手疑惑问。   齐韫捋捋长须,精明的眼睛透着一抹得意。   “皇上,别说外行人,就是内行人也未必看得出她的把戏,越是医术高超的人,才能把戏演得滴水不漏,我也差点被她那丰富的表情骗了。”   白夕煌想起考试时,王朝颜那以假乱真的表情,一惊一乍居然是在骗人,这小喇叭现在心里必定很欢畅,把所有人骗了,包括他在内。   如果其他人骗了他,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人,但是她骗了他,他却无法勃然大怒,心里只是又气又无奈,同时又觉得她的小聪明很有点可爱。   “她费尽心思不肯暴露自己的医术,是怕我会因此留下她。那就别急着揭穿她,找些机会观察下她对脚疾的治疗水平,这几年来我寻遍大秦名医,都无法治好明华的脚。我希望这一次,明华的脚能好起来。”   她的价值不止这些(2)   “臣会安排,但臣觉得娘娘的价值不止这一点,皇上我们可以……”   白夕煌烦躁挥手打断他。   “我只希望她能治好明华的脚。她既然不愿意展露自己的医术,不想参与在宫廷斗争中,那就算了。”   齐韫见到皇上竟然不想为难王朝颜,既错愕,又隐隐担忧。   王朝颜确实是个好女子,但她同时是个聪明兼有高超本领的人,将来皇上与太后决裂,必定引发战争,群雄各据一方争天下,那时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能让她加入阵营,自然是大好事。   若她不愿意,他绝不想看到别派把她收于麾下。   无论如何,她一定得归顺于皇上。   ………………………………………………   我在考试上的把戏瞒过了一众人,但是我再一次体会到姜还是老的辣,齐韫老头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险恶用心,并非常欣慰派我到得病的大臣家中出诊,把我随意使唤。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他派我诊治的都是些患了脚伤的人,这老匹夫明显是有目的啊。   我心领神会,并直接告诉他我治不了明华公主的脚患。   不是我怕暴露自己的医术不肯治,我是医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我治得了明华的脚疾,却治不了她的心病。她的脚早就痊愈好几年,但是她在心理上已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脚怎可能走得动。   我不是心理医生,所以也不懂如何替她做心理建设,克服内心的恐惧。   齐韫听了我的话,认为我比那些只懂在脚上下药的针灸师更高明,莫名其妙的对我充满信心,我只能无语问苍天。   我外出诊治时,都会借故在京城里游逛一番,心里暗暗记住方位和建筑,熟悉京城对我逃跑非常有帮助。   这天我帮一位因伤退休在家的老将木将军看腿,他在战场上被人砍断了脚骨,伤势不是很严重,倒霉的是军医诊治时太粗心,把他的骨头接错位,导致他不能行走。   王家子弟(1)   冒险为他开刀切断骨头再驳接在一起,以他一把年纪,风险不少。   何况这个年代,敢接受开刀这观念的人不多,能做这手术的也没几个大夫,我年纪轻轻,老人家可能会直接把我轰出门。   当我说出我的开刀论后,老人家居然同意了,他说都快死了,若是能在死前能再跃马绕城跑一圈,就死而无憾,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   老人家的豁达态度让我动容,很多的严重伤病五分在药,五分在心理,人的意志能战胜一切,也包括能夺走生命的病魔。   如果小明华也有这样坚强的心,她的腿也能不治而愈。   帮木将军看完腿后,我写了方子先给老人家调理好身子,再择日子进行手术。   我路过静安街,看到在京中的王氏商铺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门边挂着一串串红色丝绦织成的四合垂角绫子的吉祥挂坠。   王氏族中发生大事,一般会反映在王家的商铺上,我心下好奇。   “掌柜,你家店有什么喜事吗?到处张灯结彩。”我步入店中想问个明白。   那掌柜四十多岁,衣冠束发,脸相清俊,举手间尽是王氏子弟的风流秀雅。   “姑娘,听过山东琅琊王氏吧,这家店就是我王氏的产业。王家嫡系的两位公子,还有族中其他分支的五位公子,要随南郡王出征匈奴,这是咱们王家的福气,太老爷特命我们这些商铺都庆贺一下,希望各位公子此役为国家建功立业,封侯封爵呢。”   “嫡系的两位公子都去?”我大惊,老狐狸太急躁了吧。   七十年前,王家一位手握重兵的叔公王密因忌恨朝中杨相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谗言诬告他,于是领着二十万大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杀入京城,把杨相斩首在宫中。   但这个叔公也是个怪人,明明可以顺理成章的改朝换代过把皇帝瘾,偏偏他居然无谋逆之心,杀了杨相后,就心满意足退出京城,仍然当自己的外臣。   王家子弟(2)   那时王家子弟为官者在朝中多达二十几人,外朝也有不少王家子弟担当地方官,王家盛极一时,势力实在太大,兼之王氏一族中,子弟个性狂狷方达,难免被人诟病嚣张放荡,朝中坊间谈到王氏往往色变,深以为惧。   经过此次有惊无险的京变,白夕煌的爷爷对王密忌惮万分,而且几百年来大秦向来“主弱臣强”,政权轮番流落在几大世家手中,太太上皇对这种局面深痛恶绝。   此事后他联合其他几大家族,开始有意打压王氏,甚至设计把王密召入京中干掉。   王密一死,王氏子弟惶恐,怕连累自身,纷纷辞官让权退隐山水间,太太上皇很满意,慢慢剔除干净王氏的势力,琅琊王氏自从衰落。   然而王氏倒了,陈郡谢氏崛起,汝南袁氏、兰陵萧氏、博陵崔氏等北方世族也逐渐在朝中占据重要的地位,重复着大族权倾朝野的恶性循环。   所以现在的白夕煌也是非常痛恨陈郡谢氏。   自小我就发现爷爷经常望着京师的方向吟诗叹息,他是个有志气的家主,不甘心王氏日益衰落,每每开族会,都语重心长勉励年轻一辈的子弟要重振王氏风光。   王氏子弟才俊辈出,亦道亦儒,亦文亦武,入京可当文臣,上战场可为武将。   这一次,他大概想到是个让族中子弟建立军功,借机重回朝野,可是他把两个成年的堂哥都送上战场,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这一支就只剩下五岁的四堂弟。   老狐狸一向谨慎狡猾,这次居然铤而走险,看来他已经按捺不住寂寞。   战场凶险,我和两位堂哥感情虽然算不上亲昵,毕竟还是一起长大的亲人,说不心急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又能做什么,我从王家出逃后,把王家的事都抛诸脑后,此刻一种难以言语的内疚升到心头。   那掌柜叹道:“我王氏子弟迫不得已几十年隐逸山水间,此次出世必定建立显赫军功,王氏必定会重获昔日风光。”   王家子弟(3)   那掌柜叹道:“我王氏子弟迫不得已几十年隐逸山水间,此次出世必定建立显赫军功,王氏必定会重获昔日风光。”   “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不能如你们所愿,那该怎么办?”若我的哥哥们死在战场,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掌柜神色骄傲:“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过我王氏一族能人辈出,又岂是区区匈奴能斩落马下的庸才,公子们必定战胜而归。”   “百年兴衰皆云烟,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琅琊王氏已经盛极而衰,不如好好安守本分,或许还能守得家业延续。”   我的话不是打击掌柜,最长的朝代也不过是几百年历史,更何况一个处在乱世中的世家大族,兴衰浮沉三百年,已经是罕见的长命。   如果不是大秦皇室衰微,我们王家早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而大秦的皇帝并不是每个都那么昏庸,出现一个厉害的皇帝重掌大权,首先开刀的就是我们这些企图复活的大族。   看看中央集权制的唐朝,对士族极尽打击,盛极一时的魏晋南北朝士族就在唐代彻底衰败,包括名满历史的王谢家族。   而这个大秦朝代,我们王氏衰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我并不清楚,但直觉不远。   我这把乌鸦嘴在别人兴头上泼冷水,掌柜再好风度,也气得不行,把我扫地出门。   ……………………………………………………………………………………………………………………   古代做手术的条件太艰辛,无论是药物还是仪器都缺乏,手术的风险非常大。   虽然没有现代的高科技辅助,但退而求其次的代替品还是有的,妖女妈妈曾经教过我古代的特殊开刀方法,我对这次的手术挺有信心。   木将军的脚手术重点在消毒和快速缝合,无论是感染还是失血过多都会带来性命危险,所以我需要一个助手。   崔颢对我要为老将军动手术的事很感兴趣,愿意担任我的助手。   神医出世(1)   至于我要进行手术的事,太医署里的人并不知道。   我不想引起争论,所以让齐韫为我秘密安排手术。   一大早我在太医署齐韫的办公处所清点需要的药物和手术刀具。   “小颜,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齐韫问。   “谢谢你,老头子你这个太医令还真是金招牌,平时千金难求的东西都给凑齐了。”   齐老头还是很有用的,平时尚药局用大锁封存的药品是不能随意动用,老头子这次擅用职权,给我把所需的珍贵药品都挖了些出来。   齐韫目中精光咋现:“小颜,老夫这次为了你可冒了不少险,你说你该怎样报答我。”   “老头子,你别坑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贪!”   我把药品调配好,按顺序装入药箱中。   “哎哟,小颜,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夫哪里贪了?”   “我是你的挂名徒弟吧,据说那老将军虽然退役离开朝政,在东军中的影响力却还在,他几个得意门生在军中担任的军职都不低。我若成功治好老将军的脚,这份恩情就会挂在你们身上,到时你们可以趁机拉拢,你还好意思要我报答。”   “哈哈,小颜,老夫对你越来越满意,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以你的医术和聪明的头脑,你是个极有前途的人才。”齐老头又用打量金条的眼光估量着我的价值。   “老头子不用给我灌迷魂汤,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太过精彩的前途是要拿命来拼搏的,我不像你们对功名利禄那么热心,我对小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齐韫的意图太明显,见我是潜力股就想拉拢我入伙,没那么容易。   每次涉及这个话题,我们都不欢而散。   木府东阁内,木老将军躺在床上,几个子孙儿媳侍候在跟前,脸色有紧张的,也有假装紧张的。   “老将军,虽然没开始就言败最不吉利,但我要明白告诉你,给你开刀接骨我有九成的把握,仍有一成的风险,甚至危及生命。您老人家真的打算开刀吗?”   神医出世(2)   “老将军,虽然没开始就言败最不吉利,但我要明白告诉你,给你开刀接骨我有九成的把握,仍有一成的风险,甚至危及生命。您老人家真的打算开刀吗?”   在这样的条件下,百分百成功的手术,我没有把握,我觉得有必要给老将军说清楚,毕竟生死的事很难断定。   有中年胡渣男人扑在床前:“父亲,虽然她是太医令的弟子,但儿子听说这个女人的水平在医官中根本不怎么样,您怎能听她胡吹乱侃就答应下来。”   “就是啊,父亲,这女人分明是拿你当试验,儿子从来没听过什么开刀接骨的。”立即有人附和。   说实话,这一家子除了老将军坚持要做手术,儿子和媳妇都对我抱着十二万分的怀疑。   “你们闭嘴。”老人家对儿孙瞪眼吹胡子,吓得一众人立即噤声。   “太医署那群酒囊饭桶,只会糊弄我,什么都不敢试,人家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胆量,又岂是那群蠢货能比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相信这位王姑娘能治好我。若治不好,那也是我的命,总好过天天躺在床上受罪。”   “老人家别生气,公子夫人们也是关心你。”我赶忙安抚老将军,情绪激动对手术不利。   老将军叹了声:“你们都别担心,遗嘱我早准备好,爹不偏心,长房偏房都分得一份丰厚的家产,你们绝对衣食无忧,谁都别再打遗产的主意了。”   我分明听到轻微的松气声,突然无比同情老将军,儿孙关心他的生死,不过怕不能得到财产。   我和崔颢把老将军转移到严格消毒过的小卧室,吩咐仆人把开水、纱布、盆碟桶等各种物品送进来。   我先对老将军用了麻沸散使他昏睡过去,然后用银针插入他脚部的穴位,使整条腿失去知觉,防止老人家因剧痛挣扎。   我把手放在药汤中浸泡消毒,意气风发抬头对崔颢说:“崔颢,我们这次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让老将军再站起来。”   神医出世(3)   崔颢也把手放入汤中,淡淡回答我:“作为医者,最看惯的就是生死,最能做到心如止水。我发觉你容易激动,简直同情心泛滥,轻易就投入感情,若是手术不成功,你会内疚不安。相反我就只当他是一个病人,就是失败,我也不会有负罪感。”   我愕然:“这听起来有点冷血。”   “你不会以为我在太医署中立,所以觉得我该是个正义又善良的医官吧,我只不过觉得加入党派很麻烦,我从来都没有崇高的济世悬壶医德。我比他们更不看重病人的生命,因为他们会为了钱权而看重,钱权却无法打动我。”   崔颢拿起纱布擦手,坦然讽笑:“是不是很失望?打破了你心中的完美形象。”   原来只是我一头热,崔颢冷静兼冷血,虽然有点失望,我也没有要求他对病人春天般温暖,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你还是比他们好,虽然你不看重病人的生死,但你会尽全力去救治,他们只会根据钱权去衡量该用几分力。而且你很有孝心,对母亲也很好,为了她只身跑来太医署。”   崔颢望我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低头自嘲:“还真能给我发掘优点,被你一说,我这个冷血鬼好像还不错。来吧,善良的小姑娘,开始我们第一次合作。”   我们都不再说话,各自准备就绪。   崔颢准备止血的药物纱布,我拿起锋利的特制手术刀,手起刀落,开始华丽而血腥的手术。   专业过程省略中……(作者:其实不会写,汗一个)   手术成功,可以算得上完美,无论是接骨还是缝合过程都很顺利,老将军失血也不多,估计过得一头半个月,伤口会慢慢愈合,三个月后,老人家就可健步如飞。   ……………………………………………………………………………………………………   有童鞋赞我的文有深度,欣喜若狂ing~~~~   这次我确实想写篇不单纯是情情爱爱的文,我的文里包括有爱情亲情,国仇家恨,钩心斗角,悲欢离合……综合来说就是一篇集合洗具、杯具、餐具的搞笑文,言情为主、斗争为辅,希望能写出一篇笑中有泪的好文章。   盗月牙簪(1)   手术成功,可以算得上完美,无论是接骨还是缝合过程都很顺利,老将军失血也不多,估计过得一头半个月,伤口会慢慢愈合,三个月后,老人家就可健步如飞。   手术很成功,老人很满意,于是送了我一个玉佩,说有事可以找他几个门生帮忙。   我当然愉快地收下,据小说经典桥段,这些玉佩啊XX信物都是好东西,将来有麻烦时的护身符。   我们回到太医署。   “崔颢,谢谢你,没有你帮忙,这次手术绝对不会这么成功,改天我请你大搓一顿。”   “不用了,你不用谢我。”崔颢神色有些阴霾,我以为他太疲倦了,也没在意。   我也好累,趴在书桌上沉沉入睡,模糊中隐约听到神月姬三个字。   谁在提妖女在江湖的神医名号,我觉得我应该在做梦吧。   …………………………………………………………………………………………&………………   我千盼万盼,终于给我盼来偷取太后头上那支月牙簪的机会。   今天我到太后宫中请安,无意中发现今天太后打扮得光彩夺目,令我激动的是她额鬓边插着俺家的全家宝——月牙簪。   令俺更激动的是,太后准备下午到后宫北边的玉泉宫泡温泉,这不是上天专程给我制造的机会吗?   我一回到自己的宫中就开始盘算着偷盗计划,听说玉泉宫地处偏僻的北宫,没什么人在那里游荡,太后每次去泡温泉也不怎么喜欢带大批人马,只带几个侍卫守着,两个宫女服侍。   如果这次我盗取成功,我就可以完美离开皇宫了,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下午,我左边揣着灵符,右边揣着利剑,鬼鬼祟祟摸近玉泉宫。   四个牛高马大的侍卫气势汹汹守在门外,我傻了眼。那粗壮如牛的胳膊,一拳就能把我抡飞,撂倒他们进去是不可能的,一来我没有这个实力,二来打草惊蛇。   一定要智取。   盗簪and告示   童鞋们,昨晚俺家大楼发生了火灾,幸好没事,今天都还不能回去,今天不能更新了,借朋友的电脑上来说一声,都别等我更新了。明天再更。   ………………………………………………………………………………………………………………   我那三流的法术终于派上用场,我的法术厉害程度朔月最强,圆月尽失,今天是初八,朔月与圆月的中旬,刚好还能施展一点法术。   我拿出一张符,默念了几句咒文,轻轻往灵符中吹了口气,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猫出现在眼前。   我把它丢出去,它三窜两窜冲到那些侍卫面前。   “喂,抓住那只猫,不能让它打扰了太后和段大人,要不然咱们命不保。”侍卫如临大敌。   几个侍卫立即玩起抓猫大战,我趁机溜进玉泉宫。   温泉在宫殿的后边,白雾袅袅在泉中升起,泉边围起了一层层白色的纱帐,偶然微风吹过,才影影绰绰显露出一个浸在水里的人影。   太后已经开始浸温泉了,那她的衣饰该脱下了,在哪里呢。   我像敌后游击队,戴着草帽,俯在院子中得树丛里,透着枝叶间的空洞,到处张望。   转了好几圈,终于被我发现在泉边木板地上凌乱落在地上的华服、绣鞋和四散的精美头饰,我兴奋得差点高呼出声,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我偷偷潜过去偷簪子,容易惊动太后,没办法,我只好再拿出一张灵符,化了个麻雀。   小麻雀从树丛中飞出去,落在石子路上,一跳一跳朝我的目标前进。   就快达到目标,一根细若发丝的东西勾住地上的衣服,慢慢挑开,然后把一块东西勾走。   我惊呆了,妈妈呀,原来这院子里的小偷不止我一个,居然还潜伏着一个同道中人,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偷太后的东西。   我不敢轻举妄动,用意念控制小麻雀停下来,然后暗暗着急,希望那同道中人快点离开。   正当我在偷与不偷中徘徊,温泉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一只男人的玉腿伸出来,一脚把我的小麻雀踢了出去。   我心差点停止,难道我被发现了。好像没有后续动作,我稍微安心下来,并暗暗招呼小麻雀回来。   意外的人(1)   正当我在偷与不偷中徘徊,温泉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一只男人的玉腿伸出来,一脚把我的小麻雀踢了出去。   我心差点停止,难道我被发现了。好像没有后续动作,我稍微安心下来,并暗暗招呼小麻雀回来。   “段郎,你来了。”柔媚入骨的女人声从泉水上飘过来,熏染着挑逗和情欲。   这是太后的声音吗,那个威严冷酷的女人居然还有这么柔媚如少妇的一面,不过我更震惊的是这句话包含的信息。   ——太后和面首在温泉偷情   天啊,我的神经被震得几乎瘫痪,我居然目睹太后的宫闱艳情。   “凤儿,在外面一个月,我对你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你看我都瘦了。”浓艳华丽的男人嗓音仿佛毒花罂粟绽放,比之女人更是说不尽的风骚入骨,连我也感到脸红耳赤。   “段郎,你这不是叫我心疼么,快让我来看看哪里瘦了。”   “让我脱干净再来陪你,你不止可以看,还可以摸摸哪里瘦了。”   “段郎,你真坏。”   我目光痴呆,遇到男女这么露骨香艳的奸情,我实在看不下去。   今天心脏受的刺激过度,已经没胆继续偷月牙簪,还是等待下次机会吧。   我准备撤退的当口,那说话的男人却走了出来。   对面首我还是很好奇的。   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会甘愿当被大家鄙视的面首,又是怎样一个男人,把老妖婆这么狠毒的女人变成娇媚小女人。   也许之前所受的刺激都是为了接受这最惊天的一击。   只见那人肌肤如雪,花作容、月为貌。   尖尖下巴好比初荷纤细,一双如雾如电的冰眸,一点眉间朱砂痣。   我眼睛睁得灯笼般大,除了那一身风情和朱砂痣外,这人活脱脱是成熟版的舒维——我前世的弟弟。   舒、舒维……   你终于重新出现在我脸前,原来命运没有欺骗我。   意外的人(2)   我心骤然剧痛,眼泪却流不出来,手一激动,拧断身旁一条树枝“咔嚓”。   “谁在那里。”那酷似舒维的男人厉声喝问。   我哽咽着,就要冲出去大声喊他的名字。   “笨手笨脚的笨蛋。”一个蒙面人影飞快来到我身边。   那双贼亮的眼睛,我认得,这不是白夕煌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白夕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被他拎小鸡般拎着飞檐走壁,后边大内侍卫紧追不舍,大声呼喊着捉刺客。   白夕煌跑进了阴森森的冷宫,在几个宫殿里兜兜转转后,我即难过又难受,终于忍无可忍。   “我要吐了,拜托你跑快点。”   我被扛在白夕煌肩上,他每跳跃一下,我的胃就翻腾一下。   “闭嘴,都是你这个笨蛋连累我。”白夕煌边左窜右跳,边咬牙切齿骂我。   “左转,那边院子有比较多的树木遮掩。”   我指着左边通往院子的小路,白夕煌毫不犹豫番强而入,我咋舌,这人平时肯定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真是轻车熟路啊。   白夕煌停在一个小湖边,把我放下来。   “一堆跟屁虫甩不掉,真麻烦,我要跳湖。”   我大惊,咱们还没到穷途末路,他不至于这样想不开吧,我死扯着他。   “别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跳下去我连狗刨也不会,会死人的。”   看着那碧绿的湖水,我仿佛看到了可怕的地狱,张开漆黑的嘴巴准备吞噬我,我真的很怕,也很讨厌,我浑身控制不住颤栗,转身就跑。   我宁愿被太后抓着抽打,也不要再一次落入水中。   白夕煌一把拽着我的衣领拖回来。   “别胡闹。”   “不要逼我,你自己跳,我不要跳。”我吓得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对他拳打脚踢。   “闭嘴,闭气。”   白夕煌不管我死活挣扎,搂着我的腰跳入湖中。   湖水没过头顶,我根本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现实。   总有一种记忆让你泪流满脸   阴暗的记忆呼啸而出,身体慢慢往下沉,水呛入口鼻眼中,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世界在我心中消失,只剩下孤立无援的绝望。   我想起前世,想起被孤儿院的同伴残忍推入池塘里。   那时我生了大病,用了孤儿院很多很多的钱,为了支付我的药费,大家生活在极度的贫困中,我却不知道原来他们那么恨我。   他们对我笑,说外边阳光很好,对我的病有好处,把我从病床扶到池塘边。   天空蔚蓝,我种的丁香花也一丛丛开了,满院子都是花香。   那一刻,我看到同伴的笑容,不禁热泪盈眶,虽然她们前段时间对我脸色不太好,可现在看来,他们毕竟还是关心我的,我觉得这个世间充满幸福的阳光,我要好好活下去,和他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那时我没想到,一双手从我背后悄然举起。   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最幸福的时刻,后面的同伴把我用力向前一推,我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什么事,就仰面掉入池塘里。   “对不起,你死了大家都会幸福。”那是我淹没在水里前听到最后一句话,带着彻骨的恨意。   我心刹那间四分五裂,悲恸欲绝,我在水中不断流泪。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我生病了,所以我就该死,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吗?   如果讨厌我,为什么假装对我好,然后亲手毁灭我。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拖累他们,我想等半个月后我过了十岁生日,就去流浪,然后病死街头,因为我怕他们会为我难过。   可是他们不会为我难过,永远都不会。   两世人生,上辈子因为舒维在最后一刻救了我,我没死成,这一辈还是要死在最讨厌的水中,成就一个轮回。TNND,我的人生总是悲惨得令人难以置信。   柔软的东西贴过来,一口温热的气流渡入我口中。   我拼命抓住这个呼吸源,贪婪吸着他提供的氧气。   …………………………………………………………………………………………   谢谢Kik0吖p@yA童鞋的称赞,这次我希望不再局限于情情爱爱,认真写一篇故事性够强的小说。   谁算计了谁(1)   柔软的东西贴过来,一口温热的气流渡入我口中。   我拼命抓住这个呼吸源,贪婪吸着他提供的氧气。   我还是不想死,无论上辈子还是今辈子,我都希望好好活下去,因为我渴望能得到幸福。   而这一刻,我发现,我也不是完全悲惨,上辈子在死亡的临界点舒维救了我,而这次,白夕煌也救了我。   最后我像条淹死的狗,被白夕煌从水里拖了出来,带回他的玉龙宫。   “我的肚子好涨。”我趴在床边痛苦扯着喉咙,猛呕吐,连胆汁都几乎吐出来。   白夕煌坐在一旁拿着手帕替我擦嘴。   “没见过像你这样蠢的女人,不会凫水,也不该张大嘴巴把水喝进去,不听我的话,活该你受罪。”   我没力气和他抬杠,恐惧和溺水要了我半条命,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是他拖我落水,我还是感激他,他和我孤儿院的同伴不一样,他们想我死,他却是想我活。   白夕煌不怀好意奸笑:“那小喇叭你怎么报答我。”   我爬回床上,羞答答半遮脸:“还能怎么报答,人家当然是……”   “是什么?”   “当然是送你几服壮阳补肾的好药,我看你脸色带黄,神情委顿,明显纵欲过度,怎样,你对我的报答满意吗?”   白夕煌脸色黑似锅底,想掐我又忍住了,最终还是在我额头赏赐了个爆栗子,我立马嗷嗷叫痛,他得意大笑。   “主上,我们已经把太后派来打探的人打发走。”   那对今夕何夕伪姐妹花进来禀报,看到我吐得一地都是脏物,捂住鼻子跳到白夕煌身边。   “太后已经怀疑到我们身上了?”我问。   怀疑白夕煌不要紧,千万不要怀疑我。   那今夕冷哼:“怀疑又怎样,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主上,我刚才把他们带到偏殿,指着里头说:皇上正和梨妃娘娘在里面翻云覆雨,你们有胆子就去闯进去吧。他们一听到里面的呻吟声,就讪讪离开了。”   谁算计了谁(2)   “嘻嘻,主上这一招太高明了,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亲眼证实。”何夕钦佩看着白夕煌。   我震惊,这两个属下居然敢拿自己的主子开玩笑,而白夕煌似乎也不生气。   他只是非常腹黑笑:“地有些脏了,你们把这里打扫干净。”   今夕何夕齐声哀嚎:“不要,让婢女们来打扫,要不让她扫,反正是她吐的。”   然后两人厌恶盯着地下,再恶狠狠剜我这个元凶,我委屈缩回头装虚弱状。   “这怎么行,你们看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而且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皇后,走漏消息,你们也知道玉龙宫里有太后安插的人,只能委屈你们了。”   “啊,我尿急,先走了。”何夕一个鲤鱼跃龙门,冲向房门。   “想尿遁,没那么容易。”   今夕飞身扑去,拽着何夕一束束可爱的小辫子,何夕反手一个鹰爪扯住今夕粉红的裙子。   “该死,你敢扯我的头发。”   “你还不是拉我的裙子。”   我口呆目瞪看着两大高手在室里打得不可开交,真是太精彩了,由于场地所限,他们只能近身肉搏,于是扯头发、抓脸等耍阴招式都使出来。   白夕煌也不理会,坐在一旁悠哉游哉说:“这两个人每天不打一场架就睡不着觉。”   我惊叹:“这种增进感情的方式虽然血腥而暴力,但是好别扭好感人啊,我太感动鸟~~~”   那打成一团的两人脚下一个趔趄,摔作一堆。   白夕煌恶寒。   最后今夕何夕各挂着一个熊猫眼,乖乖把床前打扫干净。   门咔嚓一声打开,白梨出现了,她发髻松散、珠钗散乱,如缎乌发半拖在雪白的肩头,汲着软底绣花鞋,披着件枫叶红外裳,推开门径直走进来,欢喜走到白夕煌跟前。   “皇上,你回来了,东西拿到了吗?”   “梨儿辛苦了,已经拿到了,出征在即,太后这几天果然把它带在身上。”   谁算计了谁(3)   我一见这女人就头痛,白梨很快也注意到我,眉头打成结,醋意乱飞。   “皇上,她怎么在这里?”   “刚才逃亡途中,偶遇皇后,幸好皇后打掩护,我才顺利逃出来。”白夕煌淡定撒谎。   我愕然,又有些感激,若白夕煌把实情说出来,白梨必定对我穷追猛打,不会轻易放过我。   白梨美目一转,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向我施礼。   “梨儿谢姐姐伸出援手。”   “不用谢。”我冷冷回答。   切,就是我真的救了白夕煌,也轮不到你来感谢我,我心里堵了一股闷气,却不知闷气为何。   “皇上,我们过隔壁商量事情吧,我想看看那东西。”白梨别有所指瞟我一眼。   死妖妇,把我当奸细,我才不稀罕听你们的秘密,一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不用了,都是自己人,梨儿你以后也不要把皇后当外人,大家要和睦相处。”   我憋屈,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我永远不可能和白梨和睦相处,相信白梨也一样,女人一旦成了敌意,永远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白梨也是脸一僵,阴鸷看我。   “这就是东军的虎符。”白夕煌从怀中抽出一样东西,托在手中。   我好奇一看,随即惊呆,这是东军的虎符?原来白夕煌出现在那里是为了偷取太后的东军虎符,难道他想借此阻挠太后出兵?   白夕煌眼里浮现极端的嘲弄:“老妖婆聪明一世,却没有想到栽在男女情事上,没有了这虎符,看她怎样调动东军。”   “主上,我看这虎符怎么有点问题?”一旁搞完卫生的今夕插嘴。   何夕也把脑袋凑过来:“以前我们在西军时,看到的虎符材质和这个稍微有点差别,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   白夕煌脸色一变,把虎符正反面细细辨识,眼神瞬间冰冷到极点。   “难道太后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皇上,让我来看看。”   谁算计了谁(4)   白夕煌脸色一变,把虎符正反面细细辨识,眼神瞬间冰冷到极点。   “难道太后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皇上,让我来看看。”白梨伸手想接过那假虎符,她的手刚要碰上那虎符。   我惊恐喊:“别碰它。”   “你又在鬼叫?”白梨懊恼朝我怒吼。   这死妖妇,你才鬼叫,我救了你一命还敢对我唧唧歪歪。   “符上有毒,你如果不怕尽管试试看。”   白梨半信半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游移不定看着那假虎符。   “那主上不就中毒了。”   今夕何夕大惊失色,齐齐冲到白夕煌面前,白夕煌把假虎符摔在地上,手掌上呈现出一片淡淡的橙黄色。   我现在才发现不对劲,白夕煌的脸色并不像寻常,面目迅速憔悴,显然是中毒所致,刚才我还以为他纵欲过度,原来是这样回事。   我急了:“皇上确实中毒,已经蔓延开来,太后不止识破你们的诡计,还将计就计,故意让皇上盗符中毒。”   “今夕去把齐韫叫来,何夕把药柜搬出来。”白夕煌的声音很镇静,镇静中带着无可名状的可怕,他此刻大概想把老妖婆撕开两半。   今夕如箭冲了出去,轻功简直出神入化,何夕也匆匆往内殿去。   “皇上,我帮你运功驱毒吧?”白梨急得再也顾不上搔首弄姿。   “你不能替他逼毒,他身上的毒会顺着内功运行散到全身,白夕煌,你不要运内力抵抗,毒会散得更快。”   白梨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气急的她一巴掌就要甩来我脸上。   “你一个庸医不懂就不要瞎搅和,若皇上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险险的巴掌就要落在我脸色,偏偏我浑身无力,躲也躲不开,这个死妖妇。   “梨儿,别吵闹,我相信皇后的话。”白夕煌及时一手隔开白梨的巴掌。   我也发狠道:“白梨,你不想他死就别胡闹,我毕竟是医官,比你懂得多,你若瞎搅和,他死了你就等着陪葬。”   谁算计了谁(5)   白梨脸一白,恶狠狠剜我一眼。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虚脱的身体差点滚下床。   “你在干什么,别乱动。”白夕煌一眼瞪过来骂我。   我哆嗦着双腿,勉强下床,走到他面前,着急说:“脱衣服吧,你的毒在取符时就中了,现在已经逼近心脏,若冲入心脉,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我先用银针帮你封住心脉。”   这回白梨一听白夕煌性命有危险,倒非常大方迅速脱掉了他的衣服,只见从他右手中蔓延的橙黄色沿着手臂、胳膊缓缓向心脏移动,游动的颜色十分诡异。   “你行吗?看你这副虚弱的模样,还是在床上好好躺着,齐韫就快来到。”白夕煌毫不领情。   我气得几乎爆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都快死了,管我那么多,我再虚弱,还能把你扎成刺猬。”   白夕煌笑出来:“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事,你扎吧。”   我取下头上的发簪。   从中取出十几支银针,并排别在五指上。   凝神聚气,我深呼吸一口气,把内力集中在手上,对准白夕煌的胸口,一甩手,五针准确无误刺入他胸膛几处重要穴位。   白夕煌一声不吭,我再捏起几支银针,飞快封住他颈脖到心脏一连串穴位,把毒逼回右手中防止它四散。   “你的手法非常不错。”白夕煌突然看着我的手掌。   ……………………………………………………………………………………………………………………   玉泉宫中,温泉烟雾氤氲,一场热烈的春宫戏正在水中上演。   如胶如漆的合抱鸳鸯终于疲倦分开。   太后满脸潮红靠在泉边的石头上,和段辞玉闲聊起来。   “段郎,这次回来,你那功夫更厉害了,让我欲死欲仙,简直灵魂都出窍了。”   “凤儿喜欢就好。”   段辞玉懒懒撩开滑在肩上的头发,风姿撩人。   将计就计(1)   “段郎不止功夫好,头脑也越发精进。白夕煌让我吃闷亏还肆意侮辱我俩,我怎能轻易放过他。今次全靠你的计谋,现在白夕煌应该痛苦不堪,过得几天便毒发身亡。”   太后美眸射出狠毒。   段辞玉一愣:“百虫散应该会令他吃尽苦头,不至于毒发身亡吧。”   太后伸手抚摸着他胸前的肌肤,笑吟吟道:“段郎,你太心软。既然要毒他,何不直接毒死他,我用的是风月蚀骨散,解药除了冬天其它时候都配不了,哈哈,齐韫那老匹夫也救不了他。”   “凤儿,你这样做太急躁了,局势未稳定,他死了大臣会怀疑到你身上。”   “我精挑细选的毒药,会让他们找到证据?哼,风月蚀骨散,中后几天内身体迅速消瘦,精神委顿,目光痴呆,就像纵欲过度的症状,在血肉中也验不出毒。你也知道白夕煌那小子风流满京城,大家会相信他死在女人身上,这也算他作茧自缚。这么多年,我已经忍够了,大秦皇朝该落到我钰儿手中。”   现在的白夕煌让她越来越担忧,现在的他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无能,一举一动透露出无限的精明谨慎,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蛰伏多年,故作昏庸让她轻敌,放任他壮大。   白夕煌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她怕留他时间越长,变故越大,趁现在他势力未稳固,一举绝杀,即使冒险些,也胜过将来被他反咬一口。   “我的凤儿果然聪明。”   段辞玉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太后,齐太医已经来了。”帘子外有侍女低声禀报。   太后赤裸裸走出温泉,披上衣服,转身向仍在水中的段辞玉抛了个媚眼。   “我要去绊住齐韫那老家伙,既然做了,我要让白夕煌永无翻身之地,段郎你去把我慈宁宫的守卫加强,他们走投无路必然会来抢药,到时一网打尽。”   “你想得周全完美,我立即去办。”   将计就计(2)   段辞玉望着太后消失在门后,脸上温顺的神色荡然无存,漂亮的眼睛载满厌恶。   白夕煌死了,打乱他的计划。太后这个女人很聪明,自己不过开了个头,她却能环环紧扣设计白夕煌,把白夕煌逼到绝境。   现在他也没办法扭转乾坤,只希望那个白夕煌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角色,势均力敌的斗争才有趣。   必要时他也是愿意帮助一下他的。   ……………………………………………………   最终齐韫还是没来,据说被太后召去,太后如此步步为营,分明不想给白夕煌活路。   今夕只好带回张太医丞,何夕也把陈列几百种药的药柜搬了过来。   张太医丞看到我出现在白夕煌的寝宫,刚开始颇疑惑,后来恍然大悟,估计在猜测我被潜规则了,我也懒得解释。   张太医察看了白夕煌的症状,不太确定。   “这可能是血阳蛇毒,此毒专门消噬人的精气阳气,精阳耗尽则衰竭而亡。”   我瞥了眼白夕煌手臂上的橙红游动色带,忍不住插嘴:   “虽然和血阳蛇毒症状相似,但是有些症状却是不一样的,血阳蛇毒中毒后半个时辰就足以致命,毒素蔓延非常迅速,毒素所到之处肌肉会僵硬,痛苦不堪,但皇上除了身体疲软气虚外,并不觉得痛。”   张太医自己没看出毒,又怕皇上责问,只好拿血阳蛇毒来敷衍,此番听了我的解释,正好顺势而下。   “这说得也对,臣眼拙,确实没见过这种毒,实在难以判断皇上中了何种毒。”   “小喇叭,你知道这是什么毒?”白夕煌问我。   我回忆起当年看毒经时看过的一种毒。   “《天下毒药谱》中记载排名第二十四的毒药叫‘风月蚀骨散’,中毒后两个时辰毒性蔓延入骨,无痛无症,几天后中毒者形容枯槁,精力衰竭,就像纵欲而死。因为毒素入骨消散,解剖尸体验毒也验不出来。”   真的中毒了(1)   这太后用心可谓险恶,毒死了白夕煌还不留下任何证据,让所有人以为白夕煌沉浸酒色而死,弄臭他名声,反衬出夜皇子奋发向上的好青年形象。   白夕煌无子,夜皇子继位简直顺理成章。   白夕煌听了我对毒药症状描述,显然也想到了太后的目的。   “这老妖婆已经沉不住气,想要弄死我,她以为我死了,她就能如愿,我白夕煌岂能让她阴谋得逞,即使我败了也要搞它个翻天覆地。”   “皇上,她竟然敢对你下毒,我去杀了她。”白梨凶狠竖起森然成爪的五指,牙缝吐出丝丝戾气,我觉得此刻的她更像个杀手而不是柔媚的后妃。   “我还没死,不要轻举妄动。”   白夕煌把头转向我:“你能解这毒吗?”   “如果药材齐备,我可以配出解药。”   我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能力,白夕煌再不解毒,毒气冲破穴位,那就没救了,一想到他毒发而死,我心里说不出难受,怎么也得救他。   “拜托你了。”白夕煌对我温柔一笑。   这家伙从来没对我这样温柔过,害得我脸忍不住发热。   我吩咐白梨把白夕煌扶上大炕,自己脚步轻浮走向药柜,取出一种种药材,配好分量,让今夕何夕磨研成粉。   这两家伙直接用掌风把药压碎得比面粉还细。   我大喜:“原来内功还有这种功效,药粉真细腻,我最怕磨药,以后磨药就找你们了。”   伪姐妹花磨牙:“磨一次一百两。”   我郁闷:“咱们这交情也要钱,不是吧?”   伪姐妹翻白眼:“谁和你有交情。”   皇宫的药很丰富,无论多名贵都有,偏偏缺少我所需要的一种药。   我翻箱倒柜,气馁放下药品,撑着突突抽痛的额头苦思冥想,难道除了这种药,不能用其它配方吗?我一定得找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大家看到我不对劲,更着急,今夕抓着我衣领紧张问:“怎么了?”   真的中毒了(2)   “少了一味药。”   白夕煌坐在炕上,有气无力:“少了什么药,让今夕去尚药局取。”   我轻声说:“尚药局也不会有,这是即采即用的花,叫雪融花,花似瑞雪,遇到朝阳即融化,要及时采下融化的汁液在几小时内使用,这种花冬天才有,大夏天的哪里去找。”   我跌落椅子中,突然觉得浑身冰冷,行医以来,第一次遇到令我无能为力的状况,而偏偏这个对象是他,怎么会是他?   妖女告诉我生死由命,神医也不是万能的,要我面对无力救治的人,不必太介怀。我那时想,若是一条生命在我手下逝去,我大概会感到很惆怅。   可是我料不到,现在一种绝望升上我心头。   大家一听脸容煞白,面面相觑,显然意识到这种药是关键。   “不能找代替品吗?”   “没有能代替的药,这种毒的解药是一个死方,任何一样配药都不能缺。”我颓然开口,。   寝宫内霎时死寂,大家都说不出话,今夕何夕瞪大眼睛犹不敢置信,白梨面无表情死死盯住我。   过了一会,白夕煌抬头望向我:“你的意思是没法制出解药,我没救了。”   我沉默,避开他的视线。   即使我母亲神月姬在这里,也没法配出解药,毒与病不同,中毒后没有解药,神医也无法起死回生。   大概我脸色不忍的神色太明显,白夕煌明白了我未出口的话语。   “呵……我熬了这么多年的苦难,心愿还没达成,一时失手中了奸人诡计,落到这下场。没想不到最终死得这么窝囊,死了还要被天下人耻笑银荡荒唐。”   白夕煌惨然一笑,手狠狠捶在炕床上,咔嚓裂开一条缝隙。   他眼里满是不甘心,双目赤红,咬紧牙唇破血流,颇有英雄末路的悲壮感。   “主上,不要这样……”今夕何夕流着眼泪扑上去,跪在他脚下。   我心中一恸,眼眶湿了,不忍看他颓败的神色。   真的中毒了(3)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白梨唰站起来,激动叫嚷。   “我去太后那里偷药,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抢回来。”   今夕何夕齐声附和:“我们也去,纠集我们在京的高手,闯进慈宁宫,逼那老妖婆交出解药来。”   我大惊,三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想想这里是皇宫,他们还没接近太后就会被扔进天牢,这不是让白夕煌的情况雪上加霜吗?   “你们都给我站住,你们能想到抢药,太后必然也有防备,现在慈宁宫大概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太后就等着你们冲动之下自投罗网。既然雪融花只在冬天盛开,她也不可能有解药。她暗算我一个够了,如果连你们也被害,我更不甘心。”白夕煌虽然绝望,头脑还很清醒,知道利害得失,阻止手下的冲动。   白梨跌坐地上,今夕何夕站木雕般在那里脸色惨白,紧握拳头捶地,额头上青筋暴起。   “难道就这样算了,主上,你不能死。”   华丽的寝宫里无声弥漫着绝望的凄风冷雨,压抑悲伤的气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木然把药和成一碗,端过去给白夕煌,勉强扯出笑容:“事情没到最后一刻,一切还有希望,你不要绝望,或许、或许齐韫还有办法。”   “希望?上天总在我满怀希望时给我致命一击,我已经受够了。”txt全本小说最全的网站--书本网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白夕煌哈哈大笑,神情无比悲愤,他回想过去,嘴边只剩下冷嘲和凄凉。   我看着他悲愤冷笑,心里更难过,一直以来我所见到的白夕煌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现在却成了斗败的雄鸡,倒在地上任人宰割,怎能叫人不伤心。   “先把药喝下去,它可以暂时压制毒性,我再帮你把手上流动的毒逼出来,残毒发作就能推迟十天,有了时间说不定能找出其他法子。”   白夕煌仰头喝光药。   “也好,多留几天命,我把身后事部署好,即使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真的中毒了(4)   我让神色恍然的白梨他们出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室内帮白夕煌逼毒。   我拿出一把小刀,在火上灼烧过,小心翼翼割开白夕煌的掌心。   浓稠发黑的毒血立即飚出,我急忙低头用嘴吸出一口毒血。   “你干什么?快吐出来。”白夕煌惊惶一把推开我,我跌坐在炕下一阵眩晕,他扑过来掐着我喉咙要我吐出来,那口黑血从我口中喷出来。   他又跌跌撞撞爬下炕床,拎着桌上的茶壶冲过来,猛灌入我口中。   “快漱干净嘴巴,该死,你没有把血吞下去吧,你这个白痴。”   我差点被茶水呛死,赶忙吐出几口水。这白夕煌,我不死也得被他弄死。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太低估我的智商,又高估我的献身精神。   我抬头看他一脸紧张盯着我,想不到他会为我那么紧张,心不由得一暖,对他嫣然一笑。   “还笑,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白夕煌气得一扔茶壶,疲倦滑下身来,靠在我身边的炕沿边。   “我没事。”   我有气无力靠在炕上。   “为什么用嘴替我吸毒?”   白夕煌凑到我跟前认真看着我,他的脸很苍白,平时妖气十足的容颜,此刻没有半分妖异,眼睛大而亮,干净透明,就像个满怀期待的孩子。   看着他明亮得湛比星辰的眼眸,跳跃着点点渴望的光芒,我心猛然一个抽痛。   其实我明白像白夕煌这种人的生活不会幸福到哪里去,他平时恶劣、狡诈又自大的性情,让我忽略了他脆弱的一脸。   现在我觉得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和普通人同样有着喜怒哀乐性情的男人。   可是我救不了他,我身为神医的嫡传弟子,空负一身绝顶医术,我却救不了这个人,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我避开他热切的目光:“这,比较快。”   “可是你不怕中毒吗?那么毫不犹豫替我吸出毒。”他孩子气追问,满是不甘。   真的中毒了(5)   我当然是做足措施,电视剧中替人吸毒自己死掉的剧情绝对是愚蠢的,即救不了人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理论上来说,一般人会因此中毒,但我是大夫,我知道怎么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中毒。”   我这种说法是不是太残忍了,其实我知道他希望我说什么,而我故作不知。   “原来是这样,在我中毒时,你还能保持那么冷静,你是个好太医。”白夕煌酸涩开口。   他煌满怀期待的眸子瞬间黯淡,说完这句话,翻身闷闷爬回床上。   我一看他孤独的背影,忍不住冲动说:“可是我也不想你死,别人我才不会亲自替他吸。还有刚才你那么担心我,我、我很感激你。”   白夕煌的身影凝滞了下。   “哦,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躺在床上,嘴巴缓缓勾起。   …………………………………………………………………………………………………………   齐韫晚上终于被太后放回来,他听说白夕煌中毒了,眼睛瞥过我,见我绝望的神色,他的脸容不知怎么就白了。   “小颜,皇上中了什么毒,你也救不了吗?”   我痛苦摇摇头:“他中的是风月蚀骨散,我配不了药。”   齐韫什么都没再说,抿紧嘴唇走进去。   白梨、今夕、何夕和我等在寝宫门外,齐韫进去不少时间,大家的心情也随着时间流逝焦虑起来。   齐韫终于开门出来。   大家原本还有一丝期待,希望我医术不精弄错了。   而齐韫从白夕煌房间出来时,那一夕间苍老许多的败色,以及悲哀愤怒的眼神,让大家希望之光彻底覆灭。   他走到石阶上,月牙挂在中空,照得一地凄清的幽光。   他对着苍天悲愤喊:“河山大业,终是功亏一篑。”   “还想大业,先想想怎么救他吧。”我冲上去气愤对齐韫说,这种时候,难道大业还比不上人的性命吗。   真的中毒了(6)   “救?怎样救?你应该很清楚,雪融花冬天才开,连老天都不帮我们,天要亡我们。”齐韫老泪纵横,再也不复昔日意气。   白梨突然激动叫起来:“我们为什么要进宫,什么大业都是放屁,如果没有进宫,他就不会死。我要去杀了太后,我要杀了她。”   白梨发起疯来,两眼发红,冲出宫殿。   “把她拦住打昏,都什么时候了,还乱上添乱。”齐韫气得直发抖。   今夕何夕飞身过去,和白梨打成一团,好不容易制服她,打晕过去。   红色的雕花格子门从里面缓缓打开,白夕煌背对着灯光站在门中央,现在我才发现白夕煌的身子挺单薄的,在背光中形成苍凉的剪影,落魄而孤寂。   “好了,事已至此,埋怨天地也没有用,你们不必为我难过,人总会死的,不就是早晚的问题。现在趁还有时间,我还想赶快办理些正事。”   白夕煌的郁郁之色已经退去,目光比以前更显坚定犀利,仿佛一把利刃划破长空。   齐韫、今夕何夕被召入去商量大事。   我回到自己的凤藻宫,倒在床上茫然望着华美的帘帐。   今天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令我疲惫不堪,我甚至来不及去想我的弟弟舒维,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出现的都是白夕煌。   白夕煌要死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我心脏一阵紧缩,揪心的痛苦忽然涌上心头。   莫名其妙眼泪落在枕头上。   这一世的我远没有上辈子坚强,那时无论多难过,我都会把眼泪吞回肚子里,因为我是孤儿,我是没有资格哭的。可这一辈子,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很安逸,妖女妈妈对我也宠爱。   或许过得太幸福,我已经无法坦然面对身边的人死去。   或许因为这样,所以我对白夕煌会死感到特别难过,一定是因为这样吧……   ……………………………………………………………………   步步紧逼(1)   太后的行动比我想象还要迅速。   第二天白夕煌没上早朝,太后立即带着朝臣浩浩荡荡闯入玉龙宫,嘴上说听闻皇上病了,特地让担心白夕煌的大臣来请安。   太后够歹毒,即使白夕煌会因中毒死得像纵欲过度,但突然暴毙,毕竟还是会引人怀疑。太后故意让朝臣来看白夕煌现在这虚弱的样子,以后他死了,她也可以借机摆脱嫌疑。   我怒气冲冲赶过去,白夕煌已经到大殿中见大臣。   我走到大殿边的侧殿,隔过金色绣牡丹的帷幄,看着身穿官服的大臣黑压压跪在地上。   “这种情况,你还让他出去?”我怒视站在帷幄后的齐韫,担忧白夕煌的身体受不了太后的步步紧逼,气急攻心,毒会加快侵入内脏。   “皇上决定了的事,我无法拦阻,小颜你太小看他,他是皇,不是坐着等死的庸碌之辈,他还有很多大事办。”   齐韫一夜间更苍老了,我明白他的心情,像他这样一把年纪的人,前途功名都寄存在白夕煌身上,期待将来一飞冲天,老年封官封侯,却没想过是这样落魄的结局。   白夕煌一死,太后绝不会放过他,以后他得四处流亡躲避追杀,状况可谓凄凉。   我虽然担忧,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帮白夕煌,只能从帷幄后关注殿内的发展,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冲进去。   “朕之所以今早没上朝,因为朕这几天连夜忧心北疆战事,偶感风寒,有些精神不济,没想到太后如此大动干戈,把大家都找来。既然各位爱卿都到齐,朕有个想法,南郡王就要带着大军出征,朕明天要亲自到天坛祭祀天地以及祖先,祈求二弟和南郡王能大胜而归。”   下方的谢庭筠搞不清白夕煌葫芦里卖什么药,本能地发出质疑:   “皇上,祭祀大事,一般要经过重重准备,没有几天时间无法办成,何况陛下现今身子不好,再奔波伤了龙体如何是好?”   步步紧逼(2)   “出征事大,朕的身子算什么,以往祭祀隆重奢侈,劳民伤财,今次就一切从简,器物祭品仪仗等礼制减少三倍,祭祀关键在虔诚的心,在祭神台开放两门让百姓进来参拜,相信天神必定能听到我大秦百姓的心声,保佑我大秦兵将凯旋而归。此事不容再议,就这样决定吧。”   白夕煌的声音略感虚弱,仍是清亮坚定,一字一句说得真诚恳切,听起来还真挺忧国忧民。   底下的大臣皆是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个平时不理政事的皇帝怎么突然转了性。   太后冷笑:“好,既然皇上在宫里待闷了,想去亲自参加祭祀,哀家也没意见,礼部、太常寺各位大臣就按皇上的要求准备。”   我大概能理解太后的想法,她也许觉得白夕煌去祭祀也不是坏事,正好让京城百姓看看他纵欲过度的样子,使民间舆论也归向她这一边,将来儿子继位也是民心所向。   我只是不明白白夕煌在这个当口,为什么要劳神去搞祭祀,如果说他真的担忧打仗的事去祭天,打死我也不信。   ……………………………………………………………………………………………………………………   我在花园里拦住谢庭筠。   我入宫以来,谢庭筠可以算是帮得我最多的人,我也挺感激他。   但在暗算白夕煌这件事上,他做得实在太狠毒,虽然他未必是主谋,至少也是个从犯,他也参与到这件事中去。   此刻我看到这个优雅如莲的男人,竟是说不出的心寒和愤怒。   我大声怒斥:“他都是快死的人,还不够?你们故意带着臣子来看笑话,至于这样得势不饶人吗?谢庭筠,你们已经赢了,干嘛还要咄咄逼人。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卑鄙的人。”   想到白夕煌中毒后那苍白的脸,渐渐衰竭的精神,我心里一阵发酸,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谢庭筠停下身,目光落在我脸上,随即苦笑。   步步紧逼(3)   谢庭筠停下身,目光落在我脸上,随即苦笑。   “为什么不听我话?你最终还是要站在他那边吗?”   “我没有站在谁那边,我只是就事论事,这件事你太过分了。”   “小颜,你不觉得对我太苛刻?”一向文雅的谢庭筠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我从来没见过他说话如此不客气。   “既然就事论事,那之前白夕煌对夜钰见死不救,那又算什么?他就不卑鄙?”   “是,我承认他的做法卑鄙,但你们的做法简直是龌龊。他即使对夜皇子见死不救,至少没有把你们逼到绝路,以你们的实力,他冷眼旁观,夜皇子也不会有危险。但是你们却用下毒这种方法报复,还使了最卑鄙的毒药,让他死了也得遗臭史册。用心不谓不歹毒,手段不谓不下流。”   “我也明白党政斗争中从不缺乏阴谋龌龊,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景仰的对象,我以为你和那些弄权的佞臣不一样,因为你有傲骨,不屑于使用这种龌龊手段,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和那些人一样不择手段了?”   我心里是很难过,也觉得自己太天真,在这个宫里,我以为谢庭筠是我的知己,我以为我们的价值观相似,我很珍惜这份友谊。   可是我低估了权势的魅力,它足以使一个人失去自己的本质。   而我,会不会最终也屈服现实,随波逐流。   谢庭筠被我唬得一愣,声音重新温柔下来:“我是你的景仰对象?”   “以前是!”我赌气说。   谢庭筠举起手想碰下我,又惆怅放下。   “你把我想得太美好,我和那些人终究没有什么差别,一样龌龊一样肮脏。既然事情都做到这种地步,再去追究手段是否下流有何意义,识时务者就该乘胜追击,把对手彻底消灭,只要结果符合我们的心愿,过程谁会在意。”   “正直的人会在意,有良知的人会在意。”   我淡淡直视着他:   步步紧逼(4)   我淡淡直视着他:   “……还有你自己心里也会在意,过得了别人那关,你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吗?”   谢庭筠脸色霎时间白下来,一副被我说中要害的模样。   我知道他嘴上说自己能狠绝,长久以来的修养和准则,却使他不能真正做到无耻的奸人,心里不禁微感安慰。   他摇摇叹气:“不对,小颜你错了,我可不像你那么正直善良,做坏事我不会良心不安,所谓无毒不丈夫,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用为我开脱。”   “所以赶尽杀绝也毫不犹豫。”   “对。”   我颤声问:“那么白夕煌死了,你会怎么处置我,把我也杀了吗?”   为了达成你们的伟业,你会不会连我也不放过。   我的心尖开始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谢庭筠惊大眼睛。   然后退后一步,悲哀苦笑,“既然你这样想我,那也好,至少不会因我难过。但是小颜,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让其他人为难你,这件事后我会让你平安离开,你放心吧。”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更难过,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却逼着自己成为连自己也瞧不起的人,为了亲情,你要牺牲到这一步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谢庭筠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慢慢离开。   我冲着他背影低声说:“请你记住,你是我永远的朋友。”   “谢谢你。其实……虎符的事我并不知情。”   谢庭筠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清雅的背影,心里像塞满了铅。   那么重大的事,太后却没有告诉自己宠信的亲弟弟,想必是知道他会反对这种行为。   他是有良知和道德准则的人,可是他所处的位置却不容许他仁慈,他会因此而活得很累。   我心情沉重往回走,却看到凌陌父子站在拱月门边。   父子俩皆穿着玄黑暗银袖口蟒袍,南郡王头戴紫金冠,凌陌则用云冠挽发,父子都是俊朗的美男,一高一矮风采各异,站在那里气场煞人。   南郡王的目的(1)   父子俩皆穿着玄黑暗银袖口蟒袍,南郡王头戴紫金冠,凌陌则用云冠挽发,父子都是俊朗的美男,一高一矮风采各异,站在那里气场煞人。   他们用不同的眼神打量我,凌陌是无可奈何,凌穆是若有所思。我心跳若狂,不知他们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傻瓜。”凌陌兜头给我一棒。   我和谢庭筠刚才吵架,现在实在没心情,勉强问:“凌陌?难得见你出现在宫里,怎么没上学?”   “今天太学放假了,父王带我入宫。”   我看了眼南郡王,心想他是打算让凌陌入宫里多见识世面吗,这回他是见识对了,因为一场腥风血雨的政治巨变即将到来。   南郡王不说话时,给我很大的压力,对这个人我没什么了解,只觉得他外表随意,内里复杂难测。   他是白夕煌和太后多年来努力争取的对象,而这两个厉害的当权者都没法拿下他,可见他的深不可测。   “郡王出征的事宜准备好了吗?我预祝你能大破匈奴,胜利班师回朝。”我实在不知对他说什么,只好搬出外交辞令。   南郡王随口应道:“谢谢你的贵言。”   然后不说话又继续看我,我被他诡异的眼光看得发毛。   凌陌打破我的尴尬。   “你刚才对谢先生说话也太不客气了,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在宫里一言一行都该谨慎,不落人口实,你也不蠢,怎么不知道得罪他对你没有好处。”   凌陌端出小大人的架子开始数落我,比我妈还啰嗦。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都管到我头上来。   “那是因为我把他当朋友,只有朋友才会在他错时说不好听的话劝告他,换了别人只会冷眼旁观或是幸灾乐祸……”   我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我不想他到最后连自己的底线也失去,那他会变得很痛苦。”   谢庭筠是我在宫里第一个朋友,他也是我欣赏的人。   南郡王的目的(2)   我不想他将来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痛苦。   “你的好心多得泛滥,人人在这宫里都是想着办法自保,只有你老是忙着别人的事。”凌陌不认同翻白眼。   我拍拍他脑袋,这小子人小鬼大,在朝廷浸泡久了,像个小政治家,小小年纪就知道明哲保身,对人加以防范,太早熟了。   我在现代这把年纪还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不过肯定比他快乐多。   “嫌我多管闲事,你的意思是应该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小孩子别太计较得失,如果你不先付出真心,别人也同样不会对你付出真心。周围的人都是虚情假意,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你对人家付出真心,别人不回报,或者趁机利用你怎么办?”   我想了想,耸耸肩:“倒打一耙的人确实有,就像这个世上坏人从不缺乏,但那只是少数,总不能咬到一个烂苹果,以后就不吃苹果了,小凌陌你要相信好苹果是多过烂苹果。”   “切,就我所见,这个朝廷,你所谓的好人绝对比坏人少。”凌陌开始冷笑。   这小子居然还学人冷笑,我掐住他脸往两边扯,坚决把他的冷笑恶习打歪。   我恶狠狠道:“不准冷笑,臭小子,你冷笑让我很不舒服。”   凌陌挣扎的手停了停,半响才说:“知道了,快放开我,先生讲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南郡王见我虐待他爱子,似乎也不恼火,其实我不知他站在一旁想什么,但必定不是看我们耍宝那么简单。   “小丫头既然是皇上这边的人,为什么和谢相走得这么近?”南郡王终于说起正经话来。   “我不属于哪个派,我也没有你们那么多顾忌,对我来说,两派的人都是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我只是想和契合我心意的人交朋友,没有掺集利益的友谊。”我老实解释,想骗这些在官场打滚几十年的老江湖,我自认没那个力量。   南郡王的目的(3)   南郡王笑:“没有掺集利益的友谊,在这种地方比夜明珠还少。”   我也笑:“我知道这很难,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南郡王感叹起来:“有这种想法很好,人活着最怕没了坚持的东西。我好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正直的小姑娘,有人利用权势去征服人,有人利用金钱名利,有人利用下流手段。你这个小丫头倒是领悟了,诚意和自身魅力才是征服人的最好方法。”   我大感惊奇,南郡王这是称赞我,没想到他会对我的评价那么好。   “郡王,你太过奖了。”   “别急着道谢,我凌穆的赞扬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还有事想要你帮忙。”南郡王突然狡猾笑。   我和凌陌互看一眼,都感到奇怪,堂堂南郡王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南郡王很快为我解惑:“我听说你为木老将军开刀接骨成功了,我有个朋友也是断了骨头,想请你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复原。”   这次开刀除了齐韫、崔颢,根本没有人知道,可在这个京城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看来这个南郡王的眼线也不少。   我谨慎回答:“我尽力试试吧,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你的朋友。”   南郡王目光突然锋利一闪,牢牢盯着我,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压迫力十足,一字一句警告我。   “本王不懂医,但懂看人才,谁是徒有其表,谁是深藏不露,本王自认还能看得出。我明白你不想暴露自己高超医术,引来麻烦,但我绝不希望你在为我朋友看病时,仍保留余力。否则,即使我欣赏你,也不会放过你,你要相信我凌穆绝对有能力对付你。”   我被他锐利的眸光盯得浑身发寒,不愧是历经沙场的战将,他真正不客气时,光是语言间的杀伐之音,就足够令人胆寒。   “后天你就来我府上,趁我出征前,我想了结这个心愿。”南郡王独断专横决定了日子。   我只能:“……”   ………………………………………………………………   初露锋芒(1)   齐韫不能时时呆在宫中,我便代替他,帮白夕煌疗毒。没法根除毒,我只能竭力延长他几天生命。   我带着银针药品来到玉龙宫,却没在寝宫找到白夕煌,侍女们说白夕煌去了上书房。   我说不出此刻的心情,以前那么多时间,白夕煌却荒废在女色奢华中,现在没几天命了,倒是脱胎换骨,发奋程度惊人,恨不得把时间掰成几份来用。   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行也善?   也许现在的白夕煌才是真正的白夕煌,因为快死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本性。   可是这样的他反而会让人更难过,惨烈燃烧最后一点生命力,然后带着遗憾和不甘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我刚走到上书房,就有宫女迎上来,打开门让我进去。   走到隔开外间的屏风,我听到里面喁喁的讨论声,有苍老的,也有中气十足的,不时激烈争论,白夕煌似乎召集了不少大臣。   我迟疑了,这样走进去有点冒冒然,我只好等在外边等着,希望这些臣子的妈妈快叫他们回家吃饭。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我看天色也不早,即使这帮臣子精力无限,白夕煌现在的状况是绝对不能消耗太多精神,否则会加速中毒,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径直走进去,正在讨论得如火如荼的十几位大臣发觉我闯进来,立即谨慎停下来,一致把眼刀射向我。   见我衣着普通大概是个宫女,有些大臣就用不赞同的目光看我,认为我太没规矩。   我一路扫过去,从官员朝服簪缨上的差别分辨这些人的身份。   这一看之下,不禁暗暗惊奇。看来支持白夕煌的大官也不少,至少比想象中多,而且这十几个人大多数是一至三品的大官,想必在朝中势力也不小。   这些人包括左相中书令冯邺,吏部尚书赵岳群,户部尚书黄兆维,兵部侍郎董秘,御史中丞郞昀,大理寺卿、太常寺少卿等等.   初露锋芒(2)   基本上朝中的政要部门,都有白夕煌的人。   “你有什么事?真没规矩,没看见皇上和我们正商议大事吗?”那兵部侍郎是军人出身,比之其他文臣,性格更为耿直,用不屑的视线打量我,厉声呵斥。   我心里瞬间明白,这些人大概以为我是白夕煌的宠姬,恃宠而骄,不守规矩闯进上书房。   董侍郎一开口,上书房的气氛顿时怪异起来,大臣们都在目不转睛看着我,眼里含着探究意味,等着我的回答。   我尴尬万分,既不能让白夕煌在这群臣子中失面子,更不能让臣子们认为他们的陛下还是纵情酒色。   该怎么办,我不由自主望向坐在案后的白夕煌,他靠着白狐皮背垫,脸容怠倦,雪白的狐皮映照得他的脸格外苍白,浑身都像累透似的绵软无力。   见我被兵部侍郎斥责,他皱起的眉头更深了,向我安抚一笑,嘴一动,打算帮我解围。   我怕白夕煌为了维护我,做出不恰当的事,一急,脑子顿时灵光咋现。   我大声说:“臣女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向皇上和各位大臣请安。”情非得已,景雁只好借你身份一用。   大臣们听了脸色稍微好了点,却仍是用不满的目光看我,如果我不能掰出一个合情理闯进来的理由,他们依然会觉得白夕煌纵容内宫。   白夕煌听我这样一说,微微失笑,不过还是配合着我问:“皇后派遣你来,有什么事?”   我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着那些大臣,装模作样开始掰:   “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正和各位大臣商量重要的国事,所以晚膳时分也不敢打扰,但皇后眼见已经过了晚膳两个时辰,各位大臣必定饥肠连连,若要回府后再吃晚膳,怕是对肠胃不好,皇后担心皇上和各位大臣的身体,故要我务必把懿旨传到。”   我鞠躬对大臣们笑着道:“我家皇后体恤各位大臣辛苦,特意在东宫设下晚膳,招待各位大人。”   初露锋芒(3)   这个借口掰得很完美,既把我闯进来的理由解释清楚,又体现了皇后的贤惠,我发觉我说谎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大臣们被我一提起晚膳,多数人都感到饥饿了,连声感谢皇后恩典。   那左相冯邺敛袖对我拱手行礼:“老夫谢皇后赏赐膳食。”然后用仁慈又赞赏的目光看我。   我心里暗暗惊奇,这冯邺似乎识破我身份,不过他并没有点破。   我笑:“一定替左相爷转告皇后娘娘。”   左相又对白夕煌说:“皇上,关于改革的事,臣等领过皇后晚膳,再回上书房与皇上商议。”   左相带着群臣离开。   我立即召来宫女,叫御膳房火速在东宫开一宴席。然后开始替白夕煌施了针,白夕煌很配合,或者说他现在不配合也不行,中毒后的他像个软脚蟹,就是任我蹂躏也反抗不了。   “喂,你在忍耐什么?你该不是想趁机报复吧!我发觉你下针越来越痛了,哎呦,轻点,我又不是刺猬。”白夕煌不满嘟哝。   我拈起一长针,刺入他胸口穴位中。   “少瞧不起人,我才不会乘人之危,等你好了我再让你尝尝当刺猬的滋味。”想到以后,我还有这个机会吗?不禁难过起来:“你痛是因为你中毒越来越深……”   “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连白夕煌的口气也染上淡淡的落寞。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狡猾、卑鄙、无耻、任性、荒唐……坏毛病一大堆,这样的坏蛋怎可能轻易死掉,老天爷也太开眼了。”我咒骂着,却没留意脸上一片冰凉。   白夕煌罕见温柔起来:“那你该高兴,我这个一大堆毛病的祸害终于被天收了,为什么反而掉眼泪。”   “我太高兴了,不行吗?”我慌忙擦干眼泪,歪过头轻哼。   “怎么不行,我希望你记住我,但如果代价是让你伤心掉眼泪,那就把这里一切当做一场梦吧,而我只是你梦里一个影子,生死与你无关。”   初露锋芒(4)   “怎么不行,我希望你记住我,但如果代价是让你伤心掉眼泪,那就把这里一切当做一场梦吧,而我只是你梦里一个影子,生死与你无关。”   无关吗?可是我已经忘记不了你。   “好,我一定会忘记你。”   ……………………………………………………………………………………………………………………   施完针后,白夕煌脸色好了点,不过身体仍然疲软乏力。这人还死撑,要把我书桌上的文书拿给他。   我随意往文书上一瞄,大吃了一惊。   “你打算实施改革?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以为在短短几天里可以完成这种翻天覆地的大事吗?何况你一死,改革必定被太后搁置。”   “小喇叭,你不明白,我白夕煌从来都不是个窝囊废,这些年来我政权不稳,被太后派一直打压着,我无法施展我的抱负,如今人都要死了,没有什么好顾忌,我尽力让世人看看我白夕煌的才华。白夜钰不是蠢材,有利的改革他不会因为是我实施就废除,我这也算为秦国百姓做一次好事,虽然我一向不喜欢做好事。”   白夕煌说这些话时,脸上发亮,目光自信中带着无以伦比的锐气。   我心酸,他一定很不甘心十年来被世人视为无德无能的昏君,可惜当他想努力时,给他的时间却只要短短的几天。   “我可以看看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小小忙,毕竟大学时主修政治所下的功夫不是白费的,   “小喇叭,你看得懂吗?”   “少瞧不起人,大秦七千六百个常用字,我全都认识。”   “……”白夕煌无语。   我在灯下仔细研究文书上所写到的改革方案,改革分别从税赋、私田制和藩镇募兵几个方面进行。   大略的实施方法也列明,改革的方案周详而完备,并充分考虑到改革对百姓的冲击,做好防范商肆动乱、安抚民心的措施。   初露锋芒(5)   这几个问题确实是大秦社会的弊端问题。   难得的是白夕煌居然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并想到应对策略。   比如大秦有封地的臣子或买得大量田地的商贾,可以对租用自己土地的佃户制定田赋,这些人偏偏贪得无厌,加重田赋,让封地内的百姓苦不堪言。   白夕煌打算大秦田地分级统一税赋,所有田赋上缴朝廷,再由朝廷把各封地所得税钱分给封地主人,杜绝封地内乱征税的现象。   白夕煌见我看得聚精会神,奇了:“你还真看懂了?”   我合起文书,由衷佩服:“以我这等平民百姓的角度,我觉得税赋、私田制和藩镇募兵这几方面的改革方案,都是有利于民、减轻百姓负担的改革,相信百姓都会为之欢呼,你这次真的做了一件大好事,值得称赞。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改革更为迫切。”   白夕煌提起精神,目光炯炯注视我。   “什么改革?”   我道:“官僚改革,从前代流传下来的察举制选官种种弊端已经很明显,并且给大秦的政治带来不少的危害吧。大秦现在的官员选拔混乱,察举制由各州郡的官员进行推举,条件是孝仁,但是真正按这个标准选拔的有多少,有钱的走后门买通官员,有权的推举自己家族子弟。”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选上来的人草包纨绔子弟居多,相反不少贫穷却有才华的人被埋没。试问由一班庸才治理下的国家,能有什么大发展,即使你实施了改革,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改革就成了句空话。以史为鉴,清明政治的朝廷带来太平盛世,庸碌当道的朝廷只会令国家一日一日走向衰落。”   白夕煌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大秦庸官太多,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为民办事,整天想着收刮民脂民膏。我早就有心治理,但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官僚,想找出一个选拔人才公正廉明的方法并不容易,而且我也快死了,纵使有心救国也无力回天。”   初露锋芒(6)   白夕煌提到这个问题,悠长叹息,不无遗憾。   “白夕煌,我有一个建议,你要听听吗?”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   根据历史的发展,察举制已经不适应潮流,科举制应该横空出世。   这里不是中国历史的朝代,那么隋朝出现的科举制,我移花接木到这边,也算为国为民,不会影响历史进程。   只不过我这样做,白夕煌对我的身份会更加怀疑。   “你说吧,若是有价值,说不定我会采纳。”白夕煌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他大概还是不相信我能提出些好建议。   事实上以我的头脑确实无法想出科举制度,这种复杂而庞大的考试系统,但好歹我也是穿越女一枚,再没脑袋也懂得借鉴先人成就。   “既然怕察举制容易徇私舞弊,那不妨借鉴下太医署医官的入署考试,我们太医署的入署考试,是通过考察医学徒对药理和治病的理论知识和实际看诊,来给学生评分,按名次录用。”   “而选拨官员也可类似制定选拔考试,出题考察考生对时政的看法,或处理政务的能力,通过严格的出题和考官审核,以此来选出有真才实学的人。考生只要能够通过考试,无论出身贫富,都有资格为官,这样也不会埋没出身低微的有才之士。”   白夕煌精神一振,终于坐直身子,神态中再无调侃之色,认真问:“那么该怎样具体操作?”   我侃侃而谈,详细说明如何制定开科取士的规定。   考生该如何参加州郡举行的乡试,到达条件后可上京参加礼部举行的会试,取中贡士后再参加由皇帝主持的殿试。   殿试后由几位主考官阅卷,向皇帝推荐三甲人选,再由皇帝亲笔钦点第一甲录取的三名进士,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除此三人外,其余登科者,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我又阐述如何进行出卷,安排考场、考官,制定规则防止舞弊。   初露锋芒(7)   我总结道:“选拔人才很重要,但培养人才更重要,如果能在各州郡建立学馆、书院,让平民百姓也能读书识字,必定能发掘出更多人才。”   我长篇大论结束在余音袅袅的书房侧殿中。   白夕煌的表情难以言说,大概可以用一个句话形容:无以伦比的震撼以及惊艳。   “啪啪啪……”侧殿外的上书房传来鼓掌声,   “皇后好才学,你所说的科举制选拨人才,老臣听了如醍醐灌顶,佩服佩服。”   我听出这是左相冯邺的声音,心中一惊,这左相怎么比其他人早回来,还不经通报进来,看来白夕煌对他的信任十足。   “进来吧。”白夕煌道。   左相冯邺激动掀帘进来,后面居然还跟着满目震惊的齐韫。   俺知道俺又要出名了~~~~他爷爷的,总是这么倒霉。算了,老是藏拙,让我也厌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左相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我镇定问。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冯邺慈眉善目、须发皆白,脸色红润气度淡然,看得出是个非常注重修心养性的人。   冯邺笑着作揖:“皇后娘娘,自有一股常人没有的气度,老臣七十有二,若不能看出皇后娘娘的身份,这辈子也算白活了。”   气度,我自己上下瞥了眼自己,硬是看不出自己的气度在哪里。   白夕煌惊讶之色已褪去,他举袖轻咳了声,问:“左相对皇后提出的科举制有何看法?”   冯邺难抑激动之色:“皇上,老臣觉得皇后这个建议切实可行,我们大秦子太祖皇帝以来,历经三百多年,正因为这可以作弊的察举制,让官员竞相推举自己人当官,以至于世家大族如雨后春笋冒出,占据了大部分官位,拥有过大的权柄,严重威胁到皇权。”   “老臣以为这科举制公平严谨,并且能真正选拔出有用之人,不限贫富,让百姓也有机会当官,这能杜绝士族一家独大的问题,也减少庸碌子弟当官危害百姓。”   初露锋芒(8)   “老臣以为这科举制公平严谨,并且能真正选拔出有用之人,不限贫富,让百姓也有机会当官,这能杜绝士族一家独大的问题,也减少庸碌子弟当官危害百姓。”   冯邺说完又向我长长作揖:“老臣,多谢皇后为江山社稷做出如此大的贡献。”   我忙扶起他:“受之有愧,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想出这样严谨复杂的科举制,事实上这是我师傅研究了几百年来的政治历史想出的。”   “请问皇后师傅是何方高人。”冯邺大有结识之意。   我脑筋一转,忍住笑:“我师傅叫Chinesehistory,通古博今,上知天文下识地理,乃旷世奇才。”   我说我师傅是中国历史没错吧,反正没有它,我根本不知科举制是啥东西。   冯邺越发神往:“踹你死嘿思得如,老臣孤陋寡闻,没有听过这位先生的名号,想不到世间竟然隐逸着这样一位奇才。不过这名字很长,难道皇后娘娘的师傅是外族人?”   踹你死?我差点憋不住笑,这人肉声译机真是囧囧有神。   “呃,可以这样说吧。反正不是我的功劳,你们不用谢我,你们有空就给踹你死师傅多烧几柱香吧,他就已经不在这人世了。”我撇清关系。   齐韫突然意味深长说:“怎能不谢娘娘,你的师傅是旷世奇才,徒弟自然也不差,我们不能找到师傅,其实有娘娘这样记忆力好到能把细节一清二楚复述出来的徒弟也不错。”   我笑容僵住,如果说齐韫这个老匹夫这句话不是别有用心说出来,打死我也不信。   “嘿嘿,我记忆力确实不错。”我尴尬笑笑,转开话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你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   白夕煌扫看我三人,替我解围:“既然两位爱卿都认为皇后的建议不错,咱们就和其他大臣再商议下细节,把这项改革定下来。”   “那老臣先跟齐先生下去草拟一份文书方便一会讨论。”   初露锋芒(9)   左相冯邺和齐韫一起退下。   “既然齐先生过来了,我也不留下了。”我收拾好药箱,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今天做了件好事,虽然我不后悔,但不可否认这不是件明智之事。   如果大臣们认为我很有才华,那我更麻烦。   我刚想离去,白夕煌握了握我的手。   “你好像总是很担心在我面前展现真实的你,这样藏着不辛苦吗?”他不满低头看我。   我自嘲:“可惜我还不是错漏百出,根本没骗不过你们。其实你以为我想这样,我怕你们怀疑我别有用心,在这个宫里做一个傻瓜总比做一个聪明人安全。”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过怀疑和防备,但是一直以来你的机智聪明。”白夕煌斟酌下,似乎在犹豫该怎样评价我,“和……愚蠢的善良,让我明白其实你就是个聪明又正直的傻瓜,有那个头脑却没有那个黑心去耍阴谋。”   “……”我满头黑线,有这样评价人的吗?好毒辣的嘴。   白夕煌握紧我的手,目光温柔而真诚:“我也说过你不想说自己的来历,我不会逼问你,现在我还是这句话,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我惊讶抬头看白夕煌,他脸色的表情好温柔,温柔得直抵我心底最柔软处。以前我听他说这话时,只当他哄骗我,没想到他说真的。   手上的热度让我心突然慌乱起来,我甩开他的手,退后几步。   “谢谢你的信任,我回去了。”   我狼狈逃走。   …………………………………………………………………………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宫里已经为祭祀的事忙得沸腾起来。   御林军统领早点齐几千人马,穿上崭新的玄铁盔甲,手执刀剑,威风凛凛在宫门外列队等候护送皇上、太后与众大臣到城东的祭神台。   辰时一刻,礼部官员领着倚仗到宫中迎接皇上和太后,然后出正天门与御林军汇合,再由御林军开道。   皇帝的计谋(1)   虽然白夕煌说祭祀礼制减半再减半,不过这缩减后的阵象还是很豪华,可见平时没缩减是多么奢侈。   我跟随太医队伍一起去,为的是防止人多互相推搡造成受伤可以及时医治。   祭神台位于城东的大恩寺,寺院颇具规模,内有一处石壁筑成的大型广场,正中是祭神台,我们来到时,四处已是人满为患,京城看热闹的老百姓能来的都来了,足足有几万人,反正一眼过去,都是黑色的移动头颅。   御林军和京畿防卫队早就分散开来维持秩序,所以场面虽庞大,仍能控制得整整有条。   神台是个类似南美玛雅人建造的阶梯金字塔,四面有斜斜的阶梯,顶部是平坦的正方形,祭神台下摆满了一盘盘白色的莲花,到处挂起了黄色的经幡,上书写着祈福的字句。   礼官高声宣布:“皇上驾到。”   哗啦啦的百姓跪满地,三呼万岁,声响震天,令我这个没见过如此阵仗的村姑大为惊讶。   一群仙风道骨穿着白袍的道人拿着经书拂尘,簇拥着白夕煌走向神台。   一会儿祭乐响起,擂鼓惊天,颇有特色的宗庙音乐伴奏下,白衣舞者托莲起舞,荷袖翩翩,十二人一组,时而聚拢,时而散逸,仿佛一朵悄然盛放的莲花。   我看得津津有味,古代的艺术真是高雅美丽。   祭祀过程我没怎么留意,因为期间有太过兴奋的百姓摔倒,擦伤了腿,我帮着一个小姑娘敷药。   “啊,姐姐……”那小姑娘坐在凳子上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我弄痛了你吗?”我更小心。   小姑娘呆呆坐在那还没回答,目光定格在一个方向。四周的人群已经发出如雷鸣的惊呼,还有不少人边惊叫边跪倒在地上。   “天啊,皇上向我们下跪。”   “这、这怎么行,他是九五至尊,怎能向我们百姓下跪。”   “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的计谋(2)   我心神震动,不由自主站起来,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那金色冕服的白夕煌跪倒在地上。太远了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身上散发出那种庄重肃穆,让我震撼得难以言语。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习惯了万民敬仰,手中生杀予夺,然而此刻他跪在地上向百姓道歉,这种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胸襟和气度,即使是最英明的君主也未必会有。   我从来也没想过白夕煌是这样一个人,我开始以为他荒淫、卑鄙、狡诈、无耻,然而一直以来,慢慢靠近的过程,我发觉这个人其实也蛮可爱,聪明狡猾,绝对不吃亏,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他,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也能坦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明白他这一跪,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挽回民心,打击太后党。   可这不代表他没真心,挽回的方法很多,高傲的他却选了这种折辱自己的方式,他是真心觉得愧对天下,愿意为此低下头颅。   “朕以前的所作所为现在想起甚觉羞耻,辜负了先帝的期望,对百姓疾苦也不尽关心,对朝廷各位大臣的谏言视若无睹,整天沉溺于声色犬马中,朕对不起大秦千千万万的子民。”说到子民,白夕煌的声音都哽咽。   “朕为这些年来所做的罪孽向大秦百姓赔罪,并发誓改过自身,以后竭尽全力造福百姓。”白夕煌低下他高昂的头颅,真诚向台下的百姓磕了个头。   白夕煌意气风发站到最高处,碧蓝如海的天空成为他的陪衬,风吹起他墨色的绶带,一代帝皇的气魄尽显。   他振臂高声道:“以前朕不理政事,让天下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中,朕这段时间来日夜苦心思量,决定进行一项全国性的政治商业改革。减轻百姓的税赋、募兵、徭役,以及统一全国田赋,将各种巧立名目收取百姓的课税取消,取消察举制,创立科举制,不论贫富、有才能者可通过大秦的考试选拔官员。”   皇帝的计谋(3)   “左相冯邺替朕宣读此次政改的具体细节。”白夕煌大袖一挥。   正一品大员冯邺出列,恭谨捧着明黄的圣旨走到台上,朗声宣读每一项改革的方向细节、目标等等。   我惊讶得张大嘴巴,可以塞下个鸡蛋。   这一幕谁也始料不及,我也没想到白夕煌昨天召集大臣,连夜商议改革的事,为的是在今天给太后致命一击。   这一招不止出乎意料,关键是效果惊人。他石破天惊的一跪,紧接下来为国为民的改革,配合得完美无缺,直击百姓渴求安定富裕的心理。无论白夕煌曾经的形象有多差,今天他破釜沉舟的表现足以挽回对他曾怨声载道的百姓。   白夕煌、白夕煌,我真是太小看你,太后步步为营把你逼到尽头,你也不曾输,一反击就令太后措手不及。   死前给老妖婆丢下这样一个烫手番薯,老妖婆想必后悔自己的下毒。   我不由自主眺望穿着华贵翟衣的太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思前想后必然明白白夕煌今天所做一切的目的和给她带来的巨大麻烦。   她的身子在左相读完圣旨后,因惊怒摇晃起来,她的女官急忙扶住她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她没有赢,可是你也没有赢,你为此付出的是生命。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吗?难道这个世上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人,所以在你心里,觉得即使死了也无所谓吗?   可是有人会为你难过,会为你伤心,你知道吗?   “小颜,这样的皇帝才是真正的霸主,拥有强大的灵魂和坚定的心智,败了也处变不惊,跌落最低谷却能一举升上波峰,皇上是个善谋略的男人,可是上天没有给他机会。”齐韫苍凉的眸子流淌着悲伤。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太过聪明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我压抑住胸口的酸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强作欣慰笑道:“不过怎么说他也是报了太后下毒之仇,若几天后他……死了,民间的舆论必定会变成太后妒忌他幡然醒悟、励精图治,怕他将来成为明君再无机会夺位,所以下毒害他,他也算达到自己的目的。”   皇帝的计谋(4)   “小颜你这话说得太薄情,我倒是觉得你和皇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皇上没有中毒,以你俩慧黠的头脑,必定成就一代帝后传奇,把大秦治理成太平盛世。”   “不要再说了。我根本不喜欢他,他死了也与我无关。”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齐韫怒喝。   齐韫了然拍拍我肩膀:“好好好,我胡说,你别放在心里。”   我按住脑袋渐渐冷静下来,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提到白夕煌的死,我竟然受不了。   难道我已经对他?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对他怜悯,换了谁看到一个绝世美男落到这种下场都会难过,我也不例外,我不过只是同情而已。   这次入宫是一场梦,他死了我就离开这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忽略点心底那点痛楚,深呼吸一下,抬头镇定观望四周。   所有的百姓都惊呆了,偌大的广场几万人竟然鸦雀无声,面对连环惊人的一幕,大家极度的震惊、喜悦心情都是一样的,仿佛缺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   渐渐的,窸窸窣窣的撩衣服声,扑通扑通的跪地声连绵不绝。   不少百姓开始难以抑制情绪,感动得哭起来。   其实他们只是一群任人鱼肉的百姓,但这个皇帝却把他们当成平等的人去尊重,祈求他们的原谅,并下旨颁布有利于民的政策,叫他们如何能不感激流泪。   我身边那小姑娘的父母也猛擦眼泪。   那小姑娘不明白问母亲:“阿娘,你为什么哭了?”   那布衣荆钗的小娘子摸摸她女儿的头,望向祭神台上那金色伏地身影,感慨说:“咱们遇上了个好皇帝,减了不少赋役,以后爹爹不用上战场。”   “太好了,爹爹不用离开我们,他真是好皇帝,我喜欢他。”那小姑娘也不懂什么徭役,只知道疼爱她的爹爹不用离开她,忍不住抱着母亲的颈脖欢呼。   皇帝的计谋(5)   小姑娘的爹爹也红了眼:“皇上,这样对我们老百姓,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把大秦治理得很好,我们以后一家人定会过上好日子。”   其他人也说:“是啊,这样会把我们老百姓当一回事的皇帝才是好皇帝,没想到皇上醒悟过来后,竟然如此英明果断,比夜皇子还疼惜我们老百姓。”   “我们一定要支持皇上,大秦几百年终于出了个好样的皇帝,大秦要中兴了。”   百姓中不断传出对白夕煌的赞美之声,渐渐形成欢呼之势,排山倒海响彻京城。白夕煌这一招绝杀,成功收拢百姓的拥戴之心,形势一边倒向他,对太后党大大不利。   ………………………………………………………………   祭典一结束,我赶到白夕煌身边,白夕煌已经不省人事,由今夕何夕扶着到龙辇上,他躺在绿水清波錾暗金软榻上,唇色白紫,额头上一片冰冷骇人的冷汗。   即使他中毒精神不济也不至于这样严重吧,何况刚才在祭神台上他的精神像平时一样好,一点也看不出中毒的症状。   对,他应该一天比一天精神萎靡,怎会像平时那样精神抖擞。   我一摸他的脉象,再翻看他眼睛,又急又怒揪住今夕的衣领:“你们居然敢给他吃那些逍遥膏?”   白夕煌刚才的精神必定是由逍遥膏撑起的,那些药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兴奋剂,刺激神经中枢系统活动,使得人短时间内精神百倍。   但后果也是可怕的,特别在古代这种医学不成熟的地方,那些药的副作用简直就是惊人。   “逍遥膏?我们也不知道,是齐韫开给主上吃的,主上不会有事吧?”今夕何夕看到白夕煌现在的症状也惊慌起来。   “那些东西对身体损害很大,会加速他毒发。”我咬牙切齿道。   “那你快救主上,齐韫那老匹夫竟然对主上做这种事?”   何夕嗖的飞了出车外。   发飙了(1)   我只能拿出银针刺激白夕煌头上的穴位,往常轻轻一按就能醒,我却下了重力,他才悠悠松了口气,咳着醒过来。   何夕已经怒气冲冲提着齐韫的衣领把他甩进来。   “你为什么给他开逍遥膏?”我真想一拳打歪齐韫的老脸。   齐韫毫无愧疚回答:“主上这次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而他的精神根本不能支撑到祭典完结,所以他要求我给他开药,即使死也要撑到最后。”   “对,你们都别怪齐韫,这事是我拿主意。”白夕煌艰难张嘴解析。   “你知不知道,吃了那逍遥膏,你剩下的几天生命就减少一半,你不要命了吗?”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上涌,大声骂他,都快要死了,还要瞎折腾,他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去死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怜惜自己。   白夕煌恍惚笑起来:“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有区别吗?对我来说,死亡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比死还痛苦,死是一件好事。小喇叭,你一定不明白我的话,因为你的脸上从来都没有过痛苦,我真羡慕你。”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没有过痛苦?白夕煌你以为你是这个世间最悲惨的人,别自以为是,我曾经的痛苦不会比你少,但我不会屈服,更不会因为痛苦就放弃寻找幸福的机会,即使希望微乎其微,我也决不放弃。”   看到白夕煌那种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表情,我终于发飙了。   上辈子,一出生就被遗弃。   后被孤儿院收养,我很努力成为优秀的孩子,可我天生带遗传病,每一批被领养的名单里我的名字总会被漏掉。   知道我每次偷偷站在门后的心情吗?看着我身边的伙伴都有了家,被新爸爸妈妈带走,只有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我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却只能默默擦掉眼泪,走回孤儿院。   没有人要,经常生病,尽管很卑微柔顺,仍被人嫌弃为麻烦鬼。   发飙了(2)   十岁那年在我病重时,连朝夕相处的朋友也抛弃我,推我入池塘里。那一刻是我人生唯一一次绝望到宁愿死去。   现在我没有痛苦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再也不想痛苦,再也不想心碎得颤栗。   见我发飙,河东狮吼怒斥白夕煌,一车的人都惊呆了,今夕何夕张大的嘴巴呈O型,齐韫胡子一抖一抖,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白夕煌惨笑僵住了。   我毫不留情指着他骂:“你觉得死比活着好,那是因为你还没享受过活着的快乐。白夕煌,我真瞧不起你,你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活,你这个人太可悲,太孬种,根本就是懦弱无能。你又没有缺手断脚,你哪方面不如人,竟然不敢去追求幸福,家庭出身是注定的,可是未来却是可以改变。”   “如果你以前曾经不幸过,那就该用自己的双手努力去创造幸福,而不是在那里自怜自怨,觉得全世界对不起你,这个世界永远有比你惨的人,坚强的人创造命运,懦弱的人屈服命运。你要作践自己,要死得伟大,那你就去死吧,没有人会同情你。”   何夕手上的茶杯叮当掉到地上,今夕的嘴巴合也合不上。   齐韫眼睛瞥过我,微微叹息。   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转身要跳下车。   白夕煌蓦然睁大眼睛定定看着我,手指颤抖起来,一把抓住正要跳下车的我衣袖,哀求般问:“只要我努力去追求,我就能幸福吗?”   他这句淡而哀伤的话,把我胸口的怒气和悲伤冲淡。   我闭了闭眼睛蹲在他面前,真诚柔声道:“会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只要你肯付出真心、付出努力。”   “但我不是只剩下几天的命吗?大概也不够时间。”   白夕煌明亮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   关于更新时间,只要写好了,都会早上一次性更新完毕,免得大家等。若没写好,也会几章的发。谢谢支持了,飘走~~~~   发飙了(3)   他这句淡而哀伤的话,把我胸口的怒气和悲伤冲淡了,我闭了闭眼睛蹲在他面前,真诚柔声道:“会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只要你肯付出真心、付出努力。”   “但我不是只剩下几天的命吗?大概也不够时间。”白夕煌明亮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不会,如果你不放弃自己,那么生命也不会轻易放弃你。这个世间是有奇迹的,但奇迹更多是靠自己的努力。”   我握着他的手,鼓励他:“有一个女孩,大夫预言她活不过十五岁,但她却活过十六岁、十七岁……虽然最终她还是病死在十九岁,但她很高兴,她创造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她觉得那多出的生命是上天格外的恩赐,尽管短暂却幸福完美。”   那是我人生里少有的几年幸福日子,有了家,有了爸爸妈妈,还有了舒维,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因为他们,我努力活了下来,用意志战胜了病魔。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或许说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不幸。爸爸妈妈被人纵火烧死,舒维在赶去医院时死于车祸,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溃。   那一年,舒维说要陪我过十九岁、二十岁……一直到一百岁的生日,可是生日那天,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我独自一人对着家人为我预定的蛋糕,放声痛哭。   最终我没有熬过突如其来的旧病复发。   “你的意思是说靠我的意念,能使毒不发作。”白夕煌半信半疑。   “至少能推迟发作的时间,只要有了时间就有希望,我就不相信这种毒无法解,解药都是人制出来的,既然能制出一种必然能制出另一种。剩下的时间我会努力去查阅古籍,那里有很多奇怪的偏方,说不定能解毒。”   只要他不想死,我就觉得至少有一半的希望,妖女的宝贝上古医书中记载着很多奇奇怪怪的治病解毒方法,到时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能凑效。   政见不合(1)   “我相信你,我真的很希望活到幸福的那一天。”白夕煌微微一笑,突然扑入我怀里抱着我的腰,埋头在我身上,“我更希望那一天有你,谢谢你颜儿。”   我脸大红,手忙脚乱,他亲吻我也不曾这样方寸大乱,那时我可以当他戏弄我,可是现在他这种把我当自己人的亲昵举动,我无法抗拒这种柔软的进攻。   这个男人真是魔鬼,一句话也足以把人轻易俘虏。   我大概有点喜欢上他了,因为听到他的愿望,我也心生期盼,希望他的幸福里有我。   ………………………………………………………………………………………………………………………………   晚上我为白夕煌施针时,又遇到了左相和齐韫,还有今夕何夕,白夕煌正和他们在商议事情。   我气闷,这个白夕煌根本就为自己的死在做准备,都是在骗我的吗?   “别生气,颜儿。我并没有放弃希望,可是如果把一切都压在微弱的希望上,那也太天真。我希望能活下来,但若是真逃不过这一劫,我也不希望留下太多遗憾,更不能让跟随我的人受难。”   白夕煌疲倦的眼睛依旧有着不变的坚定,他说的也对,如此希望渺茫的事,本来就不该相信,可是他相信了我,只是他内心也保持着一份理智,做着完全得准备。   “你没错,我只是觉得难过而已,这时候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可是你却没有时间,我真的不希望你这么累。”   白夕煌突然眼亮起来,手指拂过我额边,嘴角弯弯笑:“你这是在担心我。”   我嘴硬:“嗯,大夫对病人总有一份关心。”   “唉,口是心非的家伙。来帮我磨墨吧,我的手没有力气。”   白夕煌写的是一式两份的传位圣旨,没想到他选择的是他的弟弟,皇五子白悠远,年仅十五岁,受封延王,三年前已经带着母妃到封地蜀地去了。   政见不合(2)   我忍不住叹气:“你不觉得白夜钰比白悠远更适合当皇帝,无论是在军力还是在执政能力上。如果直接传位给他,一切会顺理成章,百姓也不用遭受战乱之苦,因为他是害你之人的儿子,你永远都不可能选择他吗?”   在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我,没有封建的忠君思想,也不觉得皇帝必定要由长子或嫡子当。   能者任之,即使擅权夺位也无所谓,只要他有能力治理国家,给百姓带来好生活,我管他是谁,一样是好皇帝。   但我这种现代思想对古代的人而言,实在太惊世骇俗。   齐韫震惊得眼睛几乎凸出来,怒斥我:“小颜,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夜皇子是主上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况他们犯上作乱,谋害主上的性命。主上怎能传位给这种乱臣贼子。”   “对天下百姓而然,能给他们谋福的皇帝就是好皇帝,白夜钰文韬武略,在政治上也很有作为,如果他不是太后的儿子,你们的第一人选就该是他,不是吗?从百姓角度来考虑,他更适合,不是吗?”我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是我们这派的,竟然为夜皇子说话。”齐韫无法理解我的思维方式,只能怒气冲冲指责我,认为我头壳坏掉了。   “我只是说实话。”我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忠君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   古代不是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对他们来说忠于君主是最重要的事,即使皇帝叫他去死,他也得毫不犹豫去死,可我不一样,我从不信奉这种愚忠。   左相冯邺更为冷静,他略带责备看我:“皇后,选继承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夜皇子也许很多方面符合条件,但有一点足以否定他的资格,他的母亲是谢太后。”   “这并不是他的错。”   我反驳,这回连不做声的今夕何夕都用谴责的目光射向我。   政见不合(3)   “这并不是他的错。”   我反驳,这回连不做声的今夕何夕都用谴责的目光射向我。   我心下苦笑,这里的人和我还是不同的,我们的思想根本没法融合,或许是时代的局限性,而我也永远不能真正成为和他们相似价值观的人。   或许他们会因此而排斥我。   但我没想到因为不同的价值观,以后我为此受罪。   白夕煌放下诏书,抬头用一种难以言语的复杂目光看我,其中包含着不解、错愕和淡淡的受伤:   “你以为我记恨太后害我,所以不选白夜钰?我确实是记恨,他们把我害成这样,难道我不该记恨他们吗?但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我还不至于让仇恨蒙蔽了理智。传位给白夜钰绝对不行,太后专政多年,对权力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现在拥有的势力也很大,最重要她不甘心做一个安乐享福的太后。”   “一旦白夜钰做了皇帝,就等于朝中出现两个皇帝,甚至太后会控制整个大秦。白夜钰适合做皇帝,太后却绝对不适合,她擅玩权术,却不会真正为国为民做事。大权一旦落到她手上,就是大秦厄运的开始。”   白夕煌咬牙切齿道:“我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我被他眼中复杂的情绪震动了,我没有立场鲜明支持他,大概让他感到伤心了,可是我也有自己的立场,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就屈服,。   不过他说到传位给白夜钰的利益交错,我倒是没想到太后这一个可怕的因素。   太后不是好的政治家,她有野心但却没有治理天下的气度。   她当政必定会竭力排除异己,把不服得大臣杀掉,将大权独揽。   我没想到传位背后白夕煌还考虑了这么多的问。   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并没有我想象中小气,相反他对百姓真的负有巨大的责任心。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以太后现在的势力,想要扳倒她并不容易,短短几天时间,我们能做什么?”我担忧道。   政见不合(4)   “想剪除她的势力是不可能,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继承帝位的名正言顺。我今天在祭典上所做的一切,除了确实想在最后给大秦百姓做点事外,有一个原因也是让大家对我的死产生怀疑。”   “现在就得趁热打铁,想办法放出风声,让百姓都怀疑是太后所为,到时悠远回京继位,她也不敢轻易下毒手。毕竟失了民心,她就是和天下人作对,大秦现在各郡都有不少豪门大族拥有自己的私军,借着清君侧的名头起义,也够她呛。”   “你还没死。”听到白夕煌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整整有条,我就忍不住气馁。   白夕煌温柔拍拍我的手:“嗯,我只是在做万全之策,别担心,就是真要死,拼着我不屈的意志,我也能多熬几天。这些日子,我一定要为悠远扫清道路。”   我知道他的决心不会动摇,但我真的不忍心他在这个时候还为了太后的事伤脑筋,如果我也能替他分担点,他就不会那么辛苦。   “主上,既然有了今日祭典之事,老臣想了个法子,不如在京里大量搜集那些茶楼说书先生,让他们把主上施政之事的功绩大肆宣扬,茶楼一向是舆论流传最快的地方,很快主上的事迹就会深入民心。到时我们在授意他们把谋害陛下的原因引到太后身上,到时太后水洗也不清。”   “嗯,这个法子也不错。”白夕煌思考一阵,也觉得可行。   “左相这个法子确实是不错,但是没有根据的事都是猜测,百姓未必都相信。我觉得不如下一剂猛药,把太后的罪名坐实,那时只怕她想不承认也难。”我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一致侧目。   冯邺对我的话很感兴趣,问道:“皇后认为该怎么坐实?”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若是我们自导自演一场行刺,然后把行刺的风声传出去,再点缀一番把矛头对准太后,那岂不是更加让她成为众矢之的,那时她恐怕后悔不已。”   政见不合(5)   我说出自己的计策,老妖婆既然毫不留情把白夕煌置于死地,我也不会轻易饶过她,说起耍阴谋,在世家大族长大的我又怎么不会。   一阵静默,一室的人都用复杂的目光包围我,惊讶的惊讶、怀疑的怀疑、钦佩的钦佩。   我好笑,估计我在他们心里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丫头,我说出这番头头是道的话,他们倒是不信了。   “怎么了?你们觉得这个计划不可行?”   左相首先从怔忪中醒过来,他拱手作揖:“皇后的计策实在是妙,一针见血,太后必定料不到我们会如此算计她。”   “这傻丫头还真有点头脑,以前看走眼了。”今夕摸下巴感叹。   “切,我早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我的眼光向来不会错。”何夕很马后炮自夸,我怎么从来不觉得他欣赏过我,这家伙。   只有齐韫略带深意观察我:“从来不知道小颜除了医术过人外,这智谋计策、治国方略也如此了得,上次的官制改革,今次的设计太后,一次又一次让老夫惊讶,主上我们真是无意中收拢了一个惊世人才。”   齐韫锐利的目光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我已经决定帮助白夕煌,我管不了那么多。   白夕煌站起来踱步走到我身旁,恰好遮住了齐韫射向我的目光。   “大家都认同颜儿的计划,那就赶快分头行事,左相你人脉广就负责搜罗说书的人才,齐韫你和白梨在宫外召集我们的高手,想办法后晚混进宫里,今夕何夕就先在玉龙宫里安排好等着我们的人来了上演一场好戏,我会临时召集臣子来商议事情,你们想办法留下蛛丝马迹指向太后。”   四人齐齐应声,各领自己的事下去布置。   “我呢?”人人都有任务,我这个始作俑者却不用参与其中。   白夕煌摸摸我的头,淡淡关心:“你去太医署当值,宫里守备深严,行刺这事毕竟风险不少,说不定临时起什么变故,你不要留在宫里,这次就置身事外吧!”   南郡王的秘密(1)   “那你要小心。”我想起和南郡王的约定,还有今晚我也要赶快翻阅医典,尽快找出解毒的方法。   回到自己寝宫,我搬出一大堆医书,在灯下细细考究,翻书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直到月落西山,晨曦初露,宫灯中的油也燃尽了,我放下又一叠书籍,却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   心里越发着急起来,白夕煌的毒什么时候发作也不定,我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找方法,时间能等我吗?   回到太医署,我开始埋首在医书收藏室内,看了一天的古籍,结果依然让人沮丧。   ……………………………………………………………………………………………………………………   研究了一天两夜医书,我带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出现在太医署。   一大早南郡王就派来管家,抬着湖绿小轿,迫不及待把我带到王府中。   南郡王府位于城南洛河大街,地理位置十分好。门前大街外就是一条洛河,河水清澈碧波荡漾,绿柳绕翠堤,草色青青繁花似锦,离王府不远处还有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福祉庇荫了整条大街。   百姓都说南郡王福得益于家宅风水好,门前顺风顺水,旁边还有寺院加护,所以多年来官运亨通,南郡王屡立战功,在朝中地位越来越显贵。   郡王府远不是我想象中华丽的豪宅,甚至比不上一般大官的府宅气派。   建筑朴质古旧,透着平和雅趣,没有皇宫里那种深严得阴森森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很平和安逸,看到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楼,心里不由自主产生这是家的感受。   凌陌穿着黑色刺绣鸟鹤的深衣,腰上系着一块色泽丰润的羊脂白玉,朝气蓬勃向我走来。   我下了轿,向他打了招呼。   “你家真不错,比皇宫还要舒服。”我赞叹,眼睛到处乱飘。   “有什么用,父王又要上战场了,一年到头都不在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这还能算家吗?”凌陌的口吻中带着怨气,闷闷不乐往前走。   ………………………………………………………………………………………………   另一男猪脚很迟才会出现,汗~~~   伏笔埋得差不多了,高潮就快到,后面的剧情会更精彩   南郡王的秘密(2)   “怎么不算,家只是一个形式,人才是家庭的主体,无论你的父王在哪里,他都牵挂着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切,你又不是我,你知道什么?”   “凌陌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他的家乡经历了大屠杀,他回去的时候遍地横尸,房屋早就烧毁成废墟,他的父母、妻子、子女、堂兄弟、叔父叔母几十口人全都死了,面对这惨烈的一切他悲恸欲绝,正想拔枪……不,是拔刀自杀,这时候废墟里爬出一个浑身污垢的小女孩,正是他的小女儿,他顿时欣喜若狂,抱着女儿猛流泪:我终于又有家了。”   凌陌停下步伐,颇受震动,张张嘴:“你的意思是有亲人才有家吗?”   我谆谆诱导:“知道什么最可悲吗?明明有亲人,那些人却不把你当家人,即使他们天天陪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感到温暖。凌陌,你父王很爱你,所以即使不在你身边,他对你的爱不会有丝毫减少,你要明白你的父亲他有很多责任,他不只是你的父王,他身上还肩负着很多士兵的生命。你不要埋怨他,离开自己的家他必定比你还难过。”   “被你这样一说,我确实没那么难过,我要快点长大,早日接替父王的位置,让他在家里那安安乐乐享清福。”凌陌斗志昂扬睁大眼睛。   “好小子,真难得你能体谅父王的心情,父王也算没有白疼你。”南郡王也不知从哪个树丛里冒了出来,我吓了一跳。   “小丫头,你开导小孩子倒是有点本事,这犟小子吃软不吃硬,我也软不下态度来对待他。”南郡王按住凌陌双肩,语重心长道:“陌儿,在父王心中大秦和你一样重要,等这次打完匈奴,父王就多点在京中陪你,你不是喜欢骑射,等我回来亲自教你。”   “父王……你这次说话要算数。”   凌陌眼圈红了,南郡王一向大大咧咧,这种贴心的话估计从来没对凌陌说过,所以凌陌感动得想哭。   南郡王的秘密(3)   “当然,我凌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好小子等着我大胜归来。”   “嗯。”凌陌重重点点头。   “郡王不是要我去看一位朋友的脚伤吗?”我问。   看了我一下,凌穆慈爱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谨慎、戒备以及微不可察的犹豫,但他的犹豫没有维持多久,眼眸一凛,似是下定决心。   “跟我来。”南郡王带着我和凌陌穿过夹道,来到东厢的幽静书房。   掀起竹帘,我们走进书房,这间书房并无特别之处,书案上摆满文房四宝以及一些公文,旁边有两个长形的红木书架,都是些兵书和朝纲书籍。   没见到什么人。   有古怪,我同样在凌陌眼中看到奇怪的神色,看来凌陌也不知道自己父王的秘密朋友是谁。   凌穆带着我俩走入书房侧边的小卧室,卧室很简单,只是用来工作时劳累小憩。   卧具对面的墙上有一副巨大的落地诗意画吸引了我的目光,画中小桥流水人家,简陋的屋舍前栽种着几棵桃花树,有一蓝衣美人倚花树而立,手执团扇,正好一片花瓣飘落扇子上。   “这美人真漂亮,是谁?”我好奇问。   “我娘亲。”   凌陌说完这话,眼睛一黯。   早就听说过南郡王妃早早就去世,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转眼看过去,南郡王对着那画上的美人甚是眷恋,坚毅的嘴角也因那美人柔化了,南郡王应该很爱他的王妃吧。   这气氛实在有些伤感,两父子缅怀着他们至亲的人,我并不适合在场。   “郡王你的朋友在哪里?”   南郡王回过神来,转身在一张从墙上延伸出来的石板上,找到了一盆微型松柏,手法奇巧转动着机关,低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脑中灵光一闪,有机关,书房往往是藏有密室的最佳场所。   只见南郡王揭起一块地毯,低下浮现出一块可移动的木板,他移开木板,领我们沿着楼梯往下走,通过一米宽的甬道。   他是谁(1)   我脑中灵光一闪,有机关,书房往往是藏有密室的最佳场所。   只见南郡王揭起一块地毯,低下浮现出一块可移动的木板,他移开木板,领我们沿着楼梯往下走,通过一米宽的甬道。   我心想这种低下密室通风差,对病人身体极其不不利,南郡王该不会这么不人道对待他朋友吧。   出乎我意料,我们足足走了大约一千多米,终于来到了出口,钻出去后已经不是南郡王府范围内了。   我左右观望,小小的庭院,一座四合院,看上去就是简单的民宿。   既然不在郡王府内,凌穆却不直接带我上门去,而是偷偷摸摸的从地道里去,分明是怕人知道。   这个朋友看来不是简单的人物。   一对年老的夫妇迎了出来,居然是一对哑巴老人。   我越来越觉得事情诡异。   进入四合院里,老人家把我们引到一间别致干净的房间,退了出去。   房间里摆放的物件极少,最显眼无疑是那张床,暖玉雕琢而成,铺了软绵绵的床垫,垂落的帐子里隐约凸现一个躺着的人。   “我要你看的就是这个人。”南郡王声音里说不出的愧疚和惆怅。   我突然紧张起来,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竟然让南郡王如此紧张谨慎,这里面似乎潜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小心翼翼撩起帐子,刚开一角,我就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苍白如鬼,我目光慢慢向上移动,发紫的嘴唇干涸像失水的干花,鼻子以上的部分被一张面具遮住,只有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显出一丝生气,代表这人还活着。   尽管看不到这个人的模样,我心里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我怎么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可是我明明没见过他。   一把短剑突然贴着我的颈脖,锋利冰寒的感觉让我大惊失色。   “父王,你干什么?”凌陌冲上前,又不敢贸然推开南郡王的剑,怕伤到我。   他是谁(2)   南郡王警告他:“别动,一错手,她的头就没有了。”   短剑还是凉凉搁在我颈上。   “郡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叫来为你的朋友治病,你就是这样待人的吗?”   我镇定下来。   凌穆既然没有一剑杀掉我,看来并不是真的要杀我,更像出手震慑我。   “小丫头,你是个聪明人,思前想后必然会对床上的人产生怀疑,但是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迫不得已只得让你发个毒誓,今日的事不得对任何人透露一丝风声,否则你最爱的亲人、爱人都会不得好死。”   我又气又无奈,这南郡王也太不是东西了,请我来治病却这样威胁我,虽然他有他的顾虑,但用这种方法逼人就范简直卑鄙无耻。   可我有什么办法,脑袋在人家刀子上,只好按着他的说法发誓。   “可以放开我了吗?”我反手挑起短剑,慢慢把头移到安全处。   “颜姐姐,爹爹这样做一定有苦衷的,你别怪他。”凌陌跑到我跟前护着我,犹豫解释。   他能有什么苦衷,要拿剑威胁人,我拿眼恨恨睨南郡王,南郡王却一减刚才威胁人的气势,做了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双手作揖:“刚才迫不得已多有得罪,希望王姑娘不要见怪。”   看着南郡王脸色严肃,毫无玩笑意味跪在地上。我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南郡王的态度变化也太快了。   刚才还是主宰我生命的人,一转眼竟然屈尊降贵跪地求我原谅。   “你起来,有事好好说,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   像南郡王这种强硬的军人,绝对是那种宁死不屈,决不向人低头的硬汉子,他这样向我一跪,他所求之事肯定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事。   不过被他这样一跪,刚才的怨气也消了。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凌陌忙扶起他老爹。   他是谁(3)   凌穆看向床上的人,目光顿时变得无比恭谨:“小丫头,我能带你来这里,是相信你的品行,不会把这事情随意宣扬出去。但这位朋友是比我的身价性命还要重要的人,一点也错不得,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不得不威胁你。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希望你原谅。”   “算了算了,刚才拿剑指着我,我是很生气,但是既然郡王为了朋友向我下跪赔罪,能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我相信郡王真的有诚意,我答应你,好好医治他,也不会多嘴过问他的事,请你放心。”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我何必多做好奇,知道未必是一件好事,我的好奇心一向不旺盛。   “小丫头,我没有看错你,谢谢你。”凌穆重新恢复笑容。   在一旁的凌陌看看床上的人,看看南郡王,终于忍不住发问。   “父王,他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南郡王不欲多说:“他是一个比我们性命更为重要的人,凌陌这件事我回去后详细告诉你,现在让小丫头先看看他的病。”   我掀开被子,仔细察看了那男人的身体。   感受只有一句话:惨不忍睹。   手筋脚筋全数被挑断,全身上下还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就像破碎的陶瓷娃娃,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不过现在的他和死了也没差别,伤势过重,已经成了植物人。   “南郡王,相信你也找过不少有名的大夫来为他诊治,可都没找准有效的治疗方法,你这个朋友的状况,说句惨点的,是被不同的大夫轮番再度摧残,本来还有大半条命,一折腾现在剩下一条气。”   凌穆脸色一黯,说不出的愧疚和着急:“那还有没得救?”   “医学上没有绝对,你的朋友伤势惨绝人寰,就像被人强行撕碎的破布,现在修补起来难度也不少,而且伤的时间太长,补好了也已经不是原来那块布,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灵活行动,甚至可能身体瘫痪,一辈子躺在床上。”   他是谁(4)   “只要能醒过来,我已经感激涕零,我……”凌穆沉痛道。   我不忍打断他:“王爷,你先听我说完,你的朋友陷入深度昏睡状态,即使治好了他的伤,他却未必会醒过来。”   “为什么?既然能治好,怎么可能不醒过来?”   “药物能治疗的是他的身体,但是控制他醒过来的却是他的精神,这是药物无法干预到的。他要醒来必须靠他的意志,如果他想活下去,那他必定会醒过来。如果他意志不够坚强,就会一直昏睡下去。”   “我相信他会醒过来,他还有太多的心愿不曾了却,他一定不愿意就这样一辈子躺在这里。”   我说:“不管怎样,现在先治好他的身体,到时我再用穴位刺激法,看能不能唤醒他。”   整天我都在这间民宿的小房间里检查病人的伤势,再研究如何帮他制定治疗方法。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这样残忍,把你的伤到这种程度?”   我扶起那骨骼尽碎的手,苍白无血、瘦骨嶙峋,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看出那手线条优美,细腻和润,这该是一双擅长丹青的手。   “该不是你最亲的人吧?听南郡王的口气,你的身份很不简单,这样的你只可能对最亲近的人毫无防备,所以才会伤得如此彻底吧!”   我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也是最亲密的朋友把我推进池塘里。   我感慨握着这人的手,不经意间我好像见那手颤了颤。   我失笑,怎么可能,他怎可能动,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不要轻易放弃。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要活下去,幸福一定会在前面等着我们。”   这个病人情况很复杂,所以花了我不少时间研究他的伤势,直到夜幕降临,我和南郡王、凌陌又沿着密道钻回郡王府,我觉得自己都快变田鼠了。   回到地面世界,王府的管家体贴帮我们安排了饭局。   变故(1)   正吃着饭,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急匆匆跑进来,在南郡王耳边低语几句。   南郡王脸色大变,噌一下子站起来。   凌穆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宫里传来消息,有刺客混入宫中行刺皇上,皇上重伤昏迷,而今天入宫的为太后做法事的道士正好少了四个人。”   “什么?你说白夕煌受了伤。”   其实刚才那行色匆匆的侍卫进来,我已经猜到是宫里的计划开始了,正准备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可是令我惊颤的事,白夕煌竟然受伤了,难道被太后识破了计划,重伤昏迷?我太蠢了,怎能献这种危险的计策,白夕煌这个时候怎能受伤,他再也经不起折腾,他会死的,我连手指也颤抖起来。   于是不用再装,我的表情已经够逼真。   南郡王望着沉沉的夜空,别有意味道:“看来京城要变天了。”   南郡王带着我骑着马飞奔至宫中,宫里灯火通明,侍卫执刀来回巡逻,匆匆赶来的大臣都被拦在玉龙宫外。   我惊慌失措飞奔进去,只见白夕煌躺在床上,胸口白色的单衣上一片可怖的猩红。   我颤悠悠揭开他的衣服,胸口偏右上处有一处深若一寸长的刀伤,皮肉外翻,血汩汩流出,止也止不住。   我声音都哽咽了,眼泪不由自主流下:“白夕煌,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太后难道知道我们的计划?”   我很后悔自己思虑不周,太后不是普通的人物,行刺也不是简单的事,我这是害了白夕煌。   “怎么可能,我们的计划安排得完美无缺,几个刺客也顺利逃出去,太后想找证据也难。”白夕煌想对我笑一下,却咳出一口血。   我瞥见他满身都是血,心尖都颤抖了,该死的老妖婆,害了他一次还不够,还对他下这种毒手,我不会放过她。   我慌忙抽出手帕,抹去他嘴边的血:“还完美,你看你都被刺伤了,刺客都是自己人,你怎会受伤,难道太后安排人浑水摸鱼行刺你?”   变故(2)   我慌忙抽出手帕,抹去他嘴边的血:“还完美,你看你都被刺伤了,刺客都是自己人,你怎会受伤,难道太后安排人浑水摸鱼行刺你?”   我瞥见他满身都是血,心尖都颤抖了,该死的老妖婆,害了他一次还不够,还对他下这种毒手,我不会放过她。   白夕煌摇摇头,得意笑笑:“别哭,这是我故意安排的一记绝杀。”   我一下子懵了,然后脸色瞬间煞白,问:“是你故意刺伤自己的?不是太后的人刺伤你?”   “当然不是,想刺伤我白夕煌哪有那么容易。”   我的心蓦然冰冷下来,眼泪也凝固在眼眶里再也流不出来,望着白夕煌说不出话。   我那么惊慌失措,我那么担忧心疼,我那么自责……现在看着白夕煌,突然觉得我只不过是个蒙在鼓里的笨蛋。   “是啊,我哭什么,我真傻,居然为你哭得像个白痴。”   白夕煌满不在乎道:“别担心,我没事,这伤外表看起来严重些,其实控制好力度和方向的,没有什么大碍。”   “我担心什么,反正你认为自己都要死了,多一个窟窿又有什么关系?你根本就没想过有机会活下去,所以才满不在乎的态度。”   白夕煌沉下脸:“颜儿,我也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我不容许任何出错。”   他眼中透着精明:“无论我会不会死,这次行刺都是给太后抹黑的好机会。若只是简单的行刺,也可能被太后反过来说我们自导自演,我上演一出苦肉计,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自己刺伤自己吧,太后这回是水洗也不清。”   我站起来退后几步,笑呵呵:“呵……我忘记了,你还是个做大事的男人。当然一切以大业为先,受伤算什么?我的担心算什么,下次麻烦你先把情况告诉我,我再也不会浪费心情和眼泪。”   “颜儿,你生气了?”   我别开脸:“有什么关系,我的心情你又会在意么?”   赠花(1)   连续两天不眠不休看医书,今天为南郡王的朋友诊治了一天,劳心劳神,本来就疲倦不堪,接下来又被白夕煌受伤的事惊吓失度。   我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乏力,连心也觉得累了,对白夕煌而言,我始终是个局外人,我这么努力干什么,最终我又能得什么好处,我迟早会离开皇宫。   “颜儿,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但是我要保证万无一失。”   白夕煌的话令我的心透凉,他还是不能彻底相信我吗?   我淡然一笑:“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让齐韫给你好好治疗伤势,我很累,我先走。”   白夕煌沉默不语,只是靠在床上默默看我离开,也不挽留也不解释。   …………………………………………………………………………………………………………   第二天朝野传遍白夕煌遇刺的消息,消息散播如此神速,白夕煌在京里的情报机构真不简单,比都快媲美互联网了。   我回到太医署,一路上见到不少官员明里暗里都是在谈论遇刺的事,不少人闪烁其词,暗暗把矛头指向太后,众人都是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白夕煌这次的计划成功了。   我心情郁郁回到太医署,也没去领出诊的牌子。   坐在座位上翻看昨天借来的一大摞医书,虽然白夕煌防备的态度让我难过,但要让我眼白白看着他死,我还是做不到。   “我发现你进来都忙着研究医书,真难得你也会遇到难题。”崔颢刚好路过我身边。   “我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怎么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无忧无虑。上次你说要珈蓝花制药给你母亲治病,我向齐韫师傅求来了一朵。”我从锦盒中取出一朵淡蓝透明的花朵。   我借着为白夕煌配药的名头,顺手牵羊拿了朵珈蓝花,虽然没能配出解药给白夕煌,至少把重要的珈蓝花给有需要的崔颢,也算一桩开心事。   赠花(2)   崔颢看着我手上的花,神色震动,却一动不动。   我笑呵呵:“怎么了?惊喜过头?喂,崔大仙回魂啦!快点拿去配药,你母亲还等着你回去?”   我把花放回盒子中,塞给崔颢。   “小颜……”崔颢张嘴欲言,脸色变幻不定,摸着锦盒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人肯定高兴过头了,如果我的亲人也因此得救,我大概也是会惊喜得手足无措起来。   “别发呆了,去配药吧!希望这次你的母亲能早日康复。”   崔颢低下头收起盒子,突然说了句:“小颜,对不起。”   我摆摆手:“你说什么傻话,大家是朋友,朋友有难应该双肋插刀。虽然齐老头很麻烦,我也是拐弯抹角才拿到,不过也没费多大的劲啦,你就不用觉得抱歉。对了,你有没有收藏着一些解毒的书籍,我最近急需研究这个。”   崔颢把自己的医书搬来给我,我草草翻几下,都是些挺偏颇的医书,书上讲述的治病方法简直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写不出。   大概他觉得自己母亲的病已经无法用常规方法治疗,只好找些偏僻的方子。   我翻到一本旧得发黄落下虫孔的古籍,封面上手抄着几个字《摩罗苏医问》。   我惊喜翻开,妖女曾经和我说过摩罗苏这个名字,他是个来自天竺的医生,擅长用古怪离奇的方法治疗一些疑难杂症。   我仔细翻阅,这个摩罗苏不愧是外国人,他所传承的医道与中医差之甚远,治病的方法也大为不同。   翻着翻着,一段解毒的文字引起我的注意。   看清楚那段文字,我手一颤,书啪一声掉在地上。   ………………………………………………………………………………………………   下午我回到宫中,宫里的气氛依旧很紧张,到处是防卫的侍卫,巡逻队过了一拨又一拨。宫里人人面上都是防备的神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是利用我?(1)   下午我回到宫中,宫里的气氛依旧很紧张,到处是防卫的侍卫,巡逻队过了一拨又一拨。宫里人人面上都是防备的神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不由自主走到玉龙宫外,望着那熟悉的建筑,我犹豫着是否进去。   可是他的伤势不知有没有恶化,我还是去看看吧。   “王朝颜?”白梨一摆手,随即守在宫门的侍卫立即上前拦住我。   我疑惑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敢轻举妄动,白夕煌派她安排刺客刺杀,我已经不会天真以为她只是个简单的宫妃。而且看她的手法眼神,我大约能猜到她真正的身份——杀手。   白梨怨恨盯着我:“主上说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打扰他休息,除了我、齐韫、今夕何夕随侍身旁,其它人都必须通报。”   我愣住,我也被归为闲杂人吗?白夕煌不信任我到这个程度,还是白梨故意这样做。   “那麻烦替我通报一声,我要见皇上。”   “皇上不会见你的。”   “你不要自作主张,见不见我不是由你说了算。”   白梨冷笑:“你不相信,那就让侍卫去通报,看他见不见你。”   说完真的派遣一个侍卫进去。   很快侍卫回来禀报,说皇上不见我。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白梨眉梢挑起,说不出的得意。   我依旧不信:“谁知道到底他有没有进去通报?反正你把守着门口,你要拦谁就拦谁。”   白梨恶毒笑起来。   “你还真自以为是,王朝颜,你的利用价值早就完了,他又怎会再花心思在你身上。”   “小颜,你也在这里。”谢庭筠从玉龙宫里步出来,看到我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白梨抱胸目光讥讽落在我身上,微微撇起嘴。   “正好右相来做个证,皇后姐姐不相信皇上不肯见她,非要在这里闹事,右相你刚从皇上身边回来,你来告诉她是不是这样?”   只是利用我?(2)   “他真的不肯见我吗?”我紧紧盯着谢庭筠,手心紧紧攥起来。   谢庭筠眼里流动着浅浅的琥珀光泽,他低垂眼眸,复杂看着我,我心蓦然提到嗓子眼,一瞬不瞬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是的。”   谢庭筠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我仅存的希望,我的心口被重重锤击了,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有种难以言说的愤怒、心痛升起。   “是吗?原来是这样。”我强笑着转身,连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是我的利用价值完了!刚才白梨说我还不信,我总觉得他对我有些感情的,然而谢庭筠也向我证实他并不想见我。   对他而言,我只有利用价值吗?   如冰的刺痛扎入骨肉。   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挣扎是否牺牲自己去救他。   可是我不甘心,我很愤怒,我的心痛不可耐。这些日子来他的温柔都是虚情假意,都是骗我的。我太傻了,以为他渐渐喜欢上我,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噩梦。   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把我的情意用来践踏。   谢庭筠把浑浑噩噩的我送回凤藻宫,匆匆留下一句:“宫里混乱,今晚你不要到处乱跑。”   …………………………………………………………………………………………   谢庭筠走后,齐韫从帷幄后走出来。   他手上托着一个玉钵,内盛着搞磨研好的漆黑药膏,浓郁的药味散在空气中。   他边为白夕煌上药边问:“主上,为什么肯不见她,你明明很想见到她。”   白夕煌忍着痛,萎靡的脸惨白得令人吃惊,动一下额头都会冒出一头虚汗。   他慢慢阖上眼睛,唇边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意。   “这样很好,让她觉得我利用她,让她对我心寒,那么以后想起我也不会伤心。这样很好……她能安心离开,我也可以放心。”   “主上,不对她表明心迹,不会觉得遗憾么?”   ————————————————————————————————————   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1)   “这样很好,让她觉得我利用她,让她对我心寒,那么以后想起我也不会伤心。这样很好……她能安心离开,我也可以放心。”   “主上,不对她表明心迹,不会觉得遗憾么?”   齐韫想起年轻时,为了仕途,他离开家乡想着考取功名回来取心爱的女子,却没想到两年后,她已作他人妇,死于难产,如果当初他表明心迹,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世事弄人,一步错以后就是追悔莫及。   “我希望她刻骨记住我,就像我到死也忘不了她一样。但想到她会因我的死难过,我还是觉得让她忘记我最好。她总是喜欢笑,我不喜欢看到她哭,其实每次看到她流眼泪,我不由自主会心疼,真是奇怪的感觉呢。那么,我记住她就够了,默默带着深爱进坟墓,那不是一件很凄美的事吗?”   齐韫惊讶,他深知自己主上绝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好人,拉着自己的爱人一起下地狱才比较符合他的邪妄作风。   可现在主上竟宁愿自己被误解,也不想让王朝颜难过,都说情到深处,人都会不自觉尽全力为对方着想,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主上原来真的爱上她了。   “齐韫,你也不必浪费膏药,毒已经蔓延到心肺,这刀伤治不治都一样。她说我还有七八天的命,我原来也抱着一丝希望想看看我的未来是不是真的会不同。”   “可她不知道我体内有阴寒的内功,加速毒发的时间,我大概熬不过后天……”   “原来希望就是用来毁灭的。”白夕煌自嘲。   齐韫悲哀道:“主上……”   “不必为我难过,这种事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会觉得难过。”白夕煌的声音里有种宿命的痛苦。   “……”   “今晚就安排她离开,我已经和谢庭筠商量好。原本想着若他不愿意,我就答应送他一个重镇做封地。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见他对颜儿是真心。颜儿有他照顾,我也放心,太后也为难不了她。”   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2)   “主上,你为她做这么多事,她也不会感激你。”   “我不要她感激,我只要她好好活下去。你和白梨、今夕何夕他们也准备一下吧,我已经写密函给西军的姬将军,他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为你们安排新出路,等京城局势稳定后,你们可以回来继续辅助白悠远,左相会为你们安排。”   “那明华公主呢?”   “小明华还是留在宫里好,她的脚不适合逃命生活。白夜钰对她也很照顾,不会待薄她。”   齐韫犹豫片刻还是问:“那她呢……”   白夕煌眼神一变,有刹那的茫然,胸口慢慢被一种窒息的痛苦所包围。   “我没有完成她的心愿,她一定更恨我。”   …………………………………………………………………………………………   我回到凤藻宫,把一大摞医书全部丢出我的寝宫。   为了找到解毒方法,我日夜不眠不休,就怕慢一步找到方法救不了白夕煌。   现在对着这些医书,我只觉得伤心、讽刺,心底一片冰冷冰冷。   我太自作多情,以为白夕煌对我温柔点就是喜欢我,我忘记了他后宫有多少女人,他在情爱上的手段必定厉害,把我这个初尝恋爱的小丫头拿下简直太轻易。   可是……   想到他苍白的下巴,想到狡猾得意的笑,想到他不甘心的反抗,想到他会死,我心里的恨就无法燃烧起来。   即使他利用了我,我仍然不想他死去,真该死。   我想起下午在医书里看到的那条秘方,心乱如麻。   如果到了最后依旧找不到方法,我该不该用那种方法救他。   也许我救了他,他也不会感激我,他甚至会更加利用我。   到底要不要救,我自己现在也下不了决心,那就让时间来做选择吧!到时若我真的无法对他置之不理,那就活该我的劫数。   夜幕降临,宫娥捧着精致的饭菜送上来。   白夕煌的计划(1)   我翻了几翻,多日伤心烦躁劳累,让我没甚胃口。可想着近来宫里事多,无论如何该保持体力,我勉强也要吃一些。   扒了几口饭,我发现这些饭菜居然下了蒙汗药。我冷笑,这些药我从小吃多,早就对我无效,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下药,我到时很好奇。   于是我假装不知道,继续吃饭吃菜。   吃完后我打呵欠吩咐宫娥来为我更衣,铺床,便草草睡下。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等得我差点忍不住时,算计我的人终于出现。   “皇后已经睡下了?”   外间说话的人赫然是白夕煌,他声音压低,声线沙哑,显得中气不足。   “嗯,饭吃了一碗,一个时辰前就说累,睡下了。”那个侍候我吃饭的宫娥回答。   我手指攥紧锦被,咬着牙关,连身体里最后一丝暖意也消失了,心又痛又委屈,身体一阵发冷一阵发热,原本我还心存希望不是他,没想到给我下药的确实是他。   他到底想对我干什么?杀人灭口还是继续利用?   我不动声色,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然而委屈的眼泪还是留下来。   内间珠帘唰唰作响,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床边,我悄悄擦干眼泪,紧紧闭着眼睛,不能让他看出我没有昏睡。   帐子掀起,一道黑影把烛光遮住,浓浓的药味也盖不住他身上的血腥味,看来他伤得还真严重。   即使他要对付我,以他现在的身体,大可不必亲自上阵,他这又是何必。   窸窸窣窣的衣服掀动声,凭着感觉,我知道白夕煌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低下头离我很近,我可以轻易感觉到他的气息。   “颜儿。”他低低呼喊了一声。   我诧异于他话语中的浓浓眷恋,怎么可能,他连见我也不愿意,怎么可能对我有感情。   一只冰凉的手落在我脸颊上。   “当初在树上,我一眼就看到你。那时你像个小鸟,自由脸上带着快乐的笑意。我那时心里好妒忌你的纯粹快乐,所以恶作剧起,把你拉入我的世界。”   白夕煌的计划(2)   我惊讶,他选我原来竟然是妒忌我,我到是想不到这个原因。   “本来把你拉入这个黑暗的宫里,是想打碎你的笑容,让你也尝尝这个世界真实的残酷。可是你不一样,你和这个宫里的人想法都不同。在你眼里派系没有差别,只要你喜欢,你会坦率去和别人做朋友,不管立场地位性格之间的差距。”   白夕煌,你心里果然很有问题,自己不快乐也见不到别人好过,幸好我心理素质够硬,不会轻易被吓倒。   “有时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为什么在这么残酷的宫廷里,你也有办法活出自己的快乐,并把快乐带给别人。以前我妒忌你的快乐,总想办法打击你,可是你总是那么百折不饶,或者说是坚持心中的执着,那种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坚持令我动容,或许这也是你能始终不被世俗污染的原因。”   那是当然,我活了两辈子的经验告诉我快乐是自己的,生命很短暂,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自己。   “你古怪有趣,凡事到了你这里都变得没什么大不了。以前我总觉得这宫里的生活千篇一律,不会有什么惊喜,自从你来了后,我发觉生活突然生动起来,看到你就会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觉得这个宫里缺乏生气,到处一潭死水,让人无法期待未来。有句话说‘你不能改造世界,那就去适应世界吧!’我不愿意被宫廷同化,我也改变不了这种世界,那么我至少要保持自己的本色。   “那种憧憬的心情奇怪又令人享受,你一次又一次令我眼前一亮。你一定想不到,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在一开始就不讨厌,越是和你接触,越是想了解你,把你留在身边。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到你笑,喜欢不时逗弄你,这大概是喜欢吧。”   喜欢?这是白夕煌今晚长长的一段话中唯一令我动容的词语。如果喜欢我,为什么将我拒之门外,为什么对我下药,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   白夕煌的计划(3)   “为什么那么迟才遇到你,如果再早一点,或许我们真的能在一起。颜儿,今生与你无缘,我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你,我希望那时能早一点,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你。”   话音刚落,我觉得嘴唇上一片冰凉柔润,犹如晨露,一触即逝,带着淡淡的绝望凄苦。   “我爱你,颜儿。我的毒已经逼近心脉,终使有解药也无力回天。不和你相见,让你误解我利用你,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还太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和值得依托的男人等着你,你会获得幸福的。所以不要为我的死难过,我这种男人不值得。”   白夕煌又温柔触碰我的脸,从被子下握着我的手,放在手心揉弄。   “原本想让今夕来送你,可是就这样让你走了,我又不甘心。虽然嘴上说不要你难过,要你忘记我。但我心里终归还是希望你有时能想起我,那么给你留一个印记,让你永远忘记不了我。”   白夕煌突然低下头,埋首在我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   肩上火辣辣生痛,却比不上心里的钝痛,胸口一瞬间堆满又酸又涩的感情,随即缓缓流出一股温暖甜蜜的清泉涤荡了我今天悲伤失望的心。   原来只是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他利用我,让我彻底失望,失去对他的信任,他以为这样做他死了我就不会难过。   这个大傻瓜。   我说不出的感动兼生气。   怎么看他也不像这么伟大的人,以我这段时间对他的认识,他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自大狂。   既喜欢臭美又阴险狡诈,小气又睚眦必报,永远不肯吃亏,别人打他一巴掌,他必定要还给两刮子。   可是这个脾气阴沉不定,性格邪妄放任的男人,为了不令我伤心,他居然会用这样狗血的方法让我怨恨他,他一点也不适合当悲情男猪脚好不好。   傻气得可爱,单蠢得叫我心疼,真是大傻瓜,无敌大傻瓜。   白夕煌的计划(4)   我暗暗咒骂着,伤心委屈一扫而空。   心里只剩下幸福,甜蜜、感动、快活的幸福,幸福得忍不住流泪。   “笨蛋,既然不想让我忘记你,以后就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眼前,那我就不会忘记你。要不然牙齿印也不顶事,一剂药就无痕无迹,谁记得你是谁,哼。”我没好气睁开眼睛,眼睛酸涩的很不舒服。   白夕煌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慌张转过身,手一扬唰的声,居然拉过单被把我捂住在被子里。   “你干什么?想弄死我啊~~~”我拼命挣扎,无奈力气比不过白夕煌,这个家伙明明病了,怎么还这么好力气。   我只好假装被呛到了,猛在被子里咳嗽,好不痛苦的模样。   按着被子的手慌忙松了些,不过仍不让我把头伸出来。   “白夕煌,你这是想干什么?刚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原来你对我那个……”我不好意思开口,想起他的话心情却荡漾欢快,“你为我做这么多事,我很感动……也很高兴,不过想骗我才没有那么容易,你快放开我。”   “不行。”白夕煌想也不想回答。   “为什么?”我简直被气坏了。   这么好的气氛,难得两情相悦,他应该抓紧机会向我袒露情意,解除误会,然后我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两人抱头痛哭,这才符合一般剧情发展嘛。   白夕煌艰涩开口:“我现在变得很……丑,像个鬼一样。”   我气愤的心情如同高烧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扑灭了,心中生出无限的柔软、疼惜。   白夕煌这个极端爱惜容颜的绝世美男,对自己的容貌在乎的程度超乎寻常。中了风月蚀骨散的人,会随着毒药渗入,容颜憔悴枯萎,这对白夕煌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我脑海灵光突现:“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今天不见我吧。”   “……”   白夕煌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这个笨蛋。   白夕煌的计划(5)   “白夕煌,我并不在意现在的你是什么模样,无论你变成怎样,你都是我心中的白夕煌,那个无人能比的绝色美男,放我出来吧,难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因为你难看了,我对你就厌恶,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低声哀求,我真的很想见到他,现在的他很难过吧,我想抱住他安慰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白夕煌的顽固程度远比我想象严重。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不想在你心里留下那样丑陋的形象,你只要记住洞房花烛夜我掀起帘子走进来的样子就够了。”   听了他的话,我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那天的情形。   白夕煌踏着一地烛光掀起珠帘,黑缎绣金龙冕服拂过地面,乌玉青丝迤逦满肩头。幽冷美艳的眸光在大红花烛的照耀下,闪着美丽绝伦的光彩,他慵懒笑着,桃花眼很勾人。   那时我对他讨厌又戒备,谁能想到今天我会喜欢上他,喜欢上一个我当初定义为变态的男人,缘分确实妙不可言。   “那时的你很帅很勾人,但是我不喜欢,因为我觉得你这个男人野蛮、霸道、卑鄙,总之我那时真的很讨厌你,即使你在我面前被砍成几块,我也不会同情你。可是现在你中毒了,你变老变丑,我反而觉得心疼难过。”   我动情颤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伤心欲绝,永远都会活在痛苦里怀念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压着被子的手不可抑止颤抖。   过了很久,才听见白夕煌轻轻问:“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了你啊,傻瓜。”   我没想到我会轻易把爱说出来,总觉得表白这种话该由男人来说。   可是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会期待和他分享你的心情,让他知道你有多喜欢他。   空气瞬间静止了,白夕煌的呼吸忽然急速起来,他扑到我身上,隔着被子紧紧抱住我,显然情绪激动之极。   白夕煌的计划(6)   “白夕煌,放我出来吧。”要抱也不要隔着被子抱我吧,我还是比较喜欢他亲自抱住我。   “颜儿,不要动,这一刻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让我静静感受这一切,我这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就这样满足了,白夕煌你真是傻瓜,如果觉得幸福就把这种幸福延续下去,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不过我还是好心满足他的愿望,静静让他抱住,这种温柔的拥抱让我感到很温馨。   “皇上,谢相已经到了,正在侧殿等候。”外边有侍女打起帘子进来小声禀报。   “知道了。”白夕煌冷淡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谢庭筠怎么会来我这里?你好像知道他回来。”   我想到白夕煌对我下药,然后刚才讲那番话,分明是有备而来。他把我迷昏又把谢庭筠叫来干什么。   “时间这么快就到了,颜儿,我一死宫里势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想你涉入其中,你和谢庭筠交情不错,我和他商量好,他愿意保护你,以后你就可以自由了,他会保你周全的人。”   我大惊:“你说什么?你要把我送走。不行,我要替你解毒,你不会死,也用不着送我走。”   白夕煌叹气:“我的毒已经逼近心脉,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冲入心脏,即使拿来解药也救不了。”   “怎么会这么快,明明还有七八天日子。你赶快放我出来,我看看。”我心更急了,没想到我会诊断错误,毒已经蔓延开去了。   “没用的,颜儿你不要浪费力气,我活到这个年龄已经算幸运,我虽然不甘心多年的抗争付诸东流,但是有时人再努力还是敌不过命运的捉弄。你走吧,听到你说爱我,我觉得死亡也可以从容面对。”   我听着白夕煌自认为必死无疑,心情急得若热锅上的蚂蚁,奋力在被子里挣扎。   “白夕煌,我警告你,别口口声声认定自己会死,我已经找到方法救你,只要你放开我,我马上就能为你解毒。”   白夕煌的计划(7)   “颜儿,你又想骗我放开你,你太聪明,我放你出来你一定会捣乱不肯出宫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颜儿你机敏多才,日后无论是行走天下或是担任官吏,你都会有出色的表现,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子,必定能熬过我带给你的痛苦。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让你减少痛楚。”   白夕煌隔着被子点了我的穴,我又惊又急,他是来真的要把我送走。   我动也动不了,急得大哭:“白夕煌,我真的能救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是骗你的,求求你相信我好吗?”   “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怎么一下子就有了法子,颜儿我知你不想我死,但是生死勉强不了。”   我真的急得毫无办法了,我为什么不早点发现白夕煌的古怪,我为什么不早点下定决心救他,我好恨自己对他怀疑,耽误了解毒的时机。   现在他根本不相信我,我该怎么办?   “白夕煌,求求你放开我,我没有说谎,你若不放开我,我会恨死你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哽咽着哀求他,哭得声音都沙哑,希望能让他心软。   这个大傻瓜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突然觉得好绝望,如果我一走,也许就是永别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悲惨的结局。   我受不了他离开我到另一个世界。   “颜儿,那你就恨我吧!我不会让你冒一丝危险。”   白夕煌扯开我身上的被子,用手盖住我的眼睛,在我唇上轻轻亲了下。   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决定了的事,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就连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也不允许,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好恨他。   “我恨你。”我绝望朝他喊。   白夕煌手拂过我头上的睡穴,我瞬间陷入昏睡。   最后听到他极尽温柔对我说:   “我爱你,再见,小喇叭,下一次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   离开皇宫(1)   我不知道我昏睡多久。   梦里混混沌沌似乎处身在一个绝望的泛黄荒原中,天空是古怪的灰暗色,不时电闪雷鸣,没有一丝人烟,到处是流不干的血泪,凄厉渗人的鬼魅惨叫。   有很多很多人的尸体堆积在泥坑里,我徒手在死人堆里猛翻,一张张突眼扭曲死人脸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怎么翻都找不到白夕煌。   我边翻边哭,翻得手都出血了,累得走不动,只能爬过一具具尸体,绝望的寻找。   就在我快倒下时,我看到了他,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把他拖出来。   “白夕煌,我会救你,你不会死的。”   我疯了似的,摇着已经没有气息的白夕煌。   “他已经死了。”诡异暗哑的嗓音像从地狱深处传来。   “他不会死。”   我大受刺激怒吼。   “他已经死了……”   那声音像回声器在我耳边不断震荡,重复着这句话。   我不会相信的,他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   “闭嘴,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小姐你醒了。”有遥远的女子声音传入我意识中。   我渐渐从浑浑噩噩的梦里醒过来。   睁开眼,入眼是华丽漂亮的居室,雪绡织成的轻纱帐被一个扎着包子头的绿衣婢女掀起。   这里不是凤藻宫,眼前的侍女我也不认识。   我头痛欲裂,侍女赶忙给我倒来茶水,我喝了几口,意识开始清明起来,慢慢在凤藻宫发生的事重新回到我脑海。   白夕煌把我送出宫了,他不相信我能救他,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   那么他呢,我昏睡那么久……   那个梦里,我守着他的尸体哭泣,难道是上天暗示我他已经不在了。   我心绞痛难忍,眼泪缺堤汹涌而出,心脏仿佛硬生生被撕成两半,一半还活着,另一半已经死去了。   好难受,好痛苦。   ————————————————————   今天还有滴,飘走码字去!!!   离开皇宫(2)   我心绞痛难忍,眼泪缺堤汹涌而出,心脏仿佛硬生生被撕成两半,一半还活着,另一半已经死去了。   好难受,好痛苦。   “小姐,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把大夫叫来。”那侍女见我神色惨白,猛掉泪,以为我不舒服。   我木然摇摇头:“这里是右相府上吗?”   “是的,右相吩咐我好好照顾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我去做吧。”   “谢庭筠呢,我想见他。”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留在京城,我想回家,我想扑到妖女的怀抱里大声痛哭,我想睡一觉把一切都忘记。   我的心好痛好难受,我再也受不了。   那绿衣侍女脸上闪过惊讶,道:“右相大人昨晚入宫一直还没回来,听说昨天皇上在朝上吐血,病情很严重,右相急急进宫去了。”   我呆滞了下,僵死的头脑又开始活动起来,一点一点分析着这句话的含义。她说皇上吐血,谢庭筠入宫没回来,她没有说皇上驾崩。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瞪着她:“我问你,宫里有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吗?”   那侍女顿时兢兢战战白了脸,颤声说:“小姐,这话不能乱说,咀咒皇上是要诛灭九族的。”   一股狂喜冲进我的心里,我觉得全身刹那又恢复了生命力,像充满电的金霸王。   白夕煌没有死,他还没有死,我捂住嘴高兴得眼泪狂流。   我要去救他。   我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冲出去,那侍女在后面连声惊叫阻止我。   还没有出到院子门口,几个锦衣侍卫立即围了上来挡住我的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怒斥他们。   那些侍卫不为所动。   “右相吩咐小姐必须在房里好好休息,不能走出相府。”   这个生死关头,我怎么听他们,可是眼前的侍卫武功都在我之上,动起手来,只怕我根本不是对手。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回宫(1)   我抽出怀中的玉佩,这是皇家才有的龙凤双佩。   那些侍卫大惊,连忙跪下:“参见皇后娘娘,刚才臣等多有得罪。”   “废话少说,让我过去。”   “不行,右相吩咐我们一定不可以让娘娘出去,我们恕难从命。”   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没有时间了,我不能再和他们纠缠。   我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厉声说:“今天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里,右相有没有告诉你们,若我死了,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侍卫震惊看着我,见我疾言厉色,金簪已经刺破颈项的皮肤,分明是玉石俱焚的景象,脸都白了,再也不敢拦阻。   没有拦住我,他们顶多是受个罚,如果我死了,那么他们就要和我陪葬。   他们也很清楚厉害关系。   我在相府马厮中夺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往皇宫里冲去。   心中默念着:白夕煌,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   凭借皇后凤佩,我一路通行直奔玉龙宫。   玉龙宫外已经塞满了人,有大臣、内侍臣已经不少女官、宫女,多数人神情焦虑不安,有些甚至低声抽泣起来,气氛惨淡,隐藏着一触即发的危机。   我冲过那些大臣,向守门的侍卫出示凤佩,摆出皇后的架子,厉声叫他们让开。   终于又回到白夕煌身边,我惊喜飞奔进他的寝宫。   外间的大臣见到我都惊愕不已,我懒得理会他们古怪的眼神。   我太激动了,幸好我醒来得及时,上天还是愿意眷顾我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都会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深呼吸一口气,白夕煌我来了,这次让我拉着你的手。   我冲到内间,手刚碰到珠帘,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悲鸣。   “皇上……”   回宫(2)   随即不可抑制的痛哭声爆发,里面的人悲痛呼喊。   “主上,你醒醒”   我的手僵住了,全身掉入阴寒的冰窖中,连血泪也被冻结,手动也动不了。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了!他怎么会在我来到之前死了,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亲眼见到,我绝对不相信。   我跌跌撞撞冲入去,毫不留情推开床边的齐韫、左相,握着床上白夕煌的手。   没有脉搏了,可是还有体温。   我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医学上有一种情况叫做假死。   或者他只是窒息了,他还没有死的。   我颤抖着唇,机械摆好他的头,他嘴唇上满是凝固了的血液,我把嘴凑到他嘴上,按了人工呼吸的步骤,为他渡气,按压胸腹。   可是做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我边抹眼泪,边继续不停地机械重复着人工呼吸,期待他突然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   “够了,小颜,你不要这样,皇上已经驾崩了。”   老泪纵横的齐韫看不过眼,冲过来拉开我。   我浑身力气用尽了,“啪”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盯着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白夕煌。   他形容枯槁得完全看不出风华绝代的模样,原来他死也不愿意让我看到的是这样的他,可是即使他现在如此丑陋,我也愿意陪伴他一生。   可是他已经死了。   “小颜,对不起,最终你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谢庭筠不忍看我悲恸欲绝的脸,强行拉起我,把我按在楠木花椅上。   我木然呆坐着,神思恍恍惚惚,仿佛灵魂出窍,周围的声音清晰传入我耳中,我却觉得隔了层水雾似的。   “他并不希望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这是他的心愿,你明白吗?”   “他绝情做了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幸福,不被他的死困扰,小颜,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副空洞的表情,该有多难过,他的苦心完全白费了。”   ——————————————————————————   继续写,今晚还有   不顾一切救他(1)   “他绝情做了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幸福,不被他的死困扰,小颜,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副空洞的表情,该有多难过,他的苦心完全白费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如果他难过就不该离开我。   我们明明是有机会在一起,如果当时他能相信我,就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可是他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浑浑噩噩听着屋里的人哭泣,听着谢庭筠痛心的劝慰,无动于衷。世界在我面前轰然倒塌,这种绝望的感觉就像上一辈子被人推入池塘,慢慢被悲伤窒息而死。   忽然我头上的步摇叮叮晃动,一匝清风拂过我额头,温柔抚慰着我的脸孔,就像最后那夜他抚摸我脸颊的触感。   我混沌的脑袋出现一丝清明,闭上眼睛,我轻轻感受风中那丝微弱的气息。   风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擦着我的眼泪。   这不是风……   我能分辨出那种有别于风的气息。   这是他,是他的灵魂在我身旁安慰我。   我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他是去黄泉之前再看我一眼吗?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我脑袋冒出来。   既然有转世轮回,既然有穿越时空,既然有鬼魂精妖,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婴儿穿到王朝颜身上本来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连这种常人不能相信的事都能发生,那么即使是死了的人复活过来,又有什么大不了。   自小妖女就传授着我法术,我一直不明白这半吊子道法有什么用,也许冥冥之中,就是等今天用来救白夕煌。   无论如何,我都得试一试。   ……………………………………………………………………………………   “出去,你们全部都必须出去,我要独自守候着他。”   我第一次以皇后的命令,把左相谢庭筠等位高权重的大臣都赶了出去。   他们虽然疑惑,但看到我伤心欲绝,眼神也颇为同情,陆续出了去,留下我独自一人。   不顾一切救他(2)   事到如今,我什么都豁出去了,只要救到白夕煌,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上辈子已经失去了舒维,今辈子我要拼命抓住我的幸福。   我从墙上取下尚方宝剑,唰声拔剑出鞘,只见银锋冷厉逼人。这剑历代相传,沾了十几代帝王的气息,皇气极重,能震慑鬼神,是不可多得的法器。   一会儿我要对付的是鬼神,这把宝剑能给我增加不少灵力。   割破手腕,我沿着八个方位滴血练成一线,形成八边形,再在中间画出一个八卦,开始诵念显魂大法的咒文。   我只是个三流的术士,显魂大法这些高等法术本来我是无法完成的,但术法中最厉害的不是法术高深的术士,而是有强大的心志和敢付出一切代价的术士。   而我甘愿付出一切代价救白夕煌。   在我念动咒文时,脚下的八方阵突然青光大盛,从血液里发出幽冥界的异光,青色诡异的光芒越升越高,渐渐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室内。   随着那些光芒显现,我心神剧烈震荡,极度的压抑令我难以呼吸,青光内形成一个异世界,非人类的气息出现在光芒中。   我凝视望去,青光中一黑一白两个高瘦的鬼差正是黑白无常,他们头戴长帽,脸上画着古怪的图案,幽亮的眼睛发着光,阴森恐怖,手上正拿着镣铐拘着白夕煌的魂魄。   他们三双眼睛不可思议的齐刷刷盯着我。   我屏息敛气,暗暗把力量灌注在手上,趁着黑白无常正愕然之际,提着尚方宝剑直刺过去,那黑白无常没想到我不止能看到他们,还胆大包天动手,险险被我砍中,急忙往旁边闪开。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他们闪开,我高举尚方宝剑“咔嚓”砍掉黑无常手上连着白夕煌镣铐的链子,把他挡在我身后。   “颜儿,你怎会闯入这个空间?”白夕煌震惊看着我。   我一手提着宝剑防备,一边迅速从怀里抽出咒符。   不顾一切救他(3)   我一手提着宝剑防备,一边迅速从怀里抽出咒符。   “我来救你,刚才你不是绕着我身边安慰我吗?我知道是你,只有你才会那样轻抚我。”   他苦笑,然后叹息:“我已经死了,颜儿,你快回去,闯入异空间你的肉身会吃不消,你总是这么莽撞,下了四天药,原本以为把你困在相府,想不到你还是提前醒来赶过来。”   “闭嘴,我既然来了,不带走你,我绝不回去。”   我是抱着必死的信心来,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顶多把这条命赔上。   “区区小术士也敢阻扰鬼差勾魂,你是谁,看起来法术并不高,竟然能做出显魂大法。”那白无常露出惊奇神色。   “我是山东琅琊王氏宗女王朝颜,夫君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希望两位鬼差能放回我夫君,小女子定会感激不尽。”我先来怀柔政策,希望这些鬼也有点人情味。   那黑无常掐指一算已算出我的命理,道:“王朝颜,你是个有福之人,今生将会福寿双全。可惜你和他缘分已尽,他阳寿已到尽头,命数天定,强求不了,你还是速速回去,把他肉身埋了,好让他尽快去投胎转世。”   “不行,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如果今生错过了他,就是永远的错过,我再也不想错过。”我住咬唇,举着剑挡在前面,脸上虽镇定,手心已经冷汗淋漓。   白无常对我的冥顽不化甚是恼火。   “你怎么这么顽固,即使你留住他的魂魄在,他也不可能复生,阴司簿上记录的寿命已经到,他留在人间只会成为孤魂野鬼,最终灰飞烟灭。”   “如果我把我的阳寿平分给他呢?我不要那么长命,我把一半的寿命给他。”   白夕煌浑身一震:“颜儿,你不能这样做……”   “小丫头,你疯了,你虽然有福祉,阳寿达到九十又六,减去你时下十六岁,你给他一半阳寿,你就只能再活四十年。”黑无常更加无法理解我的思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更新完毕   不顾一切救他(4)   “小丫头,你疯了,你虽然有福祉,阳寿达到九十又六,减去你时下十六岁,你给他一半阳寿,你就只能再活四十年。”黑无常更加无法理解我的思维。   “是的,我疯了。你们不会明白,若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长命也没意思,十年的孤单不如一天的幸福,能活到五十六岁,我觉得已经足够,至少我和他还有四十年的时间可以在一起。”我反手握着白夕煌,义无反顾深情凝视他。   “颜儿,你怎可以为我牺牲到这种地步?”白夕煌闭了闭眼睛,指尖在颤抖。   我含泪笑了。   “因为我爱你啊,傻瓜,很感动吧。记得以后要好好爱我,直到我们一起死亡。”   白夕煌坚定握着我的手,郑重承诺:“好,我一定爱你保护你直到死亡。”   “喂,你们别在那里情意绵绵当我们不存在,王朝颜,逆天改命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痴心妄想,快快回去。”黑白无常齐声厉喝。   说完两个鬼差一左一右向我攻来,一人五爪成钩抓我肩膀,一人一掌拍向我背后。   我冷哼:“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我从来就不相信命,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把握。即使不可能的事,我也要把它变成可能,只要敢去做就行了。”   我旋花步,避开后面一掌,飞腿踢黑无常的手,宝剑左挑刺向白无常。   黑白无常这些阴气过重的鬼差,都尚方宝剑这等阳气极重的剑器颇忌惮。   然而我们的实力相差不止一点点,所以打了三十几回合,我胸口收了一掌,飞出去跌倒在一旁。   白夕煌冲过来挡住黑无常的利爪,黑无常哼一声,停下手。   “颜儿,你怎样?”   “我没事。”   白无常还算手下留情,没把我一掌拍死,否则他们得多拘一个魂回去。   白夕煌心疼扶起我,沉痛道:“不要打了,你这样只会赔上一条命,颜儿回去吧。”   不顾一切救他(5)   然后转身对黑白无常说:“我跟你们走,不要再伤害她,既然她阳寿未尽,杀了她你们就是违反人间的规则。”   “我们不会杀她,给她点教训而已。”   我知道我确实打不过他们,眼见他们就要把白夕煌带走,我心里着急万分。   “等等,两位鬼差大哥,我知道错了,你们让我和夫君话别几句吧!求求你们了?”我可怜巴巴含泪哀求黑白无常,做出悲恸欲绝的模样。   见我如此伤心,那黑白无常似乎也有些不忍心,摆摆手:“有什么话你们赶快说。”   “那你们能转过身去吗?我、我想再亲他一下。”我害羞低声问。   两尊大神僵硬了,脸色古怪,非常迅速转身。   难道鬼也会尴尬?真是奇事,不过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不好意思了,鬼差大哥。   “过来,白夕煌。”我拉下白夕煌的身子。   他眼神含疑惑,他可不像黑白无常那样傻,我相信我刚才的把戏没骗过他,我向他眨眨眼,做了个配合的口型。   他轻轻点点头。   我迅速甩出五张咒符,封住黑白无常可能出现的攻势。   然后迅速用血在白夕煌胸口画了一个符咒,诵读咒语,符咒发出刺眼的红光,我吻住白夕煌的嘴唇,把自己的鲜血渡入他魂魄中。   这是一个上古血盟的仪式,当我的鲜血融入他魂内,他将享有我一半寿命。   星芒大盛,把我俩笼罩在一片银白光晕内,世界远离我们,我们眼中只剩下彼此,直到永恒。   “他们的命线重合了。”   叹息声传来,黑白无常都不约而同停下手。   我心情激动,成功了,没想到我这个术法菜鸟居然连上古血盟也做成功,一定是老天被我的情意感动了吧。   我放开白夕煌,恭谨对黑白无常拱手:“法律不外乎人情,既然木已成舟,两位鬼君就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吧,等到四十年后我们必定会乖乖跟你们走!”   不顾一切救他(6)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难得一对有情人,既然小丫头愿意牺牲,黑兄,咱们就睁个眼闭个眼算了。”   “白兄,我也正有此意,咱们做鬼差的也不能太没人情味,走吧,回去喝酒。”   黑白无常叹息一番飘然而去。   我和白夕煌沉浸在死而复生的喜悦中,看着黑白无常消失在虚空,我和白夕煌十指紧扣,相视一笑。   “我送你回去吧,趁着肉身还热,精魂未散,你的灵魂能顺利契合肉体。”   “好,颜儿,这事真不可思议,没想到你会闯入幽冥界来救我,我以后的人生都是你给予的,我以后就为你活着,保护你照顾你宠爱你,一直到我们变成老夫妻,一起躺进棺材也不分开。”白夕煌拥着我的肩膀,头搁在我头上摩挲。   我心越发甜蜜,脸红了:“知道了,你别那么多废话,我要送你回去。”   “可是颜儿,我即使回去,我毒还是没解。”   “我都能入幽冥救你,自然有办法帮你解毒,都是你这个笨蛋不相信我的话。”   “是什么法子,会伤害到你吗?”白夕煌担忧问。   我厚面皮吹嘘:“切,我是什么人,连鬼差也被我打跑,区区小毒能难倒我,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在他身前虚空画了一个驱魂符,想了想还是在他额头快速下咒消除他这段记忆。   一来复活的人若有阴司的记忆会扰乱阳道,最重要的原因,我不想他因为我牺牲一半寿命而有心理负担。   我要让他毫无负担活下去。   我默念咒语,白夕煌的灵魂逐渐化为一道白光,瞬间飞回床上的肉体上。   我赶忙撤去阵法,青色混沌的虚空消失,我的形神回到房间中。   我跑到床前,探了探白夕煌的脉搏,虽然很微弱,可是他的心真的又恢复了跳动。   趁着现在他还没醒来,我得赶快给他解毒。   我解开胸前的衣服,露出心脏的部位。   不顾一切救他(7)   《摩罗苏医问》书上有一种解毒方法,若人吃过珍稀的解百毒圣药——玉石虫,玉石虫的精华会汇聚在心头血中,永存不散,用来解毒与直接吃玉石虫功效一样。   玉石虫这种传说中的灵丹圣药,基本上没有人见过,所以世人都以为只是杜撰,然而我小时候生病多过吃饭,母亲出去一年后,伤痕累累带回来玉石虫,让我吃掉。   自从吃了这古怪的药后,我的身体大好,再也没有恶病缠身,甚至连毒药对我的身体也无害。   然而《摩罗苏医问》这种古怪的解毒方法并没流出开去。   原因之一:玉石虫世上罕有,有机缘获得的人少之又少。   原因之二:没有人敢取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人,因为心血是人的生命之源,取了会折寿。   我伸手惆怅抚摸白夕煌的脸,突然生出无言的凄凉,心中有块挥之不去残酷的阴影。   “你说保护我照顾我宠爱我,一直到我们变成老夫妻,一起躺进棺材也不分开。这种未来美丽得令人心碎,可是我不能答应你,为了救你,我要取自己的心头血,会折寿十年。所以,你知道吗?其实我会比你早死十年,你能活到六十五岁,而我只能活到四十六岁。”   “可是我不会后悔,即使只剩下十年寿命,我也愿意救你。”   我不再犹豫,拿过小刀划开心口的皮肤,忍住揪心入骨的痛楚,把血滴落碗中。取到足够分量血时,我眼前一片发黑,浑身发冷颤抖,手脚都哆嗦起来,几乎昏厥过去。   勉强镇定心神,草草止血,我拉起衣服,把取出的心头血灌入白夕煌口中,然后屏住呼吸,紧张等待他醒来。   这种方法毕竟没试过,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成功。   一刻钟过去,我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   白夕煌的眼睫毛赫然颤动下,我不敢相信擦擦眼睛,真的是他的睫毛在动,我成功了。   他张开眼的速度很缓慢,茫然不解看着我:“颜儿,你为什么哭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还有更新   风波过后(1)   他张开眼的速度很缓慢,茫然不解看着我:“颜儿,你为什么哭了?”   “不知道,就是很想哭,看到你醒了就忍不住哭。”喜极而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又哭又笑。   手紧紧抓住白夕煌不放,就怕他突然又闭上眼睛。   情绪激动过度的结果是,我心口剧烈抽痛,两眼一黑陷入黑暗世界。   ………………………………………………………………………………………………   黑暗中听到窸窸窣窣的对话。   “她怎样了?”   “因为昏睡两天,没吃东西体力不支,加上情绪激动,一时血不归经。”   “都让大家散了,太吵闹她休息不了,煎些人参汤来,她身子太虚弱。”   又是压抑着的沉闷脚步声来来去去,不时有人低语,有人抚摸着我的额头,我偶然清醒,偶然昏沉,总觉得意识浮沉在另一个时空,浑身灌入铅似的沉甸甸。   也不知昏睡多久,我挣破黑暗,陡然睁开眼睛。   不是我的床,昏暗的烛光照着幔帐影影绰绰,我喘气,喉咙一阵发紧,呼吸入去,胸口顿时被刀割一样疼痛。   强取心头血不止会折寿,心脏还会永远落下病根,不时犯心口疼病,以后够我受了。   我皱眉,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一只手握着我在被下的手。   我才发现我身边躺着一个人——白夕煌。   “颜儿,你醒了!”   我别过头,刚好瞥见他惊喜对我笑。   “你的毒都清了吗?”我紧张抓住他。   还是更担心他身上的毒,烛光下他容貌已经没有死时的枯槁,美色也恢复了大半,精神儿不错。   “嗯,体内的毒已经清干净。我还以为自己死掉了,那时回光返照后,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开始脱离身体。后面却不知发生什么事,等我恢复意识时,我发现我又活过来了。颜儿,你真厉害,这次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救我,我就没命了。”   风波过后(2)   我心安下来,勉强扯出一抹笑。   “那就好!你当时没有脉搏,陷入假死状态,我也差点以为你死了,后来发现你的脉搏又恢复了,赶快抓紧时间救你。”   我在他头上下那个咒生效了,他想不起我闯入幽冥道救他的事,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拿一半生命换回他,那么他那时对我的承诺还会算数吗?   我心底黯然。   “颜儿,对不起,我那时不相信你。不过你是用什么方法解毒,不是说没有雪融花配不了解药吗?”   我又开始掰谎言,神秘兮兮对他眨眼:“我小的时候吃过很多解毒的圣药,血液里还残留着药效,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这方法,就试着割破手臂取血救你,老天保佑,真的救活你了。”   普通的血液是不能积聚药效的,只要珍贵的心头血才能凝聚圣药的精华,若真是割破手臂就能救他,我就不会落下心口疼的病症。   可是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没必要增加他的愧疚感。   白夕煌打趣笑:“原来我的颜儿是个解毒库,以后中毒了也不怕,往你手臂上咬一口就好了。”   “那可不行,我很怕痛。这次救你,我犹豫很久,唉~~要不是见你快断气,我才舍不得拿血救你。”我十分可惜地叹气。   “骗人。”白夕煌得意瞟我,“我记得某人被我送出宫前哭得噼里啪啦,求着我放开她。”   “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我真后悔救了你,干脆掐死你好了。”   我双手爬上他的脸,极尽蹂躏,白夕煌立即发动反攻,两人在舒服的龙床里嘻嘻闹闹。   虽然一日之间我失去了珍贵的寿命,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   一切都值得。   我不会后悔那天所做的牺牲。   …………………………………………………………………………………………   太后在花园里的湖上赏荷花。   八角亭立于湖上莲花间,金色的琉璃瓦在日光映照下金碧辉煌,亭里垂下了纱帘,随风轻舞。   风波过后(3)   太后旁边留着一名侍女打扇,一侍女倒茶递点心。   有内侍臣进来禀报说太后吩咐的名贵药材以及问候都送到玉龙宫去了,皇上对太后的关心表示感激,说改天伤好时必定亲自来请安。   太后点点头,让内侍臣退下。   “没想到白夕煌这小子还是逃过这一劫,他命格够硬,毒也毒不死。”太后掐碎了一颗葡萄,溅湿了白皙的五指。   一条柔绿的纱巾递了过来,握着它的,是一双比女人还漂亮的手。   太后身旁坐着的正是大红人九门提督段辞玉。   “凤儿,这没有什么不好,这种风头火势的时期,他死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做了这么多事无非是想让天下人认为是你害死他,即使他死了,你也无法夺取帝位,平白便宜了那个白悠远。”   “我当然明白厉害关系,这白夕煌连死也不安生,给我努力制造大麻烦,不过他死不了,我总觉得很挫败。”   明明在她预计中,白夕煌必死无疑,没想到事事出乎她意料,不但没毒死他,还被他反咬一口,如何叫她不气恼。   “风月蚀骨散,春夏秋没有解药能解,为什么唯独白夕煌能侥幸活过来?”段辞玉对白夕煌最后顺利解毒极为不解。   “听说是他的皇后把他救回来,我早就觉得那丫头不简单,言行举止处处透露着特别,我一直没把她放心上,看来我看走眼,你给我去彻底调查下她的身份,说不定能给我们利用。”   “好。”   他想起那天温泉里那只咒符小鸟,嘴角勾起一丝兴趣。   她何止不简单,简直是深藏不露,不止救活了必死的白夕煌,还懂得法术,到底她是什么人,他也想知道。   “另外给我处置下负责召道士入宫的内务府官员,竟然让白夕煌浑水摸鱼安排刺客进来,使所以人都怀疑我害他,这种官员太失策,留着也没用。”   “是,我会妥善处置。”   风波过后(4)   段辞玉垂下眼睑,眸中暗光一闪而逝。得了太后的命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杀人灭口。   他早发现那批道士有问题,却故意放水让他们入宫。白夕煌这次能成功暗算到太后,自己也算功不可没。   …………………………………………………………………………………………   白夕煌的寝宫经常有大臣来请安,我嫌吵闹很快搬了回来凤藻宫。   请假出宫陪未婚夫的景雁也回来了。   “娘娘,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景雁从我一回来就紧张兮兮,把我当纸人儿护着,生怕一阵风就把我吹走了。   我浑身舒坦窝在美人榻中,享受着景美人温柔的侍候,略感不满说:“还真有一处不舒服。”   “哪里?”   景雁更担忧。   “耳朵,我都快被你唠叨得出茧子了,哈哈。”   “你又拿我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人家听说你昏迷两天有多担心。”   “别生气嘛,你太紧张,我就开个玩笑,来来来,可爱又漂亮的景雁笑一笑。”我笑眯眯哄她。   景雁无奈一笑,神色隐隐担忧:“宫里最近乱成一团,我多少也听到些风声,幸好皇上没事,否则娘娘你现在就笑不出来了。”   “你怕白夕煌一死,我会被太后咔嚓掉。”   景雁瞪眼:“娘娘你说话太百无禁忌,这种话怎能在皇宫里说。”   “说实话,大家心里都知道什么回事,就是藏着掖着不说而已。”   “宫里的生存规则是这样,我们不得不顺从,你性子直得多多忍着。”   “景雁,还是你好,等你的蒋维回来,你就可以幸幸福福嫁人,离开这里,唉……”   我颇羡慕她,选男人选平凡的最容易得到幸福,我选了白夕煌,就得选择和他一起面对风起云涌的斗争,而这种生活并不是我所追求。   “我不是说,成亲后我回来陪你吗?”   “不要,我不想你回来。”   风波过后(5)   景雁脸白了,有些受伤问:“是不是因为蒋维是太后那边的人,所以你并不信任我,不过娘娘你的顾虑是对的,在宫里谁都得提防着身边的人。”   这小妞儿明显误解我的意思。   我拍拍她的手,真心诚意说:“我哪里不信任你,景雁你这样说我很伤心哦。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能够离开龙潭虎穴很好,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以后你就不用卷入斗争担惊受怕。何况成亲后你得努力给夫君生几个漂亮的孩子,我也想早点当姨妈。”   景雁脸飞红,害羞绞手指“你又来取笑我,娘娘你很讨厌。”   “小丫头害羞了,到时我会准备份大礼给你。对了景雁,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我神秘兮兮问她:“那个太后身边很美的面首,就是有颗美人痣的那个男人是谁?”   白夕煌的事算落定尘埃,我也该处理处理我自己的事,自从看到那个和前世哥哥舒维百分百相似的男人,我就下定决心要去找他。   舒维死于车祸,会不会也和我一样穿越了,话说我穿越的这具身体长大后,模样和我前世一样,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玄机。   他长得那么像舒维,人怎可能相似到这种程度,除非他就是舒维。   一想到这一点,我精神大振,两眼贼亮贼亮,火热盯着景雁。   景雁被我古怪的眼神吓到了。   “咳咳,娘娘,你问这个干吗?你该不会是看上段少卿大人吧!”   我更兴奋:“你别管那么多,总之我对他很感兴趣,快把他的资料告诉我。”   “我也是知道一点点,听说太后三年前到奉临寺斋佛,偶然夜遇弹琴的段大人。”景雁脸红了,“听、听说一夜春宵后,这个段大人就平步青云,这些年来更成为太后的心腹,封了九门提督的要职,掌管京师卫戍部队。”   景雁警告我:“娘娘,他是太后的男人,你可不能打他注意。而且这种男人靠美色侍人,无耻之极,和他沾上点关系都不是好事。”   相认(1)   景雁警告我:“娘娘,他是太后的男人,你可不能打他注意。而且这种男人靠美色侍人,无耻之极,和他沾上点关系都不是好事。”   景雁语气中对他的鄙夷让我觉得难受。   “景雁,你怎可以这样说他,他不是这种人,他优雅高傲,善良沉静,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来到这里必定受了很多苦,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屈辱成为太后的面首。”   舒维怎会甘愿当低贱的面首,他必定有说不出的苦衷。   “娘娘你认识他吗?虽然我很少见到段大人,但从我平日的观察,段大人并不想你描述那样。”景雁对我的激动不解。   “景雁,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你不了解他的本质,不要听信那些闲言闲语,在我心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的地位。”   在我心中舒维是最可敬可贵的,不容许任何人亵渎。   “好吧,但是娘娘你要小心,至少不要让太后知道你和段大人接触,太后她善妒,如果被她知道你和段少卿认识,并且感情很好,她不会放过你,以前就是有个女官倾慕段大人,被太后挖了双眼,丢入妓院被凌辱而死。”   老妖婆这么变态,那他岂不是受了很多苦。不知道舒维在这里经历过什么痛苦,但是既然我找到了他,这辈子就由我来保护他。   我迫不及待要和他相认,不知他今天有没有进宫,我要去慈宁宫附近蹲点。   …………………………………………………………………………………………………………   段辞玉从慈宁宫出来,天已经黑下来,他也没有让侍女打灯,自己提着一盏小宫灯,缓缓在宫中行走。   白夕煌没死,这事出乎他意料,不过倒是正中下怀,经过此次风波,白夕煌必定要崛起,以前白夕煌是弱势的一方,这事后必定成为能与太后势均力敌的对手。   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已经等太多年。   相认(2)   从有意用琴声勾引太后开始,他就一直以微弱的力量复仇,他要白氏家族狗咬狗骨头,他要让皇帝和太后斗得两败俱伤,最终葬送白氏皇朝。   这个愿望不久将来必会实现,他将会竭力煽动太后夺权。   段辞玉嘴边勾起冷酷的笑。   突然他眼角一挑,目光警惕起来,那边的草丛怎么像有团东西扭来扭去。   “死蚊子,姑奶奶把你们全灭了,叫你吃我的血,哼哼。”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草丛堆里跳出来,像烧到屁股的猴子,边嚷着边到处乱蹦。   借着灯光,他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容,不禁神色暗敛。   王朝颜,白夕煌的皇后。   只见那王朝颜见到他,立即两眼发亮,兴奋冲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莫非她在等自己。   段辞玉不动声色看她玩什么把戏。   …………………………………………………………………………………………   我在慈宁宫外的夹道草丛堆里蹲点,心浮气躁。   死老妖婆,不知又怎么折磨舒维,天都黑了,居然还不放他出宫。   夏天来了蚊子多,几十只蚊子欢快在我手上颈上留下吻痕,嗷嗷嗷,痒死我了。   我恨老妖婆。   我恨蚊子。   一手掐死一只吸饱血的蚊子,我眼尖看到舒维终于出现了。   奶奶的,终于不用忍这些该死的蚊子。   “死蚊子,姑奶奶把你们全灭了,叫你吃我的血,哼哼。”我左右开弓,蚊子军团立即壮烈牺牲在本人手上。   打完蚊子,我满意跑到舒维跟前,激动盯着他。   “舒维。”我轻声叫唤。   眼前的人神色不变。   “呼叫土豆。”身为穿越人必定知道的暗号。   眼前的人纹风不动。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我放声高歌。   眼前的人终于说了句让我崩溃的话。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痴呆了、我僵硬了、我萎靡了……   相认(3)   难道舒维穿越后失忆了,从我前世看到言情小说里,穿越的方式千奇百怪,穿后的情况也是离奇古怪。难道舒维不幸真的失忆了。   我不甘心瞪着他:“你不知道我是谁?”   眼前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嗷嗷,吓死我了,舒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玩人,弄得我心脏一上一下,都快抽筋了。   “你是皇后娘娘。”   “轰隆”我仿佛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彻底风化了。   “娘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事,臣先出宫了。”   不可能,明明就是他,一定是他,可是他显然不再认识我,他忘记了前世的事。难道我就这样放他走,难道我们从此就对面不相识,绝对不可以。   于是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本宫命令你闭上眼睛。”   段辞玉虽疑惑,还是依言在我面前阖上眼。   于是,我把他打昏了,直接扛回凤藻宫,丢入我卧室。   我吹了声哨子,把景雁叫进来。   景雁看着地上趴着的男人,语出惊人:“娘娘,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抛尸?”   我满头黑线。   “景雁,你想象力真丰富,我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不干这种事。快过来帮忙把他弄到床上,把他扛回来累死我了。”   我俩合力把段辞玉抬上床。   景雁一见段辞玉的脸,脸色又变了。   “娘娘,你居然把他带到寝宫,这事传出去不得了,太后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不会饶了你,你会被认为霪乿宫闱。”   我一拍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都不知,怕什么。你快去拿我的药箱过来。”   我解开段辞玉的衣裳,把他的里衣褪到腰间。   他左腰上有一处淡红的胎记,形状与前世的舒维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   如果之前我有怀疑,看到这个胎记,我完全能够确定,这是舒维。   相认(4)   舒维,真的是你,我不甘心你就这样忘记我,我们上辈子感情好得胜过世上任何兄妹,我一直为你的死伤痛,一直不能忘怀,你怎能轻易忘记我。   失忆是可以治疗的。   我很希望他摸着我的头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或许我可以通过针灸刺激他的脑部,让他想起以前的事?   景雁搬来药箱,我做好准备,把银针插入他头上对应的穴位上,再辅以迷惑心智的幽簟香引导,缓缓刺激他的神经。   他睫毛轻颤,呼吸渐渐平缓悠长起来,我知道他陷入半睡眠的恍惚状态。   我开始轻柔说话,也许提起一些熟悉的事可以在潜意识里唤醒他的记忆。   “舒维,我是叶纭,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世界相遇,见到你那一刻我真不敢置信,一直以为你只能永远活在我,偶然想起心痛如绞。可上天对我太仁慈,重新给予我生命,还把你送到我面前,让我们得以重聚。”   “尽管你已经认不出我了,但是我们的感情不会变,你以前事事为我着想,照顾我爱护我,所以我才有机会活下来。这一次让我来照顾你吧,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柔弱多病,我会医术,也会点武功法术,我有能力保护你,你知道我真的很想补偿你对我的爱。”   “你还记得吗?我掉下池塘那一次,你为了救我差点淹死在水里,那时我就决心把你当作世界上最亲的人。你从来都不会像他们那样嫌弃我,冷落我,有好的东西必定和我分享,总怕我一个人孤独,时时安慰我。”   “你真是个很傻的人,明明有很多机会被领养的家庭接走,你拉着我的手对他们说,要收养,把我也一起收养,结果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离开孤儿院的机会。”   “收养我们的爸爸妈妈特别宠爱你,你因此和他们发脾气,说我才是该得到最多宠爱的人。”   我絮絮叨叨讲起过去我和舒维的事,把我们相识相依相伴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他。   相认(5)   即使我前世的命运很不幸,却也很幸运遇到这个一个非亲非故的好哥哥,没有他我也许早就死了。   我握起舒维的手,亲热放在脸上蹭蹭,以前我最喜欢就是这样向他撒娇。   那时他总会揉揉我脑袋叫我“纭儿”。   我多么希望现在他也能……   “纭儿”   我的动作停止了,震惊得张大眼,一刹那泪眼蒙蒙。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神很是迷茫,仿佛堕入一个迷幻的梦中,怔怔注视着我。   我屏住呼吸:“你想起我了。”   段辞玉摇摇头,又对我温柔笑笑。   “我想不起来,但是总觉得你说的话很熟悉,熟悉得好像曾经经历过,我真的是你找的那个人吗?”   听到他还是想不起,我略感失望,转念又想,即使他忘记了,他还保留着对那份记忆的熟悉感,这就是个好开端,我以后可以慢慢引导他想起。   我摆出最开心的笑容,亲热说:“嗯,你是我一直找的亲人,虽然你忘记了我们的一切,还好我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对我的好。”   段辞玉眼神透露着迷茫,我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突然冒出一个自称亲人的女人,如果是我大概当这个女人疯了。   对了,我现在的模样带了面具,我真正的样子与前世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或许他看见了,会刺激他想起。   “你等等。”我飞奔出外间,对着镜子脱下面具,天天带面具,我原本红润可爱的脸都显得苍白了,不过这份苍白倒是更像我前世的气质。   镜中人纤弱苍白,眼眸是柔柔秋波中的一颗黑珍珠,唇薄如玫瑰花瓣,尖尖瓜子脸楚楚动人,黛色峨眉俏丽,给整张脸添了几分生动。   真实面目的我,说句不谦虚的话,是美人中的美人,长相和我母亲一样出色,在山东美名远播,和谢家一位小姐并称“王谢双珠”。   这也是我必须带面具的原因。   相认(6)   一个女子在外盯着这样一张美人脸,是非多多,我怕麻烦,干脆弄了张平庸的面具来戴。   我忐忑不安重新走入去。   段辞玉听到声响,目光向我这边飘来。   看到我那一刻,他身子一震,嘴唇微微张开,透明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讶。   “这样的我,你还记得吗?”我满怀期待望着他。   而他则一直一直目不转睛看我,迷惑震惊等复杂情绪在他眼里变化,渐渐他神情痛苦起来,皱眉抱着脑袋,似乎有剧烈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精神。   “你怎么了?”我紧张跑过去,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的头部,抚慰道,“别着急,不要太用力去想,我刚才用针刺激你的经脉,你现在这样使劲反而会弄得头脑更混乱,我们慢慢来,想不起也不要急。”   他放下手,抬头凝视着我,目光茫然:“我觉得你这张脸很熟悉,从我六岁有一天醒来后,我把以前所有事都忘记了,但是我却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总是出现一个女子苍白的脸容,我觉得我和她必定有某种渊源,但细想我其实从来都没见过她。”   “那女孩是谁?”我已经隐隐猜到。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   “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找的人是你。”   我幸福的眼泪啪嗒流下来,碰在他的手背上,他轻轻颤了下,有些怔忪,随即又温柔体贴帮我擦干眼泪。   “我就知你不会轻易忘记我。”我又哭又笑。   真的太开心,原来他六岁穿过来就失忆了,不过即使失忆,他还是在潜意识中记着我的样子。   “皇上驾到。”   我让景雁在外面把风,一有风吹草动就大声提示我。   都夜深人静了,白夕煌这家伙干嘛突然跑来看我,我一个头两个大。   “你先躲到隔壁的侧殿里去吧?”若是让白夕煌见到我屋里藏了个男人,只怕要翻天覆地了,我赶忙让段辞玉躲到旁边的侧殿。   浪漫(1)   自己也赶快戴回人皮面具,我还没做好准备以真面目面对他,何况皇后突然换了个人,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搞不好又引起大波动。   趁着白夕煌还没进来,我窝到床上假装刚刚睡醒。   白夕煌踏着兴奋的脚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圆圆的秋香色瓶子。   一进来他便皱眉,疑惑往我室内四处瞟。   “怎么了?”我觉得他神色不太对劲。   “有男人的味道。”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白夕煌是狗吗?鼻子这么灵,该不会发现段辞玉的存在吧。我忐忑了。   “这里只有你来过,什么男人的味道,我怎么闻不到?”我故作糊涂。   “若是有其他男人敢进你寝宫,我就杀了他,哼哼。”   杀杀杀,这个暴力狂,就知道用砍头吓人,我磨牙。   白夕煌也没继续计较下去,手脚麻利爬上床,把我往里面一推,占据我原来的位置。   这个人真是过分啊,我刚醒时对我多温柔体贴,现在,唉~~   我埋怨瞪他:“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干嘛?而且你的伤势还没好,应该要多多休息。”   居然跑来我和抢被子,太恶劣。   “那点小伤算什么。”白夕煌满不在乎,然后兴高采烈说,“刚才我批阅奏折累了,到花园里放松一下,给我看到这些小家伙,特意抓来给你看看。”   他邀功似的把秋色小瓶摆到我面前,我凑过去一看,瓶子口隔着一层纱,里面有点点漂浮着的小星星。   “是萤火虫呢,你捉的?”   话说古代生态环境好,萤火虫又大又明亮,夏天经常可以在草丛里看到,非常漂亮。   “当然,这种事我也不好意思让人代劳。”白夕煌脸色有些赧然。   我心里窃笑,这花花公子居然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太神奇了。   “你在偷笑什么?不准笑。”见我嘴角歪歪,白夕煌眯起眼不满瞪着我。   浪漫(2)   “没什么,只想想到你捉萤火虫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一个大男人去扑虫子,呵呵,白夕煌,你很可爱,我超喜欢这个礼物,咱们放它出来看看吧。”   白夕煌拔了绾发的簪子,一扬手,很帅熄灭了烛火,然后拉开蒙瓶子的纱布。   寝宫里一片黑暗。   我见到绿莹莹的小星星从瓶口飞出来,一点一点散开在室内,一眼望过去,流光飞舞,仿佛置身在灿烂的星空中。   小萤火虫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   这情景真有点浪漫童话色彩,如诗如梦。   “怎么样,喜欢吗?”白夕煌搂着我的肩膀,伸出手,一只萤火虫落在他手心,我轻笑,一呵气,把它吹走。   “喜欢很喜欢,没想到你这么浪漫,以后也要保持这种优良品质,不时给我点惊喜哦。”   “既然你那么喜欢……”   白夕煌突然奸笑欺身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幽幽暗亮的眼眸邪肆看着我。   “难道没有点特殊奖励?”   靠得太近了,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发丝似的撩动着我敏感的精神,心砰然悸动,我脸暴红,还好半明半暗的室内什么都看不清,刚好遮住了我的羞涩。   “奖励?哦,刚才还有些吃剩的莲子糕,本来当宵夜的,忍痛割爱给你吧。”我一只手指戳开他脑袋,别扭拉开距离,“大热天的别靠那么近,热死人了。”   即使喜欢他,不过要和他一下子亲热起来,我还是觉得很紧张呢,只能故作淡定扯开话题。   “也好,莲子糕也不错。”   白夕煌翻身落地,点起一盏小宫灯,灯光并无强烈,只足够让人看清眼前事物的大概轮廓。   他把桌子上的五彩琉璃盘端过来,盘中摆放着几块嫩香的莲子糕。   “你要吃吗?”   他笑吟吟看着我,桃花眼开始滋滋放电。   不好,一看他这个银荡的表情,我不由自主想起洞房花烛那夜,某人恶劣用嘴巴喂我合卺酒的前科。   浪漫(3)   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   “要吃要吃,我自己来。”我飞快伸出手,抓住糕点往嘴巴里塞,就怕慢一步被他抢了。   “吃慢点,像个饿坏的小猫,看你都还没咽下去,小心噎住。”   白夕煌轻拍着我的背,眼神那个叫脉脉含情,动作那个叫温柔体贴,可是为什么我的汗毛不由自主竖起来了。   如此反常,非奸即盗。   白夕煌拈起一块莲子糕送到我唇边,这是最后一块,我暗暗松气,吃完就没事了,我乐呵呵叼住。   “莲子糕好吃吗?”他笑眯眯问我。   “嗯,好吃,太好吃。”我鼓着腮帮子,艰难开口。   快噎死我了,好吃个鬼。   “被你说得我也好想吃,你不是说要把莲子糕让给我吗?怎么自己就吃光了?”白夕煌表情好苦恼。   也对,我刚才明明说要忍痛割爱给他,被他眼神一吓,就抢着来吃。现在剩下最后一块叼在我嘴边,如果他不嫌弃有口水,我让给他也无妨。   “幸好还有最后一块。”白夕煌突然眼睛一亮盯着我叼着的糕点。   瞬间我有种当食物盯着的感觉,不妙啊,原来转来转去,我还是转入了他的陷阱。   “就吃这块吧!”   不等我反应过来,白夕煌就抱着我的腰,把我紧紧压在床栏上,嘴巴凑过来,含着莲子糕另一边,轻轻一咬,一点点把最后一块莲子糕吃掉。   我瞠目结舌,呆滞在那里石化了。   哪有人吃东西还调情的,这个白夕煌真是色性不改。   白夕煌把莲子糕吃完了,甚至连我含着那一块也被抢过去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吃完了之后,干嘛还继续舔舔啃啃,把我的嘴巴当果冻品尝。   白夕煌满足叹息:“从来没试过这么好吃的莲子糕,以后咱们要多多用这种方法吃。”   我磨牙:“……”   …………………………………………………………………………………………   重新认识(1)   …………………………………………………………………………………………   送走白夕煌这尊大神,我心还小鹿乱撞。   该死的白夕煌,接吻技术太好了,连我这样意志力坚强的人都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沉浸得不能自拔。   不过和喜欢的人接吻,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唇齿相触时,那种甜蜜的滋味溢满心头,脑袋什么都想不了,只剩下幸福的感觉。   萤火虫还没有飞走,在室内飞来飞去。   我双手枕在头下,望着一室的绿星星,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就忍不住偷偷笑。   “这些萤火虫真美,没想到皇上也是个讨好女人的能手,他很喜欢你吧。”   段辞玉从旁边侧殿后的帷幄中走出来。   我大窘,嗷嗷嗷,我忘记了他躲在侧殿里,那刚才我和白夕煌的调情,不全被他听到了,真是羞煞人鸟~~   “你、你都听见了?”我一头钻入被子里。   不活了,被别人听见了没所谓,可以被自己哥哥听见,总觉得好尴尬。   我在被窝里听到几声段辞玉的轻笑。   “没想到你这么害羞,那么就当我没听见吧。”   都听见了还能当没听见吗?纯粹掩耳盗铃。   “喂,你介意什么?不就是接个吻,又没有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忘记了现在的舒维可是太后最钟爱的面首,对他来说,接吻是小case,上床更是擅长。   不过这样的舒维和前世差别太大,简直是另外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温柔文雅的哥哥。   但我也明白他已经忘记了过去,十几年来都是接受着古代人的教育,无论是性格和观念都已经千差万别,或许相似的就只剩下这个外貌。   想想又觉得伤感,无论前世我们感情有多好,现在也是物是人非。   “不过我倒是替你可惜。”   “可惜什么?”我翻开被子钻出来。   “都这么晚了,皇上居然不在你这里留宿,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吧?”段辞玉同情看着我。   重新认识(2)   “咳咳咳~~你胡说什么,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留宿?   别吓我,上辈子我还没来得及有男朋友就香消玉殒,这辈子更是养在深闺人不识,恋爱经验为零,至于男女之事,更别提经验,至今为之就只和白夕煌接过吻,真悲催。   段辞玉脸色古怪起来:“你都是他的皇后,难道你们一次也没有过?”   我脸烧起来了:“绝、对、没、有、过。”   哎呀我干嘛和他讨论这种羞人的事。   “难道他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以你这副假面目,让他瞧上眼确实有点困难。”   我不满轻哼:“真正的爱情与外貌无关,如果我长成这副样子他也能喜欢我,那才是真正的喜欢。以美貌为基础的爱恋不会长久,如果他只是贪恋我的美貌,那他的真心就值得怀疑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今天能重遇你,是我最欢喜的事。虽然你已经变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叶纭,我们在这个时代都有了自己新的身份和人生,但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哥哥,让我们重新来认识吧,我叫王朝颜。”   我微笑向他伸出手。   他神色复杂打量我,沉吟一会儿问:“你说我的前世是个温柔体贴善良优雅的人,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很遥远,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完全不同,你也能接受吗?”   “有什么关系,因为你是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为我所做的一切。   段辞玉垂下眸,抿紧嘴角,脸色苍白凄凉。   “我自从十二岁历经灭门惨案后,世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即使我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孤身一人活在世界我也很孤独,我还是希望能拥有亲人的关心。那么,你愿意成为我唯一的亲人吗?”   我含泪猛点头:“你本来就是我的亲人,哥哥。”   我扑到他怀中痛哭起来,同时又感叹上天不公平。   风雨欲来(1)   上辈子我和舒维都活得很惨,这辈子我得到了优渥的生活、身份和疼爱我的母亲,而舒维却一直延续上辈子的凄凉。   不过,我不会让他的命运继续悲惨下去,我一定要帮助他,使他获得自己的幸福。   虽然我很想再多多了解这个不同于舒维的段辞玉,想到子时宫门要上锁,我怕他出不了宫,所以只聊了一阵我们上辈子的事,就让他偷偷溜出去。   虽然今天的事并不像想象中的完美,不过段辞玉能这么快接受我,令我太开心,我本来还想着要怎样说服他,没想到他的接受能力如此强大。   …………………………………………………………………………………………   很快到了出征的日子,白夕煌率领文武百官在京城外十里长亭设路宴,为南郡王以及十万东南军送别。   听说场面极其感人,百姓夹道相送,不少壮士都留下男儿泪。   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估计出征的将士早就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   景雁早上起来就一直往城外的方向看,眼泪也不知湿了几条手绢,我自知她心里始终是担忧,也无法彻底安抚她的心情。   不知道小凌陌又是怎样光景,虽然他个性坚强、整一个小大人,毕竟还是小孩子,凌穆又是他唯一的亲人,大概还是会很担心吧!   第二天我立即上南郡王府去看他,顺便也对那个神秘人物进行复诊。   凌陌果然闷闷不乐,平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黯淡无光彩,圆润的脸显得憔悴,见到我稍微提起点精神。   “你来看父王的朋友吗?”   我坐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背脊,笑眯眯拉起他沮丧的头。   “才不是,我是专程来看你,顺道看他的。好啦,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你父王身经百战,匈奴人见到他都会被吓得心胆俱裂,等他大军杀到,和夜皇子合力,必定很快打赢匈奴人。”   风雨欲来(2)   “可是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凌陌还是很担忧。   “呸呸呸,陌儿,你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父王是什么人,是大秦赫赫有名的常胜王,即使大家都倒下,他也不会倒下,他是强者,性格坚毅,不会轻易被打倒,你这个做儿子的要对他有信心。”   凌陌经我一通语气激昂的安慰,终于露出点笑容。   我俩在花园里聊天,我尽量带出些有趣的话题舒缓他的精神。   “对了,父王离开前,叫我把一封信交给你。”凌陌突然想起交信的事,回到他的书房里给我带出一封信。   我深觉奇怪,南郡王居然会留信给我,难道是嘱咐我要好好治疗他的朋友吗?   我拆开信的封蜡,拿出信笺,信上的字遒劲有力、笔透纸背,风格与南郡王平日表现出的大将风度颇相符。   不过我来不及欣赏他的书法,信上的内容让我皱起眉头,内心万分震惊。   “怎么了,父王和你说什么?”凌陌奇怪瞅着我。   我笑了笑,赶忙把信放回信封中,怕被凌陌看到。   “没什么,叫我好好照顾他的朋友。”   信里面的内容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南郡王心中的内容归纳起来只有一点:他若战死沙场,凌陌就托付给我照顾。   这信怎么看怎么像遗言。   像南郡王那种自信强势的男人,我很难想像他会在未出征之前说这种丧气话,除非他已经预感到什么变故,所以先安排好一切。   难道前线真的有什么问题?南郡王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过另一点让我同样震惊的是,他竟然会让我来照顾凌陌,说起来他和我见面不过几次,而且不愉快的时候居多。   没想到他会信任我到把儿子托付给我,信上他说他一眼看穿我是个本质纯良的人,在这个浑浊的政治圈里很难得,希望以后能引导凌陌走上正道。   对于南郡王的请求,我当然是答应.   风雨欲来(3)   凌陌小子我本来就很喜欢,而且他自小没娘,爹爹又经常不在身边,平时看他老成持重的模样,我就觉得很心疼。   这孩子啊,这个年龄本该受尽爹娘宠爱,如今却什么人都不在他身边。   “陌儿,咱们今天上街去玩玩吧,整天闷在府里,人都发霉,走。”   我要把他当小弟弟宠爱,让这张少年脸也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快乐。   我俩走到大街上,吃喝玩乐一条龙下去,花了我不少钱,不过看到凌陌兴致高涨,对着街上的东西东瞧瞧、西摸摸,我也觉得钱花得值。   最后我还给他买了个糖捏成的小人儿,他别别扭扭拿着,那欢喜又不好意思的样子超可爱。   “崔颢,你要到哪里?”   我在路边眼尖看到太医署的轿子正经过,轿子上的人正好是崔颢。   崔颢让轿夫停下来,头伸出窗口:“你去南郡王府怎么诊治到街上,又偷懒了。”   “嘻嘻,顺便出来玩玩,凌陌也在,这也算陪上司出来公干。都下午了,你要到哪里去,有人得了急病吗?”   “急病?人都死了,我不过是例行去摆摆场面,安慰下家属。”崔颢不以为然。   “谁死了?”我好奇问。   “大理寺少卿朱楷修,刚才有人报在府上书房遇刺,听说当场就没气了。”   “这么猖狂,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入屋行刺朝廷命官,是仇家报复吗?犯人逃跑了吗?”没想到天子脚下也有这么大胆的人,他要不是疯了,就是自信自己能逃出法网。   “根本没有人看到犯人的样子,更别提知道犯人的身份,朱楷修在朝中也是那种不惹事端的主儿,谁会寻仇?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倒是觉得这事有古怪。”崔颢向我邀请。   我也觉得这件事挺古怪,吩咐凌陌先回家,自己跟崔颢到那少卿府上。   少卿府上哭声震天,全府上下老老少少都哭成泪人,围着摆放在正屋中央的朱楷修,哭得死去活来,场面很是凄凉。   风雨欲来(4)   少卿府上哭声震天,全府上下老老少少都哭成泪人,围着摆放在正屋中央的朱楷修,哭得死去活来,场面很是凄凉。   在场的除了朱家人外,还来了刑部的查案官员,以及朱楷修平日交好的同僚,大家神色悲戚,皆是一脸惋惜。   在人群中,我还看到了谢庭筠。   他看到我明显错愕,随后笑笑走到我面前关心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自从白夕煌死那天和他见过面后,这些日子我还没碰过他,想起那时他痛心安慰我,我不由得满怀感激。   “没事,完全康复了,那天真的很多谢你的安慰。”   “有没关系,我的安慰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谢庭筠勉强一笑,神色莫名黯然。txt全本小说最全的网站--书本网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理寺少卿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官员,身为右相的他出现在这里未免奇怪。   谢庭筠转眼看看地上的朱楷修,伤感之色布满眉间。   “他是我的朋友,今早还在门下省一起开玩笑,谁能想到下午他就遭遇不测,我一听消息就赶来。”   “世事无常,人的生死更是朝福夕祸,最重要是尽快帮他查明凶手,让他也能死得瞑目。”我劝慰他。   谢庭筠点点头:“当然,我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让那等猖狂的犯人逍遥法外。”   “小颜,你过来看看这个伤口。”崔颢半跪在地上,正在认真察看死者的尸体胸口前的伤口。   我也随之跪在地上,目光落在少卿身上,他上衣被脱开,胸口处有一处致命的伤口,长约一寸,伤口面平滑,直透背脊,显然是被极其锋利的凶器贯穿身体而死。   “这不是一般的刀剑伤。”我指着胸口那贯穿背部的伤口道。   崔颢笑了:“这种切口均匀平整,前后大小一致,刀剑是制造不出来。”他又拿出工具,开始对伤口的切面进行察看。   “你觉得这伤口像被什么凶器造成?”我看他聚精会神,知道他对钻研这种不寻常的伤口有浓厚的兴趣。   争端埋下祸根(1)   “依据这些伤口的形状,我认为凶器大约是一种异常锋利的锯齿形暗器,凶手的手法不止精准,而且力度掌握非常好,能在一瞬间切入死者的心脏,一击致命。”崔颢让我凑近过去,看他翻开的内部伤口。   凶器至少穿过了几层不同的组织,然而每个组织的切口都是非常平整。   我突然发现右边伤口一处异常,那处伤口的切入面倾斜,虽然不太明显,不过这足以是个重要的线索。   “犯人是个左撇子,崔颢你看着切口,一般用右手发出暗器,按照甩出去那力度原则,暗器一般会稍微从左边切入,而这个伤口是从右边切入。”   “嗯,确实是这样,看来这个犯人是擅长用左手出击。”崔颢也认同我的观点。   “朱楷修为人中庸,不是那种奸恶之人,平日素与人交好,怎么会有仇家上门寻仇?”谢庭筠听了我俩的对话,更为不解。   “我看这不像普通的寻仇,这种锯齿形的暗器并不常见,也不是一般人能擅长使用。这种暗器应该是江湖中一些组织的暗器,朱楷修怕是被江湖组织所杀,至于是买凶杀人或是其他原因,就得由刑部来调查。不过你们可以根据犯人是个左撇子和锯齿凶器这两点入手。”我站起来,我们的工作算是完成,剩下来的查案就该由刑部进行。   “小颜,崔颢,谢谢你们来帮忙,我相信这两点信息对刑部查案会有很大的帮助。”谢庭筠亲自把我们送出府外,对我们的帮助很是感激。   我摆摆手,笑道:“我们是医官,救不了人,也得为少卿大人尽一份力,希望你们赶快把那凶手绳之于法。”   我和崔颢回到太医署,刚好碰到齐韫。   齐韫见到我和崔颢在一起,眉头立即皱起,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   “小颜,你不是上了南郡王府,怎么和崔颢在一起?”   “路上刚好遇到他,就一起去大理寺少卿府上,齐老头,你知道江湖上什么组织有一种锯齿形的暗器吗?”   争端埋下祸根(2)   “路上刚好遇到他,就一起去大理寺少卿府上,齐老头,你知道江湖上什么组织有一种锯齿形的暗器吗?”   齐韫见多识广,对天下兵器暗器知道不少,说不定知道那暗器的出处。   “不知道。”齐韫回答飞快,然后脸沉下来,“在少卿府上你是不是见到右相?”   “是啊,谢庭筠和少卿大人是朋友,自然会去看望。”我也皱起眉,不悦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该去?”   “哼,看到右相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吗?朱楷修是太后党的人,你去凑什么热闹,居然还帮他们找线索。小颜,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齐韫言辞犀利指责我。   “我只是以一个医官的身份,去为一个冤死的人提供点微薄的帮助,这和党派没有任何关系,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病人。因为他是太后那边的人,我就该袖手旁观吗?我的身份是太医,我做着太医该做的事,心安理得,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对。”   齐韫步步紧逼:“你的身份是皇后不是太医,你要搞清楚这一点,皇后代表什么,代表你是主上的女人,你该凡事向着主上,为他出谋献策,帮助他巩固基业。你不是喜欢主上吗?难道你不愿意辅助主上?”   皇后?皇后的身份意义是齐韫说的这样吗?   在我心里,皇后只代表我是白夕煌的妻子,我俩是结发同盟,纯粹的感情羁绊,而不是利益交集,然而在别人眼中皇后这个位置,从来都是利益挂钩。   “我当然愿意辅助白夕煌,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出谋献策,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对不住良心的事我不会去做。如果朱楷修是个大奸臣,对他的死我会幸灾乐祸,但他不是,作为一个医生,看到他的家人悲恸欲绝,我希望能为他做点事,减轻她们的痛苦。”   我不认同齐韫的看法,他太过注重维护己方的利益,一律把太后一派的人当死敌,遇到事只会落井下石,我无法忍受这种自私的做法。   争端埋下祸根(3)   “这我和辅助白夕煌的心愿不会相违背,如果你只是一味认为敌对的人就应该赶尽杀绝,那么这朝廷里起码一半的人该杀死,他们虽然是敌方的人,但是也可以用施恩拉拢,说到底他们还是白夕煌的臣子,如果只是冷眼旁观,不对他们伸出援手,这种做法只会令人心寒,会失去人心,君主仁慈爱臣民,才会万众归心。”   齐韫对我的冥顽不化大为恼火,开始吹胡子瞪眼,教训我。   “小颜,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你以为你帮助了他们,他们会感激你。如果那些大臣知道你的身份,只会认为你这样做别有用心,在算计他们,你的真心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文,你的努力只是帮助他们更强大起来。”   我争锋相对反驳:“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怎么感激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尽我作为医官的责任,管人家怎么去想。你说我把人想得太简单,那是因为你把人想得太复杂,总是以自己的观点去度量别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都会有真心的时候。即使他们十个人中,只有一个感激我,真心多谢我,我也满足我。”   “好,小颜年轻人总是固执认为坚持正义就是对的,我行我素,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远远不是这样简单。正直的人往往活不下去,而奸佞之人反而活得风风光光,如果你不懂得圆润变通,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原则。奸佞的人活得再风光,他就能心安理得了,还不是每天提心吊胆怕被更奸佞的人除掉,整天算计别人,然后被人算计,这种生活就是风光了。自古邪不能胜正,或许有一两个奸人例外,活得很风光,但大部分人都不得善终。”   我目光坚定正视着齐韫,毫不退让。   齐韫越发无可奈何,眼中的怒气逐渐平息下来。   “小颜,我问你一句,如果主上以后做出一些有违你原则的事,你会怎样?”   齐韫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的真心?   鸿门宴(1)   齐韫越发无可奈何,眼中的怒气逐渐平息下来。   “小颜,我问你一句,如果主上以后做出一些有违你原则的事,你会怎样?”   齐韫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的真心?   我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助纣为虐,做皇帝的谁都会有些手段,但这些手段不能太过了限度,对奸人耍手段或残忍些,我不会有意见,但若是对无辜的人也这样做,我绝对会阻止。”   齐韫给我一句意味深长的结语:“小颜,你就是头犟牛,除非把你角砍掉,否则你永远不会屈服。”   ……………………………………………………………………………………   “太后邀请我去赏花?”我拿着手上簪花的金红帖子,感觉挺愕然。   “娘娘,快点过来打扮,太后的邀请,你不能不去,而且要隆重出席,拿出皇后的气势。”景雁兴高采烈把我拉到梳妆台前,一字排开一大堆胭脂水粉,珠钗步摇。   “以前太后根本不理会我,今次这样郑重其事把我请去,这分明是个鸿门宴。”不过不去就是故意撂老妖婆面子,估计她又会找借口针对我,即使不愿意我还得去会会她。   我坐在雕花铜镜前,任由景雁把彰显气势的衣服珠饰往身上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不错,化了妆的女人都会变漂亮不少。   虽然我这张人皮面具很平庸,幸好景雁有起死回生的高超化妆技巧,硬是把只有两分姿色的我,变成了个妖娆高贵的美人,特别是一双水亮的眼眸,经她点缀,顿时秋波流转、顾盼生辉。   我坐着小软轿,由景雁陪同着向今日赏花之地——上清苑出发。   去到才发觉太后邀请的人还不少,宫里宫外都有,穿着华贵的命妇千金,坐满花间,当真是人比花娇媚,处处好颜色。   太后坐在大亭子里的正中央,被几位大臣的千金簇拥着,面前是半人高的石桌,摆满了冰镇的瓜果。   鸿门宴(2)   太后坐在大亭子里的正中央,被几位大臣的千金簇拥着,面前是半人高的石桌,摆满了冰镇的瓜果。   我度量下位置,我应该是坐在太后左下首摆着的长桌子前。   我上前行礼,虽然不喜欢老妖婆,但必要的礼数还是做足,免得又被她捉住把柄。   不过今天老妖婆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还对着我笑了笑,把她桌子上的哈密瓜赏赐了我一块。   我汗毛倒竖,如此反常,必定不是好事。   我的预测果然没有错。   当我把太后赏赐的哈密瓜咬了一口时,白梨一身娇媚的嫩青鲛纱,手执团扇,缓缓而来。   今天她打扮得格外出挑,媚而不艳,清纯中带着诱惑。   特别是唇边的微笑,胜似一朵娇羞的芙蓉。   她傲慢看我一眼,就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   这回我终于明白太后的用意,她毒不死白夕煌,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他身边的人身上。她想让我们内讧,然后平白捡渔人之利。   不过她确实没算错,妒忌心是女人最大的缺点,即使明知道是陷阱,我们也会往下跳。总之在我看到白梨那一刻,我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因为我不愿意,也不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   “姐姐,好久不见,你的气息怎么还是这么差?”   “我又不像某些人每天呆在宫里无所事事,我是太医,天天忙着救人,劳心劳力,看起来当然会疲倦了。”   我想起上次白梨把我拦在玉龙宫外的事,就恼火,虽然是白夕煌吩咐她,但她那时那种气势凌人的轻蔑态度,让我愤怒,如果不是她,我或许能早点发现白夕煌的不对劲,就不用弄到差点无可挽救。   白梨冷哼:“这么说你还真是宅心仁厚,明明已经找到解毒的方法,偏偏藏着掖着,到最后关头才拿出来,你的心思也藏得够深,无非想大家绝望时一鸣惊人,让大家都你感激不尽,卑鄙无耻。”   鸿门宴(3)   “别以为你自己是小人,人家也像你一样是小人。只有真正卑鄙无耻的人,才会用这种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面对白梨的挑衅,我针锋相对反击,一番有力的讥讽话,让她变了脸色。   白梨怒视我,嘴唇紧抿,银牙欲碎,一双白玉手把手绢儿都绞碎了。   “王朝颜,你别太得意。皇上现在对你好,并不代表什么,只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而已。我跟了主上十几年,最了解他的性情,他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过了这段日子,你就会像后宫其它无名无份的女人一样,被遗忘在角落,等着哭吧。”   我毫不在意耸耸肩,自信对她微笑:“可惜我不是那些后宫女人,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忘记我,白梨,你说这番话是想打击我,想让我忐忑不安?其实你说出这番话,就表明你的底气不足,你害怕了,因为你明白到事实和你说的刚好相反,所以你要迫不及待出手。”   白梨多少被说中心病,更怒了:“我害怕?王朝颜,你未免太嚣张,就凭你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想打败我和主上十年的恩爱。”   “哼,这些年来我白梨伴着主上经历风风雨雨,为他牺牲了不少,在他心里,我占有重要的一席之位。这些腥风血雨的岁月里建立的感情,才是经得起考验的情意。而你为他做过什么,最后关头才假惺惺救他一命,你这种苍白无力的情谊能比得上我吗?”   白梨一席话说中我痛处,白梨她和后宫的女人不同,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妃,她跟随白夕煌多年,是他的得力助手,为他立过不少功劳,他们之间经历过很多事。   她为人又妖娆妩媚,长得妖精似的,是个男人被她媚眼一扫,骨头也会酥软。白夕煌以前那么宠她,并非偶然,我还真不能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有多少。   白夕煌虽然现在喜欢我,可是男人最难做到一心一意,或许在喜欢我的同时,他也在喜欢别的女人。   鸿门宴(4)   我心忍不住酸涩起来,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我心憋屈,苦闷委屈。   即使我付出这么多,而结果或许未必和付出成正比。   不过输阵不输势,我依旧脸上自信满满,毫无被打击到的沮丧。   “有些牺牲是不必挂在嘴上,时时拿出来提醒别人,就变成了做作,真心的牺牲不是拿来炫耀,而是藏在心底,衷心希望对方幸福。而且有一点我觉得你的观念错得离谱,你以为相处时间长,感情就最深厚,爱情不是由时间长短来决定的。有些夫妻共同生活了一辈子,也产生不了爱,而有些恋人只是短暂的相恋,却是终生难忘。”   “你别忘了细水长流的感情才是最坚固的。”   白梨昂起头,露出优美的长脖子,与胸部丰腴白皙的肌肤。   “而且以我的魅力,你觉得主上能不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吗?你别忘了男人都是好色的,他们的爱有一半是建立在身体需求上。我受尽宠幸,你,皇上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他有多喜欢你就可想而知,当然就你长得那么普通平庸,对着你也没了上床的兴趣。”   白梨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遍。   眼里尽是轻蔑,掩着嘴咯咯娇笑。   我真想抓起一把西瓜刀把白梨砍成两半,见到她妖娆媚笑,我就觉得讨厌。   我告诫自己不要介意。   每个人都有过去,无论白夕煌以前怎么荒唐纵情声色,那都是过去的事,而且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让太后放松警惕。   可是现在白梨拿着她和白夕煌以前的情事来刺激我,我打心里不舒服,我觉得很介意。   我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踢到千里之外。   “以色侍人,色衰爱弛,美貌并不能留住男人,如果我长得极其普通,他也能喜欢我,疼爱我,那才是真正的爱。”   …………………………………………………………………………   泪奔存稿完了,所以今天不能一下子更新完毕,赶快去写。   今天还有滴,飘走~~   鸿门宴(5)   “以色侍人,色衰爱弛,美貌并不能留住男人,如果我长得极其普通,他也能喜欢我,疼爱我,那才是真正的爱。”   我一直没有以真面目面对白夕煌的最大原因,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没有掺杂其他原因的爱,才是我所追求的。   “那就让事实来证明一切,看他是更在意你,还是更在意我?”   白梨突然对我妩媚一笑,身如轻燕起来跑出亭子外。   我正奇怪,忽而看到花园外的小石路正有一群年轻的男子走来,最前面的就是白夕煌,后面还跟着谢庭筠、段辞玉,居然还有凌陌小子,其他的我就不认识了。   太后这是搞相亲大会吗?不过凌陌年纪未免太小了吧。   想一想我又不觉得奇怪,古代低龄结婚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凌陌这个年纪也是可以成家立室,不过他个性那么拽,只怕眼高于顶,很难看上喜欢的女孩。   他们刚走过来,也看到我,谢庭筠很有礼貌和我点头打招呼,凌陌看到我,黑着的脸立即云开雾散。只有段辞玉淡淡瞥我一眼,就移开视线。   我当然明白他的做法,若让太后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打紧,就怕太后会对他下毒手。所以在宫里,我们也装作不认识。   “皇上,你终于来了,臣妾等你好久,还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水果。”白梨娇声甜笑,乳燕似的小跑过去,偏偏在非常恰当的距离被轻轻绊了一下,顺势倒在白夕煌的怀里。   这个贱人!我心里暗骂,真想抽丫一百巴掌。   这些水果明明是我刚才吩咐人捧上来,她倒是不知廉耻揽了功劳。还装被绊倒,装吧装吧,这么嚣张,迟早遭报应。   不过白夕煌扶着她的姿势,还真是碍眼,我狠狠咬了口哈密瓜,把它当白夕煌的手指咬。   “梨儿,你没事吧。”白夕煌略略扶起她。   “皇上我没事,现在身子是越来越不灵活了,跑个路也被绊倒。”   鸿门宴(6)   白梨淡淡蹙眉,就势靠在白夕煌身上,手突然按住左下腰处,表情好像强忍着痛苦。   “梨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那么白?”白夕煌关切低头问。   我越看越冒火,这白梨又耍什么花招,刚才明明还春风得意,精神焕发,现在又在那里装柔弱,脸变得比狐狸精还快。   至于她脸色为啥那么白,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她擦太多粉了,都变成了刷墙壁。   而白夕煌还扶着她的腰,还一脸关心,太碍眼了,我又狠狠咬口哈密瓜,把它当白夕煌的手臂啃。   “嗯,近来腰部的旧伤又开始痛了,不过不碍事,忍耐几天就过去。”   白梨手还是按在腰部,却强作欢笑,一脸怕人担忧的识大体贤惠模样。   “伤病怎么能忍,得赶快叫齐韫给你看看才行。”   我看得飙火,还装你装吧,刚才跑过去时多么身轻如燕,以我专家的锐利眼睛,她的腰若有问题还能一步一摇摆扭过来。   可是该死的白夕煌明显相信了,他还关切叫齐韫帮她看,超碍眼了,我狠狠咬了口哈密瓜,把它当白夕煌的脖子啃。   白梨脸色变了下,强作笑:“不用了,齐大人每天事务繁忙,我这点小事怎能麻烦他。”   看吧,装不下去了,被齐韫老头一检查,还不露馅了。   “这怎能算麻烦,伤病的事拖得越久越大问题,必须要看看。”   我差点笑死了,白梨你也算挖了个坑往里面跳,活该。   白梨犹豫了下,眼睛闪过一丝狡诈,她转过头来挑衅看我一眼,唇边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里有个现成的太医,干嘛还去麻烦齐大人,就让皇后姐姐给我看看,皇后医术那么厉害,都能让你起死回生,我的小伤当然不成问题,就不知道皇后愿不愿意?”   我眯眼,这个白梨想拖我下水,她以为我不敢揭穿她,哼,我王朝颜救谁也不救她这种装神弄鬼的女人。   鸿门宴(7)   “那就让颜儿帮忙看看吧。”   白夕煌扶着白梨慢悠悠走过来,因为长桌子摆放的位置问题,我和白夕煌该坐在一起。   白夕煌在我身边坐下后,白梨又粘了过来,连体婴似的,拉着白夕煌的手不放,气得我差点掀桌。   于是迫不得已,白夕煌坐中间,我俩做两边,还真应了那句左妻右妾,左拥右抱。   “颜儿,你今天真美,整个人看起来灵气不凡。”白夕煌刚坐下,立即扭转身,挑剔的眼光打量我一番,嘴边含笑赞赏。   我隔着他的肩膀,看到白梨脸黑了。   她今天打扮得如此娇美婀娜,总是笑盈盈的含情看他,偏偏他连一句点评也没有,而他看到我马上就称赞有加。   这就是差点待遇,哼哼,想和我抢男人,那就看谁能抓住这个男人的真心。   “那是当然,这个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以前不打扮,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我也要享受下作为女人的特权,我也有权漂亮。”   听到心上人的夸张,没有女人会不甜蜜,我也一样,只是这样就让他觉得漂亮,他对我的外表要求实在不高,这也说明他并不在意我的容貌美丑,这一点让我更高兴。   白夕煌凑近我得意轻笑:“是因为女为悦己者容吧!颜儿,你这样为我打扮,我很高兴。”   “你以后会更加高兴。”等你看到我真实的模样,大概眼睛都会掉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经受重重考验,我才会评定他是否合符我的要求,等到我愿意以真面目面对他时,就是我将一生幸福托付给他的时候。   “难道还有什么惊喜留着给我,快告诉我。”   白夕煌蹭过来,搂住我的腰,笑眯眯问我。   “既然是惊喜,当然不能先告诉你,等到适当的时候再让你知道,绝对令你惊艳万分。”   ………………………………………………………………………   童鞋们别急,写完就放上来,每天至少十更   鸿门宴(8)   “小喇叭,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吊起我胃口,又不让我满足。你不乖,我要惩罚你啊~~”白夕煌暧昧朝我奸笑,忽然抓起我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下。   我脸红耳赤,想抢回手,他紧紧抓住不放,眼睛熠熠生辉看着我,唇角呷着奸计得逞的高扬弧度。   “白夕煌快放手,大家都在看着,丢脸死了。”   这个白夕煌还真是色心不改,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敢当众调情,他脸皮比城墙厚,我可不比他。   那些闺秀千金都脸色复杂看着我俩,不过最令我尴尬的还是对面坐着的谢庭筠、凌陌和段辞玉。   谢庭筠低头喝酒,唇边那抹常见的笑容也消失了,整个人显得有些黯然,连气质也变得疏离起来。   而被安排在两个十三四岁的大臣女儿中间的凌陌显得十分不自在,我看过去时,不知为何竟然狠狠瞪我,我好无辜看他,眼神传达:你是什么意思?   凌陌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气了,闷闷不乐开始把手伸向酒瓶。   旁边的小千金立即羞涩为他倒酒,两人不约而同抓住酒瓶,凌陌一个手搭在那小姑娘手上,小千金羞红了脸,凌陌忙不迭放开她,小脸蛋也是甚比红纸。   我好笑,这凌陌也是个未开窍的少年。   两个小美女坐在他身边,他就像屁股着了火似的,浑身不自在,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至于段辞玉,他倒是表现得很平淡。   和其他人一样偶然扫过我,并未特别关注,相反他的眼睛更多是投向太后,眼神充满柔情蜜意。   我忽而感到心疼,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倚靠女人才能活下去的面首,步步要看老妖婆的脸色,极力讨好她。   同时他还被其他人轻视厌恶,不耻为伍。   这样的生活对一个有自尊的男人来说,才有多难过。   “喂,你在看谁?”   白夕煌眯起眼,不满掐了我一下。   鸿门宴(9)   我怔滞的神思被他打断,不满翻白眼。   “你掐我干什么,我看个人都不行吗?”   “不行,你只能用那种温柔眼神看我,不能这样看其他男人。”白夕煌轻哼警告我。   我心领神会,忍不住得意斜睨他:“你很野蛮呢,该不会吃醋了吧?”白夕煌这个傻瓜,居然为这点小事吃醋,好大男人主义,不过也挺可爱的。   “哼,谁吃醋,你是我的女人,当然只能看自己一个。”   “喂,这样太专制了吧。实际情况上也做不到,就是我不看别人,别人自动走入我视线范围,我有什么办法?何况眼睛就是用来看美丽的事物的,无论美女美男我同样喜欢看。”   不让我看其他男人,这怎么行。   帅哥就是用来观赏的,我也是色女一个,喜欢看帅哥没错,白夕煌可不能剥夺我的兴趣。   见我如此不听话,白夕煌开始磨牙,不可一世抬起下巴。   “喜欢看美丽的事物,看我就够了,这个世上还有比我美的人吗?你只要看着我,就会觉得其它美人根本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见过最好的,其它都会黯然失色。”   我怎么觉得这口气那么熟悉,好像芙蓉姐姐哦!   我差点爆笑出声,这个白夕煌也太骚包了,哪有人这样夸耀自己的。   简直和那个芙蓉姐姐有得比,自信心爆棚了,不过幸好他有这个资本,否则笑掉人大牙。   “白夕煌,你是故意来搞笑的吗?我肚子笑得好痛。”   “你……小丫头把我的话不当一回事吧,我要让你向我求饶。”   白夕煌伸手开始挠我的腰。   谁都知道腰是最敏感的地方,何况我天生怕痒,被白夕煌时轻时重的手游离在腰间,即使隔着一层衣服,也觉得心痒难息。   很想笑,又只能憋着,憋死我了。   “白夕煌……我不会放过……噢噢噢……我求饶了……哈哈……好痒……”   鸿门宴(10)   “白夕煌……我不会放过……噢噢噢……我求饶了……哈哈……好痒……”   我不敢大笑出声,脸憋得扭曲了,该死的白夕煌,好讨厌。   “哼,怕了吧。”白夕煌满意放开手。   见我俩在哪里打情骂俏,一旁的白梨气得手指直发抖。   她狠狠剜我,然后又痛苦按住左腰,开始发出强忍痛楚的哼唧声,终于把白夕煌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梨儿,怎么了,你的伤口又开始痛?”白夕煌放开我的手,转过身去。   白梨虚弱笑笑:“嗯,不知怎搞的,突然又痛起来,皇后姐姐可以帮我看下吗?”说完柔软无骨靠在白夕煌身上。   我冷眼看她演戏。   白夕煌转头看我,我瞪他,他无奈只好又转过头去。   “这里不方便,还是让人送你回去,让齐韫来看看吧。”白夕煌淡淡皱眉。   白梨一僵,撅起小嘴,好不委屈低下头。   “皇后姐姐医术那么高明,帮我看一下都不可以吗?而且那些腰病女太医看比较方便,齐韫大人医术再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动如山,看白梨还能掰出什么理由。   “颜儿,你就看一下吧。”白夕煌见我不情愿,握着我的手小声哀求。   “好吧好吧,看起来梨妃好像真的很痛苦,这病耽误不了,我来看看。”   我耐不过他的请求,眼睛瞟了白梨,开始琢磨怎么捉弄她。   “先让我诊脉吧,把手伸过来。”   白梨把手递过来,继续装出很难受的表情,我也装模作样摆出认真看诊的样子。   把脉完,我又继续问她症状。   白梨胡乱说这里怎么痛,哪里又怎样怎样,然后摆出紧张等待的神色。   “怎样,颜儿?”   “嗯。”我故作深沉托着下巴思考良久。   然后煞有其事的说:“根据梨妃的症状和诊脉,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那是什么原因,姐姐能帮我治疗好吗?”白梨很投入。   鸿门宴(11)   “嗯。”我故作深沉托着下巴思考良久。   然后煞有其事的说:“根据梨妃的症状和诊脉,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那是什么原因,姐姐能帮我治疗好吗?”白梨很投入。   “这个就要看你配合了。”我耸耸肩,“若病人不愿配合,医生做多少努力都没用。”   “我当然愿意配合。”   我又说:“那就好,对了这病还得皇上帮忙,才有机会痊愈。”   “梨儿这伤都是因我而起,我当然愿意帮忙。”白夕煌也点点头。   “皇上,臣妾谢过你,你太体贴我了。”白梨对白夕煌的回答很满意,脸露喜色。   装吧,看你听了我的话,还能不能装下去。   我一副专家口吻:“你的腰以前被刀剑伤了根骨,落下病根,你知道这腰伤最忌拉扯用力。偏偏这些年来,你不注重保养,沉迷于风月之事,你也知道这房事做起来出力最多的就是腰部,你这样毫无顾忌,自然伤上加伤。只要以后断了房事,再佐以汤药,静心修养个三四年就没事。当然,刚才你说愿意配合,皇上也肯帮忙,这腰伤痊愈看来是指日可待。”   装腰痛吧,本小姐就让你作茧自缚。   我说完这惊世骇俗的话,旁边一片寂静,白夕煌和白梨惊讶得完全失去了反应,怔怔看着我,眼神诡异,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胡说。”   白梨首先醒悟过来,气急败坏冲我怒吼,脸皮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被我当众讽刺她风月过度,即使她再厚脸皮也没脸见人。   “你不是说我医术高超,也是你叫我帮忙看的,我看出病症了,你又不愿相信,唉,做太医真不容易。”   我语重心长叹气:“好心劝你一句,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到时没救了,就后悔莫及。”   “你妒忌我才这样胡说八道。”白梨指着我咬牙切齿。   我伤心低下头。   “真不知你这是什么逻辑,一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硬是要冤枉我,你不信就算了,让齐韫给你看吧,相信他不会胡说八道。”   鸿门宴(12)   装蒜谁不会,我也好委屈好委屈啊!   白夕煌若有所思看看我又看看她,最终冷下脸:“梨儿,你先回去,我派齐韫去看你。”   “皇上,我……”   “回去,一切见了齐韫就有定论。”白夕煌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冷淡之极。   白梨抖了下,最开始的得意全无了,咬了下唇,拂袖而去。   我低头做了个V字,心里乐翻了,白梨啊,你也算自作孽不可活。   “颜儿,别装了,你翘起的嘴角都可以挂个油瓶了。”白夕煌带笑揶揄我。   这么明显,我立即昂首挺胸抬起头,转脸看他正笑吟吟,刚才的冷漠就像从未没存在过。   “既然看出我说谎,怎么不骂我?”   白夕煌一手搭在我腰上,毫无顾忌把我搂在怀中,眉在笑眼也在笑,整张脸笼罩在喜悦的光芒中,活像个偷腥的猫。   “颜儿,原来你在吃醋,你这把醋,可把我都酸到了。”他越说越得意。   “酸酸酸,最好酸死你。”被戳破心事的我恼羞成怒。   “酸死我,你就没有夫君了。”他更得意。   “哦,你别把我看得那么忠贞,你如果死了,我肯定要改嫁,找一个比你好十倍百倍的男人,快快活活继续过日子,至于你嘛,肯定得扔在脑后。”   咱来自现代的姑娘可没有古人忠贞不二,誓死不嫁两夫的节操。   何况人是不能复生,留下的人应该更坚强活下去,把死去人那份一起活下去。   守活寡的事,我不敢苟同,自杀殉情的做法,更是无济于事。   白夕煌被我一番话气得直磨牙,轮廓分明的俊脸透着不敢置信,戳我脑袋然后开始骂我,什么冷血、没心没肺、无情blabla~~~~   “凭什么你们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人死了丈夫就得守孝三年,男人死了妻子就三个月后就可以娶新的。哼,女人也是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千年来流传下的法则。”白夕煌不以为然。   鸿门宴(13)   “法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可以制定这样的法规,自然也可以废除。你看一千年前,拿活人来当祭品很正常,现在是犯法,这就是进步,懂吗,野蛮和不公平的法则最终都会被废除,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婚姻也是一样,男人可以休了女人,女人也可以休男人,如果不幸福,就应该分开。”   白夕煌匪夷所思打量我,嘴唇抿得紧紧,恨恨道:“你怎么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离奇想法,太胡闹,女人也可以休男人,这是什么鬼律法,我绝对不允许。”   我明白了,这白夕煌根本就是沙猪主义。   当然这里的每个男人都是沙猪主义,他们自小就接受着男尊女卑的教育长大,早就失去了对女性的尊重。   对他们来说一夫一妻制原本就不可思议,更何况离婚,他们完全不能接受女人也能抛弃他们,在他们心里,只要嫁了给他们,就是他们的人,终生只能听从侍候,不得有其他想法。   白夕煌大概也是这样想我,觉得我是他的妻子,他的私有物,永远不可能离开他。   我得改变他的想法,否则他不会真正尊重我。   “你不允许就可以了吗?若一个人有决心,就是你用枷锁锁她,她也会冲破牢笼,所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就是这样。”   我谆谆诱导,期望白夕煌能有超前的思想,接受我的说话。   “哼,那就把身留下来,留下身就有办法留住她的心,即使留不住也无所谓,反正她逃不出我手掌心。”白夕煌的回答变态兼大男人主义。   我瞪眼:“你怎可以这样,这种做法只会让两个人都不会幸福。看着她痛苦,难道你不觉痛苦吗?不如成全她,至少有一个人会幸福。”   “如果连她的人都留不住,岂不是更难过?何况自己痛苦,让她快乐,怎么可能?”   白夕煌完全不能理解什么叫成全。   反正在他的想法里,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不让别人好过。   球赛(1)   我被他气呆了,看来他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怎么洗脑也不可能洗清他脑里的封建蛀虫。   唉,还是慢慢来吧,要把一个自大猪变成一个有牺牲精神的人,任务是巨大而艰巨的。   赏花会其实也不过是坐在长凳上,边吃水果边聊天,就跟喝下午茶似的。   而今次太后明显有备而来,当然不会让它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休闲下午茶。   所以下午茶,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大臣千金们的才艺大比拼。   不得不说,这些千金小姐虽整天窝在深闺里,才艺方面的造诣却不简单,每人都有一门精彩的技艺。   琴棋书画舞那是小意思,基本上是每个小姐必修的艺术课程。比较别出心裁的还是一些非主流的技艺,比如插花、下厨、骑术等。   最有趣的还是尚书令的千金慕容宛的蹴鞠表现。   母亲慕容夫人是女强人,女儿自然也非凡品。听说这个慕容宛自小调皮好玩,比男孩子还厉害十倍,往往是一群孩子中她是小霸主,把其他不服她的男孩子打得满地找牙,小小年纪就显露出领导的统筹能力。   长大后比母亲严加管教,渐渐也有了悟性,不再贪玩,转而专心攻读政治,帮助母亲处理政事,大有继承母业的准备。   慕容宛几年前组建了一支女子蹴鞠队(足球队),技术一流,节日祭典经常入宫中进行表现,深受宫廷贵妇欢迎。   “重头戏来了,每次看表演,最期待的还是宛儿的蹴鞠,宛儿这回你得把你的翻新花式样展露给哀家看。”太后对慕容宛大加赞赏   陪同在太后身边的慕容夫人笑:“太后,你可不能对这个丫头太夸张,她呀一夸张就骄傲,这可不行。”   “宛儿人长得漂亮,聪明又能力出众,简直就是年轻时的你,你要好好培养她,将来成了钰儿的王妃,可得多多辅助他。”   “当然,臣一定会她严加管教。”慕容夫人喜上眉梢。   球赛(2)   原来太后打算将慕容夫人的女儿嫁给自己儿子,不过以慕容夫人的实力以及忠心程度,太后拉拢她也是必然的。   “太后,每次表演都是女子间的对抗,看多了未免乏味,今次不如我们邀请几位男儿加入,比赛必定更精彩。”   慕容宛鹅蛋脸,肤若凝脂,眼睛又大又黑,炫亮绽放光彩,一字秀眉,漂亮中带着别具一格的英气,在一群柔美娇花似的女孩子中,显得特别出挑。   “这个建议好,不知在场的矜贵子弟有哪位愿意加入,上演一场好戏给哀家与众位小姐看,胜利的一队,哀家重重有赏。”太后对她的提议感兴趣,便问在场的年轻公子。   有机会在这么多千金面前耍帅,又能趁机讨好太后,公子们自然踊跃参加。   “喂,你会不会蹴鞠?”我兴奋摇着白夕煌的手臂,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玩足球,虽然他武功高强,不过他是皇帝,好像也不是那种喜欢参加群体活动的份子。   “干什么?你想我下场去玩这种无聊的比赛,我是皇帝怎能和一群女子争球,太失颜面,不去。”白夕煌非常注重自己的光辉形象,一口回绝。   我翻白眼。   “哦,你不去,好可惜哦,你要自己呆在这里看了,我要下场。”   我看到蹴鞠早就心痒痒,宫里娱乐活动实在贫乏,而且诗情画意的文艺活动多,对我来说着实兴趣不大。   “你也会蹴鞠?”白夕煌一把抓住我的手,不高兴说,“不准去。”   我更不高兴:“为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玩,连这个也要管,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白夕煌醋意横飞:“蹴鞠最容易碰到身体,我不能让你被别人占便宜。”   我黑线,原来他担心这一点,我还以为他怕我摔伤。   “我是皇后谁敢占我便宜,我踢飞他。”   “就是不准。”白夕煌很幼稚的威胁我。   谁管你。   我举起手大声吸引全场目光:“我也要参加。”   球赛(3)   全场目光果然唰唰投向我,千金小姐们不太相信的样子,其实除了慕容宛自己的足球队,真没什么小姐愿意不顾仪态在球场上又跑又抢,而我身为皇后,当然更加注重仪表。   可惜比起母仪天下,我实在更想在球场上挥汗如雨。   我兴奋说:“作为皇后坐在这里看,我觉得压力很大,不如下场与民同乐。”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囧然,纷纷表示摸不着头脑。   太后细细扫我一眼,优雅笑道:“也好,皇后要与民同乐这是好事,就安排到宛儿的对手组吧!”老妖婆估计想让慕容宛狠狠打败我,立即把我安排到另一组形势弱的。   “既然皇后也上场,朕也不能输给皇后,朕就加入慕容宛那组,不知还有哪位爱卿愿、意、加、入。”   白夕煌缓缓站起来,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睛冷冷扫过在场的男子,冰眸中含着隐隐的警告,刚才不少雀跃报名的公子都偃旗息鼓。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成为白夕煌的对手或是一组,都不是好事。而且皇帝现在看起来很不爽,还是不要触霉头。   “白夕煌,你干嘛要和我分开一组?还有别恐吓人家。”我拉扯下他袖子细声责问他。   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我不听话,故意和我作对吧,这无敌小气鬼。   白夕煌别过头来,垂下妖异的眼眸得意凝视我,撇撇嘴:“这样你就只能追着我跑,别人也碰不了你。”   他也太野蛮了吧,居然用这种方法限制我。   我气馁,眯起眼指着他:“白夕煌,你会后悔的!!!”   结果那些公子们都不怎么敢加入,只剩下几个不怕白夕煌犀利眼光的男人:谢庭筠、凌陌、段辞玉还有两个男的。   每组五人,三男加两女,我们这边蓝组是段辞玉、凌陌、我和探花郎以及一个女孩子。   另一边就是以白夕煌为头目的红组,有白夕煌、谢庭筠、慕容宛以及一男一女。   球赛(4)   我们分别换上箭袖的骑马装,腰束锦带,干净利落,分立在球场两边。   清风拂脸,蔚蓝如洗的天空与绿草茵茵的蹴鞠场,我仿佛回到世界杯的日子里,身体里的热血沸腾了,真是青春激扬的夏天,充满希望和冲劲,我王朝颜一定会在这个世界活得快快活活。   “喂,你真的会蹴鞠?”   凌陌一身蓝白骑马装,束起头发,整个人显得阳光帅气,迷死人了,我偷眼看刚才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姐,她们目光都凝固在他身上,连小姐的矜持也忘记。   我一脸熊熊斗志:“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厉害,别小看我哦。”我一定会把白夕煌打得片甲不留。   “比赛不准使用武功,开始吧。”裁判状元郎一声命令下,把鞠球递给慕容宛发球。   我承认我小看了红组的实力,我以为谢庭筠那样文雅的男子,上场只是充个数,没想到人家脚法优雅,脚下的球就像在他脚上生根似的,控球技术非常棒。   而白夕煌,我也得承认我小看他,这人是球场上的精灵,速度快,又擅长突破直捣球门,在我方的疏忽大意下,给他一击长传,先得一分。   这样不行啊,凌陌是小孩子,肯定拼不过他们大男人,探花郎去了守门,另一个女孩子也只能与对手中的女孩势均力敌。   段辞玉稍微好点,但组里的队员跟不上,他再厉害也没用。看来还是得让我来出马,扭转局势。   “小喇叭,刚才不是说要让我后悔,怎么都没见你发威。”白夕煌边带着鞠球从我眼皮下溜过,一边不忘调侃我,姿态非常悠闲。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我对他怒目而视。   敢小看我,姑奶奶就给点颜色你seesee~~~   “凌陌跟上我,本宫要大显身手了。”   我回头招手把凌陌叫上,然后帆船般冲向前面的白夕煌。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这个人在现代是个球迷,很狂热的那种。   球赛(5)   可在足球上我是没有什么天赋,不过我是后天努力型,非常努力磨练自己的球技。   每个与我打球的人,赛前对我轻视,但赛后都会感叹万分抛下一句话:我服了你。   至于我有什么绝招让大家对我叹服不已,接下来就要华丽丽揭晓了。   话说我像帆船般冲向白夕煌,等离他几步之遥,我瞄准位置,使出我的绝招之一。   “飞鼠扑。”   我轻盈跃起,目标准确扑向白夕煌。   白夕煌估计没料到我来这一手,愣了下,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把他扑倒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顿时全场响起惊呼声,大概是赞我这个扑得漂亮。   我扭头喜悦冲凌陌喊:“陌儿,快来抢球,我压住他,你快抢。”   跟在我背后的凌陌石化了,眼睛张得老大,不可思议看着我。   听到我吼,才如梦初醒。   然后为难看着那被我辣手抢到的球,扭捏了下,像下了巨大的决心才把球踢走了。   白夕煌大概被我扑倒在地上,砸痛了背脊,英气勃勃的美男变成了肉饼。他支起身子,凤眸满是不敢置信,举手颤悠悠指着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怎样,知道我厉害了吧,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   我向他做了个鬼脸,快速闪了,让他抓住我,铁定一顿好打。   …………………………   我拉着谢庭筠的袖子,扭头:“段辞玉,来抢吧,别犹豫。”   我抱着慕容宛的腰,把她拽住不能动:“凌陌,上吧。”   我把白夕煌按在身下肆意蹂躏:“快,趁他起不了来,快射门。”   ……………………………   由于我英勇的飞扑、拉扯、死缠烂打,种种不可思议的防守动作,让对方组员大为头痛,一见我冲过去就头皮发麻,球也掌控不住,结果形势大逆转。   我方以五比三大胜对手。   球赛(6)   当我换回衣服,带着胜利的笑容回来时,全场肃静,大家一致用夹杂惊叹的诡异目光滋润我这个大英雄。   这群人真是少见多怪,虽然我球风是非主流些,不过结果胜利就是最重要,关键是把白夕煌顺利折腾到了。   刚才看他脸色发黑,又是无奈又是挫败,我心里就无比振奋。   白夕煌换回暗金云纹常服,额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包,是刚才被我头顶撞到的,一脸黑线瞪我。   “你那算蹴鞠吗?简直就是耍无赖,踢过这么多次蹴鞠,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无赖的对手,拽人、扑抱、压倒……无所不用其极,你看看大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的面子被你丢光了。”   “无赖?哦,又没有说不准耍无赖,我知道你输了心里不好受,乖~~下次让让你,我是不是很体贴啊。”我拍拍白夕煌,以示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小丫头,我还要你让?要不是怕伤着你,你能扑倒我,早就被我不知甩到哪里去了。”白夕煌好气又好笑,玄色的眼睛深处带着宠溺的笑意。   我一想,倒也是。   像白夕煌这样的高高手,反应都是一瞬间的事,若真要躲开我,我连他一根头发也不可能抓到。   那要抢我的球更轻而易举,但是但凡球在我脚下,他都不敢伸脚来抢,这是故意让我吗?   不过这种被让着的感觉真玄妙。   我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幸福感溢满胸口,正是因为他宠我,想让我开心,才会故意让我。   这也算白夕煌的体贴,我忍不住微微笑。   “小丫头笑什么?嘴巴都裂开了,赢了比赛就那么高兴。”白夕煌轻轻掐一把我的脸蛋。   “赢了当然高兴,不过最高兴的还是我发现了某个人的体贴,这一点让我更高兴。”我拽下他的手,放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握紧。   白夕煌贴着我耳朵低声笑:“某人是谁?”   目的(1)   “某人就是一个名叫某人的人。”想让我说出他的名字,我偏不如他愿。   “就这样?”好失望的声音。   “对啊,就这样。”我得意大笑。   或许是我的笑声太大了,引来老妖婆的注目礼,那目光像是有刀锋似的,远远投过来,锐利得令人不能忽略。   我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到她算计的目光。   “皇上和皇后人前也如此恩爱,哀家的心头大石也放下了,对了梨妃怎么不在了?”老妖婆问。   从宴会的一开始到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太后也摆出一副与我们和睦谐美的慈祥态度。   不过我可不会单纯认为太后只是无聊摆个宴会给我们白吃白喝白玩乐。   她设宴是有目的,到了现在那目的也该展现了。   “梨妃身体不适,所以先回去休息了。”我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皇后和梨妃发生什么口角,梨妃不高兴就离开,是这样就好。皇后你不止要和皇上恩爱相处,作为六宫之首,你更应该和各位妃嫔和睦相处,做好作为皇后的本分。”太后摆出长辈的教训姿态。   “臣妾和其它妃嫔相处很融洽。”我不动声色回应,这老妖婆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善。   太后忽然望着我仁慈笑了:“那就好,知道什么是皇后的本分吗?那就是掌管六宫事物,为皇上分忧,更重要一点是让皇家开枝散叶,令皇上的后嗣丰富起来。现在看来这些你都还没做到。”   “掌管六宫的事可以慢慢学着,始终有一天你能学会,不过皇上至今还没有子嗣,这一点是哀家最担忧的事,你应该为皇上广纳贤德后妃,令她们雨露均沾,多多生下皇上的子嗣,这才能使我们白家兴旺鼎盛。”   我终于明白太后的用意,她不止想让我和白梨内讧,她还想打击我和白夕煌的感情。   她这番话冠冕堂皇,却像根利刺骤然插入我心里,引起我心中的惊涛骇浪。   ……………………………………………………………………   米有存稿了,一大早匆匆码字上来,泪奔~~~~   目的(2)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避免去想,就怕破坏了我和白夕煌现在的恩爱。   可是这个问题逃避不了。   即使我想逃避,太后、白梨也不会允许我逃避。   我爱白夕煌,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老公三妻四妾。   过去也就算了,将来我是不能忍受看到自己丈夫身边还有其它女人。   这不是善妒,也不是原则问题。   爱一个人,心里就容不下一根刺,爱一个人,会希望他完全只属于自己,就像男人无法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女人一样,女人也同样无法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可我这样的思想,完全不符合这里的道德观念,也不符合一个正妻的作为,他们能接受吗?   我淡淡回转眸看着白夕煌。   他正因为太后的话而怔住,也转过眼来默默看我,嘴唇渐渐抿紧。   他的眼光突然变得很深沉,我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种不安在我心里一点点滋生出来,我的心慢慢钝痛起来。   其实他们接不接受,根本不是我所在意的。   ——我只在意他能不能接受。   现在我发觉我其实并没有信心,白夕煌他从小就接受着三妻四妾,夫权为纲的思想长大,也许根本不会认为有一群妻妾在身边有什么不对。   而且过去他的女人就数不清的多,他习惯了这种花花公子的生活,能因为我抛弃左拥右抱的奢靡生活,从此只对我一心一意吗?   还有一点,他是个皇帝,后宫的妃嫔与政治维系紧密,如果他聪明也该明白联姻是壮大他实力的一大有力武器。   所以从古到今,皇帝的后宫女人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他也只是千千万万皇帝中普通的一个。   这样分析来,我竟然没有一点胜算,后宫毕竟后宫,残忍而现实,浪漫和真爱也许只是梦想。   或许是我太天真了,期望他只有我一个女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愿意为我做到六宫无妃,尽管很困难,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目的(3)   可是如果他真的愿意为我做到六宫无妃,尽管很困难,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像明朝明孝宗朱佑樘,一生只有张皇后一个妻子,夫妻情深意笃,相互扶持恩爱终生。   我很羡慕那对帝后,可是中国五千多年历史里也只有这么稀罕的一对,说明这种事是那么可贵难得。   白夕煌愿意做朱佑樘吗?   而我能有张皇后的幸运吗?   这些我都不确定。   可是我要争取,无论最终的结果是怎样,我都要去争取一番。   我的爱情不该由别人来主宰,我的爱情也不容许朝三暮四,我要争取我的爱。   见我沉默不语,太后指着下面那些千金小姐,开始说出今日赏花宴的最终目的:“为此哀家今天请来了京城里贤惠兼有才德的小姐,皇后看看哪位小姐贤德,就选在皇上身边,为你分担下广散子嗣的重担。”   果然如此,老妖婆咄咄逼人,非要把我逼到绝境。   我冷淡抬起头,直视着太后狡诈的眼睛:“母后,你也知道皇上最近刚受了剑伤,以臣妾的医术诊治,他的身体现在并不适合选立妃嫔,这事以后再提。”   太后弹弹长长的金指套,不慌不忙道:“那也不碍事,反正先选进宫里,以后再圆房也没问题,选妃的事迟早都得办,不如趁现在这么多闺秀聚集在这里,解决掉好了。刚才小姐们也表现了才艺,皇上皇后也看到了她们的品貌,心里该有人选。”   我咬紧嘴唇,手指紧紧攥成一团,心头的坚持却不容许我屈服。   “我认为这里的小姐都没资格成为皇上的妃子,所以不必选了。”   我的话一出口,引来一片哗然,下面那些千金小姐们更是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我,怒气中又含着看好戏的得意。   “什么,你竟然说在场这么出云国万里挑一的小姐没资格入宫为妃,王朝颜,你说话太狂妄自大,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   目的(4)   “什么,你竟然说在场这么出云国万里挑一的小姐没资格入宫为妃,王朝颜,你说话太狂妄自大,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   太后眼里含着一丝得意,嘴上越发得理不饶人,指着我大声责骂:“你不过是个书院先生出身,才貌品德都不合格,因着皇上喜欢你,哀家才容忍你入宫为后,你不反省自身的缺点,努力做好皇后的表率,反而善妒任性,阻扰皇上选妃,诞下皇嗣,简直大逆不道,你想气死哀家。”   看到太后凤颜大怒,四周看好戏的目光渐渐带上同情,那些千金们漂亮的眼睛里包含着不解。   她们细细打量着我,不明白我为为何公然和太后作对。   或许在她们眼里,我这样的努力抵抗不准夫君立妃子的行径很愚蠢,或许在所有人眼里我努力争取自己的爱也很愚蠢。   谢庭筠投来担忧的一瞥,斟酌了一阵,帮我说话。   “太后,皇后擅长岐黄之术,不辞劳苦,努力为百姓治病,这份品德丝毫不逊色于历代皇后,她只是换一种方式履行皇后的指责,这是值得称道的事。至于刚才的话,皇后必定是因为担忧皇上身体,所以一时失言,并无其它意思。”   “你……哼,就算她医术高明,但是作为皇后也必须注意言行举止,这样有失体统的事,哀家不想再看到。”太后不高兴扫过谢庭筠,对他帮我说话的事,甚是恼火。   小凌陌在那边一直皱着眉头,当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我,小家伙也按捺不住,站起来替我辩护。   “皇后娘娘说话坦诚不造作,比那些嘴上说的好,背后又一套的人好多了。连我父王也盛赞她是真正心底纯良的女子,我父王看人一向精准,她一定会成为大秦的好皇后,太后娘娘你何不试目以待。”   我顺着凌陌的声音看去,凌陌对我微微点点头,我心里一片暖洋洋,感动的热潮冲刷着我柔软的心脏。   我以为我孤独抗战,没想到还有两个人站在我这边,当我受到欺负时,毫不犹豫帮我说话,抵挡射向我的刀光剑影。   可是我被太后围攻,最该为我说话,鼓励我的白夕煌却沉默了。   …………………………………………………………………………………………   由于现在没存稿了,现写现贴,所以不能一大早更新了,反正写了就贴,童鞋们下午和晚上来看吧,保证一天十更。   目的(5)   可是我被太后围攻,最该为我说话,鼓励我的白夕煌却沉默了。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憋得慌,憋得难受之极。   手渐渐僵硬了,心堕入冰冷的世界里,一寸一寸冻结成冰。   南郡王一向是太后争取的对象,凌陌的话她再不愿听,也得给几分薄脸,因而笑说:“看不出皇后收拢也挺会收拢人心,既然右相和小王爷都称赞皇后的为人,哀家也没什么好说。”   她话锋一转,还是不肯放过我:“但是历来后宫一后四妃九嫔是规矩,现在只有一个梨妃,还有一些没名没分的女人,这怎能行。体谅到皇后与皇上才新婚,恩爱情深,哀家也不忍拆散你们夫妻感情,不过至少也该定下四妃的名分,才是皇家体统。”   老妖婆的话句句刺耳,步步紧逼,把我逼得退无可退。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太后的攻击,再反抗说我就是不允许白夕煌立妃?那么太后就能堂而皇之治我罪,谢庭筠、凌陌刚才对我的维护就白费了。   可是要我点头答应,比切掉我的头还痛苦。   我真不明白这些古人,逼着别人的妻子帮丈夫娶妾就那么高兴。   她们也是过来人,很不愿意自己丈夫娶妻立妾,她们不敢反抗,却逼着反抗的我和她们一样承受着这种痛苦。   可是主导权从来都不在我手上,也不是我说不立就能不立。   白夕煌决心要立,我的阻扰根本没有任何分量。   太后知道我不愿意,所以故意要我亲口说出愿意帮夫君立妃,让我痛苦无比。   我侧过身,对着白夕煌浅浅笑,低声问:“你看太后一直逼着我要立妃,你就没有话要说吗?我不明白立妃的人是你,为什么偏偏一定要来逼问我,决定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你说你想怎样,我立即把你的意思告诉太后。”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必定比哭还难看。   刚才踢球时,我还感到幸福无比,这一刻我却掉入痛苦的炼狱。   目的(6)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必定比哭还难看。   刚才踢球时,我还感到幸福无比,这一刻我却掉入痛苦的炼狱。   皇宫就是皇宫,幸福不过是瞬间的昙花一现,而痛苦却是现实中长存的。   “颜儿,如果我要立妃,你会怎样?”   白夕煌抬起我的下巴,一瞬不瞬看着我,细长的凤眸里有我看不清的迷雾,低低的声音里隐约带着丝哀伤。   “砰”我想我听到心轰然破碎的声音。   即使心脏还在跳动,但是我知道它已经碎裂在我身体里,缓缓地流出血。   白夕煌的脸孔在我眼中一片朦胧。   立妃?   他在说什么,我听懂了,却又像听不懂。   我茫然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离我好遥远。   心口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比钝刀子割肉还要痛苦千倍,胸口里鲜血翻滚沸腾,我感觉到喉咙里冲起一股血腥味。   我急忙捂住嘴唇,努力压下嘴里那口腥甜的鲜血。   那次强取心头血的后遗症还是犯了,尽管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服药,但是这心口疼会因极端情绪的刺激而犯病。   原来强取心头血那时的痛,并不是最痛。   那时纯粹是肉体上的激烈痛苦,再痛也可以忍受过去,因为那时的我满怀希望要牺牲自己救活他。   可是现在比那时更痛,痛得难以忍耐,因为我心里只有悲伤绝望,心疼到失去知觉,连身体也开始有规律的发冷发热。   “颜儿,你不要这样,无论娶多少,我心中唯一爱的只有你。”白夕煌握着我冰冷的手,话语里含着怜惜和隐忍的痛苦。   我的眼里溢满了泪珠,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一把穿心的利剑,毫不犹豫插入我的心,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痛,痛切心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帝王,你必须用联姻来巩固你的势力,立妃是必须的事,你并不喜欢她们,一切都因为迫不得已,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目的(7)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帝王,你必须用联姻来巩固你的势力,立妃是必须的事,你并不喜欢她们,一切都因为迫不得已,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可是有些事我还是不明白。   我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只是机械说着话,灵魂像脱离了身体,不知该飘到哪里去。   “既然知道我的难处,为什么不能体谅我?我答应你,她们只会得到妃位,她们的孩子都不会立为太子,只有我们的孩子可以继承大统,颜儿我会最宠最爱你,好不好。”   白夕煌拿着手绢轻柔擦着我的眼角,低声近乎哀求。   最宠最爱我?即使你最爱的人是我,可是为了权力,你还是不会为我放弃一丝一毫,而我却为你放弃了我一半的生命和健康。   “我明白你的苦衷,我只是不明白爱情……即使付出了一切,最终的结果还是那么伤人。”   口中血腥味越来越浓,我已经压制不住,再不走我也许会成为一个笑话。   一个因为反对自己夫君立妃而气得吐血的笑话。   我颤悠悠站起来,按住疼得没知觉的心口,惨淡一笑.   “白夕煌,不要求我体谅你,我不是什么贤妻。你的决定我阻扰不了,但我不会亲口说出我愿意让你娶别人的话,因为我不愿意。这里那么多名门望族的千金,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可是亲眼看着你选妃,我会很难过,所以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我拨开他握着我的手,这个人从此不再属于我,或许他也从来没有属于过我。   一切都是我太天真。   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   “颜儿……”白夕煌心痛叫唤我,手却渐渐松了我的手。   “臣妾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我机械向太后行礼。   “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看来今日的赏花宴并不能令皇后满意。你的脸色好苍白呢,也罢,你先退下吧。”太后满意出声。   我已经不想计较太后的得意,我只想离开这里。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   我已经不想计较太后的得意,我只想离开这里。   可是我的头在发昏,眼前阵阵发黑,僵硬的身体冒着虚汗,世界在我眼底消失了。   泪湿的眼睛根本辨不清方向,我不知该往哪里走,只能凭着感觉一直往前走。   即使走到黄泉也无所谓。   只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就好了,只要离开就不会再心痛。   喉咙一甜,压在胸口那口鲜血还是吐了出来,顿时我浑身失去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啪一声倒在草地上。   在陷入黑暗之前,我听到惊怖的呼喊声。   “颜儿……”   …………………………………………………………………………   人在极度悲伤时,往往会无意识梦起过去的事。   我也一样,意识仿佛陷入一片迷雾之间,我置身在前世的悲欢离合,一幕幕锥心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在梦中重演,而且和现实极度不相符。   梦里我看到自己被遗弃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街角;十岁那年我被推到水里,没有人救我,我被淹死;可是我又看到爸爸妈妈,他们在爆炸中恐惧抱在一起,闭上眼睛等死;我看到舒维血肉模糊被压在车下,手里握着与我正在通话的手机;我看见医生叹息宣布我的死亡,拔下插在我口中的氧气管……   然后我看见白夕煌冷冰冰站在那里,说:我要立妃,我不要你了。   我追上去问为什么,白夕煌却看也不看我一样,消失在迷雾中。   我跌倒在地上苦苦思考: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抛弃我,都不肯要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活了两辈子,始终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抱头痛苦冲着天空尖叫。   “娘娘被梦魇了,让我来。”好像是齐韫的声音飘入我意识里。   我依然睁不开眼睛,也不想睁开眼睛面对悲伤的现实,很想就这样永远在梦里不会醒来。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2)   我依然睁不开眼睛,也不想睁开眼睛面对悲伤的现实,很想就这样永远咱梦里不会醒来。   不过齐韫的银针刺入我的头部穴位,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颜儿,你醒了。”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白夕煌,他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嘴边带着丝安慰的微笑,又紧张问我,“你觉得怎样,哪里还不舒服?”   看到他,我觉得噩梦里的一切都成了现实,排山倒海的殇痛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起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想起太后的嘟嘟逼人,想起自己的孤立无援,想起他百般犹豫后还是放开了我的手。   “我没事。”我侧头避开他的抚摸,疲倦阖上眼睛,“你走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你。”   触碰着我额头的手震了震,过了很久我才听见窸窣的衣袖撩动声,他的手离开了我的额头。   白夕煌声音低低,染上痛楚:“颜儿,你就这么气我,气得吐血?”   我枕在软枕上摇摇头:“不是,白夕煌,其实我并不生气,我也不恼你,我只是觉得很伤心,从不曾有过的伤心。你不会明白我心有多痛,痛得连它自己也忍不住要流血。”   “颜儿,你为什么那么倔强,把所有的事都埋在心里,一点都不发泄出来。你明明恨我立妃,为什么不骂我?你如果肯大声责骂我,你就不会苦到吐血。”   我睁开眼睛,看着帐顶,凄凉笑了:“发泄有用吗,这能改变一切吗?我早该明白有些事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好结果。白夕煌你相信吗,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不会幸福,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悲剧这个词语。那些人永远只能看着别人的幸福,承受着自己的悲哀,我刚好就是其中一份子。”   如果上辈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那么不幸。   那么现在我明白了,人生就如戏剧,上天把悲剧角色派给我演,我又怎么能看到喜剧收场。   “颜儿,你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白夕煌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深深吻着,沉痛无比。   ………………………………………………………………   我家女儿好惨哦,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好人不一定长命,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幸好我家女儿惨到尽头会有好运的。   今天的更新完了。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3)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让我变成悲剧人物,是你让我伤透了心。但是,即使现在我也不愿怪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选择了你,得到这种结局,是我自己的责任。”   我的悲哀在于我选择的男人是个皇帝,他并不愿意为我放弃到手的利益。这又能怪谁,只能怪我太天真,以为爱情能冲破一切障碍。   “颜儿,为什么你非要反对我立妃,她们只是利益的棋子,我不会对她们动感情,她们也能不抢走你什么?你已经是皇后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也会用更多的爱弥补你,这样不行吗?”   白夕煌对我的决绝依然不能明白。   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差别,我们对爱情的看法根本不一致,他认为爱一个人,只要给她正妻的名分和宠幸就足够。   我接受现代一对一爱情观的女孩子,又怎能接受丈夫三妻四妾,爱情不止是心灵上的忠诚,同样也是肉体上的忠诚。   “不行,你不明白,我并不稀罕什么皇后的位置,即使没有名分,如果你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会心甘情愿跟着你,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   白夕煌避开我的话锋,垂眸叹息:“颜儿,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你是我的皇后这个事实不会变,立妃的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这些事还有什么好商量,反正我是不会同意,至于他会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更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刚想开口,便听到帘子掀动的珠玉撞击声,清脆冰泠。   一个捧着画册的年轻侍卫走进来,我认得,正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官。   “皇上,太后派我送来各位大臣女儿的画册,嘱咐你尽快选好心仪的女子,好填充后宫,开枝散叶,让后宫热闹起来。”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好不容易平复的痛楚又被他挑起。   这算什么?   我痛得极点,反而想大声笑。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4)   “颜儿,你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白夕煌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深深吻着,沉痛无比。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让我变成悲剧人物,是你让我伤透了心。但是,即使现在我也不愿怪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选择了你,得到这种结局,是我自己的责任。”   我的悲哀在于我选择的男人是个皇帝,他并不愿意为我放弃到手的利益。这又能怪谁,只能怪我太天真,以为爱情能冲破一切障碍。   “颜儿,为什么你非要反对我立妃,她们只是利益的棋子,我不会对她们动感情,她们也能不抢走你什么?你已经是皇后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也会用更多的爱弥补你,这样不行吗?”   白夕煌对我的决绝依然不能明白。   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差别,我们对爱情的看法根本不一致,他认为爱一个人,只要给她正妻的名分和宠幸就足够。   我接受现代一对一爱情观的女孩子,又怎能接受丈夫三妻四妾,爱情不止是心灵上的忠诚,同样也是肉体上的忠诚。   “不行,你不明白,我并不稀罕什么皇后的位置,即使没有名分,如果你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会心甘情愿跟着你,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   白夕煌避开我的话锋,垂眸叹息:“颜儿,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你是我的皇后这个事实不会变,立妃的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这些事还有什么好商量,反正我是不会同意,至于他会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更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刚想开口,便听到帘子掀动的珠玉撞击声,清脆冰泠。   一个捧着画册的年轻侍卫走进来,我认得,正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官。   “皇上,太后派我送来各位大臣女儿的画册,嘱咐你尽快选好心仪的女子,好填充后宫,开枝散叶,让后宫热闹起来。”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5)   “谁让你来这里,滚出去。”白夕煌脸一沉,冲着那侍卫官粗暴喝。   那侍卫官吓得手一抖,掉落了几幅画卷,慌忙建起跑了出去。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好不容易平复的痛楚又被他挑起。   这算什么?   我痛得极点,反而想大声笑。   都要选妃了,还想蒙骗着我,说什么以后商量,即使我伤心得吐血,他的决定还是没有改变。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选妃,我算什么,我的感受对你而言真的毫无意义吗?”我痛心问他。   “不是,颜儿,我怎么会不在乎你感受。”白夕煌慌张看着我,手指颤抖抚上我嘴角,我低头一看,他手上一片猩红。   “颜儿,你不要激动,你又吐血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喉咙里的血又涌上口中,血沫不断在我嘴边流下去,在白色的单衣上熏染出一大片血迹。   “不要乱动,颜儿,你嘴边有好多血,怎会这样?齐韫,快过来瞧瞧。”   白夕煌紧张把我按在枕头上,转头厉声呼喝在外面候着的齐韫。   “你走。”   我用尽全力推开白夕煌的手,一用力我吐血更加遏制不住,一朵朵血花喷落在他袖子上。   在一旁侍候的景雁冲上来抱着我,泪流满脸,带着哭腔哀求我:“娘娘不要这样,你吐了许多血,会摧残你的身体,不要难过,先躺下来好不好?”   我甩开白夕煌的手,像断线的木偶娃娃躺在景雁的怀抱里,心痛得难以抑制眼泪:   “白夕煌,你走吧,看着你我的心口疼就会停不了,你难道想让我把剩下的血都为你吐光?念在一场夫妻,你放过我吧!”   “皇上,求求你走吧,你不走娘娘更难受,你看看她吐了那么多血,难道你都不觉得心痛吗?求求你离开这里,不要再气娘娘了。”景雁哽咽着,扯着白夕煌的袖子苦苦哀求。   白夕煌幽深的眼底溢满了伤痛和挣扎,他牢牢凝视着我,下巴因景雁的话而僵硬了。   “好,我走。”他无力垂下手,慢慢走出内室。   心灰意冷(1)   齐韫捧来一碗药,浓黑粘稠,苦味四溢。   “小颜,先喝点药。你今次的吐血症不简单,你的身体似乎亏损很厉害。”   “早年留下的病根,我自小身体就不好,心口经常隐隐作痛,估计现在旧病复发。你不必担忧,我对自己的病心中有数。”我随口说。   “你的病放宽心情,有什么不顺心都好,留着以后再打算,你若不是性子太烈,就不会搞到现在这般凄凉。。”   景雁扶着我把汤药喝下,味道真的很苦,却比不上我心中的苦。   “有些事可以妥协,唯有自己的男人是绝对不能妥协。我想要全部,不给我,那我就一点也不会要,不要再劝我。”   得不到白夕煌全部的爱,那么我宁可一分也不要,也不要站在一边看着他和其它女人同床共枕,自己黯然神伤。   齐韫有些气馁,坐在我床边语重心长:“你和皇上现在闹成这样,你知道最大得益的人是谁吗?是太后,她故意要制造你们的矛盾,枉费你头脑机灵,怎么就中了她的计,把自己累成这样。”   “我又怎么不知道太后有意这样做,但是如果我和白夕煌之间没有矛盾,她也挑不起事端。她只是一条导火线,即使没有她,白夕煌迟早也会立妃,我们迟早会因这个问题闹起来。这有差别吗?问题怎样逃避都终有面对的一天。”   这事根本和别人无关,只不过因为我就是这样不妥协的个性,而白夕煌又坚决要立妃。   我们就像两块正负电云,不碰触到关键问题时相安无事,一旦碰到,就会电闪雷鸣。   我无法把他同化,他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我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皇上要成就大业,有些事即使他不愿意,他也得去做,这就是帝王的无奈。你既然那么爱他,怎么就不能牺牲一点点,非要在关键时候扯他后腿,太后现在看你们闹腾,不知多舒心。”   齐韫对我的行为,与其说同情,不如说是怒我不识大体,自作自受。   心灰意冷(2)   ………………………………………………………………………………   “景雁,我错了吗,我只是努力争取自己爱情的卑微女人。现在大家都来怪我不识大体,善妒,没有人同情我的遭遇,他们都认为我太倔强,自作自受。”   我很困惑,难道竭力去争取爱情也是种错误?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我的做法,连白夕煌也认为我不应该这样不体谅他。   “娘娘,你没有错,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夫君让给其它女人呢。相信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不情愿,可是敢当众反抗的女子只有你,所以大家都针对你,认为你不懂得隐忍。”   景雁扶起我,温柔细心帮我拭擦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景雁,若是你的蒋维也要娶妾,你会怎样?”我忍不住问她。   景雁眼睛黯然下来,认真想了很久才说:“我,我大概会很难过,很伤心,然后生病。但是我没有勇气去阻止他,娘娘我有时很羡慕你,你总能义无反顾去追求,即使结果伤心,至少也努力过,没有遗憾。如果我也有你一半的毅力就好。”   “景雁,你不需要羡慕我,并不是每个女子都需要强悍才能守住幸福,你温柔体贴,蒋维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委屈你。所以即使你不勇敢,你也会得到幸福。”   我才是真正羡慕景雁的人,她那个楞头小子,一看就是坚贞不渝的男人,女人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   景雁似乎想起什么,眼里飘过一丝喜悦:“娘娘,你不要灰心,我觉得皇上也很爱你。你不知道他抱着你回来那样子有多紧张,好像世界都要崩裂似的,死死抱着你。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皇上有那样心痛的表情,恨不得吐血的是自己,皇上那么爱你,我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我怔住,白夕煌抱着我时很紧张害怕?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决定选妃,到底于他而言,还是权力更重要。   我的心又黯淡下来。   心灰意冷(3)   …………………………………………………………………………   我在凤藻宫中静心修养。   每天什么也不想,吃了就休息,要不就听景雁弹弹琴唱唱歌。   “陌儿,你又来看我,今次给我带了什么东西?”我坐在摇椅上,悠闲翘着二郎腿,见到凌陌,整天恍惚的精神总算能集中起来。   “是一些奇闻录,都是从些异域商人手中买来的,给你解闷儿。”   凌陌把一叠手抄书递给我,我随意翻阅几下,讲得都是奇异故事,有点像阿拉伯故事《一千零一夜》,倒是解闷的好书,不用伤精神,对我是极好。   “谢谢你,陌儿,还是你最好,不枉我这么疼爱你。你不会假惺惺送来什么补品人参之类,肯花心思选合适的东西给我。”   听说那天我晕倒,凌陌就守在凤藻宫外,知道我醒了后,免得打扰我休息,叫人传话后就走了。   这个皇宫虽然让我伤透了心,幸好我认识了真正关心我的人,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都愿意站在我这边,对我伸出援手。   “你身体好些了吗?你那天吐得整件衣服都是血迹,把我吓死了,我还没见过人能吐那么多血。”说起那天我吐血的事,凌陌显得心有余悸。   我拍拍他肩膀,无所谓耸耸肩:“大惊小怪,我还见过一刀插到肚子里的,血飙得像水柱,就吐那么点血,没什么大不了。”   “你很伤心吧,所以才会吐血,我看你现在精神还是不太好,脸白得像鬼。”   “我失恋了嘛,难道该脸色红润活蹦乱跳,吐血才够惨烈,才能显得这场爱的伟大悲壮,以后老了我想起,至少会感慨下,原来我年轻时也曾那么爱过一个人。”   我没心没肺说话,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无法忍耐寂静,怕嘴巴一停下来,脑袋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伤心的事。   “你别难过,颜姐姐,是他配不起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心灰意冷(4)   “陌儿,我们结拜吧!”我目光热切盯着凌陌。   “啊?话题怎么突然跳得这么远。”凌陌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对我这么好,过了这个山没这个店,我当然要抓住机会把你变成永远支持我的亲人,凌陌,在这个宫里我觉得很寂寞,只有你让我有种亲人的感觉,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是我弟弟,我会很高兴,我一直想有一个弟弟。”   我说完不由得感叹,我两辈子都没什么兄弟姐妹缘,真的很想有个可爱的弟弟。   凌陌无语盯着我,良久耐不住我哀求,终于答应了。   我俩弄了些香烛,对天三拜,结为金兰姐弟。   我吩咐景雁准备一桌酒菜,和凌陌在院子里大快朵颐。   “哟,听说皇后娘娘被立妃气到吐血,臣妾担忧不已,不过看皇后还能如此开心和小世子吃饭,倒是看不出哪里伤心呢!”   讥诮的柔媚女人声越来越近,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白梨。   这几天她想来看我的惨状,顺便落井下石,无奈一直被侍卫拦在门外,心里必定堆积了不少怨气。   “伤心若是摆在脸上,那叫故作矫情。”想来奚落我,虽然我被白夕煌弃了,但也不是谁都能来欺负我。   “到了如今,你还能牙尖嘴利,我倒是佩服你的意志。”   “那是当然的事,你永远只能佩服我,因为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比你勇敢,你想争却永远只敢想不敢做。”我淡淡尝了口暖酒,冷笑。   白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你哪是勇敢,你只能算愚蠢中的愚蠢,明明知道不可能成功的,偏偏要固执去撞到头破血流。而我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蠢,我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道男人的心思,女人永远比不上利益,我不会自取其辱。”   我笑:“那你真是活得太卑贱,表面装成顺从委曲求全,背后妒忌使诡计,这种对自己爱人也算计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有什么意思?我既然爱了,就要放手一搏。”   心灰意冷(5)   白梨逼近我,嘲弄讥笑:“所以你一败涂地,不但得不到皇上承诺,还沦为笑柄。我说过我跟他这么多年,最了解他的性情,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停留,你竟然痴心妄想得到他的心,呵呵,吐血到心碎的滋味如何?”   我被她刺到伤心处,心阵阵刺痛。   没错,说到底其实就是我在白夕煌心底根本不算什么东西,偏偏我又自以为得到了他的心,妄图要他为我放弃立妃。   “你就是一个蠢货。”白梨恶毒往我伤疤上撒盐。   “啪”一只油腻腻的鸡腿飞到白梨那张芙蓉脸上。   白梨不敢置信尖叫,双手惶恐往脸上一抹,全是肥油。   我被这个变故弄得一怔一怔,连伤心也一扫而空,看着白梨那沾满浓浓酱油的脸,我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凌陌,你竟敢扔我。”白梨气得眼都红了,对着凌陌怒吼。   凌陌拿干净的布擦擦手,拽拽昂起头。   “不好意思,见到一个苍蝇在这里乱飞,想拿鸡翅砸昏它,没想到失手砸中你,真不好意思,梨妃娘娘~~”   这个凌陌真是我的好弟弟,为姐姐出了口恶气,超帅!   我变本加厉恐吓她:“哎呀,这鸡汁里可放了很多调料,这些调料对皮肤可好了,一经涂抹,不管你的肌肤如何吹弹可破,全都变成一脸疙瘩,永不复原。”   “你们等着瞧。”白梨一听对她皮肤有害,吓得飞似的冲了出去。   我和凌陌顿时哈哈大笑。   “凌陌,谢谢你,在我伤心难过时安慰我,在我被别人欺负时帮助我,我对生活又有信心了,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追求,我要振作起来,不能颓靡下去。”   话说出来后,我心里的抑郁也减轻不少。   虽然还忘不了殇痛,但是我不能继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样作践自己,连我也瞧不起自己,也让别人担心了。   凌陌欣慰笑笑,我突然觉得他长大了。   惊艳皇后策(1)   …………………………………………………………   早朝上,白夕煌和大臣讨论起前段时间,在祭典上承诺改革的事。   白夕煌有意趁此机会树立威势,如果今次的改革成功,定必令天下归心,拥护他这个为国为民办实事的皇帝。   不过要推行改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改革税赋、察举选官制,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根基深的官员。   减轻百姓税赋,把他们封地的税收上缴朝廷再返还,使得他们失去了直接剥夺百姓的机会,过惯了奢侈生活的他们,怎能忍受利益被损害。   还有那个横空出世的科举制,让他们都无法凭着手中的权力,将自己的亲眷提拔上来,他们又岂会愿意支持这项改革。   “各位爱卿,对朕的几项改革措施有何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商量。”白夕煌客气一摊手,很有风度请下面沉默不语的大臣出谋献策。   沉默良久,有礼部尚书苏罗出列,他是太后的人,白夕煌并不奇怪。如果太后党不反对,那才是不正常。   苏罗道:“臣以为不妥,税赋是长期根据百姓的收成比例计算出来的,早就根深蒂固,税改牵一发而动全身,对百姓的生活造成诸多的动荡,只怕未必能成效。”   右仆射出列附和之:“臣支持苏大人的说法,臣也明白皇上想减轻百姓负担的心意,不过朝廷这么多年来收得的税赋也并无太多的富余,若是再降低税赋,没了钱,朝廷和地方的官僚机构该如何运作?”   有人当了领头羊,太后党的群臣自然纷纷出列,用各种理由反对。   鸿胪寺的鸿胪寺卿犹豫很久,出列道:“臣也觉得税赋是国之根基,不该轻易更改,否则会造成百姓生活极大的困扰。”   白夕煌眼神渐渐眯起来,太后党的人反对他不觉得奇怪,没想到连自己这一派里的大臣也反对。   看来这税赋改革触动利益的人真不少。   惊艳皇后策(2)   不止太后党的大臣,连自己部下的大臣,也不甘心失去税赋这块肥肉。   不过,他这次是下定决定要改革,怎能让这帮只顾自身利益的蛀虫毁了大秦的未来。   “没想到这么多爱卿反对,哼,你们反对的是税改本身的问题,还是税改损害你们的利益?既然你们搬出一大堆的理由来阻扰,那朕就一一把你们这些理由击败,左相给大家来陈述下税改的方法和利弊。”   左相冯邺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一大叠文书,开始有理有据陈述说服反对的大臣。   那些大臣岂肯甘心,继续提出各种苛刻的刁难,都被冯邺以周全的策略一一化解,一席群臣辩论下来,刚才大力反对的大臣纷纷退避,被冯邺说得哑口无言。   白夕煌对这种景象很满意,冯邺不愧是三朝元老,对人心的掌握很到位,知道怎么打中反对大臣的软肋,说服也气势与道理充分,令人不得不服气。   税改说服了众大臣,然后科举制取代察举制还是个难题。   “皇上提议的科举制听起来很美好,公平、无论贫富都可为通过考试做官,不过这种选法是不是过于功利,为官者最重要是有受人称颂的品德,为民做事实的决心。凭着一支笔头,就想为官,不去考察他们的为人品行,这未免太轻率。臣以为科举制远远不如察举制。”首先发难的是右相谢庭筠。   众大臣一点也不惊奇,陈郡谢氏是大秦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户,家族中为官者数以百计,所以造就谢家一族兴旺鼎盛,他们的崛起从察举制中得益可不少。   科举制一出,谢家就不能借着太后和右相的关系,把子弟送往官位,谢庭筠无论是从自身利益还是从党派之争,都势必要反对。   尚书令慕容夫人道:“皇上,这科举制临时想出来,从来不曾实践过,漏洞疑点重重,如果就这样实施下去,万一失败,那可就是件严重的事,毕竟官员是治理百姓的关键,选不出好的官员,反而会危害百姓。”   惊艳皇后策(3)   白夕煌当然能料到反对声,但是这科举制和税改不同,税改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改善,百官对具体的措施都能理解。   而科举制他只是听颜儿说后,心生向往,觉得颇有道理和可行性。   可实际情况是怎样连他也是云里雾里,更别提这些听都没听过的官员。   左相冯邺也曾听到他和颜儿谈论这科举制,不过即使冯邺这样的聪明人,要对这项庞大的科举制了解通透,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让冯邺凭着一知半解去说服大臣,只怕反而被反对的大臣压回来。   对科举制清楚透彻的人只有颜儿,若要反驳众臣提出的疑点,也只有她才有底气反驳。   但是——   白夕煌忍不住苦笑。   前几天自己把她伤得那么深,她大概对自己已经失望顶透,又怎么愿意出来为他去得罪谢庭筠。   而且她的吐血症才刚好起来,精神不济,又怎能受得了被大臣们群起攻之,这里的大臣都不是普通角色,想要对付他们,只怕颜儿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若是因此使她气急攻心,他又怎能忍心看她再受伤。   “敢问提出这科举制的是哪位大臣?本夫人倒是想见见尊颜。”慕容夫人的话从一片争论声中脱颖而出。   争论声渐渐停息,不少大臣也提出要见见提出科举制的人。   白夕煌脸色阴沉,语含讥讽:“提出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项改革能给我们大秦带来清明的政治,讨论本身在政策而非提出的人。”   “皇上,这项改革怎么说还是纸上谈兵,能不能落实还是个问题,更难保证是否会给大秦带来好处,说不定刚好相反,带来大危害。臣只是认为,请那位提出政策的人出来,我们也能更好商讨这科举制是否可行。比起这样无休止争论,应该更实际吧。”慕容夫人信心十足说出自己的理由。   庞大系统化的科举制,本身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能提出这种周全制度的人,必定不是平凡人。   皇帝居然收拢到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才,现在还遮遮掩掩,不欲暴露他的身份,背后不知有什么阴谋。   她和太后、右相商量过,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揭露这个厉害人物,以后也能严加防范。   …………………………………………………………………………   十一更了,今天完成任务,累死我,飘走~~~~   惊艳皇后策(3)   她和太后、右相商量过,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揭露这个厉害人物,以后也能严加防范。   “提出科举制的人是王皇后。”左相冯邺突然高声压住那些争论的大臣。   “冯邺,你……皇后近来身体不适,并不适合出来与众位爱卿讨论。”白夕煌懊恼不已,这事只有自己齐韫冯邺三人知道,连自己手下的幕僚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想着自己有意不说出是颜儿,以冯邺的老练必定了解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冯邺还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把颜儿供了出来,当然冯邺的出发点是好,想为自己解困境,但是他还是不想让颜儿陷入风头浪尖。   左相冯邺的话犹若一颗重磅炸弹,在群臣中炸开了。   谁能料到提出这项重大政策的人,会是深宫中从不曾露脸的皇后,如此出色的皇后,他们竟然从不知道。   “什么?这项政策竟然是皇后娘娘想出来的?”   “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是一位巾帼英雄,藏在深宫可惜了。”   “皇后娘娘见识广博,提出这样的政策实在令人佩服。”   溢美之辞纷纷从大臣嘴里吐出,这倒不是他们要怕皇帝的马屁。凭心而论,即使是他们在官场打混几十年的人,也未必能想出这个复杂庞大的科举制。   可向而知,皇后娘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出众的才华,远远胜于他们之上,震惊之余,心里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最惊骇的某过于谢庭筠,他认识王朝颜,对她的了解也不少。而听了冯邺的话,他只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仅仅是皮毛。   他以为她只是个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又拥有一身好医术的女子,其实这样的她已经足够令人目眩神迷。   没想到他和姐姐努力想找出帮皇帝出谋划策的幕后人,居然是她,天意弄人,她最终还是站到白夕煌一边,帮助白夕煌。   谢庭筠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他们最终还是敌对起来。   惊艳皇后策(4)   白夕煌深寒的眸光直视谢庭筠。   “好,朕就派人去请皇后,不过若是皇后确实感到不适,不愿意出来,朕也不想勉强她。”   …………………………………………………………………………………………   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完毕后也无事可做,便和景雁一起下围棋。   两大杀得酣畅时,有一位侍卫官来求见。   当他走进来时,我发觉他是白夕煌身边的人,执棋子的手不禁微微僵硬了。自从那天把他从寝宫中赶出去后,我就没见过白夕煌。   这些天他一直派人送来珍贵的补品药材和问候,唯独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什么是帝王的绝情,我终于体会到,一旦翻脸,即使再喜欢的女人也不会再宠爱。   “娘娘,皇上请你到大殿与群臣一起商讨改革科举制的事宜。”   侍卫官说出的话令我惊讶。   白夕煌在改革上会遇到麻烦,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但是他居然把我提出科举制的事宣扬出来,他明明知道我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也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成为瞩目的中心。   可现在他把我置于风口浪尖里,他难道就没想过我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大臣时,会受到怎样的攻击。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沉到深渊中去了。   “娘娘身体不舒服,正在修养,怎么有精神去讨论什么改革?”景雁愤愤不平为我拒绝。   “这个皇上其实说过,如果娘娘觉得不适不想去也不要勉强。”那侍卫期期艾艾的补充。   我不断下沉的心停止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看似无情,多少还是有情。   他这话是担心我吗?   “我去,请等我换好衣服出来。”   “娘娘,你为什么还要去,大臣们不会因为你是皇后就轻易放过你,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攻击你。难道因为皇上一句无关重要的体贴话,你就甘愿去为他受罪。”   惊艳皇后策(5)   我笑:“好景雁,你太小看我,无论他怎么待我,我都会去。因为改革得益的百姓,我又怎会因为儿女私情而不顾百姓死活。帮我换上一件朝服吧,战斗装还是很重要。”   ……………………………………………………………………   穿着皇后的冠冕朝服,我从容淡定出现在金銮殿上。   大秦朝廷女人也能当官,后宫也能干政,所以我的出现虽然狠狠震撼了朝臣一把,却没有因此招来闲言闲语。   我目光浏览一遍全场,大臣们的表情丰富多彩,归纳起来无非是一个词:惊讶、震撼、防备、景仰、算计。   我并不放在眼里,无论在他们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形象,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做完这件事就功成身退,不会再介入朝政大事里。   “皇上叫本宫过来,说和各位大臣商讨政事,不知是什么缘故?”我抬眼看白夕煌冷静坐在龙座上,他看到我一瞬间,唇角柔了下,眼里蕴含着担忧之色。   我不知道他这是装出来哄我开心,好帮他卖命,还是真心关怀我。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他,毕竟他改革的出发点是好的,我就当帮百姓吧。   “朕把皇后提议的科举制拿来与众位爱卿商讨落实之事,不过有些大臣似乎对科举制不太熟悉,所以不能理解它的精妙之处。朕想请皇后来给大家讲解下。”   是想故意刁难白夕煌吗?   我眼睛投向谢庭筠,发现他也神色怔忪注视着我,接触到我视线时,平日温润的眼里浮起警惕,以及令我伤感的淡淡敌意。   我对他无奈一笑,他显得愕然,却依旧阴着脸。   “不知各位大臣对本宫提出的科举制有什么疑问,请说出来,让本宫一一为你们解惑,但是希望别有用心、刻意刁难的人闭上嘴,请你们提重要的主旨问题,本宫不想为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我气势凛然环视全场,铿锵有力开口。   惊艳皇后策(6)   “不知各位大臣对本宫提出的科举制有什么疑问,请说出来,让本宫一一为你们解惑,但是希望别有用心、刻意刁难的人闭上嘴,请你们提重要的主旨问题,本宫不想为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我气势凛然环视全场,铿锵有力开口。   左相点头:“皇后说得有道理,一项改革必定存在各种问题,但是小问题不足为惧,大家要提就该提些关键的问题。”   慕容夫人首先提出疑问:“皇后,我对这项政策的出现很有疑问,如此庞大细腻的方案真的是你想出来吧,不过据我看过改革具体的细节,这科举制明显不是一年半载能想出来,你入宫不过几个月时间。那么在这之前你已经把这科举制想好,这就令人惊奇,一个普通的书院先生,居然会私下策划这种事关大秦官僚体制的政策,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慕容夫人想把我的目的引向居心叵测,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去制定科举制这种关乎国家稳定的大事,当然会令人生疑。   我现在得想法子打消大臣的疑虑,否则被他们认定别有所图,即使科举制再有用,也不可能被采纳。   “本宫从来没说过那是本宫的成就,你们也看到那科举制严谨繁杂,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它考虑得面面俱到,事实上这科举制是几代人的努力研究出来的。”   “最后我师傅MrChina把他师傅、以及他师傅的师傅、和他师傅的师傅的师傅的成就融合成一体,研究出这个科举制,我不过是把师傅的毕生所创传播出去。”   “我师傅和师祖们不忍见大秦官场日益腐败,呕心沥血研究出这科举制,没想今天居然被尚书令说成居心叵测,叫他们在黄泉之下如何能安息。”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巧妙搬出是先人的成就,就圆了科举制合理出现的情况,也让大臣不敢对它的出处质疑,毕竟在这个以孝为首的国家,对逝者的不尊重是非常不敬的。   慕容夫人脸色一僵,尴尬扯出一丝笑容。   “皇后娘娘,臣没有冒犯先师的意思,请原谅臣失言。”   惊艳皇后策(7)   “皇后娘娘,臣没有冒犯先师的意思,请原谅臣失言。”   我大度摆摆手:“夫人如此热心,本宫怎会怪你。那么下一个有疑问的请发问?”   又有大臣上前发问:“科举制只不过是凭空想出的一项政策,从来没有国家试过采用这种选官的方法,而且在前朝也找不到相关的借鉴。臣觉得把一项完全陌生的政策进行全国性实施,闻所未闻的百姓必定难以适应,所以不会有什么效果。”   我好笑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那大臣面前。   这个大臣面相委琐,目光短浅,一看就是那种顽固又自以为是的老匹夫。   “因为没有试过,所以就否定它的优异之处?这位大臣,咱们就来举个现实的例子,八百年前还是青铜器时代,那时人民认为青铜剑是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而过了两百年刚出现铁器时,很多人都对铁器质疑。”   “他们依旧坚持青铜器是最好的,不愿意承认铁器更为实用和锋利,那时第一个使用铁器的国家成为七国的霸主。到了现在所有的兵器都是铁器,敢问这位大臣你还敢说青铜剑会比铁剑锋利吗?”   “当然是铁剑锋利”那大臣毫不犹豫回答。   我目光犀利盯着他,毫不留情指出他的弱点:“不过我倒是相信铁器刚出现时,你必定会一口否定铁器的好处,死死坚持青铜器是最好的。因为你害怕变革,害怕不熟悉的一切,害怕适应新的制度。”   那大臣被我一番指责弄得脸红耳赤,他自知理亏,不再多言,退回列队中。   “还有人有疑问吗?”我信心十足环视全场。   “臣想问问问这庞大的考试系统,不是一场简单的考试,如何能做到公平公正,出了考卷万一被人泄露出去,或者考官在评卷时舞弊,岂不是让那些钻营的有机可乘。”户部郎中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科举制中最大的问题是舞弊。邪不能胜正,魔高一丈,道高一丈。有舞弊的可能性存在,自然也有反舞弊的方法。”   惊艳皇后策(8)   “这个问题问得好,科举制中最大的问题是舞弊。邪不能胜正,魔高一丈,道高一丈。有舞弊的可能性存在,自然也有反舞弊的方法。”   我开始举例说明防止舞弊的措施。   “比如为防止考官泄露考题,我们可以在临近考试时由皇上亲自任命考官,并且年年不同,采用随任制,考试前把相关的考官召集到一处院落进行封院,使他们不能和外界接触,杜绝那些企图通过拉拢关系的试子,待考试、评卷完毕再放他们。”   “为了防止评卷官舞弊,可以采用糊名的方式,把考生的姓名户籍等资料密封住,评卷人不知评阅的考卷是谁,自然不能偏袒,保证了考试的公平性。这些远比单凭地方官员推荐人选成为官吏要公平得多。”   户部郎中听我振振有辞的反驳,黯然退后去。   接下来陆续有大臣上前为难,我根据自己的政史知识一一化解。   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大臣,我觉得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辩论需要的是过硬的知识,同时也要具备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不被对方的气势压到,我脑袋不停运转,想出各种法子去说服这些有意刁难的人,可谓劳心劳力。   而我这份劳心劳力,在别人却不知有无意义。   我不由自主看向白夕煌。   他也一直在关注着我与群臣的辩论,不时插两句话缓和紧张的气氛,每当我把一个个上前发难的大臣打败时,他眼里就会绽放光芒,嘴边露出自豪的笑意。   现在我看着高高在上的白夕煌,突然明白他由始至终都是一个皇者,他做着每个皇帝都会做的事。   他聪敏有谋略,他狡诈会利用人,他的目的就是打败太后一派,并为此在所不惜,甚至当初连性命差点丢掉,他也不曾后悔过。   为了皇座,他可以连命到不要,那么他还有什么会在乎呢!   我也许只是一颗对他有用的棋子。   惊艳皇后策(9)   在我恍然失神时,我听到白夕煌笑吟吟道:“皇后把科举制得各种利弊说得很透彻,相信各位也有有目共睹的科举制优于察举制的事实。如果没有人提出有力的异议,朕就把官制改革定出来。”   全场寂静,太后派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   能质疑的地方他们都质疑过了,所有的疑问我都做了详细的回答,他们也没什么好挑剔了。   不过——   我眼神转向谢庭筠。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缄默不言,我并不认为他会就此放过我。   我踏上金銮殿那一刻,相信他已经把我放在了敌人的位置。   他沉默不过是在寻找最有力的证据反驳我。   我的猜测没有错,谢庭筠儒雅的声音适时响起。   透着从容锋锐,像一把高举的利剑,瞬间向我砍来。   “从皇后的描述中,这科举制确实有许多优秀的地方。但是无论科举制怎样优秀,不可掩盖的是它公平下的功利本质。考试的确可以公平选拔人才,只通过文章去评定一个人的能力,又怎能了解到这个人的品行。”   “无论这考生他是杀人越货的马贼,还是假仁假义的小人,只要他会写文章,会讨论治国平天下之事,就有资格当官,这样选上来的人是人才还是祸害。”   “选择官员的目的就是要选择品行卓绝,能为民请命的好官。而察举制正是为了更好选择品德纯良的人而设立的,就这个意义上,科举制和察举制就不可同日而语。”   谢庭筠一番铿锵有力的反击引来了太后派大臣的齐声附和。   “右相未免太过言重,首先我声明,但凡参加科举的考生都必须记录名册,以及评定他的品行是否合格,那些明显道德败坏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即使如此,娘娘所说的科举制更看重是通过文章来选择为官者,而不是通过品德。”   惊艳皇后策(10)   “即使如此,娘娘所说的科举制更看重是通过文章来选择为官者,而不是通过品德。”   我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笑笑:“科举确实更注重考生的处理政事能力,选择实用的官员。不过每一项改革都是利弊兼有,完全完美的政策我相信绝对不可能存在,你们必定也未曾见过。而这个科举制我不能说它完美得挑不出瑕疵,但是只要有利的方面大于弊端,那它就是有积极作用的。”   “你说的对,所以察举制当然也有弊端,但因为小小的弊端,就把这实施几百年政策废除,难以服众。”谢庭筠紧接住我的话题反驳。   “选择改革官制,并不是因为察举制的小小弊端,而是从适应性来说,科举制比察举制更能适应现在大秦的政治。察举制的本质是好的,就是太容易钻空子,而大秦现在更需要公正的选拔官员制度。”   “娘娘说公正,察举制又何尝不公正,只要品德情操高尚的人都有资格当官,倡导百姓向善,这有什么不好。又凭什么说察举制不能适应大秦,这制度可是祖宗流传几百年的成果。”   “对于察举制所提倡的德行至上,本宫也觉得这主旨具有积极而深远的意义。但套句老话,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无奈的。察举制说要选择美好品德的人当官,他们具有良好的操行,当然会为国为民做实事。”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开始强势反击:“敢问右相一句,利用察举制选上来的人,真的符合德行标准吗?察举制很好,但是落实的效果并不好,只能说流于形式。现在很多选上的官员,选择的依据不是品行,而是他跟举荐他的长官的关系有多好。”   “像普通百姓难道就没有高风亮节的好人?但是他们很少有机会被选为重要的官员,因为他们既没有钱财贿赂举荐人,也没有手握重权的亲戚可以走裙带。这就是察举制最大的弊端,举荐人本身就不公正、品行也不过关,他们选择的人会是贤良的人?”   惊艳皇后策(12)   “察举制已经变成了官员们互相提拔自己亲属的机器,所以才会导致现在大秦官僚机构繁冗,官员不办实事整天想着钻营。”   谢庭筠因我的话变了脸色,他沉默良久,冷静道:“皇后娘娘,你质疑选上来的官员品行不过关,那只是你一个的猜测,拿个人的猜测来当证据,未免太儿戏。”   “谢庭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傲骨的男人,没想到你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官场已经浑浊得找不到一滴清水,到底选上来的官员品德如何,相信你比我知道更清楚。在场的官员都是打滚官场不少日子,深谙官场黑暗,或许我指责你们,你们会矢口否认。”   “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请问哪位官员敢拿自己以及全家人的性命来立誓,证明自己是因为德行合格而被选为官员,并且在任期间没有做过什么有违道德的事。”   我这句尖锐的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大臣都用难以置信眼光看我,既愤怒又无法辩驳。   “娘娘,现在是讨论政事,你让大臣发毒誓,这种事太儿戏,你不能因为道理讲不服人,就用这种方法为难人。”尚书令慕容夫人皱紧眉。   我冷笑,鄙夷看着惺惺作态的慕容夫人:“这办法是儿戏了点,不过胜在最能对付伪君子,他们再虚伪也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发誓。”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们对自己品德有信心,为何连一个毒誓也不敢发,右相不相信他置身的官场黑暗,我也没法一一去调查官员的品行,只能用这种方法向他证明。那么现在请敢发誓的大臣出来。”   我的话说完,有几位大臣毫不犹豫出列发誓,而其它大部分大臣愤慨怒视着我,却没有胆量发誓。   我看着寥寥数人发誓,心里也感到无限失望。   “右相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察举制的后果,大家深信能选出贤良人的察举制带来的恶果,连你们自己都不敢担保自己的品德合格,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说察举制好?”   事实摆在眼前,无论谢庭筠怎么舌灿莲花,对这种事实也无法反驳,所以他很识趣沉默了。   ………………………………………………   今天更新完毕   坦诚(1)   事实摆在眼前,无论谢庭筠怎么舌灿莲花,对这种事实也无法反驳,所以他很识趣沉默了。   白夕煌沉脸一拍案:“看来官僚改革势必要进行,我大秦朝廷百官居然都是些连自己也无法肯定自己的人,朕不想再看到这样荒唐的场景。”   …………………………………………………………………………   “娘娘请留步,关于改革官制的事,还请和我们一同商量细节。”   百官散朝后,我刚想离开大殿,回到我的凤藻宫休息,左相冯邺趋步赶上来,请求我随他去上书房继续研究实施科举制的方案。   我那时刚面对完百官的挑衅,精神疲倦得很,恨不得马上钻到被窝里痛快大睡一觉。   但是左相那真诚恳求的目光,让我迟疑,这样一个老人家求我,再为难我也没办法拒绝。   “各位,老夫把皇后请过来和我们共同商议政事,这是大家的荣幸。”冯邺首先郑重其事把我捧一番。   白夕煌笑容里溢满自豪的光彩,拉过我的手,站在他身边:“今天全赖皇后出来对战太后党,用机智和口才将他们说得心服口服,改革的事宜才得以顺利进行,皇后今次功不可没。”   我侧头淡淡瞥他,再看着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不知道这是一种纯粹的恋人间的体贴,还是一种帝皇对棋子的赞许。   我心里悠悠叹气,或许我想太多了,太在意结果到头伤到的只有自己,我要看开些。   刚才我在大殿上一战太后派的光辉战绩,是众位臣子有目共睹,而且也算为白夕煌立了大功。   所以白夕煌的一派的大臣对我刮目相看,一个个上前恭谨行礼,赞不绝口。   什么英雄出少年,皇后是巾帼英雄,辩才好把太后派骂得狗血淋头……总之能说出口的赞美,都被他们轮番说了一遍。   我只好谦虚道:“不敢不敢,朝颜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了,今日能力压太后党,靠的是各位一同努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讨论改革的具体事宜吧。”   坦诚(2)   我趁机挣开白夕煌的手,直接走到大臣中。   即使我没回头,也能感到白夕煌炽热的目光如芒刺背。   于是冯邺开始主持讨论该如何实施各项改革,把具体的条目分配给众位大臣进行核定、修改,统筹成一份详尽周全的改革文书。   而我的作用就是在一些措施上加上自己的想法,完善细节上的东西。   讨论一直至夜里,因为宫门要关闭,大臣们才满目疲倦纷纷告退回去。   见大家走,我当然也想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我才走到门边,左相对我笑笑,把我按在原地:“皇后留下陪陪主上吧,主上近日诸事烦心,精神疲倦,正需要皇后的安慰。”   我尴尬:“你也知道他心烦,我这去安慰他不是撞在枪头上,连我也遭殃。”   而且我自己也累得要死,哪里还有精力去面对他。我们现在疏离的光景,碰在一起难免要吵架伤心,相见不如不见。   冯邺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劝慰:“怎么会,主上对皇后情深意笃,我跟随皇上多年,不敢说有多了解皇上的性子,但是老夫自认还能看得出他对皇后的深情。近来也听了宫里流传些闲言闲语,你似乎恼了皇上,怪不得皇上这段时间经常神不守舍。”   “皇后应该知道皇上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也从容淡定的人,有关你的事上,他却无法保持淡定,请你务必相信皇上对你的感情。”   “左相,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的问题复杂多了。”   那不是有感情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因为其中涉及太多的利益交错,感情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呵呵,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不过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些建议,患难夫妻才更能长久,没有经历过挫折的感情,很难沉淀为真挚的感情。你们都太年轻气盛,不懂得互相忍让和妥协,只有历经痛苦后,你们才能真正用心珍惜夫妻间的感情。”   坦诚(3)   左相离开后,我扶着打开的门,怔怔站在那里回想着他的话。   经历挫折的感情?   难道我和白夕煌的感情就没有经历挫折,我不惜牺牲自己强行留住他,我用珍贵的心头血救他。   在我的人生里,我从来不曾对一个人如此用尽心血,我也不曾这样深爱过一个男人,而我现在所落得的处境,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挫折。   而对白夕煌而言呢,他并不知道我所做的牺牲,在他眼里我拒绝他立妃的行为,任性、不识大体,他不愿对我妥协。   我倚靠着门苦笑,望着门外沉沉的夜色,心里越发苦涩。   算了,如果我们和解的条件是我一再妥协,那我宁可不要,我可以忍让很多、可以为他牺牲更多。   唯独这件事无法妥协,这是我的底线。   如果我连底线也不要了,我就彻底失去自我,连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我胸口酸涩,颓然放开门把,静静往外走。   “听了左相的话,我以为你会为我留下,你最终还是决定走吗?”寂寥如淡淡夜色的嗓音,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熏染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寂寞。   我放开门把的手僵硬,却没有回头,咬下唇:“因为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碰在一起,就不可避免要面对一个你和我都不愿妥协的问题。”   “我们见面难道除了那个问题,就不可以聊聊天,说说话吗?”   “心里有了疙瘩,我就无法平静面对你,我们之间有一根刺,不除去,即使在一起,那味道也变质了。”   发生了问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我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想拖泥带水,互相纠缠折磨。   地毯上响动披风摩擦地面的细碎声音,说话瞬间,白夕煌已经来到我身边,他静静伸手搂着我的肩膀,扳过我的身子面对他。   黯淡的宫灯光线投影在他侧脸上,他脸色显得极其疲倦,唇边却抿起奇异的笑意,映照得他的脸容精神起来。   坦诚(4)   黯淡的宫灯光线投影在他侧脸上,他脸色显得极其疲倦,唇边却抿起奇异的笑意,映照得他的脸容精神起来。   “颜儿,其实我没有料到你今天会出现在大殿上,我想你那么生气怎么会来,所以看到你那一刻,我的心是说不出的欢喜。无论怎样,在我遇到困难时,你仍然放不下我,拼尽全力来帮我,颜儿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怔忪抬头,他的话语中有种孩子气的得意,幽幽的眼底藏着无限的期盼。   我别开视线:“我来是因为我希望这次改革能顺利进行,早日给百姓带来福泽,并不是因为你。”   放在我肩膀的一紧,白夕煌的笑容尽失,他不甘心掰回我别开的脸,强制我迎接着他热切的目光。   “颜儿,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爱我,你明明不忍心我被太后打击,亲自出手帮我。”   “好,我承认我爱你,我确实是不想看你被太后为难,不想看你施展抱负的梦想落空,所以我义无反顾去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朝臣,拼尽全力帮你把说服他们,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眼圈儿也红了,只是努力憋着不要哭。   因为自己在爱情里输了就哭,这样太难看了。   我大声冲着他,说出我的愤怒:“你逼着我承认爱你想证明什么,难道因为我爱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我所做的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对你立妃妥协吗?有人说在爱情里,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因为我更爱你,所以我的爱就变得卑微,可以随意践踏吗?”   是不是我在这场爱情里,表现得太在乎,所以他觉得我不能失去他,觉得我最终会妥协。   “不是,颜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你爱我,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紧紧记在心里,我也没有轻视你的爱,能够得到你的爱,我感到仿佛生命里射入了阳光,我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了你,我这一生人中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女人,颜儿,我是真的爱你,我也喜欢你能看到我的真心。”   坦诚(5)   白夕煌真挚凝望着我,用无限的温柔包围着我,他渐渐低下头,轻轻吻住我的嘴唇。   我的心在这一刻融化了。   我们在夜色里静静拥吻,我的眼泪流下来,我热烈回应着他,两人悱恻缠绵在一起,互相分享着爱和快乐。   分开时,我感到无限满足,即使只是一个吻,也足够让我回味终生。   让爱在最灿烂时结束,让它保持最美的一面吧。   我依偎在白夕煌的怀里,带着无限的眷恋:“白夕煌,我想离开皇宫。”   白夕煌胸口震了下,良久他故作轻松说:“好,如果你厌倦了这里的生活,那我在京城里修建一座府邸,让你到那里住,你高兴就回宫,不高兴也可以在哪里长住,我一得空就出宫陪你,我们还可以像一对普通的夫妻,带着儿女一起逛京城,上酒楼吃饭。”   我感到心底升起一丝痛楚,即使他把场景想象得如何美好,那都是无法实现的事。   “白夕煌,你明白我说什么,我要离开皇宫,离开你,像过去一样重新生活。”   白夕煌抬起我的下巴,眉宇间多了一丝慌乱,他牢牢看着我,满是不敢置信:“颜儿,你说什么?离开我?怎么可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说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真心相爱,你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开我?”   “白夕煌,我们现在互相爱着对方,这样很好。可是还有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即使我那么爱你,我还是不同意你立妃,而你那么爱我,你也同样没法放弃立妃得到的利益。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你能想象那结果吗?”   “因爱生恨,然后互相折磨,最后把曾经的爱都消磨殆尽,只剩下恨。这样凄凉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既然我们不能幸幸福福在一起,那么你就放我走吧。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心依然留给了你,我的爱永远都不会变。”   我真挚看着他,淡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坦诚(6)   这是对我们相爱一场,最好的结局,我不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变成最恨他的人。   “不可能。”白夕煌放松的身体骤然绷紧,他双手如同铁箍狠狠箍住我,几乎要把我的肩膀握碎,“我既然爱你,怎么可以让你离开我。”   “那你愿意看着我痛苦吗?让我看着你立妃,怀里抱着的是别人,我会心碎,我会难过,我会恨你,你想我天天活在那样的日子里面吗?既然你不能让我幸福,那么就让我离开吧!”我苦苦哀求他。   白夕煌突然痛苦一锤打中旁边的雕花红门,“咔嚓”门骤然碎成几块。   “颜儿,你在逼我,逼我在立妃和你之间选择。”   我惨淡摇摇头,你早已经选择了,但结果不是我。   “不是,我没有逼你。我知道你会做什么选择,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么我也要作出自己的选择。我是个不懂得委曲求全的人,其实齐韫说的对,我不适合站在你身边,因为我不是个为了男人可以完全放弃自己的人,我有自己的原则。”   “你的原则,即使深爱我,也不能放弃?”白夕煌伤感抚摸着我的脸。   “是啊,不能放弃。”   我感受着脸颊上他手心的丝丝暖意,心满意足,这样就够了。   “我为什么爱上一个这么狠心的女孩子,说一不二,作出的决定绝对没有挽回的余地。颜儿,你是块顽石,我爱你,我也恨你,你让我前一刻沉浸在无边的快乐,下一刻又残忍把我送进地狱,你怎么就能如此残忍。”   白夕煌痛苦把我拽入怀抱中,狠狠箍住,双臂用力揽住我,似要把我揉入骨肉里融化,永远和他在一起。   我紧紧回抱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如果恨我让你好过些,那就恨我吧,把我忘记就好,你还有很多东西,失去一个我微不足道。”   你的手中还有权力,还有皇位,还有很多女人爱你。   坦诚(7)   你的手中还有权力,还有皇位,还有很多女人爱你。   你拥有的东西太多,而我太卑微,也许不久你就会把我忘掉,我却会永远把你刻在心底,时不时拿出来思念。   告诉自己,原来我也曾有那么刻骨的初恋。   “不,颜儿,你不是微不足道,你已经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如果要把你从心里拔掉,心大概会破碎淋漓,颜儿,你知道吗?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取代你。”   “得到你这句话,我就没有遗憾了,虽然叫你忘记我,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真的忘记我。无论走到哪里去,我都会惦记着你,我会对着风儿向你问好,如果你有天感觉风特别温柔,吹动树叶子沙沙作响,那一定是我让风传达对你的思念。”我哽咽着,悲伤让心口开始隐隐作痛。   他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无比痛苦呢喃:“我不想让风来传达你的思念,我想你亲口告诉我,每天都告诉我你的心情,你的喜怒哀乐。”   不能的事,想得越多就会越难过。   我残忍打断他的话:“白夕煌,我想在你立妃前离开,你安排下好吗?”   他的怀抱一紧,更加用力把我抱住,每一分力气里都透着痛苦的挣扎。   “不行,颜儿,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我要留下你,我不要立……”   “不要再说了。”   我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一把推开他,满眼痛苦看着他,声音低低。   “白夕煌,不要轻率说出那句话,如果你做不到,我会很难过。”   “你现在舍不得我,太难过,也许不立妃的话会脱口而出,可是当你冷静下来,你会后悔说了这句话,你最终还是做不到。我不想满怀希望,最终遭受一次灭顶之灾。”   白夕煌颓然放开我,眼底是如雪的悲伤。   我退后两步,静静看着他,出宫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看他,现在就让我把他的样子刻在记忆里,永远都不会褪色。   孤独时,回忆起他的容颜,想起他带笑的眼睛,我的心情大概不会再孤独。   捉贼(1)   …………………………………………………………………………   我刚泡完澡,穿着单衣走出来,景雁立即体贴上来帮我擦头发。   “娘娘,早早歇下吧,你这几天忙着帮皇上修改改革方案,每天都弄得那么晚,都不能好好休息。”   这几天白夕煌正和大臣一起制定改革的措施,我无事也去帮帮忙,这文官的活其实做起来比武官还累人,伤身伤脑筋。   反正短短时间,我已经瘦了好几斤,减肥都没那么快。   “好啦,景雁你越来越啰嗦了,你说你嫁了人,岂不是更啰嗦了,我得建议蒋维作对棉花耳塞。”我调侃她。   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我将要离开,所以这段时间对我简直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也很舍不得她。   不过我出宫后,有机会也是可以去看看她,倒不觉得特别难过。   景雁嘟起嘴,替我不值:“娘娘,人家不是为了你好吗?要我说你干嘛那么拼命,皇上一点也不顾你感受,说立妃就立妃,你还因此气病。现在又劳心劳力为他操劳国事,你就是太好人,太顾全大局才让皇上这样欺负你。”   “一桩事归一桩事,如果我因为气他,就不去帮忙,最终受害的还不是百姓,我一向公私分明。”   “女人也耍小脾气的权力,娘娘你那么厉害,还帮了皇上很多大忙,如果我是你,我就要让他来求我才帮忙,看他还敢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这方法对付蒋维不错,对付白夕煌还嫩了点。好了,你快点去睡吧,熬夜是美容的天敌,让蒋维回来看到一个黄脸婆,他会恨死我。我也要歇下了,明明又要早早起床,真、痛、苦。”   我催促景雁去休息,我不休息这丫头也不能休息,结果比我还睡得少。   景雁没好气替我整理好床铺,又关上窗户,我连忙阻止她:“别关,今夜好风,吹着舒服。”   我没想到正是这扇窗,又给我惹来了一件大麻烦。   刺客(2)   我熄灯躺下,寝宫里还挂在些弱火的宫灯,半明半暗照入室内,到处是影影绰绰的影子。   正直夏季,夜风凉爽,轻轻吹动我的帐帘,我躺在床上觉得很舒服,精神却越发好起来,怎么睡也睡不着。   到了三更,我终于有了些困意,扯着凉被往里床曲卷起脚。   睡得模模糊糊之际,轻巧的响动声传入我混沌的意识中,我没怎么在意,继续睡着。   直到帐子被人揭起,一只手向我伸来,我瞬间惊醒过来,反手抓住那人的手,厉声喝道:“你是谁?”   借着蒙蒙的灯光,我看到来人一身黑衣融在夜色中,蒙着脸,只露一双寒光闪烁的眼眸,里面溢满杀气。   我悄悄反手摸索着床单下的短剑,精神紧绷,心里暗暗着急。   没想到皇宫戒备深严,居然真的混进了刺客,更倒霉的是刺客摸上门的对象是我,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也有被刺杀的价值。   “是我。”那黑衣人低低说了声。   我浑身一震,摸着短剑的手顿住了,这声音不是段辞玉吗?   “你怎会装成刺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敢高声,段辞玉现在的光景,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段辞玉撕下蒙面,挨着床边艰难喘气:“现在没时间说,刚才有侍卫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估计一会儿就会搜过来。我没有地方躲,就来找你,你快帮我想办法把侍卫支出去。”   听声音他中气不足,似乎受伤了,我往他肩胛下一摸,一手是血。   虽然对他的出现诸多疑问,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细问。   “先到床上来,你受了重伤,让我先瞧瞧。”   我把他扶上床,移来灯,解开他的衣服。   锁骨下方有一寸长的剑伤,鲜血直冒,不过伤口也不太深,不至于危及性命。   段辞玉脸色很惨白,容颜在灯下显得格外妖异,眼里像有一洞明火灼灼燃烧。   刺客(3)   段辞玉脸色很惨白,容颜在灯下显得格外妖异,眼里像有一洞明火灼灼燃烧。   这样的他是我所不熟悉的,他变了太多,似乎还深藏着什么秘密。   “现在没时间,先给你止血,药性比较烈些,你忍着点痛。”   “嗯。”段辞玉毫不犹豫点头。   我飞快清洗他的伤口,然后撒上药粉,用白布包扎住。   “是白夕煌搜查你,还是太后?”我又问,如果白夕煌的话,要蒙混过关就比较容易,是太后就有点麻烦了。我得先搞清楚,再想办法。   “皇上。”段辞玉眼神有点奇怪。   我松了口气:“好,你躲到床下面不要作声就行了,接下来的我来应付。”我把段辞玉塞进床底。   然后找来一块黑布沾了水,擦去段辞玉一路上留下的血迹,一直擦到走廊上。想了想又从房间来雕制了一瓶红色的药水,把走廊上的血迹引到另外一个方向去。   然后我回到房间,拿出白天讨论的在个省郡设立书院的建议方案,故作挑灯夜战。   没一会儿,凤藻宫里灯火通明。   睡下的侍卫侍女们都兢兢战战起来了,听说有刺客入宫,都显得很害怕。   一大堆侍卫涌进宫里从大殿到侍女房间,甚至厨房,无一遗留,全都认认真真搜过。   我淡定拿着毛笔,在本子上写字。   “娘娘,他们说有刺客进来了我们凤藻宫,要搜屋。”   景雁慌张跑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凶神恶煞的今夕何夕。   我瞟了眼今夕何夕,惊奇问:“怎么回事,哪个家伙不长眼跑到宫里行刺,有人受伤了吗?”   今夕道:“那刺客不是不是行刺人,而是进了上书房偷东西,刚才被我们刺了一剑,谅他跑不了哪里去。”   偷东西?   我心下疑惑,段辞玉可真够大胆,居然跑到上书房那种地方偷东西。   是太后指使他的吗?他偷的是什么重要东西?   刺客(4)   何夕又补充:“哼,不用想了,必定是太后一派的人,不知道想偷什么机密文书,我看咱们干脆直接杀到太后宫里,他必定藏在那里。”   被你猜中了,段辞玉确实是太后一派的人,不过他倒是没有去投奔太后,反而来求助我,难道他不想让太后知道。   “我刚才一直在研究着改革的事,倒是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或许真的到太后宫里去了。”我暗暗庆幸,刚才我把血迹引去的方向正是太后的慈宁宫。   “看不出你对主上如此尽心尽力,你确实不是普通女子,以前多有得罪,今夕在这里赔个礼。”今夕难得正正经经向我躬身作揖。   何夕也不甘落后,嬉皮笑脸说:“他赔礼道歉,我就来个感谢好了。你救了主上,又帮皇上出谋划策,我何夕佩服,并衷心感谢你。”   没想到意外收复了这两个人,以前这两个家伙对我是老实不客气,今天低头也算难得。   他们是白夕煌的好手下,对白夕煌忠心耿耿,我远远及不上他们的忠心程度。   “不用客气,我帮的也不多,希望你们以后能尽力保护他,辅助他,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以后我不在,就只有靠你们帮助支持他了。   刚说完,立即有人来报,说发现了血迹通向太后宫的方向。   今夕何夕眸色沉沉,领着搜索的侍卫走了。   等所有人走光后,我才敢把段辞玉从床底挖出来。   我解开绑带,重新给他下药包扎了一次伤势。   段辞玉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看着我忙碌,眼神特别幽暗,令人看不透他想什么。   我包扎完后,顺势搜了一遍他的衣服,居然没有发现东西。他是藏在别处,还是没偷到。   段辞玉脸色立即有些难看。   “告诉我,你到上书房偷什么?是太后叫你去的吗?”我开门见山问他,声音中带着一股严厉的责问。   虽然我一定会救他,但我也不想令白夕煌受到损害。   刺客(5)   如果他偷的东西是白夕煌的机密文件,我得找回来。   段辞玉嘴边扯出一抹讽笑,神色恍惚起来:“你说过会保护我,为了我奋不顾身,枉我还相信你的话。看来在情人和亲人之间选择,女人还是宁愿抛弃亲情。”   我被他的话堵住了,看他唇边扬起的讽笑中带着莫名凄凉的味道,我不由得心软下来。   我带着歉意轻柔道:“对不起,我刚才确实不太相信你,因为你和以前变化太大了,我一时适应不过来。”   我以前对舒维是百分百的信任,无论他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他。但是这个舒维转世的段辞玉,我似乎无法对他完全交心的绝对信赖感。   可是他是舒维,无论他变成什么人都好,他都是曾经用生命爱护过我,他是我的哥哥,我怎能怀疑他。   “没关系,百分百的信任本来就很难,更何况你的心本来就偏着皇上。不过我并不是太后派去偷东西,你放心好了。”   我更奇怪:“不是太后?那你为什么要去偷,你偷的是什么?”   段辞玉脸色更为苍白,他似乎想起什么事,连嘴唇也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他一直沉默不说话,我也不敢问,总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整个人变得悲伤兼杀气重重。   很久他也不说话,正当我以为他不打算开口时,一种从喉咙里艰难挤出的苦涩话语,把我钉在那里。   “你听说过株连九族这种罪名吗?”   株连九族?他怎么突然提起这可怕的惩罚,在大秦刑罚里,这是算最重的刑罚,连犯罪者的有一丝亲戚关系的都杀掉,野蛮而残忍。   不过来了古代这么多年,株连九族这种事倒是很少听到。   段辞玉也不理会我有没有回答,兀自说开了:“我到上书房找的就是一份有关大秦这些年来,被株连九族的记录文书。”   我心揪成一团,不由自主握着他冰冷的手,心里已经有些猜测到:“你为什么要找那文书?”   刺客(6)   “你听说过大理段氏一门吗?那个曾经显赫无比的家族。”当段辞玉说这句话时,我发觉他的手更冰冷了,连指尖也在颤抖。   大理段氏,每个大秦子民都熟悉的名字,不过让人牢牢记住的,却是十多年前,那惨绝人寰的株连九族惨案,一族一千三百二十口人,不论男女,全部被皇帝诛杀,听说行刑后,刑场旁的河流都成了一条血河。   这种利用皇权大屠杀,当时震惊天下,却没有人敢质疑,因为当时皇帝定下大理王的罪名是造反。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那时忌惮大理王的势力,找借口把他杀掉而已。   所以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惨案,皇帝亲自导演的人间惨剧。   段辞玉怎么提起这件事,我忽而想到段辞玉,他也是姓段,难道他和那一族有关系。   “我永远忘不了,我的爹娘、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侍从,他们的头颅全部被丢入狼群中抢食的场景,永远也无法忘记这种刻骨的仇恨。”   段辞玉用一种极度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最深刻的仇恨,我觉得他的着实冷静得可怕,好像经历过最残忍的悲剧后,对一切不再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波动。   “你是段家的后人?”我瞅着他痛苦到麻木了的脸,心疼如焚,这一世的他竟然经历这种惨烈至深的痛苦。   在我最悲惨的时候,他陪在我身边,让我不至于绝望,而在他最痛苦时,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他该多好,即使我不能扭转乾坤,至少我可以给他一点抚慰。   段辞玉口气带着奇怪的羡慕:“你在哭什么?真好,你还能流出眼泪,十多年前我就已经忘记了怎么流泪,在那场灾难里存活下来的人,都说我是个冷血的魔鬼。”   “不,你只是伤得太深,你的感情别人更丰富更深刻,所以你的痛苦埋得更深更刻骨。最伤心的境界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连哭也哭不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哭,但你哭不出来。”   偷簪(1)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我脸上感受着眼泪的炽热。   “这些眼泪是我替你流的,等你有一天可以释放自己心中的痛苦,再还给我。”   “眼泪也可以借吗?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可以抱抱我吗?总是一个人,我也会累的,很累。”段辞玉疲倦靠在我怀里,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缓缓阖上眼睛。   我低头端详着他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面孔,心底涌起一股温柔,这样温馨的场面,前世经常见到,只是两人的位置调换了,我永远是被拥抱安慰那一个。   “朝颜,我想为族人平反,你能帮我吗?”段辞玉突然在我怀里低低问了一句。   “你当太后的面首,也是为了这个吗?”   为了沉冤得雪,他竟然不惜忍辱负重入宫当太后的面首,如果让太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就必定难逃一死。   我要救他,要把他带离这里。   “好,我帮你。”   现在轮到我偿还他的恩情。   …………………………………………………………………………   第二天下午,段辞玉趁着宫里人出出入入,堂而皇之出宫去。   这场刺客的事,最终还是没有结果,不过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太后,所有的人都怀疑是太后派人做的,并包庇了刺客,所以无法找到。   又过了两天,太后派人来宣我去她的慈宁宫喝茶。   我当然知道不是喝茶那么简单,老妖婆每次找我都会极尽刁难,这次又怎会例外。我也不怕她,反正也快出宫了,她想算计我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在出宫前,我还是希望能偷到她那支明月簪,所以也没有推辞她的邀请。   也算我好运,我发现今天太后头上正戴上了那支簪子,不过要明目张胆偷她的簪子可不容易,我得想个办法。   我和太后一同坐在庭院里的小凉亭。   侍女正在烹茶,青白的茶具,金色的茶汤,袅袅香烟,颇为诗情画意。   不过气氛倒是不怎么诗情画意。   偷簪(2)   “听说皇后今次为改革立了大功,不止提出什么科举制,还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把庭筠也反驳得无话可说,看不出你竟然有如此手段,深藏不露啊。”太后讽刺看着我,凤眸里有被欺骗的怒意。   我淡定呷了口茶:“太后这是怪我没有让你看出来?很抱歉,眼光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太后你也一把年纪,眼睛不好,那也不奇怪。”   “你敢讽刺我老?”太后容颜一阵扭曲,她一向自认美貌过人,不肯服老。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太后,从医者的角度告诉你,皮肤的吸收能力有限,你整天涂脂抹粉,皮肤负担过重,衰老更快,何况胭脂水粉中有一种铅,这可是种慢性毒素,会积累在肝脏中。知道为什么那些老太妃们年轻时都是风华绝代,但上年纪后比之平常人脸容更憔悴不堪,甚至皮肤溃烂,就是因为年轻时保养过度。”   女人再美,到了一定年纪,皱纹出现了,怎样抗拒,衰老还是会到来。   太后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偏偏在容貌上参不透,总以为舜华还在,坐拥一堆面首来证明自己的青春常驻。   我恨她毁了段辞玉,像她这样肮脏的女人,根本没资格碰段辞玉一根手指,对她言语间就不客气了。   太后听到皮肤溃烂,脸都白了,抖着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你胡说,我的容颜永远会像二十岁。”   我简直要对这个拼命想留住自己青春的女人怜悯,她居然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不过她那么爱惜容颜,我正好利用这一点帮段辞玉摆脱她。   “太后,你知道怎样才能保住容颜吗?美容的真谛是养生为主,保养好五脏六腑,调和好血气,自然会使皮肤有弹性而健康。”   太后听到有办法保持青春,也顾不上我敌人,半信半疑:“说下去。”   我搬出专业学者的态度,认真说:“五谷是顺应五行的食物,能平衡人的身体,所以素食者往往健康长寿、青春永驻,当然不止身体上要素食,房事最伤肾脏,肾不好,气血两虚,脸色发黄,形容憔悴,所以必须在男女之事上保持清心寡欲,那样才能使容颜如常开不败的鲜花。”   偷簪(3)   死老妖婆,看你是要男人还是要青春?   太后听着前面的话,脸色一喜,听到后面就不太好看。   “你讽刺我?”   “太后,你难道没有发觉你最近脸色变得憔悴了吗?正是因为阴阳失调引起的,当然你那些专属医官是不可能告诉你这个事实,他们怕得罪你,不过常此以往,你的失调症会越来越严重,最后气血虚弱,皮肤塌陷。”   比起初见时,我发觉太后确实容颜变得憔悴了,故意抛出这个问题吓吓她,让她不相信也不行。   太后本来还是半信半疑,被我煞有其事吓吓,加上她对容颜也是万分在意,对我的话也有了几分相信。   我知道要留点时间让她思考,何况我也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于是说:“母后,儿臣想去更衣。”便退下。(更衣是古代的上厕所文雅说法)   死不知会不会相信我的话,不过估计她还是会忌惮,以后不会那么放纵情欲,那段辞玉就不用受这种屈辱。   我开始在花园里捉了几只蜜蜂,刚才坐在太后身边,我就发现她发髻里藏着些香花,贵夫人都喜欢用这种香花使自己发出香气,就像涂抹了香水似的。   我正好利用这香花,偷太后的簪子。   我故意绕着亭子转了一圈,转到太后后面,把装着蜜蜂的袋子解开,几只蜜蜂飞了出来,闻到附近的香气,齐齐向太后的头飞去。   我惊恐大叫:“母后,你头上有蜜蜂,快跑出来,被蜜蜂蜇了,会起很大的红疱子,变很丑样。”   太后正在喝茶,抬头一看头顶有几个蜜蜂飞来飞去,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仪态,到处乱窜,挥舞着双手躲避蜜蜂。   “快给哀家赶走,死蜜蜂滚开。”   我指着她的头发,瞪大眼:“有一只趴到你发髻上了,别动,我给你赶走它。”   说完拽住她的头,把她的头发拽得乱七八糟,头饰散满地下,我趁机把明月簪收拢在袖子里。   “居然藏到里面去了,不好意思,把你的头发弄散才能赶走它。”我看着太后的鸡窝头,强忍着笑意。   偷簪(4)   “那我的脸有没有被蜇。”太后惊魂未定双手合在脸上,小心触摸。   “没有没有,幸好赶走了蜜蜂,母后的脸还是很光滑呢,比鸡蛋还光滑。”我乱吹捧,呵呵比没剥壳的鸡蛋光滑。   “鸡蛋?”太后有些喜悦,不过又疑惑,“怎么突然有蜜蜂?”   我笑嘻嘻:“太后香嘛,我刚才就闻到你身上有一阵浓郁的花香,我是蜜蜂我都要往你头上跑。”   “你嘴巴怎么突然甜了?”   “尊老爱幼是美德。”既然簪子到手了,我又开始肆无忌惮气老妖婆,要知道能气她的机会不多了,我要抓紧时间呢。   太后气得脸白:“哼,我就说你怎可能嘴甜,原来是拐弯抹角骂我。”   “不敢,儿臣先告退。”我得意敛袖行礼。   “给我滚!”太后这回对我毫不客气。   滚就滚,我大摇大摆走出去。   “等等,给我回来。”太后突然出声阻止我。   我疑惑回头,看到一个女官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半眯凤眸,阴阴沉沉打量我,眼里是习惯的算计,这老妖婆又想算计什么?   “皇后你留下,哀家刚才受到皇上邀请参加今晚待选仕女的晚宴,你陪哀家一起去。”   我怒气上涌,想也不想拒绝:“不,太后,我身体不适,不想去。”   太后得意昂起头,嘲弄瞥我:“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适。哀家不管你哪里不适,你今晚务必陪我去,就算抬也要抬你去。”   我心里堵得慌,我是打算离开,之所以选择在选妃前离开,为的就是不想看到伤心的场面。老妖婆又逼着我去面对这些,我是说不出的厌烦。   这个老妖婆还真是多管闲事,白夕煌选妃关她屁事,她怎么就不害怕白夕煌立妃,与世家大族连成一片。   白夕煌选妃于她而言,并无好处,然而立妃就是她提出来,并殷勤一力促成,怎么看怎么奇怪。无事献殷勤,肯定藏有阴谋。   如果说是为了打击我和白夕煌的感情,如此费尽心机,似乎并不值得。   我突然感到心惊。   波涛汹涌的晚宴(1)   我心惊,太后绝对不是那种无事找事做的人,她的每一步都藏着目的,而现在她又是想干什么。   一直以来,我和白夕煌只沉浸于立妃的矛盾中,根本没有去想过太后步步为营的目的。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对劲。   我笑:“既然母后那么坚决要我去,我当然要去看看,免得母后一番苦心落空。”   我当然要去,这场晚宴绝对藏着一个大阴谋。   不过对我们不利的是,到了现在,我还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哀家绝对会让你们体会到我的苦心。”老妖婆嘴角扯起诡异的笑,一副志在必得的口吻。   我越发心惊。   …………………………………………………………………………   晚宴办得极其奢华,璀璨的宫灯挂满大殿,明烛高烧,丝竹管弦奏着优雅的宫廷音乐。   当我步入大殿时,正中央的矮几后,白夕煌一身华贵的金龙穿云长袍,头戴珠玉金冠,在灯光下俊颜越发显得英气潇洒,他手执金杯,嘴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太后也是一脸笑意坐在旁边,当看到我时,她的笑意更浓。   举目望去,到处是姹紫嫣红的美人,到处是酒香四溢,侍女捧着金盏来回斟酒,莺声燕语回旋在大殿里,衬着浓浓的夜色,奢靡如梦。   我的出现使得大殿里有一刹那的寂静,白夕煌嘴边的笑容僵住,那些打扮得如花似玉的美人都回头诧异看我,一双双美眸里含着敌视、轻蔑,和看好戏的嘲弄。   不对,他们的表情不该是这样,我心下生出强烈的不安。   “颜儿,你怎么来了?”白夕煌奇怪看着我,他并不知道我会出现?太后难道没告诉他我会来吗?   “母后叫我陪她来。”我看向太后。   下午时她让我回宫打扮后,再回慈宁宫陪她一起来,而我按时到达慈宁宫后,却被告知太后已经去参加宴会,我只好匆匆赶来。   波涛汹涌的晚宴(2)   下午时她让我回宫打扮后,再回慈宁宫陪她一起来,而我按时到达慈宁宫后,却被告知太后已经去参加宴会,我只好匆匆赶来。   太后吃了一惊:“颜儿,哀家什么时候叫你陪哀家来。哀家知道你讨厌看到皇上立妃,所以体谅到你的心情,也没有想过要带你来,免得大家都尴尬。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大殿立即响起一阵女人的笑声,那些千金们得意用眼角瞟我,个个笑弯了腰。   我脸上火辣辣的热,尴尬站在大殿口,进退不得。   没想到太后会突然矢口否认,弄得我好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妇,故意撒谎来搅场宴会。   可是太后的话我也无法反驳,因为我并不是陪着她一起进来,正好让她找到借口诬陷我,原来她故意不等我,就是想让我当众出丑。   白夕煌皱紧眉:“好了,来了就坐下吧。”   我赶忙走到他身边坐下,心中疑窦丛生。   “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不想看到我选妃吗?看到她们你心里面又不舒服,何必过来弄得不开心。”白夕煌疑惑低声问我,口气中有淡淡的怪责。   我心里生出一丝委屈,看到她们我确实心里难受。   可是太后的举动,让我觉得今晚的晚宴不对劲,所以强忍着不自在,巴巴跑过来想揭穿太后的阴谋,没想到反而中计,弄得如此尴尬,还被白夕煌责怪。   “不是这样的,确实是太后今天叫我陪她过来。”我咬紧牙细声说明。   “那为什么宴会开始那么久你才来,太后早早就过来了。颜儿,来了就算了吧,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还是不甘心看着我立妃,不过今晚很重要,来的都是大秦的权贵女儿,你不要再胡闹好吗?”白夕煌口吻变严肃。   我错愕抬头看着白夕煌,他居然以为我心生不忿来闹场,我是那种人吗?我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我就不会纠缠不清。   我心不可抑止抽痛下,手心紧紧攥着生痛,为他的不信任难过,他竟然这样看我。   ……………………………………………………………………   今晚更新完了,飘走~~   波涛汹涌的晚宴(3)   也会我该离开大殿,既不用看到那些让我难过的女人,也不用忍受白夕煌的不信任。   可是我放心不下,白夕煌他并不知道太后的阴谋,而我也是仅仅在猜测中,在没有任何线索前,我无法向他说明原因。   “我会安安静静坐在这里,不阻扰你选妃,你喜欢选谁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难堪的,你放心吧。”   我百般难受侧过头去,抖着手拿起案几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杯,火辣辣的酒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心,然而血液里却有种冰冷蔓延开去。   是痛,是心痛。   白夕煌叹息,夺过我的酒杯,放下来。   “颜儿,我不是怪你,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怪我,可是你怀疑我,我难过的是你对我的怀疑。   原来我们之间的信任感那么微薄,不堪一击,怪不得太后会这样设计我,因为她紧紧抓住我俩之间的薄弱点。   我苦笑:“我其实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放心,我就是觉得心闷,来看一看。”   白夕煌沉默看我良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回头去。   我安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看着宴会里的歌舞。   其实我就是个被忽略在角落的角色,整个大殿热闹非凡,小姐们互相逗着趣争相吸引白夕煌的注意,根本没有人理会我。   我是皇后,却连下面的千金小姐都用鄙夷和怜悯的目光看我。   失神间忽然听到一把宛若黄莺出谷的清脆少女声,把我注意力拉回来。   我寻声望去,见到下面的千金小姐中有一位眼神儿特别犀利的女子正笑着打量我。   “皇后为什么整个宴会里一言不发,莫非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女子。我可记得上次赏花宴上,娘娘说我们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有资格当皇上的妃子,所以不必选,皇后娘娘的口气真不小,可把我们这些待选的女孩子给吓坏了,就怕入了宫,惹得娘娘不高兴,把我们治罪了,那岂不是大罪。”   波涛汹涌的晚宴(4)   她一番绵里藏针的俏皮话,引得一众千金娇笑连连。   “哈哈,苏悦姐姐,你这样开皇后的玩笑,惹恼皇后怎么办?”有女孩子娇声附和。   我被她的话堵得难受,这样当众撂我面子,这个女人太嚣张,我想狠狠教训她,偏偏我又答应白夕煌不闹场,只能忍气吞声。   “看,皇后娘娘不高兴了,苏悦姐姐你可大罪咯,呵呵。”   那名叫苏悦的女子脸上没有半分彷徨,淡定环视全场一眼,挑衅瞟我:“皇后认为我们这些女人没资格当妃子,想必皇后必定才艺双全,可我们也不差,各位姐妹,如果我们在才艺上比不上皇后,我们怎样有资格进宫,不如我们和皇后来场比赛,证明下我们有没有资格。”   苏悦的提议得到齐声响应。   我气恼,这个苏悦太过分了,我沉默她更得寸进尺,说什么比赛,不就是想让我一再出丑。   白夕煌眉头拧成一团,刚想替我拒绝,太后已经抢声说:“这个比赛有意思,哀家赞成,你们将来都会和皇后成为姐妹,可不能让皇后瞧不起你们,姐妹之间最重要是和乐融融,咱们就通过比赛增进了解,促进皇后和大家的感情,以后后宫才会热闹。”   太后发了话,白夕煌再拒绝就显得气度窄,他转头为难看我,我也怔怔回望他。   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为了顾全白夕煌的面子,明明知道前面是陷阱,我也跳下去。   我低声:“你想我怎么做,是要努力打败她们,还是让她们打败我。”   “只是游戏而已,不要太认真,你就随便应付一下吧。”白夕煌握握我的手,低低劝慰。   我的心却沉了下去,我随便应付,结果当然会是全面落败,那么她们就可以借机嘲笑我,嘲笑我空口说大话,嘲笑我无知愚蠢,嘲笑我飞扬跋扈。   我攥紧手心,心里剧烈挣扎。   可是我都要离开了,何必再为难白夕煌.   波涛汹涌的晚宴(5)   以后也见不到她们,被她们嘲笑一番又何妨,就当我为白夕煌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好。”我轻轻吐出这个字,心痛了下,却渐渐变麻木。   比赛的内容是琴棋书画等内容。   苏悦选出四个在这方面厉害的女子和我比赛。   四场比赛下来,我不出意料全输了,每当输掉一场,周围就响起千金小姐们得意的哄笑声,随着输的场次越来越多,哄笑声也越来越大。   我在笑声里沉默,机械应付着比赛。   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舞台上的小丑,所有人用恶意的目光刺着我,而我只能默默承受着孤立无援的凄凉。   我在众女恶意的笑声中脚步虚浮走回白夕煌身边,我浑身无力跌坐在椅子上。   白夕煌担忧搂住我的腰,眼里有不忍之色:“对不起,颜儿,委屈你了。”   我瑟缩着肩膀,躲开他的手臂,他的手立即僵在半空。   “白夕煌,你知不知道对不起这个词才是最伤人,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一个人说出对不起,说明他已经做了伤害对方的事,轻轻一句对不起能补偿伤害吗?为什么不去做更实际的弥补,而不是用一句没有意义的对不起敷衍。   那苏悦挑着眼眉儿,打趣道:“皇后曾经说我们没有资格当妃子,今天我们算领教了皇后的‘多才多艺’,原来这样就是才艺双全,按这种标准,咱们这屋子里都是才女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我们可不敢像皇后那样夸耀自己,免得被人揭穿了颜面全没了,岂不是叫人笑死了,哈哈。”   我脸发白,听着场下那些尖酸刻薄的讽刺话,浑身冰冷,连嘴唇也颤抖起来。   太后突然插话:“好了,不过是一个游戏,皇后也是承让你们,一会儿还有异族人表现杂技,你们先去更衣再回来吧。”   太后率先笑容满脸站起来,目光又不经意瞥过我,才满意离去。   波涛汹涌的晚宴(6)   太后突然插话:“好了,不过是一个游戏,皇后也是承让你们,一会儿还有异族人表现杂技,你们先去更衣再回来吧。”   太后率先笑容满脸站起来,目光又不经意瞥过我,才满意离去。   大殿里的小姐陆陆续续和自己的丫鬟老妈子去更衣了。   我拖着僵硬的身子站起来,白夕煌手掌搭在我的臂弯里,沉甸甸的力度阻止住我离去,霸道的同时有着轻微的犹豫。   “颜儿,你今晚不该来这里,你看你弄得自己多难受。”   “我难受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带给了大家欢笑,你看看你将来的妃子们笑得多开心,原本她们还会担忧和我硬碰硬,不过像我这样的废材根本就不是她们对手,只能沦为笑柄。”   “颜儿,你又在说赌气的话。”   “难道受了委屈,我连赌气的权力都没有。”我推开他,不想留在这个压抑的地方,“我出去走走,舒缓下心情,你不要跟着我。”   我疲倦走出大殿,慢慢往庭院里走,这个宫殿很大,亭台水榭,假山高树,就像一个大大的公园,我沿着石子路浑浑噩噩往前走,也不知该走到哪里去。   转过一个假山,我差点撞上了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正是刚才和我比赛画画的一个叫白弱柳的女孩子。   人如其名,白弱柳长得就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滴滴模样,容颜娇艳柔软,是那种令人一看就心生怜惜的女子。   可是刚才在大殿上那个娇怯害羞的女孩子,就是眼前这个嘴边噙着诡异笑容的女孩吗?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她眼里没有一丝柔弱,放肆打量着我,就像我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警惕眯起眼,厉声问她。   那白弱柳懒洋洋笑,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等你,至于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   她侧起头,好像在仔细听什么,然后诡异一笑:“来了。”   波涛汹涌的晚宴(7)   她侧起头,好像在仔细听什么,然后诡异一笑:“来了。”   我听到不远处正有嘻嘻闹闹的女人声音靠近,来了?什么来了?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怀有什么目的,她想干什么?   还没等我理出个思路,眼前的白弱柳做出了让我口呆目瞪的诡异事。   “啪啪啪”只见她毫不怜惜狠狠掌掴自己巴掌,两掌下起半张脸都肿起来了,她边刮自己边痛苦哀求:“皇后娘娘,我知错了,我不该在殿上赢你,求求你放了我吧!娘娘,求求你,啊,娘娘不要推我入水,我不会游水。”   说完,往后一退,掉落池塘,猛得扑腾。   “啊……救命……救救我……”   我突然明白她这是要栽赃嫁祸给我,我想起太后别有意味的笑容,她知道今晚会有事发生,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划。   “王朝颜,你好狠毒,你居然妒忌弱柳妹妹赢了你,折磨她还要把她推下水害她。”一声怒吼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看,苏悦正和几个大臣女儿走这边来,她神色愤怒,一双眼像凸了出来般可怕,旁边的女孩子惊恐看着在水中挣扎的白弱柳,顿时气愤填膺,用杀人似的眼光看着我。   我疑惑,刚才的白弱柳明显是在做戏,而眼前这几个女人神情却不像假装。   难道白弱柳这场戏演的是给苏悦她们看,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引起她们对我的忌恨,这于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不应该是这样简单,应该还有更可怕的目的。   “扑通”苏悦居然是个练家子,她跳入水里很快把白弱柳救了上来。   “白弱柳,你在搞什么鬼,自己掌掴自己,还故意掉进池里,现在还想装晕过去。”这白弱柳刚才根本没喝进几口水,现在却双眼紧闭,痛苦挣扎,明显又是在演戏。   我怒气上涌,抓住她的手,想往她脉门上按,被我制住命脉,看她还装不装。   苏悦却一掌将我推开,凶狠把我压在地上,拽住我的头发猛扯。   波涛汹涌的晚宴(8)   苏悦却一掌将我推开,凶狠把我压在地上,拽住我的头发猛扯。   “贱人,弱柳妹妹没死,你还想加害她。早就听说你妒忌成性,心肠歹毒。居然还写信恐吓我们,说进宫后要把我们往死里折腾,还要陷害我们,要皇上打我们入冷宫。死贱人,这次你落到我苏悦手里,你以为你还能嚣张,我要打死你这个无耻的贱人。”   “苏悦,放开我,白弱柳是在演戏,你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我拼命挣扎,没想到这个苏悦不但懂武艺,而且武功还在我之上,她一拳打在我心口上,我觉得心脏都快裂开,痛得说不出话。   “还狡辩,死到临头还想破坏我们姐妹感情,你们几个站在哪里发什么呆,过来打死这个贱人。”   苏悦按着我,其他七八个女孩子一拥而上,拳头、巴掌、踢脚重重落在我身上,我被压住,躲也躲不开,浑身痛得不得了,渐渐觉得浓郁的血腥味从我口鼻中溢出。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凌辱过,我胸口怒火高烧又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   好痛,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苦,为什么我还不昏死过去,为什么我要受这种折磨,自从入了宫,我的快乐就日益减少,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为什么会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对颜儿干什么?我要杀了你们。”白夕煌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狠绝无比,从天而降。   落在我身上的拳脚没有了,模糊间我睁着肿起的眼睛,看到白夕煌如同地狱修罗,面目狰狞,眼红得骇人。   他拽住那些打我的女子,像扔破布那样毫不留情丢了出去,肉体撞击石子地面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惊悚。   女孩子恐惧的惨叫声连连响起。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通了太后的阴谋。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苏悦她们巧合碰上我和白弱柳,而她们把我往死里打的时候,白夕煌又适时出现。   怎么可能那么巧?   白夕煌的怒气(1)   这一切都是太后精心设计,她故意让苏悦她们看到白弱柳落水的场景,然后愤怒对我出手,把我打得奄奄一息时,又把白夕煌引过来。   白夕煌看到我被折磨成这样子,必定理智全失,打伤那几个千金小姐,甚至把她们杀了。   事情弄到这种田地,那些送女儿入宫的大臣必定心寒,不愿再联姻,甚至倒戈到太后那派。我想太后怎可能对白夕煌选妃那么热心,原来这一切这才是太后真正的目的,可惜我明白得太迟。   “颜儿,你怎样,一定要撑住,我马上抱你去找太医,没事的,别怕。”白夕煌满目惶恐盯着我,脸上尽是悔恨和痛苦。   我想抓住他的手,告诉他太后的阴谋,告诉他不要冲动行事,但我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一着急,立即昏过去。   ……………………………………………………………………   醒来时,似是半夜时分,灯光昏暗,寝宫里静谧无声,只有浅浅的更漏滴响。   精神恢复过来,身体触觉就变得分外敏锐。   锥心之痛从脚上到四肢百骸一起传来,身体没有一处地方不痛,连呼吸也变得分外艰难,一拉扯就是连锁反应,一阵阵抽痛袭来。   我艰难侧过头,隔着垂下的帐帘,我看到白夕煌正靠在床棂边上假寐,我怔怔看着他,思绪飘忽不定,似悲似喜。   这样的情景真熟悉,他守在我床前,等待我在昏迷中醒来,这是我们间难得温馨的场景。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醒来了要面对的问题太多,累身累心间渐渐就失去了那种单纯的感觉。   我不想打破这种温馨,慢慢放缓呼吸,连痛也不敢哼一声,只是静静凝视着他。   好久好久。   白夕煌突然睁开眼,我吓了一跳,他怎么毫无预兆的忽然就醒来,我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我悄悄闭上眼,假装还在昏迷,就让他多点时间留在我身边吧。   帘子掀开,我感觉白夕煌的手落在我额头,半响微微松气,略带喜悦自言自语:“幸好没发热了,敷了冰毛巾果然有效。”   白夕煌的怒气(2)   帘子掀开,我感觉白夕煌的手落在我额头,半响微微松气,略带喜悦自言自语:“幸好没发热了,敷了冰毛巾果然有效。”   然后又小心翼翼帮我掖好被子。   “刚才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我还以为你醒了,急急醒来,怎知道空欢喜一场,颜儿,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你这样子让我很担心。”   白夕煌捂住我的手,放心脸颊边心痛摩挲。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总是惹你生气,让你一次又一次为我受伤,我不是个合格的夫君,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痛惜你。为了政治上的目的,我甚至牺牲你对我的爱,而你总是那么傻。”   他的声音里有种深刻的悔恨,静谧飘荡在空气中。   “即使被我无情对待,还是一如既往站在我身边,为我挡去所有明枪暗箭。你怎么这么傻。你知道吗?其实我不相信亲情、友情,更不相信什么生死相许的爱情,因为我觉得世间上怎么可能有刻骨铭心的爱,这个世间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那个恨字像是从他肺腑中呐喊出来,他嗓音变得如雪花凉薄,苍凉中藏不住极端的痛苦。   “我的心从小就盛满恨意,从我懂事那刻起,我就知道什么叫恨,我恨那个把我生下来,又把我肆意折磨的女人,我恨所有冷眼嘲笑我,把我当乞丐对待的人。那种恨随着成长日益加深,从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去爱人,当我想爱时,我已经不懂得怎样爱人。”   白夕煌停顿下来,显得格外茫然。   “以前和你一起吃麻花饼时,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小时候无比渴望吃这种普通的饼,为了得到一块饼的奖赏,我甚至杀了七个人,最终我还是没有拿到那块麻花饼,并被浸入万蛇水牢惩戒。你并不相信我,是啊,谁会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有那么龌龊卑劣的过去。”   他轻哼一声,话中浓浓的自嘲味道十足。   白夕煌的怒气(3)   他轻哼一声,话中自嘲味道十足。   “可我所说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事,谁会知道如今掌握着万千人生杀大权的白夕煌,曾经不过是个比乞丐还卑贱的杀手,在残酷的杀戮夹缝中长大,又用杀戮去换取微薄的生存机会,他不过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机器,他从来都不是在皇宫里备受宠爱长大的皇子。”   “叫他这样一个早就扭曲了灵魂的人,怎么去爱人,他只懂得杀人,只懂得不择手段向上爬,他的感情里只有猜忌、利用、控制、占有,你怎么会爱上这么龌龊的男人,他根本配不起你,你是天上无暇的明月,他只是泥潭里挣扎的毒蛇。”   “你们是云泥之别,你会被他拉入泥潭里永远不得翻身,你会后悔吗?你如果知道他过去是这样低贱的人,一定会很后悔吧。所以颜儿,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这一切,这个世界所有人的鄙夷我都可以忍受,只有你不可以,如果你鄙视我,我会觉得万箭穿心。”   “即使是这么龌龊的男人,他也渴望能得到你的爱,这会是奢求吗?你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   我愿意,我在心底拼命呐喊,却不敢说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滚,我一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白夕煌他并不知道我醒着,所以才有勇气说出内心的黑暗。   像他这样高傲的男人,最难容忍别人看到他悲惨落魄的一面,更何况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他想在我心中保持一个美好的形象。   如果我睁开眼,我就是最残忍的侩子手,把他的自尊凌迟。   可是我真的好心痛,心痛白夕煌,他的过去竟然是这样悲哀,他恨不把他当人的母亲,身边的人也肆意欺凌他,他生存的环境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因为小时候经历令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造就他今日冷酷狡诈的性格。   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他不变强大,比别人更阴险冷血,也许今天我就无法看到白夕煌。   ……………………………………………………………………………………   昨天今天都有事,更新慢了,刚闲下来,赶快码字   白夕煌的怒气(4)   他不过是个命运的弃子,但他不甘于命运,一路反抗,靠着血汗智谋登上高峰。   这样的男人,我又怎会瞧不起他,又怎会认为他龌龊低贱。   听了他的剖白,我胸口酸涩难当,只想自己能穿越到小时候他身边,陪他度过一次次腥风血雨,当他难过、脆弱时,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鼓励他不要放弃,因为风雨后会有阳光,他不会一直痛苦下去。   “嗯……水……”我故作模模糊糊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握着我的手僵了僵,静止一秒后,响起白夕煌惊喜的叫声。   “颜儿,颜儿,你醒了,真好,你终于醒过来,你等着,我马上去拿水给你。”   白夕煌放开我的手,手忙脚乱冲到桌子上倒水,茶壶都差点被兴奋过度的他摔坏了。   他很温柔拿来靠枕,小心扶着我靠在上面。   我挪一挪身体,立即像散架似的酸痛,我靠,那几个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怎么折腾人的功夫比狱卒还厉害,女人要暴力起来真比男人可怕,所谓的蛇蝎心肠大概就是这样。   白夕煌扶着我喝水,我不经意一瞥,发现他脸上残留着泪痕。   我错愕,他刚才哭过吗?刚才听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都是用一种极端淡漠的口气,我以为他对那时的事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   没想到他居然哭了,这说明他面对过去的一切仍觉得痛苦。   他如果还能哭,那他的心里还是保持着一丝纯良,其实口上表现得满不在乎,心里越是放不下。   他对小时候所遭受的悲苦不只是一种恨意,他心底始终在渴望着母亲疼爱,生活得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幸福地长大,然后去爱人,只不过命运没有给他机会而已。   白夕煌见我怔怔看他,他反应过来,慌忙调转身去整理自己,再面对我时,那隐藏着悲伤的泪痕好像只是错觉,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意。   白夕煌的怒气(5)   既然他不想让我看到,我也不忍揭穿他,所以故作不知道。   “颜儿,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很饿吧,先吃点粥水,你看你整个人都瘦了。”白夕煌心痛揉揉我的脸蛋。   “不是吧,我瘦了?”我喜悦摸了一把脸。   挨了苏悦她们一顿打,唯一这个瘦了的事实,让我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一点安慰。   自从进宫后,好吃好住,心宽体胖,我是肥了不少,前段时间吐血伤神本来体重又降了些,还没等我开心过来,景雁的十全大补汤让我的体重又可悲的创造历史新高。   看到我的反常,白夕煌不免担忧:“你不是被她们打傻了吧,怎么听到瘦了你这么兴奋。”   我白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肥胖是女人的天敌,瘦是一件可歌可泣的事,前段时间我才瘦了点,喝了一大堆补汤,又胖了,忒悲惨,这回我要吸取教训,不喝汤了。”   “肥胖是女人的天敌?这是哪个混账家伙说的,要我说胖胖白白的女孩子才可爱,颜儿,其实你胖的时候最漂亮了,所以今次也要好好的吃东西,吃多点补品,那样才会漂亮起来。”   我斜眼看着白夕煌既担忧又带着讨好的表情。   难道他以为我没有审美观,大秦崇尚窈窕淑女,看那些待选的妃子,哪个不是柳腰瓜子脸,个个轻盈如赵飞燕。   胖点漂亮?想哄我吃多点东西补身子,也得找点有底气的借口。   不过他的心意还是值得赞扬的。   “我只是挨了打,皮外伤,没受内伤,不用补。我是大夫,你得听权威的话,本权威告诉你,这补品不能乱补,吃多了五脏六腑累积热毒,会流鼻血的。我已经决定药物调理身体,多吃点清淡的东西,减肥又养颜。”我振振有辞糊弄他。   “真的?”白夕煌半信半疑。   我拍心口保证:“难道我的身体我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一向爱惜得很。”   白夕煌的怒气(6)   白夕煌招来景雁,叫她准备好新鲜的白果粥,景雁看到我醒过来,甚是欢喜,急急忙去御膳房准备粥。   “白夕煌,那天的宴会其实是太后一手策划的,我们都中计了。她根本从头到尾都不想你选妃,所以策划出一场戏。她故意安排白弱柳在我面前掌掴自己、并跳下水,让苏悦她们看到落水的场景。”   “使我无法摆脱嫌疑,苏悦她们看不过眼,必定对我下毒手,在这场闹剧的高潮,又把你引过来,让你怒不可遏,出手伤了苏悦他们,引起你和联姻世家的矛盾。”   我不知道白夕煌清楚事情的前一后果没有,所以向他说明。   白夕煌眼底寒光流淌,脸色阴沉到极点。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把整件事分析后,才知到是太后的阴谋。”   他明白就好,也不知道亡羊补牢来不来得及?   “那苏悦她们被你出手伤了,她们的父母必定心里存疙瘩,你去赔礼道歉吗?”我问。   如果还想留住那些世家大臣的心,白夕煌必定要加倍诚恳道歉,才能消了他们的疙瘩,否则就真中了太后的诡计。   “好了,这事你别管那么多,我已经处理妥当,你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好好养伤。”白夕煌似乎不想多说。   不过既然他明白是太后的阴谋,自然知道怎样去挽回那些世家的心,毕竟这场联姻对他至关重要,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实,当然不会让太后得逞。   这哪里需要我操心呢?   “娘娘,你的白果粥来了。”景雁掀起帘子进来,走到我床前,眼睛红肿,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我对她笑笑:“我没什么事了?过得两天又能重出江湖。”   景雁却没有笑,反而眼圈更红了:“娘娘,你总是受伤,我现在整天提心吊胆,就怕你高高兴兴出去,却被人抬着回来,你都不知我看到你时多难受。”   我感激拉起她的手:“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浑身更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白夕煌的怒气(7)   我感激拉起她的手,心痛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就身体更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出现在你面前。”   “好,我不哭。”景雁赶快擦擦眼睛,重新扯出一抹笑容,“我喂你吃粥吧!”   “让我来。”白夕煌想拿过粥要喂我。   景雁飞快躲开手,眼角也不看白夕煌一下,冷冷说:“我侍候惯了娘娘,了解她的脾性,知道怎样让她最舒服,您是皇上九五至尊,自然不懂得体贴女人,烫着她事小,伤到她事大,喂粥就不劳您费心。”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毫不留情指责白夕煌三番四次让我受伤。   让白夕煌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也变得讪讪。   我口呆目瞪看着眼前天神般的景雁,她连白夕煌也敢当着他的脸指责。   景雁太帅了!   尤其她这份心意最让我感动,连白夕煌也敢得罪,只为我抱打不平,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是多么难得的友情,我感到很幸福。   “景雁你好帅,谢谢你。”我由衷感谢。   “没什么,我只是心疼你。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自然要加倍对你好。但是有些人啊,你对他再好,他也不懂得感激。”   没想到景雁发起威来,嘴巴比刀子还厉害,我看到白夕煌脸黑了,表情十分尴尬。   我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白夕煌,你不要怪景雁,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看我受伤,言语间难免有些尖锐。”   白夕煌毕竟是帝皇,被一个侍女这样讥讽,面子尽失,我真不敢保证他不会生气,但是我坚决要维护景雁。   白夕煌看景雁一眼,脸色稍霁。   “我明白,她说得也没错,颜儿,我以前确实对你不够好,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他含笑摸摸我的头,眼里带着无比的真诚和光彩。   我一时恍惚,我们还有以后吗?   不过现在幸福的时候,就不该去想那些伤心事,享受现在,将来自有将来的打算。   白夕煌的怒气(8)   ………………………………………………………………………   身体稍微好些,我不想闷在屋子里,但大家一致反对。   我以权威的姿态告诉白夕煌,病人的心情好坏对伤病的痊愈至关重要,多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可以加快痊愈,本来极力反对的白夕煌,立即投降,乖乖把我抱出去庭院中晒太阳。   突然觉得医生这职业好强大。   想要糊弄人,只要摆出我是医生你难道比我还专业的姿态,一般人还真是无法反抗。   我得意洋洋躺在白夕煌的怀抱里。   阳光淡淡,微风轻浅,真舒服。   自从我这次受伤后,白夕煌对我关怀无微不至,捧在手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我想古代帝皇最宠爱的妃子待遇也比不上我吧。   我明白一是因为他是真爱我,二多少因我受伤愧疚,想要补偿我吧。   而我是无所谓,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快乐就好,在该幸福时幸福,在该放手时放手。   “来,吃一颗葡萄。”白夕煌把紫黑的皮剥了,露出淡青剔透的葡萄肉,递到我嘴边。   我张开嘴,吧唧一下就吞了下去,嫩滑多汁,香甜透心。   我享受半眯眼睛:“不错不错,总算挑到个超甜的,爱妃干得好,再来一个。”   “你好像称呼错了吧,你才是爱妃,我是夫君大人。”白夕煌薄薄的唇泛起笑意,听话的又剥了个送入我嘴里。   “病人最大,本权威告诉你,你想病人早日康复,那就得事事顺着她心意,让她高兴,她一高兴身体里面的免疫细胞军团就会振奋起来,咿咿呀呀把所有病细胞杀死,那么病就好了。当然专业术语和你说你也不懂,总之就是一切听我指挥。”   白夕煌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你叫我向东我就不能向西,你要我往南我就不能去北。”   我赞赏拍拍他肩膀:“不错,你悟性挺高,懂得举一反三了。”   白夕煌的怒气(9)   “唉,古书说得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真的很难养呢,嘴巴挑,脾气怪,鬼点子多,一点也不温柔体贴,还瘦,毛病那么多,这可怎么办,我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难过得要死?”白夕煌很是无奈。   居然敢嫌弃本小姐。   我斜睨着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一个爱臭美的骚包也敢挑我的毛病?世界上最郁闷的是就是被一个浑身是毛病的家伙挑毛病,这还有没有天理啊,我好委屈好委屈哦~~~~~”   “哈哈,颜儿,你说话总是那么有意思,和你在一起呆着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好像很神秘?”白夕煌也很配合凑过耳朵。   我自豪昂起头:“那是当然,老实告诉你,我不止在医学界颇负盛名,我在幽默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哦,记住不要外传,千万不要外传啊!!!否则我会很害羞,人家是很低调的人啦!”   我假装含羞答答低下头。   白夕煌呆滞了,傻傻看着我,半响才醒悟过来,笑得差点岔气。   “哈哈,颜儿,你说话不止有意思,简直就是超级逗人。嗯哼,我终于也悟到世界上最郁闷的事是什么,那就是被一个更骚包的人说自己是骚包。”   我哀伤感叹:“我那是幽默感好不好,唉,天才的思维不是你这些凡人能理解,我明白了,像我这样的天才都是孤独而明媚忧伤的,唉~~~~”   “哈哈哈……”白夕煌笑抽了,差点把我摔到地上。   我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这样简单的快乐真好,如果能永远都看到他笑得这么开怀就好了。   剩下的时间里,我就尽力让他开心点吧。   “皇后,救命啊!”   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从庭院北门那边涌了进来,一边嘴中呼喊着,一边冲开拦阻的侍卫,向着我这边冲过来。   我奇怪,这群老人家锦衣华服,有些是朝中大臣,其他的我则没见过,怎么连帖子也不拜,突然闯进我宫里来求我。   白夕煌的怒气(10)   我奇怪,这群老人家锦衣华服,有些是朝中大臣,其他的我则没见过,怎么连帖子也不拜,突然闯进我宫里来求我。   难道我是太医的身份泄露了,他们找我治病,不可能,他们哪有那个胆子来找皇后看病,而且要来也不可能一群来,太夸张了。   “把他们拖出去,再敢来生事,就直接杖毙。”白夕煌寒声怒喝,话语里没有一分留情。   侍卫一得令,立即连拖带拽把这群老人家往外赶,一群人跌跌撞撞被推向外面。   “皇上,饶命啊,我们只是想求皇上网开一面。”   那群老人家有些跪在地上,有些高声呼喊,情形甚是凄凉,哀声连天。   白夕煌连看也不看,转头对我温柔笑笑,不复刚才的冷酷:“好了,太阳也晒够了,你要好好在床上休息,我们回去吧。”   说完抱起我,穿过花园,往内殿里走。   我不明所以,这些人到底为什么来找我,而白夕煌却毫不留情赶他们走,而且白夕煌明显是熟知内情,却不想让我知道。   我侧头往那边看,见那些老人家一脸凄凉,似是有莫大的冤情。   越想越不对劲,我急忙喊白夕煌停下来。   “白夕煌,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他们来见我,我什么都不问就离开,也太不像样,而且他们都一把年纪,这样又求又跪,叫我怎忍心。”   白夕煌却没有停下,径直走上抄手游廊。   “哼,别理会他们,他们家人犯了事,哀求我不行,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想你大发慈悲饶了他们的家人,你还有伤在身,不要理这些事。”   “皇上,既然皇后想向他们问话,皇上就看在皇后面子上,给他们一次机会。”左相冯邺出现在庭院中,神色严肃,举手挡住那些侍卫。   白夕煌沉下脸:“朕明明吩咐过不准他们进来骚扰皇后,我还以为谁那么大胆敢放他们进来,原来是左相,现在连朕的命令也不听了?”   白夕煌的怒气(11)   冯邺跪下。   “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不过这次皇上惩戒待选小姐,太过狠绝,这些都是对皇上忠心的臣子,皇上这样不留情面,岂不是让大家心寒,皇上请三思。”   白夕煌冷笑:“你质疑我的做法?她们既然敢伤害颜儿,就有胆子承受后果。”   我听出了点眉目,难道这些老人家是苏悦她们的父亲,他们闯入宫中哀求白夕煌,是因为他惩罚她们伤害我。   我真的没想到白夕煌会为我惩罚她们。   心乱如麻,既有错愕,也有喜悦,同时更有担忧。   “白夕煌你怎么惩罚苏悦她们?”虽然我也恨那些把我打成猪头的女人,不过怎么说她们也是被太后利用,小小惩戒就足以泄愤了。   白夕煌明显不想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她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应有的惩罚?”冯邺叹气,“皇上,她们伤了皇后,自然是有罪,但是她们已经被折断双手,这种惩罚已经很重,皇上为什么还非要置她们于死地?”   我惊愕瞪大眼,什么?白夕煌竟然把她们的手折断了。   我抖着嘴唇:“白夕煌,你把她们的手折断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哪个手打了你,我就把她们哪个手折断,没把她们双手直接砍掉,我已经算格外开恩,他们应该要感激。”   白夕煌玄黑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轻翘,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说着最残酷的话。   “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我直直盯着白夕煌,思绪越发混乱,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不定。   白夕煌是个聪明而且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这一点我能肯定。   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虽然他会为我的伤心痛,但他明白苏悦她们是被太后利用,若不想太后阴谋得逞,他必然会想办法去弥补受伤的苏悦她们,以及抚慰他们的家人,当所有事没发生过,继续联姻。   白夕煌的怒气(12)   毕竟联姻是块到嘴的大肥肉,白夕煌无论如何都会吃下去,这是他能轻易壮大势力的一次绝好机会。   没想到白夕煌却把这次绝好机会挥之地上。   折断双手惩罚她们为我报仇,这种感情用事的行为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他明明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但他还是做了。   这种行为在政客眼里只能算是十足的愚蠢。   他这种明显护短的举动,不但把有心辅助他的世家推得远远,还把他们推给了太后。   如果我不是喜欢他的人,我也会觉得他的做法太幼稚太愚。   为了为一个女人报仇,生生放弃了笼络世家的好机会,这不是大傻瓜吗?   可是,为什么我却很想为这个大傻瓜哭。   “我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是我看到她们把你打得奄奄一息,我就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怒气,我恨不得把她们杀掉,再一个个丢去喂狼,我无法原谅她们敢这样把你往死里欺负,即使现在我也从来没有后悔折断她们的手,敢伤害我爱的人,我就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夕煌狠绝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顾全大局的冯邺尽力劝告白夕煌。   “皇上,臣知道你心痛皇后娘娘,但是凡事有个度,你这样肆意惩罚待选秀女,会落下残暴的名声,现在正是收拢人心之际,你的做法太过意气用事,老臣实在看不过眼。”   我拉住白夕煌的手,心里的感情如同潮水把我淹没,这大概是白夕煌做过最愚蠢的事吧,而这件愚蠢的事,却是为了我。   我很感动,难以言语的感动。   “白夕煌,放了她们吧!如果你是想为我报仇,这样就很足够了,相信她们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何况她们只是被太后利用,罪不至死。报仇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我更在意的是你对我的感情,虽然你做了件蠢事,但这件事叫我明白你对我的爱有多深,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如果没有她们,或许我还不知道,原来你那么爱我,可以为了我放弃垂手可得的利益。”   ……………………………………………………………………   今天更新完毕,飘走~~~   白夕煌的怒气(13)   “我更在意的是你对我的感情,虽然你做了件蠢事,但这件事叫我明白你对我的爱有多深,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如果没有她们,或许我还不知道,原来你那么爱我。”   白夕煌轻轻把我搂得更紧密些,眼中的悔意更浓。   “如果我能早点清楚我对你的爱,你就不会受这样的伤害,颜儿,那时看到你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都动不了,我从来没感觉到那么恐惧,感觉就像天空塌下来,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里,我很害怕失去你,那一刻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你的性命,我也毫不犹豫。”   “我以前认为爱情没有什么大不了,你要离开我,我也许会难过一段时间,然后就渐渐能淡忘你。可是我低估你在我心里的影响力,那时看到受伤的你,我恍然明白,我其实无法离开我,失去你,我会痛苦得犹如万箭穿心。”   这是白夕煌对我最深情的一次表白。   除了感动,我能做什么,只想这一刻延续到永恒。   以前他也曾说过爱我,可是我知道他那时的爱并不浓烈,并且夹杂着很多利益关系。   他也并非一定要爱我,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排在权力、野心、利益之后的微薄角色。   当这种爱和他更看重的权力相冲突时,他会宁愿舍弃我。   而现在,他为了我,放弃了笼络世家大族的机会,为我得罪了不少人。   他对我的爱已经达到了一种无私的境界,就像我爱他可以为他牺牲一样,现在他也懂得为我而牺牲。   “白夕煌,谢谢你,有你这些话,我突然觉得这段时间来的痛苦都不再重要,因为有了你的爱,什么苦,我都能承受。这一顿打,挨了得太值得了,我现在倒是想去感谢苏悦她们,她们一定不知道,她们无意中成了我们的红娘。”   擅长察言观色的左相冯邺立即插话:“皇上,既然皇后娘娘都不想计较这件事,就把她们几个女孩子放了吧。”   “   白夕煌的怒气(14)   “相信她们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也没必要因此而得罪几个世家,皇上,你心疼娘娘臣理解,但是也不能因此而草菅人命,娘娘想必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冯邺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我,希望我助他一臂之力。   “白夕煌,放了她们吧,我可不想自己的夫君是个暴君。你不明白一双手对女孩子意味着什么,她们双手残废,以后就很难嫁人,估计苏悦她们现在已经生不如死,我们何必再落井下石,你已经替我报仇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看来我还得亲自把苏悦她们的手接回来,她们虽可恶,折断手这惩罚未免太重,而且真的因为我得罪她们的家族,我也于心不安。   我并不想拖白夕煌的后腿,不想使他形象变冷酷残暴,更不想让他的臣子抓住这样的把柄,背后说我红颜祸水。   “颜儿,你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们?”白夕煌仍旧不太乐意。   我突然想到白夕煌说他自小是从杀戮中长大的杀手,估计像他这种以杀戮解决问题的人,个性里的残暴因子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作为一个还没完全掌握大权的帝王,他很好把天性中的暴戾压抑住。   可是一旦引发他的暴戾本性,只有以杀戮为结束,他的暴戾才能消解。   为了得到一块芝麻饼,他毫不犹豫杀了七个人,这种对人命极其轻贱的思想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他不并认为自己的做法会有什么错误。   对错不是他判断事情的准则,利益才是他判断的标准,他之所以能一直忍耐着太后,忍耐着一切,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达到可以为所欲为的状态。   我不禁打个冷颤。   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想要把一个自小价值观扭曲、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王,变成一个有着正常是非观念的平常人,真不容易啊!   首先就从这件事开始改造他好了。   “放,一定要放。”我铿锵有力回答。   白夕煌的怒气(15)   “放,一定要放。”我铿锵有力回答。   “但她们把你打伤成这样,你一点也不记恨?”   “呃,其实做人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人都免不了要犯错,如果犯一错就把他杀掉,这岂不是很冤枉。就比如我自己从小到大犯过的错就不少,要是我得罪的是你,我不知死了多少次,难道你觉得我很该死?”我谆谆诱导,希望以自身来说服他不要太计较别人犯下的错,更不要随随便便杀人。   白夕煌反驳:“无论你得罪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杀你。”   “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才会对我另眼相看,可是如果在我们认识之前,我就得罪了你,你可能就会杀了我。”   “这种假设不成立,你不是好好活着,我们也认识很久,我舍不得杀你的。”   简直无法沟通,这个没想象力的家伙,我觉得很头痛。   “我的意思是如果回到我们认识之前,我是千千万万人中普通一个,你对我没有特别感觉,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你想一想,若是你曾经杀过的无辜人里面,我刚好是其中一个,那么就不会有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爱,这不是很可悲吗?”   “未来的事谁能料到,也许在你杀人那刹那你就错失了将来获得幸福的机会。人是很奇怪的,你永远都预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的事,前一秒一个对你毫无意义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成为你的救命草。”   “所以我想说,白夕煌,不要随便杀人,给别人留有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白夕煌无可奈何看我:“好了,我放了她们就是了。没想到我的皇后是这么一个爱说教的女子。”   “人活着最怕没有原则,或许你现在觉得杀人也无所谓,可是当你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重要的东西,你才会悔恨,然而失去的不会再重来,失去才知道珍惜或悔改,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白夕煌,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1)   我也知道白夕煌的固有观念不容易更改,只希望他能理解一点点我的苦心,他小时候已经背负了很多血债,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会变成和纣王没有分别的暴君。   “好,我不随便杀人,不过我认为该杀的,我还是会杀。”白夕煌算让了一步。   这算是什么回答?不过还是有点进步,我以后得再接再厉。   我失笑:“希望你认为该杀的标准不要太低。”   ………………………………………………………………………………………………   伤愈后,我回到太医署,继续我的太医工作,伤了一场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我找到太医署里最能信任的人崔颢,直接开门见山:“崔颢,我想你帮我一个忙。我有几个手折断的病人还治疗,希望你能陪我去帮忙。”   苏悦她们的手还得趁早治疗,我以皇后的身份去亲自帮她们治手,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希望能化解她们家族对白夕煌的失望。   “好。”崔颢一如既往不问我为何消失十几天又突然出现。   有时我真的觉得很奇怪,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好奇心,怎么对一切都兴趣缺缺,除了炼药,他好像就不理世事。   “你的药炼好了吗?”我关心问。   崔颢终于抬起了头,唇边泛起若释重负的笑意,眼睛闪亮亮充满神采。   “虽然失败了很多次,不过今次已经成功了。”   我也替他开心:“真的,那太好了,那你母亲有救了。”他辛苦这么多年,如今就快达成心愿,救回自己重要的人,真好。   “嗯,这次我一定救活她,以后一心一意在她身边尽孝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虽然舍不得崔颢离开太医署,不过他能早一天救回母亲,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崔颢脸色难得为难起来,他看着我,犹豫问我:“小颜,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能,你说吧。”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2)   “你知道我们这些医官想请辞回乡,需要经过严格的程序和检查,而我根本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你能帮我直接批准我的请辞。”   我震惊张大眼,嗫嚅问:“你知道我的身份?”   崔颢奇怪笑了笑。   “你是皇后娘娘,有谁能随意出入太医署,经常搞失踪也没人敢理,当然你总能找出理由。你的种种行为太过特殊,还有你平日的衣着打扮、器物用品,虽然很低调朴实,不过都是宫制的,结合你日常的一些小漏洞,我猜测你大概是宫里那位从未露面的皇后。”   “皇后受伤,皇上雷霆震怒将待选妃子的手折断的事,闹到大处皆知,而你又在这个关头消失了,现在出现还要去治疗她们折断的手,所以我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我希望你能用你的身份帮一帮我,我必定将你的恩情铭记在心。”   崔颢深深向我作揖。   我扶起他,这崔颢怎么也拘礼起来。   “这事算不上什么帮忙,我去做就是了。不过崔颢你知道我是皇后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害得我比你还震惊。”   崔颢笑:“即使你是个女皇帝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有些人天生就不是池中物,和你接触得愈多,我就越觉得你不简单,一个小小的医官太埋没你的才华。而且你是不是皇后,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我只当你是太医署相识相知的王朝颜。”   我也感激笑:“谢谢你,我最怕你也把我当皇后而不是王朝颜,有时身份很容易让人疏远。”   我希望我结识的朋友都是以王朝颜的身份,而不是代表着巨大利益的皇后身份。   在这个大秦国最复杂的地方,想拥有朋友太难,所以我分外珍惜自己的友谊。   我想齐韫提出崔颢要走后,齐韫倒是很给面子,立即放行。   而正在向齐韫汇报事情的医监谢浅茗极力反对。   我奇怪,以前这个谢浅茗对崔颢就有些说不清的怪异。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3)   不过看他们的相处模式,谢浅茗不像喜欢崔颢,反而像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不得不忍气吞声。   “我不同意这样随便就把他放走,他平日老是窝在药房里不知捣鼓什么,我觉得他肯定在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使真要放他走,也得按平日的程序办事,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谢浅茗急匆匆反对,表情很不镇定。   我鄙夷看她:“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既然太医令放行,你就不要再啰嗦。”   谢浅茗被我一句话噎住,却不忿道:“太医令也得遵照法度行事,这不是故意徇私枉法吗?”   “徇私枉法?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让我觉得特别讽刺,这种事平时你还做的少么?还好意思搬出徇私枉法这个词,别笑掉人大牙。”   这女人平日在太医署颐指气使,平时也没少欺负我,以前我懒得和她计较,不过现在我不会再轻易饶恕她。   “王朝颜,你别欺人太甚,我还是你的上司,你敢这样对我无礼。”   我逼近她冷笑:“上司?不知皇后算不算你的上司,你对皇后如此无礼,有该当何罪?”   “皇、皇后?”谢浅茗苍白了脸色,抖着声音节节后退。   “还想装,难道你不知道我就是皇后?你倒是知道帮太后模仿我的笔迹写信,苏悦她们收到的信,是你写得吧!哼,倒是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艺,平时在太医署我懒得和你这种小人计较,想不到你愈发得寸进尺,你以为有太后撑腰就可以作威作福。”   虽然她一向不喜欢我,平日老是故意为难我,不过我俩向来无怨无仇,没想到她小小一个医官也涉及到后宫。   我到牢狱里询问过苏悦她们,根据她们说我曾经写信恐吓她们,我看信上的字迹,确实和我的非常相似。   谁有机会模仿到我的笔迹,根本不用思考,我平日在太医署写字最多,特别是替谢浅茗手抄那些病例记录更多。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4)   我写字的风格和习惯,可以从这些记录中入手。   谢家人擅长书法,谢浅茗也识得写好几种风格的字体,如果不是她,还有谁能如何痛恨我,要这样陷害我,而且最有机会的就是她。   谢浅茗更慌了:“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怎可能做那些事,我只是小小的医监,怎敢故意诬陷皇后。”   “你不用向我解析,你向刑部审案的官员解释好了。”   我好心安慰她:“不过你不用太害怕,若你对太后还有用处的话,她或许会救你一命,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你的用处使完了,那就是你死期到来的日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对谢浅茗是没什么同情心,她既然想攀附太后,一心害我,那她就该承受事情败露的后果,即使这次她逃过一劫,太后会容她这种知晓秘密的人长活于世上吗?   她是一个懂得见风使舵的小人,却不是一个聪明的小人。   “不会的,我是太后的医官,她怎可能放弃我?”我的话说中谢浅茗的心病,她连嘴唇也白了,浑身哆嗦,不复刚刚的气势。   “我要去求太后。”她冲出去。   一直不说话的齐韫,突然开口道:“小颜,没想到你为了崔颢,连皇后的身份也搬出来,本来我是不打算批准。”   “既然我是皇后,皇后这个身份当然要好好利用。”   尤其是有些道理讲不通的人,只有用权力去压服他们,皇后这身份就是特权,不过这种拿身份惩戒恶人的感觉真不错。   “小颜,我觉得你变了。”齐韫语气中大有深意。   我故作不知:“哦,变肥了还是变瘦了?”   他笑了,颇无奈看我。   “你对有关皇上的事变积极了,谢浅茗的事搁在以前,你大概只打算小小惩戒她,现在你却决意要铲除她,你变得更有身为皇后的责任感。”   “我是真心想要帮白夕煌。”我由衷说出心里话。   放弃立妃(1)   “我是真心想要帮白夕煌。”我由衷说出心里话。   “这很好,不枉费皇上放弃立妃来迁就你的感受,虽然我觉得皇上放弃立妃的事很可惜,不过以你的聪明才智,如果留在皇上身边,多少弥补了这种遗憾。希望这件事后你能全心全意辅助皇上,一切以皇上的利益为先,帮助他重夺政权。”   齐韫抛出令我震惊的话题。   “什么?你说白夕煌放弃立妃?”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事,死死盯着齐韫的嘴巴。   “你也错愕,连你自己也无法相信这件事,我当时听了也是满心震惊,难以置信。折断秀女的手已经够不可思议,而现在皇上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了这样一件明眼人也知道傻的事,到嘴的鸭子自己扔掉,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他做出来的。不过待选的小姐全部都在今天被赏赐千两黄金,遣回家去了。”   “遣回家?”我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混乱,分不清楚是狂喜还是感动。   齐韫叹气:“对,都回去了,皇上说以后都不会再立妃。小颜,你是个奇迹,颠覆了我们所有人的想法,你让皇上在利益和你之间选择了你,令我们大跌眼镜。只希望皇上的选择没有错,他为你做到这份上有几个帝皇能做到,你不要辜负了他。”   “不会,我绝对不会辜负他。”我猛摇头,心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腔,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只想找到他。   ……………………………………………………………………   我听了齐韫的话,再也无法呆在太医署等下班。   我嘴边挂着掩不住的微笑,一路小跑跑回宫,连太医署的衣服都没有换。   一路上的人看到我傻傻笑,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我才不想理会他们怪异的目光,我太开心,每一个细胞都感到幸福的滋味。   我冲到上书房,居然不见白夕煌在办公,这家伙难道在寝宫偷懒睡午觉,我又急忙往玉龙宫里跑。   放弃立妃(2)   玉龙宫的侍卫见了我,都变得毕恭毕敬。而宫里的侍女们则是笑脸迎上来,眼里绽放着点点崇拜的光芒。   我没有理会她们,直接往白夕煌的寝宫里闯。   帐帘垂下来,我小心翼翼想掀起帘子吓吓他,怎么知道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白夕煌,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怎能引爆了个炸弹,就不管灭火了。”我一腔激动无处宣泄。   追着我进来的宫女掩嘴咯咯笑:“娘娘,皇上不在这里,皇上在那边沐浴呢?”   宫女好笑往内殿的一侧指一指,暧昧看着我。   我脸红:“大白天,洗什么澡?”   白夕煌在这重要时刻居然在洗澡,他就不能等我见完他再洗吗?   “皇上平时习惯一天沐浴三次,早、午、晚各一次。”   “他还有洁癖啊?”我翻白眼。   到底闯进去,还是乖乖在这里等他洗完?   我等了一分钟就觉得等不下去,这不是故意要憋死我吗?我现在倾诉欲太强烈,却生生被卡在喉咙里,太惨了。   不管那么多,反正他穿着衣服是白夕煌,不穿衣服还是白夕煌,对我来说是没有区别的,我只要对着他的头看就行了。   我从内殿的侧门冲进去。   里面是个室内辟的自然温泉,池不大五六十平方左右,黑色的滑石筑成边围,热气腾腾,水雾氤氲。   大夏天泡温泉,这个白夕煌该不是傻了吧!癖好真是与众不同。   这水雾是天然的帘障,我从水雾中只看到白夕煌的头。   “白夕煌。”我冲着他,快活大喊他的名字。   白夕煌本来聚精会神靠在水边享受热泉,被我这天外飞音一震,差点滑到水里去。   他惊喜瞪大眼,俊美妖娆的容颜仿佛水中绽放的一支芙蓉花。   “颜儿,你怎么来了?”   “接住我!!!”我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张开双手,一跃而起,扑向白夕煌,“飞鼠扑~~~”   我准确无误扑到他身上,溅起一池水花。   放弃立妃(3)   “接住我!!!”我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张开双手,一跃而起,扑向白夕煌,“飞鼠扑~~~”   我准确无误扑到他身上,溅起一池水花。   白夕煌从臂弯下伸过手,把我稳稳搂住,水亮水亮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我,薄唇翘起迷人的笑容。   我快活抱住他的脑袋,吧唧一声狠狠亲了一口。   “不够,还有这里!”白夕煌指着自己翘起的嘴巴,嘟起嘴唇邪笑。   这迫不及待的家伙,真坏!   我低头把他的唇咬了一口,松开,得意瞥他。   白夕煌不满,立即按住我的头,嘴唇紧密贴上来,开始强势的反攻,让我不能退宿,只能接受他如火如荼的热情。   他的吻技非常好,细腻而缠绵,有时像一溪温柔的小河静静浸润着我的心,有时又像汹涌澎湃的海浪,扑面而来,把我卷入深海中,让我感觉甜蜜到几乎眩晕过去。   “不行了?颜儿,你好大胆,竟然敢跳过来,你这是在勾引我。”   白夕煌微微放开我,头埋入我的颈窝里,贴着耳际暧昧戏弄我。   我脸热腾腾,半个身子浸在热泉中,衣裙湿嗒嗒粘在身上,更是热得气息混乱,猛地大口喘气。   在我身下的白夕煌也是满身水雾,脸上沾满了小水珠,眼神很勾人,风骚对我直笑。   “那就勾引吧!”我紧紧搂住他,轻轻笑:“白夕煌,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我觉得太幸福,幸福至巅峰,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真怕一睁开眼,就不见了。”   “傻颜儿,这当然是真的,我在你身边抱着你呢,我们永远都会像现在一样心连心,相随相伴。”白夕煌手指点着我的鼻子,眼里温柔的漩涡把我卷入去。   “白夕煌,你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我对他的转变还是有点好奇,他是个理智胜过情感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无法确定他对我的爱有多深,更不敢想象他会为了我放弃立妃。   放弃立妃(4)   白夕煌温柔笑,把额头亲昵抵着我的额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一次又一次因我而受伤,我怎可以再辜负你。经过今次的受伤,我明白到自己不能失去你,她们带来的利益再大,也比不上你的一点点好。”   “权力确实能使我空虚的心快乐些,而你在我身边则会令我感到加倍的幸福。如果你离开了我,那点权力带来的快乐也抵消不了失去你的痛苦,即使我权势越来越大,而我依旧是无法快乐,其实认真想想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一般皇帝不是认为只要到达权力巅峰,这种巨大的成就感可以抵消所有的痛苦,所以才有那么多爱江山舍弃美人的皇帝,爱情在皇座面前总是不值一提。”   我不太能理解白夕煌的想法。   帝王他们都是孤高寂寞的,但是他们同时享受着世间最大的荣耀。   即使变成孤家寡人,他们也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白夕煌胸怀大志准备打败太后,重夺政权。   居然会在心里认为认为即使重掌皇权,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这种至尊至荣的生活没什么意思。   他一直使尽心机与太后斗,为的不就是这个目标吗?   白夕煌哼了声,弯月似的眼眸透出淡淡的满不在乎。   “那要看个人对皇位看得有多重要,那些帝王把皇位看成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东西,自然不惜牺牲一切去获得它。”   我更奇,听他口气,怎么这个白夕煌好像对皇位不太在意。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看皇位,它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吗?我觉得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以带给人极大的成就感,可以满足心底疯狂的欲望。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它重要到可以让我牺牲所有在乎的东西,我只是想征服它,证明我的能力,如果反过来被它控制,被它压迫着去放弃些不愿意放弃的东西,我便觉得它的吸引力并没有多高。”   放弃立妃(5)   白夕煌高傲昂起头,嘴里说着完全不符合一个帝皇思维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当皇帝只是满足你个人的征服欲,证明自己有能力做到而已,并不是你对皇位多感兴趣吗?我还一直以为你多么苦大仇深,立志要铲除太后,夺回自己的一切。”   白夕煌似乎和我想象中那种被太后压制,忍辱负重的形象不一样,他的出发点和本质都不一样。   白夕煌好笑拍拍我的头:“苦大仇深?其实我也没多恨太后,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有能力为什么就不能夺取政权,我倒是觉得什么正统都是放狗屁,只要有能力抢到,能者任之。大秦几百年,若是能选拔能力强的皇子当皇帝,就不会有主弱臣强的局面。”   这个白夕煌倒是和我的见解差不多。   我也不认为非要什么嫡子长子当皇帝,有能力的就上,这无论对百姓还是江山社稷都是福。   我笑:“你倒是思维挺超前,和齐韫那些意味忠君的顽固思想不同,不过你的行事准则本来就与众不同。”   有时候觉得他也挺忧国忧民的,而是有则觉得他暴戾冷酷,随意草菅人命。   他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不过也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了。   “颜儿,你知道吗,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获得时的成就感就大大降低,兴趣也很快消失,如果我轻易打败太后,我既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也不会觉得这样得来的皇位有多了不起。这样的人生不是很无趣吗?不过现在我找到了你,和你在一起,心里那种满足感比当皇帝还强烈。”   白夕煌舒畅靠着黑色大石上,意态悠闲,满足而惬意搂住我。   他追求的只是乐趣,并不是真的在意什么东西,连皇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那我算什么,我突然发现我越了解他,就越难安心下来。   他性格太玩世不恭,心飘忽不定,能引起他兴趣的才能得到他注意。   放弃立妃(6)   他性格太玩世不恭,心飘忽不定,能引起他兴趣的才能得到他注意。   那爱情呢,他会不会也是这样随意,喜欢时不惜一切代价获得,而兴趣消磨殆尽时,弃之敝屣。   我突然忍不住心沉下去,袅袅烟雾在我们之间升起,我不太能看清他。   我勉强扯出一弯笑意:“你的话我听起来怎么觉得很不妙,连皇位你也会觉得厌倦。现在你对我感兴趣,那我的兴趣保险期又是多久,我自认没有皇位那么有诱惑力,我真担心你的兴趣很快就消失,白夕煌你对我说爱,那你会爱我多久?”   白夕煌听了明显愣住,幽幽的目光捉摸不定,一直看着我,水雾使他的表情显得迷雾重重。   他的沉默使我的指尖开始发凉,手忍不住松开他的脖子,心飞快往下沉。   我后悔了,更不想听到他的答案。   其实我问了个傻问题,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反正兴趣消失时,爱也随之消失吧!现代人说爱情的保鲜期是两年,而他呢,能达到这个数字吗?   “那你觉得我会爱你多久?”白夕煌反问。   我惆怅低下头:“我不知道。”   其实我对我们的爱情一直以来都不太有信心。   一是因为我们身处在后宫这个冷酷的环境里,二是因为我对白夕煌也难以做到百分百的信任感。   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他的性格飘忽难测,他的想法和我差异太大,这些都令我看不透他,也感觉难以掌握他的情绪,心里越发缺乏安全感。   白夕煌喟然长叹:“颜儿,你好像对我好没信心呢,是不是因为我伤你太多次,所以你的心已经无法全部敞开。看着我,颜儿。”   他抬起我低垂的脑袋,让我迎上他温柔的目光,他眼里化转着浓浓的感情,一点一点软化我:“其实像我这种人冷情的人,不懂爱,所以会在爱情中做错很多事,一旦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爱便是一生一世的事,不会再爱上别人。因为不轻易爱上,一旦爱了便会痴缠一辈子,至死不渝!”   放弃立妃(7)   我痴痴凝视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说不出,是感动吗?   不,比感动更深刻,他的话恍若一股温暖的潮水,包围着我,用温柔细腻的波浪拍打着我柔软的心。   痛苦会令人想哭,而甜蜜幸福同样也叫人忍不住哭出来。   只是痛苦的眼泪是苦涩的,幸福的眼泪是甜蜜的。   所以我对着他边幸福笑着边幸福流泪。   “白夕煌,我也好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你。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挣扎,你在很多方面令我生气、苦恼,甚至你和我理想中的另一半完全相反,有时我真怀疑自己怎么会爱像你这样的人。”   白夕煌捏住我鼻子,不满嘟哝:“和你理想中的另一半完全相反?我有那么差劲吗,本皇长得冠绝天下,有钱又有权,温柔又体贴,而且对你一心一意,你当然要爱上我。”   “爱臭美!”   我忍不住发笑:“本来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可是爱就是那么奇怪,不经意间心疼你,不经意间为你的笑容而倾倒,等到发现时,已经没有办法拒绝这种感情。我以前觉得爱一个人,是不计较付出的,只要默默爱着他。”   “即使他不爱我,他不在我身边,也无所谓。可现在你对我说会痴缠我一辈子,一生一世爱我,我才知道,原来这才是极致幸福的滋味,是任何事带来的快乐都不能取代的。即使这是生命最后一刻,我也觉得满足我。”   “傻瓜,这个时候提什么生啊死啊,你真是个笨蛋,百无禁忌。”白夕煌瞪我一眼,湿润的手拿来抹我的眼泪,我的脸顿时一片湿润,都不知是眼泪还是泉水。   “这样你就觉得满足了,我还没满足,即使一生一世我也嫌不够,我要来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一直到天荒地老。”   我既甜蜜又好笑,来生的事谁知道呢,今生有缘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的幸福,我不管来生怎样,我要今生就够了。   ……………………………………………………   未完,还有,赶快码字去,今天有事,更文慢了   放弃立妃(8)   我笑骂他:“你才是傻瓜,下一辈子我们都不认识,茫茫人海,千千万万的人中要再遇上,并且相爱,那真是奇迹。何况万一下辈子我投胎成男的,你也还是男的,那可怎么办?”   白夕煌握着我的手放在嘴上啄了一口,自信满满道:“你知道大秦有多少人吗?两千万的人,而你我在两千万人里也可以遇到,冥冥中必定有一根红线相牵,让我们在人海里碰上,然后相爱,为什么下辈子就不能遇到?”   “下辈子我即使忘记了你,但是那命定的红线不会断,我们一定还会遇上,那时你一定会想,这个男人长得好帅,而且好熟悉,就像前世就已经在一起过,所以下一辈子我们会一见钟情,至于你是男的是女的,重要吗?只要是你,就算让我做一回断袖又如何?”   “你、你要断袖?”我错愕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白夕煌道:“难道你不想和我断袖?”   这个白夕煌的思维回路真的很特别,行为和想法可谓惊世骇俗,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他也不计较,极端率性而为。   不过鉴于他喜欢的对象是我,我就不介意。   “呃,断袖就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做个女孩子被你疼爱,无论如何下辈子都要投胎成为女孩子,不过你得保证你投胎成男人,否则咱们只能百合了。”   “百合?女子喜欢女子就叫百合么,名字倒是挺美。”白夕煌颇感兴趣。   对于下辈子投胎是男是女的事,我认真思考起来:“虽然贴心姐妹也不错,但是像白夕煌你这样妖孽的性格,如果变成女人,那必定是个绝代妖姬,吸引一大堆男人和我争,整天战火连天,大概会很麻烦吧!那我不是很惨吗?”   “那我一定要变成男人,你就不用担心和男人抢我了。”   我托腮苦思:“不过你是男子也很麻烦,长得太美,我还得打败一个加强连的女人,把你抢来。归根到底,你就是个麻烦,又妖孽又变态又麻烦的家伙,唉唉只有我这样敢于自我牺牲的人愿意收你,我太伟大了!”   真面目(1)   我托腮苦思:“不过你是男子也很麻烦,长得太美,我还得打败一个加强连的女人,把你抢来。归根到底,你就是个麻烦,又妖孽又变态又麻烦的家伙,唉唉只有我这样敢于自我牺牲的人愿意收你,我太伟大了!”   “哼~~小丫头也敢嫌弃我了,想讨打吗?”   白夕煌哈哈大笑,恶劣把我丢入水里,溅起一大股水花,我顿时全身湿透,连头发都湿了,比落汤鸡还可怜。   “白夕煌,你敢丢我,嘻嘻,你死定了,变落汤鸡吧。”   我双手合拢掬起一把水,飞快向他的头甩去,水花溅过,他满脸流下一行行水,飘逸的长发粘在一起,什么绝世美男风范都没有了。   白夕煌毫不在意抹了一把水,依然得意朝我飞媚眼:“即使我是落汤鸡,也是个风华绝代的落汤鸡。”   “哈哈……”   我差点笑死了,这个白夕煌这个时候还不忘吹捧自己,我强忍着笑意,调侃他。   “是啊,你是个风华绝代的落汤鸡,充其量就是一个稍微好看点的落汤鸡,你干嘛得意呢,再好看,还是只落汤鸡啊,而且是只公的落汤鸡。”   “颜儿,你过来。”白夕煌柔情万种诱惑我。   我警惕眯眼,手上拨弄着水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去,就是不过去。”过去了大概会被狠狠折腾,我才不干。   白夕煌手往后一伸手,拿起放在石头上的毛巾,甩手向我飞来,我急忙往后避开。   无奈白夕煌的武功和我完全不是一个境界,我眼一花,那绣花草的绿毛巾迅速把我打包成粽子,然后下一秒,我就落入白夕煌的怀抱中。   “还敢骂我吗?怎么不跑了?”白夕煌戏谑挑起我下巴。   “武力压迫,你太无耻了,我不服气。”   “无所谓,手段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反正现在落在我手里的是你,呵呵,颜儿我要怎样惩罚你?”   “惩罚我今晚吃大餐。”我笑嘻嘻打马虎眼。   真面目(2)   “惩罚我今晚吃大餐。”我笑嘻嘻打马虎眼。   “你想得美,这样吧,我很体贴,我让你选择,是要狠狠吻你,还是要恶狠狠吻你呢?”   我黑线,这有区别吗?选哪个好像都不是好事吧,这不是故意要看我好戏么。   “我不选,你故意耍我。”   “那就让我来选,我还是比较喜欢恶狠狠吻你。”   说完,白夕煌翻身把我压在泉水边的光滑大石上,一手托着我下巴细细摩挲我的脸,一面恶狠狠的吻下来。   把我吻得昏头转向之际,他突然离开我的唇。   支起上半身,指尖落在我下巴与颈之间,疑惑问:“颜、颜儿,你怎么脱皮了……”   我意乱情迷的脑袋还混乱成浆糊,闻言摸摸下巴,有一层薄若蝉翼的皮翘起来,呃,这不是我的人皮面具吗?怎么翘起了,那我的真面目不是暴露了?   本来人皮面具是防水,不过这温泉里含有很多矿物质和无机盐,把我粘面具的胶水给融掉了。   本来还犹豫不知该怎样向白夕煌揭示我的真面目,现在这个意外倒是让我不用烦恼了,顺其自然吧。   我挣开毛巾,严肃对白夕煌道:“呃,白夕煌,其实我是一条美人蛇,这温泉里有硫磺,蛇最怕硫磺,我只怕要露出原型了。”   一直看着我的白夕煌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见我开玩笑,也来调侃我:“唉,没想到我爱上了条蛇,算了,即使你是蛇又如何,为了你我就来段人蛇恋传奇,来吧,亲爱的,以你最真实的面目向我呈现吧,无论你长成怎样,我都一如既往爱你。”   “白夕煌,你不介意我戴了面具?”我略带惴惴打量他。   白夕煌叹气:“我只介意你是否愿意向我袒露你的真面目,如果今天没有这样的意外,你还要瞒着我吗?”   “不是。”我急声打断他,握着他的手真诚说“我是打算告诉你的,不过我一时没想到办法而已。”   真面目(3)   “每个人都有秘密,本来你身上就有很多谜团,因为以前不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无法对我坦白,我能理解,就像我也无法把自己的一切向你坦诚一样。我们都不是那种轻易信任别人的人,但是现在我们在一起了,那么我们都要学着信任对方,慢慢把做到全心全意的信赖,颜儿,你说好吗?”白夕煌微笑着反握着我的手。   我点头:“嗯,我会慢慢把我的一切告诉你,不过这得有一个过程,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我会学着信任你,你也要慢慢向我袒露你的心声。”   比如白夕煌充满疑点的身世,明显他并不是在皇宫长大的,那在皇宫长大的小白夕煌又是谁,这里面到底包含着什么秘密?   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对我坦白这些,那就是他彻底信任我的时候。   “好,那现在先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白夕煌两眼发光盯着我的脸,屏住呼吸的样子像个即将打开礼物的小孩子,充满期待。   “不要被吓到哦!”   我卖个关子,一会儿他看到我真实的容颜,该会有多惊讶呢,我也很好奇呢!   我用手指搓起边角的面目,从下巴侧边慢慢撕开,渐渐露出下巴,侧脸、鼻子……   白夕煌侧过身凑近我,看着我一点点撕开面具,他的表情越发丰富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奇、错愕、混杂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总之看起来不像是惊喜。   我期待瞅着他,小心问:“怎样,你觉得我美吗?”   虽然我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不过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会有些担心,非得让他亲口说我漂亮,才能欢喜。   “呃……”白夕煌表情更奇怪了。   他斟酌良久,才谨慎选择措辞,“其实颜儿,你没必要太在乎容貌,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外表之类的我也不太在意。”   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觉得白夕煌的反应很奇怪。   真面目(4)   他不夸我漂亮,反而一再强调容貌不重要,我的样子那么令他失望吗?   我怒了,好生委屈:“白夕煌,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我长成这样你还是觉得我不漂亮?人家还是山东远近闻名的美人,怎么你也不夸一下我,让我高兴高兴。”   明明嘴巴那么伶俐,有时说起肉麻话来像涂了蜜糖似的,为什么现在表现那么差劲,连讨下我欢心也不愿意,太郁闷了。   “颜儿,虽然我爱你,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做不到,但是我不会介意,即使你长成这样子,我也会爱你,俗语有说:家有丑妻如有一宝。颜儿,你就是我的宝贝。”白夕煌真诚握着我的手,郑重承诺。   我不解眨眼,这白夕煌审美颠倒吗?   即使他要求很高,我的容颜怎么也很丑沾不上边吧!   我越来越疑惑,忍不住摸摸脸蛋。   咦?怎么疙瘩不平,皮肤粗糙得像老树皮,我再顺着脸摸了一遍,这、这不是我游荡江湖时,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时,戴的吓人丑女面具吗?   我把一堆面具都堆积在一起,这两个面具粘在一起我也没注意到,才闹出这笑话,怪不得白夕煌表情那么奇怪。   对着这种满脸疙瘩的丑女脸,我自己都受不了,白夕煌还能镇定自若叫我不要在意容貌。   暖意从我的血液中蔓延开去,心里更甜蜜。   他确实是不在意我的容貌,他爱的是我的本身。   女人最怕就是男人因美貌看上她,所以我也一直不肯以真面目行走江湖,就怕遇上以貌取人的家伙纠缠。   我尴尬抓抓脑袋:“不好意思,搞错了,这还是个面具,下面才是真面目。”   “颜儿,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吓?”白夕煌惊讶成斗鸡眼。   我连忙用泉水沾湿面具,一把撕开面具,这回我不敢在乱吹嘘,先摸摸自己,确认确认。   嗯,脸蛋光滑如剥壳鸡蛋,眼睛是我的眼睛,眉毛也没错,鼻子也对,嘴巴和原来没差别。我松了口气,这个真是我。   真面目(5)   嗯,脸蛋光滑如剥壳鸡蛋,眼睛是我的眼睛,眉毛也没错,鼻子也对,嘴巴和原来没差别,这个真是我。   我确认好后,喜滋滋抬头看白夕煌。   咦?白夕煌呢?   我左看右看,才发现白夕煌因为太震惊的缘故,居然从石边滑到水里去了。   他恍若雷电击中的表情,平日常挂在嘴边的玩世不恭笑意消失了,如丝凤眸一瞬不瞬看着我,眼底千变万化,最终定格在惊艳绝伦。   “颜儿,这不会还是面具吧?”白夕煌犹不敢置信。   我脸一黑:“我长得漂亮你就那么难以相信吗?不信你自己摸摸,绝对如假包换。”   白夕煌凤眸灼灼,含情脉脉凝视我:“有美人兮立于水畔,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颜儿,你真实的模样儿真美,这个世上若真有仙女,也未必比你颜色胜上一分。”   听到心上人毫不吝惜的赞美,我心甜得几乎融化成一池春水,嘴唇忍不住笑弯弯。   以前不觉得长得美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才知道,女人的美其实都是为了心上人高兴。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我含笑嫣然,心快活得飘起来。   “其实我不喜欢长得比我美的男人女人,不过你例外了,谁叫我爱上你之前没有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现在想不喜欢也很难了。”   白夕煌蓦然贴近我,轻轻吻着我蝴蝶般颤动的睫毛,声音像喝了美酒似的沉醉旖旎:   “颜儿,你长得太魅惑人心,连我也被你的绝色容颜沉醉了,如果你就这样走出去一定会引得京城的年轻公子如痴如狂,那样子我会吃醋哦,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到这样的你,你的美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对着别人,你就戴着面具,对着我时才可以露出真实的样子。”   我哑然失笑,没想到这男人还是醋坛子,占有欲太强了。   事情都还没发生,他就担忧起来,还要求我这样那样,好孩子气的行为。   争端(1)   我哑然失笑,没想到这男人还是醋坛子,占有欲太强了。   事情都还没发生,他就担忧起来,还要求我这样那样,好孩子气的行为。   “你很野蛮呢。”   白夕煌紧紧搂住我,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轻轻摇晃:“我只对你野蛮。”   “那好吧,我答应你,否则某个醋坛子要打翻了。”我嘻嘻一笑。   其实我现在也不适合在大家面前露出真面目,否则又该让太后抓到把柄,说我心怀叵测,等以后大局已定,再想个办法换个身份公开。   ……………………………………………………………………………………   “白夕煌为了那个王朝颜今朝在朝上放弃了立妃的事,看来他是动了真情,这个王朝颜真不简单。不过无论怎样,这次联姻被彻底破坏了,形势是大大利于我们。”   太后微微露出得意之色,她本来只是想试探下白夕煌,没想到他真的一怒为红颜,把那些世家得罪了一遍。   谢庭筠道:“我已经亲自去安抚几位世家老爷子,呈上礼物以及太后的问候,他们都颇为感激。听他们的口气,对今次皇上做法很不满,我们趁机招抚他们,或许能把他们争取入我们阵营。”   “嗯,你做的很好,今次我们总算扳回一城,钰儿从边关来信了,围城之危是他安排下的计谋,故意引匈奴兵马围困边城,再从内城的地道悄然出城,包抄匈奴兵后方,使他们腹背受敌,把匈奴人打的落花流水,元气大伤。”   太后阴鸷眯起眼:“只不过围城之计却被人利用了,钰儿曾经在大战前发书三封给我们,被人拦截下,让我们以为他真的被困住,急忙出援兵去北疆,这都是白夕煌的调虎离山计,只怕他早把奸细埋伏在钰儿身边,得叫钰儿提防才好。”   “我会写信告诫他。”   太后又问段辞玉:“我叫你调查王朝颜,你查出什么线索来?”   争端(2)   段辞玉摇摇头:“她原来在明月书院时所呈上的户籍文书都是伪造的,而且根据和她接触的书院人说,她是第一次来京,虽然平日嘻嘻闹闹喜欢聊天,但是有关自己身世和家人的信息她却守口如瓶,不露口风。不过根据她的口音,似乎是山东一带人氏。”   太后道:“山东琅琊王氏是著名的世家大族,难道她和那家有关?”   “我在户部查过,琅琊王氏一族就王朝颜这个名字的女子就有数十人,包括王家嫡孙女,不过听说那小姐美若天仙,也是大门不出的小姐,不可能是皇后。”   段辞玉想起那夜王朝颜展露的真面目,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王家那位嫡孙女。   不过这些事,他是不打算告诉太后,他还有事需要王朝颜去做。   “那就从其他大户人家开始查起,看哪家小姐出走,哼,这个王朝颜有这样的才识,必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太后下命令。   坐在太后对面的谢庭筠听得眉头锁起:“姐姐,为什么非要针对王朝颜,我们的对手是皇上。如果姐姐看她不顺眼,这次在宴会上让那些小姐殴打她成重伤,也够你泄愤,何必再找她麻烦,虽然她帮的是皇上,不过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   太后唰声站起来,寒了一张花容,指着谢庭筠大怒。   “我就知道你会帮着她,所以这次的计划我也瞒住你进行。庭筠,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是我们敌人白夕煌的女人,你对她再好也没意义。何况上次她还在朝廷上公开和你作对,我以为你会相通。”   “她是你的敌人,没想到你还是偏帮着她,我真是被你气死。这种女人到底哪里好,白夕煌为她神魂颠倒就算了,连你也被她迷惑了心智,哼,我老实告诉你,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把她铲除。”   谢庭筠并没有因为太后的指责而羞愧,他阖上眼睛想起与王朝颜发生的一切,真觉得世事变幻无常,当初答应他不涉入这场权力斗争中,最终她还是违背了这个承诺。   争端(3)   不过她即使加入,也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做卑鄙下流的事,他认为这种行为已经够难得,他并不想为难她。   “姐姐,我并没有被她迷惑心智,每个人都有打心底里欣赏的人,她就是我欣赏且敬佩的人,她做的都是大义之事,为的是百姓,即使她不在我们阵营,我也真心欣赏她的行为。”   他曾经也想成为像她一样,坚持自己的正义,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过为了家人,他放弃了,他却不希望她也被迫放弃。   “庭筠,我发觉我看不透你,你跟我讲什么大义,这些对我们扳倒白夕煌、帮钰儿夺位有意义吗?你是不是认为我的所作所为很卑鄙,可是你要知道我不能不卑鄙,自古朝政争权夺利从来都是黑暗龌龊,你难道想我光明正大去和他们斗,那我早就在后宫的斗争中死了,如何能活到今天。”   “庭筠,你都入朝十年了,看过这么多尔虞我诈,为什么还一派天真,追求什么正义光明,我对你太失望。”   谢庭筠沉静的脸容难得露出一丝迷惘:“姐姐,我只是希望我到最后不会连自己也认不出来,这些年来你做什么我都不曾指责过,尽管我迷惘过挣扎过,而我一如既往支持你。”   “可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姐姐,当你想起这句话,你是否会感觉不寒而栗?曾经有多少人命丧于你手,有些事做得太尽了,就是天理不容。”   太后怒极反笑,朱唇上一点烈艳的颜色残酷而犀利。   “谢庭筠,你今天来就是想来感化我,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慈大悲,不要开玩笑,我既然这么多年做尽恶事,我就不想什么退路,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都不会退让。你现在给我滚回去,好好在家里闭门思过,王朝颜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虽然你是我弟弟,但我的容忍限度也是有限的。”   ………………………………………………………………………………   那位朋友(1)   我在太医署正撰写病录,正是有关苏悦那几个被折断手的千金。   写着写着却发现太医署突然热闹起来,肯定又是哪位大臣大驾光临,太医署里某些有眼色的医官一向很懂得抓住机会攀附。   我懒得理会,下笔飞快。   不过这热闹声怎么逐渐靠近我了,我回头一看,立即眉开眼笑。   “小凌陌,来找姐姐玩啊?”   对凌陌小子,我一向是没正经的,逗他太好玩了,趁着他还没长成严肃深沉的成年男子,我得好好让他多点少年该有的活泼。   凌陌站在一群阿谀奉承的同僚中,神色极其不耐烦,挥手叫他们退下,X光似的眼睛上下打量我:“玩,你还有心情玩,你的伤怎样了?前几天看你还在床上要死要活的。”   我在他额头赏赐个爆栗子。   “关心我就直接说,说个话都要拐个弯,小凌陌你越来越不诚实。我那些都是皮外伤,现在都好了。”   凌陌神色稍缓,看到我开心笑,他也笑了。   “很久没见颜姐姐你这么快乐,本来我也不怎么喜欢他,不过既然他能使你快乐,我决定喜欢他一点点。”   我好笑:“要是让他知道他那么不招人待见,估计会气死他了,呵呵,凌陌你真可爱。”   凌陌跟我拉扯一会家常,才说起正经事来。   “姐姐,我父王要你治疗伤病的那位朋友似乎有点动静了。”凌陌压低声音和我说起南郡王的托付。   我惊喜,也凑低声问:“你按我的药方每天替他调理身体吗?”   “嗯,这段时间经过精心的调理,我觉得他状态好多了,身子结实了点,也长了些肉,不再像副骷髅骨头。而且根据那对服侍他的哑巴夫妇汇报,这几天他手指有时会动一动,虽然还没醒来,不过他总算有点知觉了。”   我想了想,道:“嗯,照这样的情况,也是时候给他开始驳骨,若等到他知觉完全恢复,那时动手术就太残忍了,这里又没有麻醉剂,他会因为剧烈的痛苦醒来,再因为剧烈痛苦昏死过去,简直是活屠杀。”   那位朋友(2)   我想了想,道:“嗯,照这样的情况,也是时候给他开始驳骨,若等到他知觉完全恢复,那时动手术就太残忍了,这里又没有麻醉剂,他会因为剧烈的痛苦醒来,再因为剧烈痛苦昏死过去,简直是活屠杀。”   本来接骨的过程就是极尽痛苦,何况他是全身的骨骼尽碎,究竟有多痛,我也觉得难以想象,大概是痛得宁愿死去吧。   所以一定要趁他未有意识时,就要完成手术。   我跟着凌陌到王府一趟,检查过那位戴着面具的朋友,确实如凌陌所说,身体经过调养,已经能经受手术。   我握着他的手时,发觉他微微颤动了下指尖。   心下真是暗暗惊奇,原本以为手术之后他也未必能恢复意识,没想到现在他已经能稍微感知外面的世界。   这个人——意志大概是钢铁级别。   而他到底是谁?   “凌陌,这场手术的持续时间大概要一日一夜,我要留在宫外必须有个理由,你两天之后你准备装病吧!我借机来瞧你,然后赖着不走了,否则容易引人生疑。”我拍拍凌陌的肩膀,开始出馊主意。   凌陌瞪大眼:“没有其他办法吗?我平时那么健康,要装起来很高难度。”   “怕什么,有我呢,给你化个病态妆,保管个个看到你都会相信。”我拍心口保证。   “好吧好吧。”   两天后,我带齐所有手术工具药品来到南郡王府,这次手术对我来说是极大的挑战,因为我连得力的助手也没有。   南郡王提醒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朋友的存在,我自然不敢在太医署找人帮忙。   只能从外面医馆挑选了两个有经验的大夫,鉴于他们是平民百姓,不会对“那位朋友”的身份起疑。   为了保证周密性,我不止用重金买通他们,还蒙上他们的眼睛把他们从地道带到王府的屋子里,由头到尾,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那些地方,为哪个人治病。   我早就吩咐凌陌把那人送回王府,找了间干净的屋子放置。   ……………………………………………………………………   腾讯近来抽得厉害,经常发不了文,反正我写完就会发上来,不过因为腾讯抽了,有时会延迟,童鞋耐心点   那位朋友(3)   为了保证周密性,我不止用重金买通他们,还蒙上他们的眼睛把他们从地道带到王府的屋子里,由头到尾,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那些地方,为哪个人治病。   我早就吩咐凌陌把那人送回王府,找了间干净的屋子放置。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瘦削身子,我不禁生起莫名的怜悯,坐在他身边,对他自然自语。   “我要帮你做手术,你听得见吗?这对我而言是一场艰难的手术,我从来没见过骨头碎裂成这样的病人,你的经历必定很痛苦吧!很抱歉,接下来你会更痛,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极端痛苦。”   “不过阳光总在风雨后,你历经过世人难以承受的痛苦,以后必定会迎来幸福。所以这次手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放弃自己。即使生命逐渐在你体内消失,你的意志也不要松懈,我一定会救你回来的,请你相信我。”   这场手术的风险不仅在于它的巨大难度,同时它也是对病人心智的考验,如果这个病人不够坚强,或许他熬不到最后就在手术中死去。   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的话,我也是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去鼓励他。   最后我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以示鼓舞,当我放开手那一瞬间,那指尖划过我手心时,居然动了一动。   我情心神备受震动,难道这是他对我的回应。   我笑了笑,信心十足去准备手术前的工作。   经过一日一夜的手术,我和两位大夫拖着极度疲倦的身体走出手术房间,感觉恍若隔世,手脚几乎僵硬成机械。   凌陌在外面等得心焦,见我出来马上扑过来,瞪着两只熊猫眼问:“怎样,成功了吗?”   我感慨万分笑笑:“那个人实在太坚强了,有几次危急关头,我自己都以为他撑不过去了,结果他一次又一次从阎罗王那里跑回来,我若不成功,也太对不起他的努力。”   那人的意志何止是钢铁级别,简直就是太空材料级别,怎么折也折不断。   人心惶惶的暗杀(1)   “颜姐姐,谢谢你,我父王回来看到他必定很欣慰。”   “我也算完成了父王的托付,希望他早日能醒过来,那我才能真正安心。”   凌陌体贴把我扶到客房里休息。   睡得模糊之际,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啼声,后来哭声越来越厉害,令人忽略不了,我只好爬起床。   我出了客房,走上回廊,正好遇上凌陌,他正眉头紧皱,向这后院的方向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附近好像有哭声,挺凄凉的感觉。”我向凌陌打听。   凌陌停下来,目光沉沉瞟向后院:“不知道,好像是些侍女在闹,我正要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我俩走到后院侍女的房间,有一间人声喧哗,女孩子的安慰声不绝于耳,所有声音中最引人注目莫过那痛苦的哭泣。   我推门走进去,一群侍女看到我和凌陌出现都呆住了,静默在那里一声不响。   凌陌眉头打结,就要大声责问,我踩了他一脚,暗示他别冲动,对待女孩子得用温柔政策,才能问出话来。   我走到中间那泪眼迷蒙的宫女面前,拉起她的手,柔声问:“怎么了,你为什么在哭?   “啊!奴婢没事,世子和姑娘怎么来这里?”那侍女惊愕半响,噗通跪在地上。   我知道她不敢乱说话,只好细细安慰她:“还说没事?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侍女惶恐一阵,看看凌陌,又忍不住抽泣起来,终于哽咽着道出原因。   原来她的哥哥在吏部侍郎府上当差,今天李侍郎遇刺家中,大夫赶到救治时已经气绝身亡,而她哥哥在李侍郎书房外当值,难逃干系,只怕要被牵连着杖毙。   她担心哥哥,所以忍不住放声大哭。   另外一个黄衣侍女也担忧起来:“我父亲和兄长是在御史中丞大人家当差,都不知会不会出事,近来京中连续出现官员被暗杀,若是御史中丞大人也被那些人盯上了,我父兄就危险了。”   人心惶惶的暗杀(2)   我震惊:“你们说京中不少官员被暗杀?”   这可是特大新闻,官员暗杀在古代很常见,但是大量官员暗杀就是件稀罕的事,一般这些连环暗杀多数与政治阴谋脱不了关系。   似乎熟知内情的凌陌道:“从一个月前大理寺少卿遇刺开始,已经接连又有十几名官员遇害。”   我暗自惊奇,大理寺少卿那天我也在场,还发现了那伤口是由左撇子的人所为,难道还没找到凶手,现在又接连出现同样的命案。   不过这些事我在太医署也没听闻,看来白夕煌是有意压住,担忧民心惶惶。   “接连十几宗命案,难道就没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他们刺杀的可是朝廷命官,而且京中守备森严,偶然一次得手也算了,这凶手居然屡屡得手,太不可思议。”   我简直不能相信,在京城这种地方,也会光明正大发生如此猖狂的凶杀案。   凌陌又道:“皇上震怒,已经下旨全力缉拿凶犯,并派出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大批官员调查此事,并命京畿九门提督严加巡逻,加强守备。”   “但是那些凶手简直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杀了人,然后消失无踪无影,刑部尚书派人在京城逐家逐户搜查,居然都搜不出犯人,都不知道他们躲到哪里去了,现在京中官员都人心惶惶。”   我想起大理寺少卿,确实死得无声无息,两个时辰后才被书童发现在书房里,而凶手更是没有人看到一丝影子。   我奇了:“难道就没有丝毫线索,刑部的官员不会饭桶到这种地步吧?”我和崔颢提供了左撇子的证据,他们竟然查不出其他痕迹,这办案质量也太低了。   凌陌脸色变得奇怪:“我父王有幕僚在刑部办案,我听说那些遇刺的官员都是被一种奇怪的武器一击致命,那伤口的痕迹和逍遥教中诡异的武器——蓝莲花,造成的伤口十分相似。听说那些官员似乎多多少少与一年前镇压金陵逍遥教民的事有关系。”   人心惶惶的暗杀(3)   凌陌脸色变得奇怪:“我父王有幕僚在刑部办案,我听说那些遇刺的官员都是被一种奇怪的武器一击致命,那伤口的痕迹和逍遥教中诡异的武器——蓝莲花,造成的伤口十分相似。听说那些官员似乎多多少少与一年前镇压金陵逍遥教民的事有关系。”   我想起那锯齿型的凶器,本来我就猜测它是江湖中某些门派的暗器,难道真是那个逍遥教的蓝莲花?   我又问:“刑部的官员认为是逍遥教的报复?既然有这样的证据,为什么不对逍遥教的头目捉回来审查。”   凌陌哼了声,讽刺道:“别说朝廷查不出逍遥教主在哪里,就是查处了也不敢轻举妄动,逍遥教教民遍布天下,根基深厚,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敢轻易得罪,争相拉拢他们。不过这次暗杀,得益最多就是皇上,遇刺的多数是太后一边的官员,我看皇上必定乐见其成,自然不想追究逍遥教的责任,反正也没有抓到人证明确实是逍遥教所为。”   我想起民间传闻中的天下三大公子,一是谢庭筠,二是夜皇子,三是那神出鬼没的逍遥教教主。   看来这逍遥教教主也不是简单的人,连朝廷命官也敢暗杀,分明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不过这件事的起因有一年前一件惨案有关。   一年前金陵每年一度的逍遥教教众聚会,朝拜教主,教众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声势浩大,本来是热热闹闹的宗教盛事。   金陵城的长官却非常反感这种教众集会,便对朝拜下了许多苛刻的命令,引起教众强烈不满,后来双方发生些许摩擦,逐渐演变成大规模的流血冲突,金陵长官召来大批官兵镇压。   而白夕煌却派了许多太后派的官员到金陵处理逍遥教之事,钦差多数偏向当地官员。更加引起逍遥教徒的仇恨心,当时就有一位官员在回京途中被杀。   这么看来这次逍遥教暗杀京官的事,倒是为白夕煌除去了太后不少得力助手。   人心惶惶的暗杀(4)   只是那些官员未免死得冤枉了些,他们也是按朝廷规矩办事,若当初派遣去的是白夕煌的官员,现在发愁的就变成白夕煌了。   我道:“且不论那些被暗杀的朝廷命官是否冤枉,逍遥教这种随意诛杀官员的行为,无论对太后还是白夕煌都是一种挑衅,堂堂的大秦天子脚下,居然无法保证百姓的安全,让犯人来去如风,大家能不人心惶惶吗?我看太后和白夕煌该合作,一切缉捕凶犯才是正经事。”   “颜姐姐,这些话你就不要和皇上说了,我看皇上现在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你说这种话,他必定不高兴。”凌陌担忧提醒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希望他成为一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帝皇,那些臣子不只是太后的臣子,也是他的臣民,冷眼旁观未免令人心寒。”   即使他们是太后的官员,可是他们死了,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又该有多少痛苦,最起码也要让生者得到安慰。   直到下午时分,我检查一遍那人后,觉得他并无性命之忧,嘱咐侍候的人一些事,便离开王府,返回宫中。   ……………………………………………………………………………………………………………   景雁侍候着我梳洗,我疲倦得浑身乏力,躺在浴桶里任由她搓澡。   “娘娘,世子好些没,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居然要你留了一夜照顾?”   景雁双手灵巧帮我按摩穴位,力度恰到好处,非常舒服,我享受的靠在桶边。   “嗯,还真是挺严重的,可怜的孩子,爹娘都不在身边。小孩子生病了特别脆弱,我看不下去,就留下陪他一晚。”说谎多了唯有熟练,连想也不用想,我就掰出个妥帖的理由。   “娘娘,你和凌世子的感情可真好,我平日看世子,总觉得他有点傲慢难以亲近,不过他和你在一起,就变得很随意,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差别。”   吃小孩的醋(1)   我得意:“那是当然,我一向和小朋友合得来,凌陌小子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外表傲慢,其实是个好孩子。”   “不过你和世子走得太近,皇上不是很高兴,昨晚来到见你不在,知道你去世子家后,脸色臭臭的就走了,你得去跟他说明说明,毕竟皇上也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们难得和好,免得惹他生气就不好。”   白夕煌生气了,我奇怪,不就是在外面留宿一夜吗?居然也能生气,这小气鬼。   “我和凌陌可是姐弟情深,他连小孩子的醋也吃,这也太荒唐了吧!”我甚是不以为然。   景雁顿了顿,无力叹气:“娘娘,只有你当世子是小孩子,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能入洞房的男人了。皇上看你和他非亲非故,偏偏待他特别好,心里难免不自在。要知道你和世子的年龄也不过是差几岁,在皇上眼里,世子是有成为情敌的可能性。”   我冷汗潺潺下,凌陌才十四岁,在现代就是个小毛头,还在上初中的小屁孩,实在很难想象这是可以入洞房的男人。   古代的婚姻教育实在是太早了,小孩子都被过早摧残,可怜啊~~~   景雁替我穿衣梳洗,把头发用扇子扇干。   我坐在铜镜前昏昏欲睡。   景雁把我的头发扇干后,拿了玉梳子帮我把头发梳顺滑,一缕一缕,从发根到发梢,甚是舒服。   “要抹些花香油吗?”   “不用,你知我一向不爱抹香……”咦,景雁怎么变成了男人声,我扭转头,白夕煌正兴致勃勃拿着梳子把玩着我的长发。   “你怎么来了?”我精神提起不少,撒娇似的往他怀里倚靠,舒舒服服的,还有清淡的沐浴后香气,令人疲倦顿减。   “我来看你回来没有,你昨天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在外面露宿。”白夕煌语气中充满兴师问罪的意味。   这口气很不对劲呢,白夕煌不会真的吃醋吧,我难以理解他的思维回路。   吃小孩的醋(2)   对付别人的质问,必须理直气壮,道理不重要,气势才是硬道理。   所以我无所谓道:“事出突然,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丢下病人在那里,而且我派人回宫告诉你一声了,也算有交待。”   白夕煌眯眼,手指卷起我的头发,一圈一圈直到发根,然后微微拽住让我头皮隐隐生痛,我狠狠拍打他的手,这坏家伙在报复我。   “你还有理,他家家仆成群,怎么论都轮不到你去侍候他,而且太医署的男太医是饭桶么,你不会叫他们去,非得让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留在一个男人家里。”   我头痛不已,都不在该怎么叫他别跟的小孩子吃醋,无力道:“白夕煌,你这个醋吃得莫名其妙啊,凌陌他没有亲人在身边,我一直当他弟弟看待,他有事我必定加倍关心,姐姐照顾弟弟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不对,还有在我眼里他还算不上是个男人。”   白夕煌开始咬牙:“哼,南郡王出征后,你跑郡王府比跑我的玉龙宫还要勤,你对他温柔体贴,宠爱有加,却跟我经常怄气,你分明对他比对我还好。他又不是你的亲弟弟,你对一个外人还好过我。即使你把他当弟弟,他还真把你当姐姐么,哼,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说什么姐弟,哪里可能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姐弟情意?”   我口呆目瞪,白夕煌还真是和凌陌扛上了,居然连我跑南郡王府都注意到多少次。   我深感挫败,我知道白夕煌他不是个大度的人,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所以必须让他相信我和凌陌纯洁的感情,否则我真怕他对凌陌不利。   我都跟他解释了不少,他为啥就不明白我和凌陌之间根本不是男女之情,这个老古董,难道以为男女间除了爱情,就不能有其他情谊。   我懊恼抓抓头,突然想到白夕煌自小就是在个冷血的环境下长大,连他母亲都不当他是人看待,他从来都不曾享受过母爱、亲情。   自然更不可能理解我和凌陌单纯的姐弟情。   吃小孩醋(3)   我懊恼抓抓头,突然想到白夕煌自小就是在个冷血的环境下长大,连他母亲都不当他是人看待,他从来都不曾享受过母爱、亲情,自然更不可能理解我和凌陌单纯的姐弟情。   我躁动渐渐停下来。   “白夕煌,我对凌陌的好,和对你的好是不一样的,根本就无法做比较。”   “那我和他在你心目中,谁更重要?”   “真要比较起来,自然是你,若是你遇到危险我会毫不犹豫为你牺牲,而其他人,我可能得犹豫下。我对他是亲人的关心,对你是恋人的爱,这是不同的,就像我爱我娘亲,我也爱你,但是我对着娘亲不会有心动的感觉,而和你在一起会觉得很甜蜜。”   “我让你感到心动甜蜜?”   “嗯,白夕煌,或许你不能理解,人与人之间可以有很多种感情,一个人可以对许多人产生亲情、友情的感觉,而每一个人却只能真心爱上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人。我爱上了你,所以别人永远都入不了我的心里。你在担心什么,难道你怀疑我对你的爱?”   自小的成长环境造成,白夕煌极度缺乏安全感,即使我告诉他,我爱他,也不能让他完全放下戒心。   白夕煌伸出手搂紧我,很紧很紧,好像怕一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不,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你像风,太自由了,我怕留不住你。”   我心瞬间柔软,回头对他笑:“白夕煌,你这个大傻瓜,我的心留了给你,我还能跑到哪里去,一个人没了心是无法活下去的,你握着了我的心,所以我跑不掉。”   白夕煌终于露出了笑容。   “是吗,那我要抓得紧紧,不让你跑掉。”   我靠在他肩上,两人随意聊天,我想起今天下午的事,忍不住问他。   “白夕煌,听说有十几个京官被无声无息暗杀了,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凶手。”   白夕煌沉默片刻,淡淡道:“这些事你就不要理会太多,我正在想办法抓拿凶手。”   同床共枕(1)   白夕煌沉默片刻,淡淡道:“这些事你就不要理会太多,安心在太医署吧,我正在想办法抓拿凶手。”   “我也不想理会,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听说这些暗杀是那个逍遥教所谓。你不觉得他们太猖狂么,白夕煌,虽说他们杀掉的多数是太后的官员,但是他们今日敢杀朝廷命官,以后一样敢杀你的人。”   “而且,凶手这样逍遥法外,终究会令大臣们惶惶不安,也令整个大秦朝廷颜面扫地,朝廷居然连一个教派也对付不了,岂不是令百姓对你失去信心。”   这个逍遥教处处透着诡异,如果任由它为所欲为,以后难保它不会引起大动乱,毕竟它有庞大的教众,若有朝一日造反,必定是一大灾难。   白夕煌低下头,宫灯照耀着他暗黑的眼瞳,折射出清冷的光芒,我觉得他眼底深处藏着些淡漠,想仔细看时,他却抚慰般笑笑:   “你想到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明白你担忧什么,不过现在还摸不清逍遥教的底细,贸然行动,惹恼他们,被暗杀的人可能就变成我们。所以现在我正着手加强京城防卫,让侍卫护卫大臣上下朝,希望能在他们再次动手时抓住他们。”   “这事你就不要插手,毕竟我们对逍遥教一无所知,若是你被盯上,那我就要把你锁在宫里,哪里都不准你去。”他淡淡威胁我。   我明白他的担忧,想来他也是不想我涉险,我便说:“好,我想插手也插不了,我又不是办案官员,只希望早点抓到凶手,即使他们是太后一派的人,他们也是人,该有的交待和抚恤还是要有的。”   “我已经让人赏赐些金银,也安排和尚给遇害的官员做法超度,你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看看窗外,月影高移,万籁俱静,想来时辰也不早,宫里的人已经躺下。   我忍不住打呵欠,这两天精神高度集中,也没好好休息,累死人了。   我瞟了眼白夕煌,他还是懒洋洋把玩着我的头发,好像没有走的意思。我免不了要着急,又不好直接赶人。   同床共枕(2)   我瞟了眼白夕煌,他还是懒洋洋把玩着我的头发,好像没有走的意思。我免不了要着急,又不好直接赶人。   “啊~~噢~~”我开始夸张伸懒腰,半眯起眼睛打着呵欠。   这么大动作,不信他不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白夕煌关切问我:“你累了?嗯,好像已经子时了,原来这么晚了。”   “是啊,太累了,眼皮都快掉下来了。”我猛点头,真上道,一点就通,那就快点走吧,让我好安歇。   “那去睡吧,总这么累着对身体不好,你才伤好了没多久。”白夕煌体贴把我的头发捋顺放在背后。   我笑:“那伤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早就没事了,我身体超级棒,恢复快。”   白夕煌没好气戳我脑袋:“你总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没见过像你这样神经大条的大夫,大夫们不都是很懂得保养身体,延年益寿吗?不知道到了老时,我们谁会先走一步。”   我心微微颤栗起来,眷恋凝视着他。   我也想和他一起慢慢变老,可是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大概还有三十年命左右,不过我从来都没后悔过。   现在看着他站在我脸前,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至少我们还有三十年在一起的时间,比起很多相爱不能相守的情侣,我大概还算幸运,尽管我的幸福也不能长久。   “我必定会比你先走。”我恍惚开口。   在我死时,他应该还有十年的寿命,那是我用心头血换来的,终究我们还是生不同时,死也不同去。   白夕煌皱眉,握着我的手生痛。   “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住我,你的嘴唇怎么苍白了?”   我恍然回过神来,勉强镇定心神,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想想我是个女孩子,若是你死在我前面,我得多难过,所以我当然要在你之前离开这个世界,那时你就可以把我安葬在青山绿水间,然后在我墓前种一颗樱花树,每当樱花盛开的时候,花瓣落满我的坟墓,你就来看望我,陪我聊天。”   同床共枕(3)   我构想着三十年后的事,心情既悲伤又浪漫,这样也是一种幸福吧。   白夕煌轻轻抱着我的肩膀,轻笑:“或许到时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埋葬在一起,那时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连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这句话真美,是的,当我们的心连在一起时,世界一切都不会把我们分开。   我见夜色沉沉,便劝他早点歇息。   “好了,咱们也别说这些生老病死的话题,活着时就该尽情享乐,到了必须面对时再去打算吧,反正这些事都不是人力能控制。你明天还有早朝,最近还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好好睡一觉,争取尽快解决问题。”   “好,那便歇息吧,看你累得小脸都跨下来了。”白夕煌心疼拧拧我的脸。   “哈哈,睡一觉明天就会恢复元气。”我也不再废话,穿上拖鞋往内室走。   我走到宫灯前,把灯调暗发出微微光芒,再盖上纱窗,防止蚊虫飞进来。   打开放置在内室的几个冰桶,一阵阵比空调好舒服的冰冷从冰桶的小孔里透出,把室内的热气驱散,感觉好像置身野外的冰泉边上,太舒服了。   哈哈,古代虽然没有空调这东西,不过对付酷热,古人也是很有智慧的。他们冬天把城外河道的冰块撬开成巨大的冰块,然后用特制的隔热桶盛着,埋在阴冷的地窖中。   冰块也不会融化,夏天时,就从地窖中搬出冰块凿成碎冰,用来冰镇水果、糖水,消暑解渴。   冰块另外的用处就是给室内降温,用处就和现在的空调差不多。不过这些都是有钱人的特权,普通人家是享受不到这清凉的夏天。   “这些下人做的事,让下人去干的就好,你干嘛要自己动手。”   白夕煌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我估计他大概要看我睡下才肯走,所以赶快去铺床。   我铺好凉席,套好枕头,在床外点了驱蚊子的熏香。   同床共枕(4)   “都是小事,自己能干的干嘛麻烦别人,大家都睡了,还爬起来为我一个人折腾,我才不好意思。而且我也不想成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米虫。学会照顾自己,那走遍天下也不怕,像你这样习惯被人侍候着,若是把你丢到荒郊野岭,大概你就活不成了,你想一想若真是这样,死得多冤,大事难不倒你,小事反而把你打倒。”   白夕煌抱胸倚靠在帷幄边,嘴边是懒洋洋的笑,魅惑众生。   “你太小看我,若一群人落在荒山野岭中,能活着出来的必定是我。野外求生,最重要的不是生活技巧,而是求生的欲望,如果你不想死的话,那所谓的困难都不会成为困难,环境会逼着你学会一切能生存下去的技巧。”   “这是经验之谈?”我的手僵滞下,忍不住轻声问.   突然觉得这样问触及他隐私,边扭转身去,假装不在意。   身后的白夕煌静默了很久,静得连我低低的呼吸都可以听见。   “不是。”他毫不犹豫说。   我略感失望,到现在他还是无法对我坦诚他的过去。   不过我知道他有心病,日积月累下来,已经成了顽疾,他需要时间来治疗,然后慢慢向我敞开心扉,我愿意给他时间。   “嗷嗷~~累死人了,我最爱就是床。”   虽然没有席梦思,不过我把几张棉被垫在床下,再用细细的藤织套子装上些中草药,铺在床垫上,最后在最上层放上清凉的竹席,健康、凉快又养生,舒服得不得了。   我大字型仰面朝天倒在软软的大床上,有了甚比空调的冰桶,我终于又过上夏天盖棉被的幸福日子。   “你这床有点奇怪,干嘛把床垫得那么高。”白夕煌走到我床前,打量着我的杰作。   我嘻嘻一笑:“这是我的发明,平常人是享受不到的。超级舒服的王朝颜牌床褥,睡了就不想再起来,无论你有多疲倦,一躺下去,立即疲劳尽消除哦。”   白夕煌一听来了兴趣,把我往旁边一推,也像我一样摊在床上。   ………………………………………………………………   下午有事,童鞋们别等,今晚再来吧,我大概晚上才有时间写!   同床共枕and告示(1)   白夕煌一听来了兴趣,把我往旁边一推,也像我一样摊在床上。   我望着帐子翻白眼,这家伙居然敢霸占我的最佳位置。   我用力推开他,想夺回我的领地,不过这头猪好重,我那么使劲,他居然纹风不动,还很惬意闭上眼睛,舒展着身体,像条美人蛇似的在竹席上扭来扭去,把我的床占据了大半壁江山。   我奈何不了他,只好缩在一边,乖乖占着自己小小的空间。   “怎样,很舒服吧,是不是感觉像躺在云朵上,软绵绵的,清凉又宜人,不是我吹嘘,这绝对是天下最舒服的床,你的龙床也比不上。”   我得意洋洋拎过枕头躺着,侧头看着他。   蒙蒙的光线里,他的翦影蒙上一层柔淡的光泽,轮廓深邃,高鼻深目,睫毛浓密得像女孩子,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妖娆。   现在这个妖精是属于我的,我想到这,嘴巴都笑咧了。   “确实比不上,这床柔软适中,躺下去整个身体无比舒畅,还有香味,难道是你的体香?”白夕煌把我拉过去,硬是把头凑到我脖子上闻啊闻啊,热热的气息喷在颈脖上,感觉好像小狗在嗅我。   我痒得不行,一脚踹他,这家伙立即爽快用腿压住我的腿,任我怎么推搡踢打,就像牛皮糖似的粘得紧紧。   “不要乱动,这香气真好闻,闻着就觉得很舒服,有些昏昏欲睡,颜儿,你好香。”   白夕煌就是搂住我不放,在我颈脖里蹭啊蹭着,我咯咯笑。   “闻着很舒服吧,那想不想闻更香的地方。”我狡猾诱惑他,手指挑起他下巴作调戏状,哈哈,本姑娘也调戏老公一把了。   白夕煌抓住我的手,侧身撑起上半身,两眼发亮俯视着我,色迷迷问,眼睛还乱瞄,瞟向我的胸部。   这大色狼果然想歪了,我汗颜。   “哪里?让我闻闻看是不是真的。”   我忍住笑,指指他屁股下面的竹席。   ……………………………………………………………………………………   今晚也许更新不了,今天下午陪侄子小宝宝到医院,刚回来几个钟,宝宝现在又不舒服,得再跑一趟医院,所以不用等我。   同床共枕(6)   我忍住笑,指指他屁股下面的竹席。   “就在你屁股下面啊,那里压着一包安神消除疲劳的草药,你刚才从我身上闻到的香气都是从那沾上来的,你不是很喜欢闻吗?我不介意让你闻个够,你喜欢还可以带包回去。”   白夕煌扭开屁股,果然见到竹席的缝隙下有包薄平的草药。   于是他脸色臭了,刚才的色迷迷表情被打击得荡然无存,皱着脸恨恨盯着那包草药,咬牙切齿:“原来说的是你。”   我故作不解:“要不你以为是啥啊?刚才不是说很喜欢吗,那你就好好闻闻吧,这对你有好处的,纾解疲劳困倦,睡不好也可以安定心神。”   “这香是好,不过在你身上闻到更舒服,大概混合了你身上的香气,特别迷人,嗯,颜儿就像朵香甜的栀子花,又纯美又芳香,抱着你睡觉必定很舒服。”   白夕煌肆无忌惮伸手环过我的腰际,用力一卷,我身子不由自主落在他怀抱中。   他低头温柔吻着我的头发,指尖若有若无划过我背脊,浅浅游离,那撩人的触感,却直透心底,让我背脊仿佛升起一股电流冲向头顶,瞬间连骨头都酥软。   我半眯着星眸,嗔怒斜睨着白夕煌,按住他肆意游动的手指。   “颜儿,你可知道现在的样子有多妩媚诱人,你在勾引我吗?”   白夕煌气息不定喘息,更低头凝视着我。   暗光浮动的眼睛变得有些不一样,眸色更深了,眼神迷离沉醉,眉梢微微翘起,流露出别样的妖娆风情。   勾、勾引?我是在瞪他,阻止他的非礼,他居然说我在勾引他,难道我真是不自觉露出欲迎还拒的娇嗔。   好冤枉啊,我绝对没有这种意思。   我嘟起嘴:“才不是勾引,我没看到我瞪你吗?唔,你干嘛吻我……”   呜呜,白夕煌这个大尾巴狼居然压到我身上,还堵着我的嘴,抓住我双手,压着我的腿,我顿时全身动弹不了。   同床共枕(7)   呜呜,白夕煌这个大尾巴狼居然压到我身上,还堵着我的嘴,抓住我双手,压着我的腿,我顿时全身动弹不了。   好重,这家伙那么瘦,居然那么沉,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真怀疑他的肌肉是铁做的。   白夕煌见我喘不过气,终于微微挪开了尊嘴,让我没有成为因接吻窒息而死的傻妞。   我胸膛起伏,大力呼吸,然后用谴责眼光看着眼前明显很享受的人。   “白夕煌,你好沉重,我差点被你压成烧饼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想象一下近乎两百斤的精壮猪排压在身上的滋味,真是甜蜜并痛苦着,尽管接吻很令人沉醉,不过变成肉饼也不好受。   而且无论我怎么扭动,都摆脱不了他,做女人真可怜。   白夕煌轻咬住我下巴,一点点吞噬在唇齿间,身体连动一下也没有,依然把我压得陷入床褥中。他眼里火花更盛,灼烧着令我看不透的光点。   他含着我下巴,沙哑开口,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仿佛让心弦也微微共振起来:“颜儿,这个重量压住你,我仅仅吻你,你也承受不了……那以后你该怎么办,难道你要在上面,我在下面?”   说完他还特流氓对着我咧嘴笑,一副嘲笑我的样子。   我奇怪:“上面下面?其实我更喜欢站着,那样更舒服。”   站着时,他全身的重量不会压在我身上,我反而可以舒舒服服靠在他怀中,用不着感觉被压扁,当我被吻到晕乎乎,我就可以搂住他的脖子,这样最好了。   哪有接吻还躺在床上那么夸张,我甚是不解。   白夕煌笑得更妖魅,两眼发光,用神奇的目光看我:   “哦,没想到你的爱好这么特别,原来你喜欢站着,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多尝试几个姿势,不过我最喜欢还是把你压在身上,紧紧纳入怀中,所以你要好好习惯我的重量,以后运动更剧烈时,你也不会不习惯。”   同床共枕(8)   什么叫运动更剧烈我承受不起,不就是接吻吗?   有什么了不起。我抓抓脑袋,不好意思道:“其实虽然你的接吻技巧很不错,不过即使吻得再剧烈些,我也承受得起,这个你不用担心。”   “咚”——   白夕煌突然从我身上滑下去,我不解看他,怎么表情好像要发飙,刚才那情意绵绵的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懊恼万分,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悲哀。   我疑惑,难道我说能承受得起,他觉得我太直接了。古代男人大概都喜欢女人娇羞一些,含蓄表达爱意。   他莫非被我吓倒了。   “你怎样了,你不喜欢我这样说,你觉得我太直接了吗?”我戳戳他的手,心下惴惴,不太确定问。   要知道我是个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的悲催女孩,所以对于两人谈恋爱,其实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做,有些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要是这里有互联网就好,我可以下载几本恋爱攻略手册,来恶补恶补功课,也可以到论坛发帖子,咨询下姐妹们的意见。   这样我就不会在白夕煌面前显得傻里傻气,他心里一定笑翻了。   嗷嗷~~~这就是没经验的悲哀,可怜我这个初尝恋爱滋味的小菜鸟,在老鸟面前丢人了。   白夕煌更古怪盯我,好像我脸上长了怪东西,我对他眨眼,摸不着头脑。   看我还不明就里,白夕煌终于全身无力摊倒在那里,口气含着万分哀怨:“我发觉我爱上了个缺心眼的丫头,明明外表一副聪明伶俐,为什么对爱情中必做的那些事,迟钝到不得了。”   “什么缺心眼,你到底要说什么?难道我理解错你的意思了?”   白夕煌摸摸仍傻傻的我,哼了声:“你以为我在说接吻?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不懂我说的话,笨丫头你难道要我说出来才明白?”   “你不是说接吻,那你说什么?”我眨眨眼,开始重新想起他的话,他说以后运动更剧烈,不是说接吻,那是说啥?   运动?更剧烈?   我忽然灵光乍然,难道他说的是床上运动?   同床共枕(9)   运动?更剧烈?   我忽然灵光乍然,难道他说的是床上运动?   然后我囧了,血液全部以诡异的速度急冲入脸部,连毛细血管都溢满血,我想我大概脸红了,大概还红过苹果。   我确实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毕竟我没有恋爱经验,连初吻也是给了白夕煌,更不可能过什么床上经验。   一直都是个雏的我,在现代也不会关心这些,连AV都不没看。   当然我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毕竟生物课不是白上的,但是我真的没想这些男女之情事离我那么近,我以为恋爱接个吻,拥抱拥抱就够了。   显然我已经忘记了我是白夕煌的妻子这个事实,我当然也不会想到什么夫妻义务的,其实他现在是有权要求我洞房的。   可是我好像挺害怕发生这种事,难道别人有婚期恐惧症,我有洞房恐惧症?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不过表情怎么这样一惊一乍,你不会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吧!难道出嫁时嬷嬷们都没教过你吗?亏我刚才还以为你很期待这种事,以为你喜欢学那春宫里站着做。”   白夕煌懊恼得几乎把我的脸盯出一个大洞。   “才不是,我怎么可能和你讨论这种羞人的事,是你自己误会了,你是大色狼。”   我被白夕煌露骨的话,说得脸红耳赤,差点羞死过去。   想起刚才我说站着,他却以为我喜欢莋爱时站着,天啊,怎么会有这么乌龙的事,我一个雏怎可能想那种事。   “对自己的妻子有这样的想法死理所当然的,怎么就是色狼了,如果我没想法,你大概就该难过了。呵呵,颜儿,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哦,这里热得可以煎蛋了。”   白夕煌把手搁着我脸上,戏谑调笑,我更是羞恼交加,脸红又怎样了,是个女孩子面对这些事都会脸红,不红才怪。   这个无敌大尾巴狼,大混蛋。   我扯来被子,灵敏钻进去,连脸也缩入被子中.   同床共枕(10)   和他还继续讨论这个危险而涩情的话题,我大概要惨遭毒手,我才不要在这困倦交加的时候被欺负。   “不和你说,累死人了,我要睡觉了,你快点走,”我闷声催促他,快走吧,不走我难以安眠。   “你居然赶我走?”白夕煌危险隔着被子吼我。   “要不你打地铺。”   我好心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只要不睡我,睡哪里都没关系。   “我们是夫妻,你让我打地铺?传出去不让别人笑死我。”白夕煌更咬牙。   “我不习惯两个人睡啦,而且床太小了,我喜欢滚来滚去。”   白夕煌才不理会我的理由,他一锤定音:“你都给我好好习惯,你的床很舒服,我已经决定了,以后都在你这儿休息。你觉得床太小,咱们可以搂在一起挤一挤,滚来滚去不是睡眠的好习惯,所以我会努力帮你改掉的。”   不是吧,来真的?   他还要以后都住在我这里,那我岂不是呆宰的羔羊,我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万一他扑过来要求我行夫妻之礼,我是该让他吃掉好,还是反抗。   真伤脑筋呢。   我拉开一点被子,露出双眼,垂死挣扎:“我可以拒绝吗?”   “你可以拒绝啊,我是很体贴的。”   我眼一亮,白夕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少见呢,赶忙抓住机会:“那我不同意。”   白夕煌得意摸着下巴,霸道十足道:“那也没关系,我同意就行了,出嫁从夫,你的意见和我的相左时,听我的就没错了,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不要再耍小聪明想骗我走。以后咱们就天天同床共枕,同睡同起,我也可以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这种感觉真不错。”   我气馁,根本就是霸权主义吗?这叫被同意。   不过每天同床共枕,同睡同起,醒来就可以看到他,好像也不错哦。   我喜滋滋想。   “看来你也没意见了,噢,真累,今天批了处理了一天的事务,头都爆炸了。”白夕煌扯开被子,也钻了进来,紧紧挨着我。   同床共枕(11)   我脸红,然后压抑着擂鼓般的心跳,手忙脚乱,不知手该放哪,脚该放哪,身体僵硬了,不敢动一下。   “既然很累,那就快睡吧!呵呵,睡眠是健康最大的保证,咱们好好休息。”累好,最好他夜夜都这么累,就不会动什么花花肠子了,那我也不用提心吊胆。   白夕煌侧过头向我笑,眼波潋滟,勾魂摄魄:“颜儿,过来。”   他的声线妖气中带着淡淡的柔媚,诱惑人心,我被他盯得脸颊生晕,更加往床里面缩去。   “快睡觉。”我嗔怒喝他。   这样挑逗我,叫我怎么睡得着觉。   “是你说床太窄,人家才打算抱着你睡。”白夕煌声音更好委屈,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瞪大眼嗔怨我。   我汗,我怎么觉得我身边睡的不是个男人,而是个风骚的男狐狸精。   果然男人风骚起来,那威力是航母级,煞死人了。   我拽拽他耳朵,这耳朵会不会突然变成毛茸茸的尖耳朵:“喂,白夕煌,你不是狐狸变得吧。”   如果白夕煌真是狐狸精,那一定是个皮毛雪白雪白,长得非常美艳的白狐狸,当然道行必定上千年,媚功一流。   白夕煌向我飞了个媚眼,拽住我的手,把我的指尖放入嘴巴中轻咬,我真怕他突然露出个尖牙。   “呵呵,小姐你猜对了,在下本是一世外仙狐,因仰慕小姐美貌,特意下凡以身相许,日日相伴小姐左右,一起看日出月落,花开花落。不知小姐是否嫌弃小生,若不嫌弃,小生愿意与你春宵一夜,包你销魂蚀骨,永远忘不了我的好处。”   还变了聊斋,我真是佩服了这个家伙的想象力。   我踹了他一脚,笑嘻嘻骂他:“你想得美,你若是只狐狸,撞到我手上,我就把你收了,让你这个色狐狸还嘴巴流糖。”   白夕煌把我抱过去,紧紧搂在怀中,压住不让我动,然后唇瓣贴上我耳际,轻柔呢喃:   “好厉害的女子,叫小生怦然心动,小姐,我长得那么美你舍得收了我吗?不如留下来……让我侍候你,再生几个漂亮的小狐狸崽子玩玩。”   同床共枕(12)   太限制级了,我脸火烧火燎,瞪着他说不出话。   白夕煌得意勾起嘴唇,向我吹了口气,我被他吹得头晕晕,他趁势压住我,唇暧昧落在我颈后,留下一个个湿润溢满情欲味道的吻。   “你、你、你想干什么?人家很累,你是故意来折腾我的吗?”   太惨了,在我筋疲力尽时,他该不是想动真格吧。   我才不想初夜糊里糊涂失去了,这样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舒服嘛!   初夜应该是一个温柔又享受的过程,绝对不可以这样。   白夕煌挫败倒塌在我身上,咬住我耳垂,欲求不满哼唧:“吓吓你而已,我怎么舍得让你那么累。颜儿,你害羞的反应很可爱,我就想逗逗你。”   原来是故意逗我,这坏家伙。   不过他情欲高涨时,还能体贴我的感受,我还是很高兴,毕竟古代男人最不当女人是一回事,根本不询问她们的意见,想要就要。   难得他愿意尊重我意愿,那么下一次如果他想要我,那我就答应他好了。   “那逗完了吧,快睡觉,闭上眼睛。”我催促他去睡觉。   “好,咱们搂着一起睡。”   白夕煌乖乖闭上眼,我看他闭上眼睫毛轻颤,唇边挂着满足的笑容,忍不住笑了。   虽然不习惯被男人抱着睡,不过若是拒绝他,不知他又出什么花招,唉算了吧,我就当自己是个大抱枕好了。   可是——   色狼就是色狼。   改不了随时占人便宜的本性。   “白夕煌,你的手摸哪里?”   我睡得模模糊糊之际,突然觉得胸部搁着一只手,还色迷迷的乱摸。   手停顿了下。   “乖,你在做梦而已,快睡吧,只是做梦。”   又过了一会儿。   一只冰凉的手滑进衣服里,贴着我的背脊享受地抚摸。   “我不会又在做梦吧?”   “好颜儿,你真聪明,确实是在做梦,睡吧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唉,为了能睡觉,我只牺牲色相换取睡眠。   真悲催。   体贴(1)   ………………………………………………   “景雁,什么时辰了?”   我从床上起来时,伸着懒腰。   白夕煌已经不在身边,我暗暗松气,和他一起起床的场景让大家看到,实在太不好意思。   景雁过来掀起我的帐子,笑得极其古怪:“很迟了,不过皇上说你昨晚太累了,让我别太早叫醒你。”   “那个,景雁你别误会,我只是照顾凌陌太累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着急解释,耳根都热了,怎么古代人都那么不纯洁,都想到哪里去了,太不纯洁了。   我到现在还是处女一个,却被以为昨夜大战一场,怎一个冤字可以解释。   “娘娘,正像你说过的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你何必解释,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景雁抿嘴偷偷笑。   唉,说的对,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我迟早都是他的人,现在就当适应适应吧!   我吃着早点,想着今天为崔颢准备践行的事。   唉,朋友要走了,不知何日再重聚,心里总觉得闷闷,若是在现代多好,即使他飞到南半球,一个视频聊天,就可以见面。   哪里像现在,从大秦的东边走向西边都要一个月,出个远门就是件大事,重聚也显得那么遥远。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句话现在我深切体会到,并且觉得人生聚散无常。   其实即使再见面,也许到时也是物是人非。   “今天的点心,怎么好像不一样?”我随口问。   景雁拿起个热气腾腾的紫砂壶,冲了杯普洱茶,递给我。   “皇上专门吩咐御膳房的师傅为你准备的,都是些各地的明点,说一天换处地方,这样即使娘娘不走遍天下,也能吃遍天下。”   我惊讶,然后心柔软几分。   我对他说过我想走遍天下,他居然记在心上,大概为了安慰我不能满足这个愿望,所以让我吃吃各地的点心,也算了却一点心愿。   找茬(1)   我对他说过我想走遍天下,他居然记在心上,大概为了安慰我不能满足这个愿望,所以让我吃吃各地的点心,也算了却一点心愿。   我甜蜜蜜吃完早餐,心情总算欢快起来。   虽然朋友总免不了要离开我,但是还有白夕煌会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样即使孤独,我也不会太寂寞,有爱人陪着的感觉真好。   我刚走出庭院,就在花园的曲径中遇到白梨。   自从上次我挨打后,我就没见过白梨,我一直沉浸在幸福中,也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厉害女人。   白梨恨恨盯着我,我懒得理会她,这种女人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她总以为她想要的都会成为她的,说白了就是个偏执加自以为是的女人。   我无视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王朝颜,你给我站着。”   见被无视,白梨更怒,转身冲到我跟前,一手拦住我的去路。   我抱胸挑眉:“白梨,你一大早跑来我宫里挑衅,算什么意思。你有空玩这种把戏,我可没时间陪你。”   白梨凤眼如刀,锐利射向我,厉声质问我。   “昨晚皇上在你这里留宿?”   我翻白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这种白痴问题还问,她大概妒忌得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   “你不是一早收到消息,能忍到现在才来,你是看白夕煌不在,以为可以来欺负我吗?可惜我也不是你随便可以欺负。”   若是白夕煌在,他必定站在我一边帮我,白梨占不了便宜,所以趁着他不在,来挑衅我。   她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   我悠哉的态度,更加激怒了白梨,她胸脯起伏不定,眼中火花劈里啪啦。   “他有没有和你行房事?”白梨直截了当问我,口气里带着莫名的紧张,白牙咬在妖艳的红唇上,留下一行深深的齿印。   我脸忍不住一红,这种事由我敌对的女人嘴中问出来,我气恼又尴尬。   找茬(2)   我脸忍不住一红,这种事由我敌对的女人嘴中问出来,我气恼又尴尬。   我的事与她何干,连这种事也要过问,她未免太自以为是。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和白夕煌的私密。没必要告诉你这样的外人,如果你是妒忌心作祟,来找茬,那恕我不能奉陪。”   我向门外走,不想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白梨左手出手如电,握住我手上的脉门。   我看着她的手,有种奇怪的感觉掠过,想抓住却也想不起是什么事?   她狠厉威胁我:“臭女人,你说不说,信不信我掐死你。”   居然仗着武功来威胁我,但是我知道她不过是想恐吓我,若是我死了,她的下场必定比我惨千倍,所以我也不怕她。   “白梨,不是你的始终都不会属于你,你年轻长得又漂亮,何必吊死在一棵不爱自己的树上。爱一个人是痛苦的,只有被爱才会幸福。如果不能两情相悦,只会造成两个人的痛苦。为什么不去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妒忌和憎恨解决不了问题。”   我说这番话是有私心,白梨毕竟不同那些有名无份的侍寝女子,而且她跟随白夕煌多年,有名有实,想打发起来不容易。   可是爱是自私的,既然白夕煌要和我在一起,我们之间绝对不能插入其他人。   我也不能容忍三心两意的爱情,既然有了我就绝对不可以有别人。   我可以给时间他安置白梨,但是我不能让这个女人继续留在他身边。   白梨冷哼,对我的劝解一屑不顾,冷眼挑眉。   “你何必说得那么了不起,难道你以为主上就属于你了,你知道主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他的过去吗?你根本不了解他,你只是看着主上笼罩着光环的外表,你倾慕他的容颜财富地位,妄想抢到他,你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我也冷笑:“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在我眼里他的财富、地位、容颜一文不值,我爱的是白夕煌这个人,不是他的附加值,至于你信不信我也无所谓,反正白夕煌相信就行了。”   找茬(3)   我也冷笑:“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在我眼里他的财富、地位、容颜一文不值,我爱的是白夕煌这个人,不是他的附加值,至于你信不信我也无所谓,反正白夕煌相信就行了。”   “我确实没有和他一起经历过去,但不代表我不了解他,我了解他的心,我们心意相通。我愿意用爱去温暖他,以后的磨难我也会陪他一起度过。”   我自信自己能打开白夕煌的心扉,终有一天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秘密。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那些事?”白梨对这个问题仍不肯死心,固执问我。   我真觉得荒谬,情欲只是爱的一种体现,并不代表什么。难道她以为我和白夕煌莋爱了,他就是真爱我,若没有就是不爱我?   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而是即使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也去尊重对方,这才是真正的爱。   如果白夕煌昨晚半强迫把我办了,也许我就不会如此自信他对我的爱。   我的幸运在于我的男人愿意尊重地去爱我。   我无所谓耸耸肩,半开玩笑说:“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会高兴些?”   白梨啪声放下我的手,嘴唇煞白,哆嗦着喃喃自语:“没有,他竟然没有对你做那些事?”   白梨的表情挺让我意外。   我以为她会趾高气扬讽刺我不受宠,然后得意洋洋炫耀自己以前得到白夕煌多少宠爱。   我坦然道:“对,昨晚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我觉得这样很好。白梨,如果你以为爱就是情欲,那你才是真正不了解爱,也不了解白夕煌这个人。必要的时候,他也是可以为所爱的人克制自己。”   白梨脸色更惨白,眼底燃烧着绝望的火焰,一跳一跳,令人心惊。   “是啊,他为了能你克制情欲,他舍不得伤害你半分,他果然是爱你,哈哈……”   白梨身子晃了晃,眼神空洞转过身去,并没有再为难我。   找茬(4)   “是啊,他为了能你克制情欲,他舍不得伤害你半分,他果然是爱你。”   白梨身子晃了晃,失神转过身去,并没有再为难我。   我越发纳闷,总觉得她的话中有话,我却不明白她说什么。   而且我也不相信我三言两语把她说服了,她态度一直很强硬,直到我说白夕煌并没有和我洞房,她突然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样,连脸也白了。   可想而知,我那句话对她才是致命的打击。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梨突然转过头来,扬起下巴,眼角妩媚又轻佻,声音里混合极度的绝望,偏偏又带出莫名的快意:   “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心,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不曾得到他的真心在意。王朝颜,你觉得我会甘心吗?想我放弃成全你们,想得美,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看着她疯狂的眼神和刻骨的恨意,我不由自主心惊,复仇的女人都是最可怕,而这个白梨天生就不是什么善类,看她过往的表现就清楚。   “你想怎样,又想耍什么诡计?”   “嘿嘿……既然你说你们真心相爱,那我就看看你们的爱能经得起怎样的考验,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的滋味,哈哈哈……”   白梨怨毒剜我一眼,带着极度的忌恨离开。   郁闷充斥我的心头,对于白梨发狠的话,我很烦躁,有种不安的感觉盘旋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知道我爱白夕煌,他也爱我,而我却感到不安。   难道真的认为白梨能使奸计拆散我们吗?如果我们的感情坚固,我们应该是经得住所有考验。   可是我仍对我们的未来感到迷雾重重,其实我知道白夕煌很多事我并不了解,我爱他,可他在我眼里仍是个未解之谜。   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也许会令我们的感情发生波动。   世人说的对,相爱容易相守难,或许我们经历的磨难还不够多,还没达到那种心心相印的默契。   送别(1)   ……………………………………   回到太医署,看到崔颢的办公处已经收拾妥当。   他是个潇洒的人,所以行装也简便,一个小包袱,一个便携式药箱。   真羡慕他,可以离开这里,去救自己的亲人,然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无疑是幸运的,没有陷入官场这个大漩涡,现在得到自己想要的药,便可以抽身而去。   “崔颢,没什么好送你,借着皇后的特权,给你弄了些稀罕的药,以后对你也有好处。”   我把从尚药局要来的珍贵药品弄了些给崔颢,对一个大夫来说,这些药不止千金难求,关键是功效显著,有市无价。   崔颢爽快接过我的药,颇惆怅凝视住我,眼神变得飘忽迷茫。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你对我很好,而我却总是麻烦你。”   我捶了一拳他肩膀,好笑道:“我当你是好朋友,你怎么变得世俗了,说完谢谢还说对不起。那个恃才傲物,不把权贵放在眼里的崔颢去哪里了,你可不能把他弄丢了。我敬重你,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个不为任何不愿之事屈服的人,这种态度我很欣赏。”   崔颢自嘲地笑:“是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活在世俗中,能不世俗一把的人有几个,我不过也是一个俗人,所以我也会做一些世俗的事。”   “崔大仙,你怎么越讲越丧气,真不习惯这样的你,或许这里的一切给你的记忆十分不好,但是外面的世界还是很美好自由的。你以后一定会活得潇洒自在,成为世人眼中一掬清风,自由翱翔在天地间。说得我都羡慕你了,不过我得不到的东西,看着朋友能获得,我也感到安慰。”   我决定留在白夕煌身边,和他一切面对朝政上的风风雨雨,这个位置注定我不能自由潇洒。   虽然有违我生活原则,可为了白夕煌,为了爱,我宁愿放弃自由,也要留在他身边,陪他打败太后,一起笑看风云。   送别(2)   “小颜,其实我觉得这里并不适合你,你个性太直了,容不下一个疙瘩,而在朝廷里没有一个人始终是顺风顺水的,即使是太后、皇上这些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人物,也有他们不得不让步,不甘心的时候。”   “如果你真想在这里活下去,你该把自己的意志磨练得更刀枪不入,即使谁伤害了你,冤枉了你,你也必须忍下去,然后韬光养晦,寻找反击的机会。后宫中一时风光并不代表什么,墙倒众人推也不能算输了,最重要的心机要藏得深,懂得隐忍,还是那句话,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   “皇后这个位置,坐上去的人,注定一生跌宕起伏,小颜,决定留在皇上身边,就要勇敢承担你决定带来的后果,你做好准备吗?别这样茫然看着我,你真是个傻丫头,看你就是一头热栽进去,真让我为你的未来担忧。”   崔颢绝美的眼眸盛满了担忧,直把我当成傻乎乎的孩子。   其实他的话很中肯,我的处境就像他所说那么艰辛。皇后这个位置,并不只是白夕煌的妻子,同样承担着重大的政治含义和责任,沉甸甸都令人头痛。   我明白我自己的个性与在皇宫生存有着冲突,不过我总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有坚定的决心,绝不退缩的勇气,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崔颢,有句话说:如果我不能改变世界,我就适应世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变我身处的环境,但是我有这样冲劲,我会为此努力,使它变得更美好。如果一点努力也不做就去屈服现实,顺从现实,我会不甘心的。”   我的理想就是把白夕煌改变成一个有责任的明君,疼爱我的夫君,我们将来孩子们的榜样,然后我们一家人和乐融融,一起齐心协力治理国家,把大秦变成一个富庶的太平盛世。   理想虽然遥远,我并不觉得不能实现,无论成功与否,去尝试才会知道结果,将来我们也不会后悔。   送别(4)   崔颢看着我,眼里多了抹欣赏的光彩,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听你这番有气势的话,我觉得我老了。人越想得多,考虑越周全,做事就会畏畏缩缩,思前想后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做不成大事。年轻人有不怕苦的冲劲,在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往往会出人意料的成功。”   “因为他们有坚定的志向,和敢于拼搏的野心,再加上一些机遇。你现在决定和冲劲都有了,我希望你能遇上合适的契机。如果我在民间听到百姓说起皇后的光辉事迹,我也会骄傲凑上去对他们说,我和皇后是朋友,这情景一定很有趣。”   我也笑:“希望别人不会把你当成疯子。”   我俩痛快哈哈大笑,离愁别绪一冲而散。   离别不一定要悲伤,其实快乐更令人永远难以忘怀当时的情景。   “我要走了,希望能早点回到家,离开了才知道什么叫归心似箭。”崔颢指挥着下人把他的东西搬出去,放上马车上。   我随口问:“你不去和齐韫告别下吗?怎么说他都是上司。”   这帮太医署的人也太人情冷淡,看到崔颢的离开,居然没什么人来送别一下。   他们大概认为崔颢离开这里,以后不会带给他们好处,所以便很现实的连虚应一下也懒得。   真希望白夕煌能尽快改变这种歪风,让太医署纯正起来。   “我已经和他告别了,至于其他人,也不会稀罕我和他们打招呼。不用让我去客套,我也省了应酬,这样清清静静离开,感觉很好。”   崔颢耸耸肩,笑得甚是开怀。   我叹气:“是啊,你一走了之,以后我还得在这里混下去,没有你的太医署很寂寞,连想找个人谈心也难,都是一班趋炎附势的势利鬼。”   “小颜,小心齐韫这个人,他是一头老狐狸,而且你好像并不对他脾性,或许他会对你不利。”崔颢突然严肃提醒我注意齐韫。   ………………………………………………………………………………   今天更完,至于更新的次数,其实我有空写都会有十更的,如果遇到有事忙的时候,六更总会有的。   送别(5)   “小颜,小心齐韫这个人,他是一头老狐狸,而且你好像并不对他脾性,或许他会对你不利。”崔颢突然严肃提醒我注意齐韫。   我错愕,崔颢眼神真锐利,我和齐韫一向不对盘。   不过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一对挺有趣的师徒,经常开玩笑。   而私底下我和齐韫对事情的看法差异太大,总是话不投机,一谈起正事,必然闹个不愉快收场。   崔颢说得不错,齐韫确实是个老油条,世俗通透,狡猾过狐狸,擅长窥探人心。   自从我跟着他齐韫来到太医署,他就对我暗中观察,把我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并分析,并对我多番试探,企图拉拢我,改造我的思想,变成和他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忠犬。   我讨厌他犀利的眼神,还有眼底不加掩饰的赤裸裸欲望。   无疑他是成功的辅臣,可是他过于世俗圆滑,他对权力、成功有着固执的追逐,为了达到他的心愿,他会不顾一切采取卑劣的手段。   看看太医署就知道,他根本把医术当作公功成名的垫脚石,为了自己的私心把太医署变成了一潭脏水。   他只不过是个聪明并懂得审时度势的小人而已。   这是我给他的定义。   至于崔颢叫我留心他,我并不太放在心上。   我现在是白夕煌的爱人,得罪我对他没好处,他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且他也想我能帮忙辅助白夕煌,怎么会拖我后腿,毕竟现在我们是坐在同一条船的人,他再看我不顺眼,也不会对我下手。   “谢谢你提醒,我会注意他,不过他想对我不利也不是那么容易。”   崔颢真心祝福我:“皇上愿意为你放弃立妃,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自古帝王薄情寡义的人多,你算是找到了一朵奇葩。希望你在这里也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守住自己的幸福。”   “我一定会的,也希望你尽快找到你的红颜知己,多一个人陪伴一定会比一个人有意思。”   平静生活下的阴影   “我一定会的,也希望你尽快找到你的红颜知己,多一个人陪伴一定会比一个人有意思。”   “红颜知己有你就够了,不过可惜你不对我的审美胃口,否则我会把你拐回家当媳妇,不白白便宜白夕煌。”   这话听得顽皮一阵好笑,我也对他扬扬眉。   “唉,如果你对我的胃口该多好,我一定会抛下一切和你私奔的,皇后也不当了。”   如果他是白夕煌,那我绝对毫不犹豫和他私奔,可惜不是。   白夕煌注定是一个帝王,而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毕竟这个世界完美的事是不存在的,也许正是这样的不完美,才让人心心念念忘不了吧。   我把崔颢送出大道上。   他潇洒跃上马,拉好缰绳,扬起头迎着风:“我走了,后会有期。”   他双腿夹马腹,飞奔而去,没有一丝留恋,如一朵轻云消失在人潮涌涌的借口。   “再见崔颢。”我高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   生活又恢复了了平静,我每天奔波于皇宫与太医署,晚上还要应对白夕煌涩情的挑逗,生活可谓多姿多彩。   不过我也知道这种宁静之下潜藏的暗流,随着北疆传来南郡王与夜皇子把匈奴兵打得节节败退的消息,朝廷一时人心振奋,夸奖拥戴夜皇子的大臣与日俱增。   连太后最近脸色也好了很多,脸上笑容阵阵,为自己的儿子骄傲到不得了,并全力准备着迎接夜皇子和郡王班师回朝的大典。   难得她有了精力投向的地方,这段时间也极少为难我,我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唯一挂心的事,就是笼罩在官员头顶的那层名叫逍遥教的阴云还没散去。   最近他们还是嚣张到不得了,顶风作案还一次次成功,把京戍卫队当摆设,惹得大臣平日除了上朝,也不敢乱出门。   这天我到凌陌府上观察我那位神秘的病人。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猪   “真是奇迹,我从来没见过伤了那么久,愈合能力还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凌陌,你父王这位朋友太不简单,看着他,我总觉得看到岩石里生长的小草,坚毅得令人心锐诚服。”   我为那神秘人把脉,他的脉象平稳。   比起以前几乎摸不到的情形相比,差不多如同死而复生的奇迹转变。   还有他的骨头愈合良好,我拆开绷带,为他做全身的检查。   发觉他的浮肿消退不少,尽管还瘦骨嶙峋,不过皮肤已经脱离了那种了无生机的死白,呈现出一逐渐蜕变的光华。   此人绝对非池中物。   我倒是很期待他醒来的情景,这样坚毅的男人,我真的好奇他的性情和行为到底是怎样。   当然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惨状。   凌陌骄傲昂起头:“我父王的朋友当然不是平常人,我承认他的毅力是一流,不过关键还是姐姐你的医术一流,你比太医署那群饭桶厉害得多了,父王把他托付给你果然没错。”   听到凌陌毫不犹豫的赞美,我大感欣慰,不枉我待他如亲人,有个贴心的弟弟就是好。   “多谢夸张,是不是觉得结拜了我这个姐姐很幸运啊。”   “幸运和不幸交加,颜姐姐你是个女人吧,你怎么脱光了男人的衣服也不脸红?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我有这么剽悍的姐姐。”   凌陌瞟了床上的神秘人赤裸裸的身体一眼,流露出万般同情的眼神。   这小子该揶揄我!   “在我眼里,你们这些病人全都是脱光了的猪,我就当对着一头猪,害羞个屁。何况救命要紧还是害羞要紧,记住你们在我眼里都是猪。”   我毫不留情开刷他,其实我心里还有有点害羞的,特别是迫不得已瞄到某个重要部位,那真是一种极端的煎熬。   白夕煌,我对不住你啊,其实在你之前我早就阅尽男人无数。   当然这个事实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否则那些病人的命根子可能不保了。   礼物(1)   白夕煌,我对不住你啊,其实在你之前我早就阅尽男人无数。当然这个事实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否则那些病人的命根子可能不保了。   凌陌骇然,退后几步,溜大眼睛。   “姐姐,你好可怕,我以后有病绝对不找你,免得变成一头猪。”   我好笑:“对了,凌陌,你父王听说神勇无比,把匈奴人打得落花流水,全部滚回老家不敢出来。听白夕煌说,过不了多久,你父王和夜皇子就要大胜而归了,你很高兴吧。这段时间,你一定闷闷不乐,担忧你父王,这回该放心下来。”   凌陌被我戳破心事,死不承认歪嘴:“这些打仗对父王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我才不担心他,不过既然他打了胜仗,于情于理我也该意思意思下,给他送份礼物。颜姐姐,你说送什么好?”   凌陌明明担心到不得了,偏偏要装出副男人大丈夫的淡定,这小家伙真是嘴硬心软。   看他送礼物的表情就知道,他多么兴奋期待这父王归来。   “送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是让你父王感受到你的心意。用钱去买的就算了,那太不够情意。”   我眼睛一亮:“不如你亲手做吧,把心意融在礼物中,你父王见惯世面,那些贵重的他必不看在眼里,反而这个儿子做的礼物,他会高高兴兴接受。”   “啊……我自己做?”凌陌不可思议瞪大眼,扭捏起来,“我不会做啊,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呃,我忘记了凌陌也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世的二世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五谷也不知分不分得清楚,对他来说亲手做礼物,确实不是简单的事。   “凌陌,不会就学啊,你刚开始就退缩,怎么可能成功,难道你不想让你父王高兴?”我直戳他死穴。   凌陌立即像野猫似的炸起毛:“我当然想父王高兴,好吧,我做,本世子就不相信我连一个像样的礼物也做不出来,不过姐姐你要帮我。”   礼物(2)   “没问题,不过你父王喜欢什么东西,我们要投其所好,太能感动到他。”   凌陌立即苦思冥想起来。   “父王喜欢什么?虽然他很喜欢聚敛财富,不过我也看不出他多爱钱。我也见他对别人送来的稀世古董很喜欢,不过全都丢到珍宝房压箱底,他还喜欢……”   凌陌劈里啪啦历数他父王恶劣的兴趣,我突然觉得这个南郡王的财富与和珅有得拼,不过胜在他对别人送礼来之不拒,却不会去收刮民脂民膏。   顶多算收刮官脂官膏,把那些向来攀附的贪官剥削一把,却对他们的请求置之不理,让那些想靠他升官发财的小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也算为民除害吧。   “凌陌,你父王就没有些简单热血的爱好吗?”我汗颜。   “哦,我想到了,父王非常钟爱一件衣服,那是母妃生前亲手做给他的,虽然做工不是太好,但是父王很喜欢,经常穿出去向同僚炫耀我母妃多么爱他,亲手为他做衣服。自从母妃死后,父王就天天穿着那件衣服纪念母亲大人。”   “可惜有一天骑马时被树枝划破了,那时父王为了保存好衣服,甚至不惜掉下马摔断手,避免衣服被撕成两半。可那件衣服还是破损了,父王舍不得,就把衣服收藏起来,再也没穿过,我想父王肯定还想再穿一次那件衣服。”   凌陌提起父母的恩爱和母亲离世,明亮的眼睛黯然,眼圈也红了。   我深感震撼,没想到南郡王居然是那么痴情的男人。   他的行为看起来傻得可爱,却最真挚表达他对自己妻子的爱意有多深厚,南郡王妃何其幸运,得到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唯一的爱恋。   我摸摸他的头,轻声鼓励:“那就让我们来满足你父王这可爱的心愿吧,凌陌,其实拿针线和拿毛笔差不多,只要用心,一样可以把衣服绣得龙飞凤舞。”   “真的吗?你的意思是只要会抓毛笔也就会绣工吗?”   礼物(3)   凌陌听到又希望,神色又振奋起来,蠢蠢欲动。   “呃,其实我也不会。不过绣工和抓毛笔还是有差别的吧,不过大概差别也不大,总之我以前在书院教导的学生但凡写字不错的,绣工也不错,我就摸索出这个规律,嘻嘻。”我也不太肯定地说。   凌陌顿时哀嚎不已:“姐姐,你怎么说话这么不靠谱,这样没道理的规律你也猜出来,看来不能靠你了。”   “臭小子,术业有专攻,我在医术这方面下了太多苦工,自然忽略了女红,要是我也认真一把,你颜姐姐绝对能坐居刺绣界第一把交椅。现在大不了我们一起学习吧。”   “我还是比较相信,你会成为吹牛界第一厉害人物。”   ……………………………………………………   既然有了目标,我和凌陌立即行动。   鉴于我俩都不会刺绣,只好直奔京城最出名的绣云坊,那里有全国最好的绣工。   在短短时间里要凌陌学会用针缝衣服,一定得名师加地狱式训练才能达到这个伟大的目标。   从绣云坊出来,凌陌已经成功拜到一位厉害的师傅,并准备了一套切实可行的绣工速成计划。   虽然凌陌对此表示极大的怀疑,不过我一锤定音,他反抗不能。   我和凌陌坐在打着南郡王府标饰的豪华马车里,百无聊赖聊天。   “凌陌,好期待你拿起针线的样子,必定很可爱。”   “你又在笑话我,一个男子汉拿着针线没得笑死人,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凌陌警告我。   我好笑:“凌陌,你介意什么,你应该值得骄傲才是,这个时代会拿刀拿笔的人有什么了不起,一抓一大把,只有会针线活的男儿才稀罕。如果你以为女红是丢人的活,那你就错了,其实男人做女红,能磨难出一种耐心,当你学会刺绣时,你的修养绝对会成上一层楼。”   猛将张飞也是通过拿绣花针,磨练出细心和耐心。   荒唐的念头(1)   猛将张飞也是通过拿绣花针,磨练出细心和耐心。   连这样的莽夫都可以做女红,凌陌那么聪明必定做得更好。   “真的假的?真有这种用处?”凌陌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不禁好奇了,脸色明显好多。   “御……”车夫突然把车子停在路边。   是谁敢要南郡王府的马车让道,这来头还不小?   我和凌陌俱是一愣,一致伸头往窗外看。   一对打着京城戍卫旗号的官兵骑马飞奔而过,行色匆匆,路人小贩纷纷避让。   一看这阵象,我基本明白发生什么事,肯定又有倒霉鬼被逍遥教暗杀了。   “钟伯,去打听下是哪位大臣出事了?”凌陌吩咐车夫去打探消息。   很快车夫便回来报,是五品的一位工部郎中李尧善。   “他也真不幸,皇上今早派他到城东监督重修城墙的工程,他今天下午就遇害了。”   凌陌无意中一句话,让我心惊胆战。   一个荒唐的念头冲入我脑海:白夕煌是凶手。   不过我冷静下来又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白夕煌不具备凶手的条件。   逍遥教是在大秦立教数百年,影响力根深蒂固,一向和朝廷不对盘,朝廷曾试过多次招安也没成功。   它的教主和护教颇为神出鬼没,从来没在世人面前展露真面目,逍遥教势力庞大,却也不轻易闹事。   只要朝廷不对它的教众活动阻扰,它向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白夕煌即使作为皇帝,也未必有能力能招安到这个强大的教派为他服务。   毕竟逍遥教有它的独特规则,从不插手政治事务,而且以它的实力也没必要屈从白夕煌。   可是我的心仍感到些微不安,我要回宫见白夕煌。   “凌陌,立即送我回宫,我有点急事要回去。”   我叫车夫调转马头,向皇宫方向走。   “颜姐姐,你脸色好差,你怎么了?”凌陌担忧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荒唐的念头(2)   “没事,凌陌我想问问前段时间那些遇害的官员,他们遇害当日有没有被白夕煌派遣去做什么事?”   凌陌了然瞥我,担忧之色更重。   “没有,你放心吧。今次的事不过是偶然,如果你因为这个怀疑皇上,那你也太不信任他了吧。何况逍遥教一向不和朝廷任何一派有合作,你实在没必要担心这一点,虽然皇上得到好处,不过他确实与这事无关。”   我也觉得自己的怀疑荒谬,不过我心中就是有种模糊的直觉。   觉得白夕煌和这件事有某种奇怪的联系。   ………………………………………………………………   我回到宫中,直奔白夕煌的宫殿。   玉龙宫颇安静,只有几个随殿侍候的宫女和侍卫石雕般站在那里,那对侍候白夕煌的伪姐妹花也不在。   我询问宫娥后知道白夕煌正在上书房和大臣商量,心稍微安定点。   我走到上书房,没有让人通报,从侧殿进去了后殿,听到喁喁的争论声,还有白夕煌怒气冲冲责问负责防卫的官员、查案的官员。   “一次又一次让凶犯逃逸,你们这群饭桶到底做什么,现在京城防卫已经俨然铁桶阵,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们挨家挨户去搜查居然也无法查出个苍蝇给朕瞧瞧,朕再宽限你几天,若是你们再查不出点线索,留着你们也是浪费皇粮,等着捡包袱回家吧。”   磕头声咚咚作响。   有官员唯唯诺诺应道:“谢皇上恩典,微臣必定会竭尽全力去查探,这次一定能找到凶犯,把他们绳之于法。”   “哼,上次你们也是这么回答朕,朕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下次朕希望听到的是你们已经抓到凶手,都下去吧。”   一群负责查办此案的官员鱼贯而出,平日器宇轩昂的神态都显得极其萎靡颓丧,一个个垂头丧气。   看白夕煌的表现,他也算很努力责令官员查办此案。   睡梦(1)   也许是我想错了,我不该胡乱怀疑他,而且我所谓的证据也只是心中的直觉,而直觉有时候并不灵。   我怎可轻易怀疑他。   我悄悄走进去,白夕煌正挨着椅背,手指疲倦按压着头上的太阳穴,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看到他那么疲倦,我不禁心疼起来,其实现在他每天都尽心尽力处理政事,休息的时间比我还少,整天还要耗费大量的精神。   皇帝这工作,要认真做起来,真的很要命,所以古代勤奋的皇帝也不长命,都是殚精竭虑,最终积劳成疾而死。   我悄悄走到他身后,立即被他抓住了手,拉进宽大的錾金雕龙椅子上,坐在他怀中。   “颜儿,听到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白夕煌也没睁开眼睛,笑吟吟抱着我,把头蹭到我颈窝上,舒舒服服靠在我身上。   “你很累吗?不如我帮你按摩一下,给你消除疲劳,我手艺很好。”   我侧过头看他眼眉都累得蹙成一团,忍不住手指划过他眉端,心疼抚摸着这个男人。   “嗯,先让我靠一会儿,最好的消除疲劳方法,就是抱着你,闻着你身上的药香,我的心就会变得宁静平和,舒服到不得了。颜儿,你是我的灵丹妙药,能治百病,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白夕煌像小猫咪似的蜷缩在我身上,依恋的抱着我不放手,我只好安安静静躺在他怀中。   上书房顿时变得宁静温馨,下午的阳光金灿灿,从纱窗里透出,在空气中制造出一道道美丽的金色幻影。   青铜立鹤尖尖的嘴巴吐出一圈圈香气,绕着房间游动,飘荡四散。   压在我颈窝的重量蓦然加重,我悄悄回转头,白夕煌的额边细碎的头发碰到我。   我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浓密乌黑如一道弯月翘起,完美生长在白皙的眼窝下,即使在睡梦中也有一丝不安的微颤。   有人说一个人睡觉的模样可以反应出这个的真是性情。   睡梦(2)   有人说一个人睡觉的模样可以反应出这个的真是性情。   因为睡着的人无法带上虚伪的面具。   白夕煌现在的梦中表情,让我心口微痛。   无论外表多强大,此刻的他在脱去伪装的外表后,其实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所以他才会双手用力箍住我,睡梦中也不松懈。   “娘……我好饿……”白夕煌身子突然颤栗起来,全身绷紧成一团,手臂无意识把我狠狠抱紧,仿佛要把我压碎吞入身体里。   我手臂被他的手指抓得起了红红的印痕,痛得我忍不住皱眉。   他大概是被梦魇了吧,在梦中遇到不好的事,所以身体不由自由做出反应。   我轻声呼喊着:“白夕煌,你怎样了?快醒醒。”   白夕煌却仿佛听不见,双手用着绝望的力度锁紧我,眼睛紧闭,额头大汗淋漓落到我颈上。   他蓦然张开嘴巴,用力咬住我肩膀,那牙齿锋利得如同尖刀,我肩膀一痛,湿润的血液顿时冲出来,流淌到我衣服上。   好痛,我下意识缩开肩头。   白夕煌的牙齿依然没有离开我,反而更加狠咬住我。   我惊慌使劲推开他:“白夕煌,你放开我,你弄得我好痛。”   白夕煌被我一推,浑身一震,他茫然睁开眼睛,睫毛轻颤,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眼底最深处无处可藏的脆弱,薄若冰片,一碰即碎。   可是这样毫无防备的他只是一瞬间的幻影。   他慢慢又恢复了平常的淡定,指骨摩挲着抽痛的太阳穴,皱起眉疑惑看着我。   “颜儿,你叫我吗?”   “你做噩梦了吗?”   我对他刚才野兽般的撕咬仍心有余悸,缩着疼痛的肩膀。   “没有。”他垂下眸,回答得淡漠。   又在骗我,有人会突然睡着的时候表现出如此不同寻常的行为吗?他明明在做噩梦,却不愿告诉我。   …………………………………………………………   今天更新完毕   睡梦(3)   又在骗我,有人会突然睡着的时候表现出如此不同寻常的行为吗?他明明在做噩梦,却不愿告诉我。   白夕煌冷不防瞥见我染血的衣领,惊慌抓住我的手:“你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血?颜儿,你受伤了。”   “没事。”我慌忙用手捂住伤口,让他知道自己居然对我做出这种无意识的袭击,他大概会很内疚吧。   既然他不想说梦中的事,我也不想为难他。   “别动,刚才见你都没事,怎么突然间受伤了。”   白夕煌按住我,怒气冲冲扯开我的衣领,当看到我雪白肩头上触目惊心的血齿印时,表情明显僵住了。   我像偷窥别人秘密的孩子,无所适从看着他,勉强扯出微笑:   “呵呵,你是不是做梦梦见好吃的东西,把我当那美味吃了,可你也不该咬那么狠,留了疤痕很难看的。”   白夕煌倒抽一口冷气,指尖颤抖着碰触我的伤口,眼里流露出极度的震惊,还有心痛。   “对不起,颜儿,这是我做的吧!我居然这样伤害你,你很痛吧,都流血了,你为什么不一巴掌打醒我。”白夕煌心疼极了,搂住我的手颤动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突然咬我,而且被梦魇的人,不可以突然被惊醒,否则精神会容易错乱。不过幸好只是出了点血,并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把这牙印当爱的印记吧。”我淡笑着安慰他。   “傻丫头,什么爱的印记,明明是我错手伤了你,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不要管我怎样,用力打醒我就是了。”   白夕煌吩咐宫女拿来止血化淤的膏药,细心帮我涂抹上。   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再想起刚才他无意识的疯狂,我神思恍惚起来,我大概真的太不了解白夕煌。   “白夕煌,你没有吃午膳吧,你整天忙碌,不会忘记吃东西吧,那对身体很不好。”想起他刚才在梦中无意识喊饿,他做噩梦大概和这个有关系吧。   ……………………………………………………   今天有事忙,今晚再更新   左撇子   白夕煌笑:“你不说我也真忘了这回事,今天为了暗杀这事焦头烂额,连午膳也丢在一旁,你陪我吃吧。”   果然是这样,这个不懂得爱惜身体的家伙。   我又吩咐宫女送上新鲜的饭菜,和白夕煌在侧殿的小露台上摆放了一席饭菜,因为我吃过午饭,所以也只是随意动动筷子,吃几口。   最多的时候便是给白夕煌夹菜,看着他津津有味吃。   白夕煌敏捷把一颗鸽子蛋夹住,笑眯眯凑到我嘴边:“这个很好吃,香滑又嫩嫩的,用糖煎煮过。”   我不客气一口咬住,目光却落在他的左手上,一直以来,我都没留意到,原来白夕煌是左撇子。   再仔细看看,他的手指修长细腻,外表看起来包养良好,但是手掌中可以发觉他的手心有许多练武之人有的薄茧,这是抓惯兵器留下的。   我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白夕煌,你还会用左手夹菜,你是左撇子吧!不过平时怎么好像也没见你用左手写字,做事之类的?”   “什么左撇子右撇子?在我看来左手右手都是一样的,只有一只手能随心所欲做事太麻烦,若是右手废了,左手又无法适应,若是遇到危险,那岂不是形同废人。所以从小我的左右手就是做着同样的事,右手能做的,左手也绝对能做到。不过要真比较起来,其实左手比右手更好用。”白夕煌随口解释。   我淡淡扫了眼他的左手:“真厉害,我就不行,如果不是从小训练出来,长大了真的很难习惯用左手吃饭写字之类,有些书上也说,习惯用左手的人,头脑是一等一的聪明,你刚好印证了这种规律。”   我想起进来京城的暗杀案,死者都是死在一种名叫蓝莲花的锯齿形武器下,而使用这种武器的人似乎都习惯用左手发暗器。   当然,白夕煌不可能是凶手,他没必要去亲自杀人,也没有可疑的地方令人怀疑他和这件事有关。   请求(1)   可是他是左撇子这个信息给我一种模糊的感觉,好像事情揭开了冰山的一角。   ……………………………………………………………………………………………………………………   “辞玉,你在等我?”我忙完太医署的事务,回宫时已经入夜,提着灯笼往自己宫殿走。   在一处阴暗的树影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上次我被殴打后,段辞玉也偷偷让景雁带来信问候,我明白他的处境艰难,也不敢流露出于他相熟的模样,平日遇到也是点头打个招呼。   半明半暗的灯笼光中,段辞玉抿紧嘴,好看的眉蹙成一线,脸色阴霾不定,显得有些焦躁。   “你的身体大好了?”段辞玉还是关心问我一句。   我微微点头:“没有伤筋动骨,敷了药,调养下就没事。”   段辞玉叹了口气,手指抚过我额头,口气中有说不出的愧疚:“太后的计划我并不知道,否则我也会暗中通知你,免得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我心下微楞,其实他不必急着向我解释,太后的计划自然只有亲信才有机会知道,而他再受宠也不过是个男宠。   太后那么聪明的女人,是不该会把情欲与政事混为一谈。   “我明白你不知情,所以你不必自责。辞玉虽然你想为段家平反的事很重要,但是不要在为此委曲求全去侍奉太后,我可以暗中帮你调查当年的事,等到有了足够的证据,段家的冤情我也会请求白夕煌帮忙翻案,到时沉冤得雪,你就可以名正言顺以段家子孙的身份生活。”   对着段辞玉曲意承欢,以身体讨好太,我实在不想他继续这样委屈生存下去。   以前他也许为了深入皇宫,得到安全保障,所以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手段掩人耳目。   不过现在我颇得白夕煌信任,要调查起这陈年旧案,以点权力谋点私利,可以在刑部吏部调查起来畅通无阻。   请求(2)   他虽然还不能和太后撕破脸,但是也委实没必要再借助太后的力量,何况他的身份若是暴露了,一个诛九族的余孽,势必会被铲除。   我也是担心他的安危,太后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对段辞玉的厌倦了,失了宠,一个男宠上位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不如现在慢慢抽身退去更妥当。   怎知道段辞玉听了我这番话,脸色不太好,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向我责问:“太后这些日子都不太传召我,听说是因为忌讳男色有损身体和容颜,这些不会是你说的吧?”   听着段辞玉的口气不好,我既不解又愤愤不平:   “是我故意这样说,我看不过眼她这样糟蹋你,所以吓唬她,让她不再找你麻烦,以后你就不用曲意承欢,你难道不想摆脱这样屈辱的生活吗?”   “这些事你不要管,我既然已经做到这种程度,就没想过什么屈辱不屈辱。”   段辞玉眼神冷厉,带着一股令人胆颤的阴狠,浑身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邪恶气势。   “我好不容易靠着太后爬到今天的位置,权力和太后的宠信对我而言,还有极大的用处,你这样扯我后腿,把我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番苦心全白费了,你明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懂就不要乱插手阻扰我。”   我震惊退后两步,怔怔望着他,我的一番苦心对他而言就只是拖后腿么?我也想帮他,不想他活得这样没自尊,被人看不起,身心受累。   他并非一定要靠太后才能完成平反的心愿,为什么就不肯放弃太后这棵危险的毒花。   见我不做声,委屈瞪着他。   段辞玉神色一时缓和不少,急急上前握着我的手,声音柔和低头对我说:   “我明白你的苦心,你也是想让我早日摆脱苦海。但是段家的事牵涉太大,在没有搜集到全面的证据情况下,我继续受太后的宠信对办事也有许多方便之处,反正都委屈这么多年了,为了雪冤,我什么都赌进去,再继续侍奉她又如何,我个人的屈辱并不重要。”   请求(3)   段辞玉劈里啪啦解释着,我却神思飘忽起来,看着眼前的人我总觉得陌生。   前世的舒维没有这种心计,也没有这种冷酷,为达到目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或许一切早就变了味,只有我仍活在过去,苦苦追寻着前世温馨的味道。   这个段辞玉无法给我温馨和信任感,我甚至看着他一模一样的脸,也无法把他当作舒维。   人是会变的,他大概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吧。   可是,即使他已经不是上一辈的舒维,他终究还是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前世我无法报答的恩情,今生就还给他吧。   无论如何,我还是愿意帮他。   我不动声色推开他的手,疲倦扯出笑:“这件事是我太自作自主,毕竟你苦心筹谋,必定有完备的计划,我这样乱来打乱你的计划,你生气我能理解。但是太后绝对是心狠手辣的女人,被她知道你的身份,那下场必定惨烈,你小心谨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来找我。”   “谢谢你,朝颜,在宫里还有你这样关心我的亲人,很好。”   “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些吗?”我问起正经事。   看他的模样似乎还有难言之隐,踌躇不定看我,必定有事。   段辞玉正色:“我有件事只有你能帮上我的忙,不过这件事确实有点麻烦!”   如若不是麻烦事,他能轻易解决,大概也不会求到来我这里。   “什么事,你说来听听,我能帮忙必定竭尽全力帮你。”   “上次我扮成刺客到上书房偷文书的事,你还记得吧。那次刚进去没多久就被侍卫发现了行踪,若没有你掩护,我早就死了。所以根本没有偷到那份有关段家一门灭族的文书。而这份文书对翻案一事至关重要,我一定得拿到手。”   我深感不妥:“你想让我帮你去偷?可是上书房都有文史官查核管理,若是丢失了册录,很快就会查出来。”   请求(4)   我深感不妥:“你想让我帮你去偷?可是上书房都有文史官查核管理,若是丢失了册录,很快就会查出来。”   上书房是机密重地,不止把守深严,管理也严格有条理,苍蝇也飞不出来,想要偷文书不被发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段辞玉淡定笑着安慰我:“别担心,只是拿出来摘抄一份就把原本送回去,你深得皇上信任,能轻易进入上书房,根本没有人敢跟在你后面防备你。你拿出来再拿回去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何况这不是什么极度机密的文书,放置的地方大概文史官也不会常去检查。等他们检查时,我们已经放回去。”   这话不无道理,现在白夕煌对我非常信任,重要的政事不时询问我的意见,或者直接让我加入他与幕僚的讨论中。   有时看到白夕煌要处理的事务太多,我也会帮忙为他批阅奏折。所以上书房我早就出入自如,无人监管。   我从没想过要做这种监守自盗的事,白夕煌那么信任我,我却瞒着他偷取文书。   可是段辞玉的事是绝对不能透露给白夕煌知道,一来段辞玉是太后那边的人,二来按照律例段辞玉现在还属逃犯,而且我也无法合理解析我和他的关系。   白夕煌他向来多疑,所以帮段辞玉的事,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借助他之手行便利,我怕弄巧成拙,反而惹出更多是非。   我明显的犹豫落在段辞玉眼中。   他突然矮下身,噗通跪在地上,我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他这是干什么,我可受不起他的大礼。   我拽住他的手,气愤拖他起来,:“我不就是犹豫了一下下吗?连给我考虑的机会都没有,段辞玉你是不是知道我心软,不忍拒绝你?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无论是强硬的还是怀柔,我不想做的,你求我也没用,我肯做的,也不用你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该随便跪下。”   那种利用同情心威胁别人的做法,我最讨厌,以前的舒维是不会做这种强迫人意愿的事。   偷盗(1)   那种利用同情心威胁别人的做法,我最讨厌,以前的舒维是不会做这种强迫人意愿的事。   段辞玉眼底浮动着真切的殇痛,一点一滴如鲜血般绝望,他抬起头哀伤看我。   “难道为了一千多条性命,还不值得我下跪吗?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看到我的痛苦。你永远不会明白一族遗孤那种深切的悲哀,所有族人都离开了我,而我剩下的生命就是为雪冤而活着,除了雪冤我还有什么能做?跪下只为了能重新抬起头做人。”   跪下只为了能重新抬起头做人!   我为段辞玉这句凄凉的话感染,眼眶渐渐润湿,为了这句话我也该义无反顾帮他偷文书,有了那文书,他才有机会重新骄傲昂起头。   “好,我答应你。”   段辞玉顿时满眼欢喜站起来:“我跟你去,我比较清楚我要找那文书的模样,在上书房不易逗留太久,我们一起找更快速些。”   我皱眉:“不行,带着你怎能进得了去,你是太后的人。”   还没进去就被拦下来了。   “你不是会易容术吗?我扮成你身边的女官就可以了,上书房里相关的文书太多,你未必找到我想要的。这文书对我一族的兴亡至关重要,请你看在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份上,让我去拿。”段辞玉语气恳切。   我无言看了他良久,才淡淡说:“好。”   心里的失望无边堕落。   一切都变了。   ……………………………………………………………………   “娘娘吉祥!”守在上书房门前的侍卫向我恭谨请安。   我点点头,笑容可掬:“前些日子我落下来份文书在这里,今日想起,来找找。”   我平日经常出入上书房,这些侍卫也颇懂眼色,知道我深受白夕煌信任,对我出入并无甚限制。   “娘娘请吧!”侍卫毫不怀疑打开门让我和戴了侍女人皮面具的段辞玉进去。   此刻正是早朝时分,白夕煌不会回来。   偷盗(2)   我合上门,警惕环视一遍上书房,四周一片安谧,并没有人在室内走动。   我郑重对段辞玉开口:“我们抓紧点时间,逗留越长危险越大,说不定突然有官员来拿文书,那就不好解释了。”   我指着中间一架子书籍,那些都是有关大秦刑律的案件,包揽了近百年来重大的官员处决抄家等事件的记录。   “我已经先来了解过,这些文书里应该有你要找的东西。其他书架上的文书都是其他无关的书籍,我们没必要去翻那些,浪费时间,而且那些都是机密的文书,我并不希望你看到里面的内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一会儿起争执。   我并不想把段辞玉带进来,毕竟上书房藏有太多机密,泄露出去有多严重,是难以估计的。但他的理由我无法反驳,我只能警告他不要放纵自己的好奇心去窥探那些东西。   “我明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段辞玉低下头,诚恳承诺。   我飞快翻起书架上的文书,没找到就把书籍叠好重新放回原处。   “是这个吗?”我指着一本记载十多年前大秦几百宗处刑的文书问段辞玉。   段辞玉随意瞥了一眼,慢悠悠放下手中的书籍。   “不是。”   他伸高手去拿书架顶上那一摞宗卷,却一失手,宗卷哗啦啦掉下来,正好砸到我脑袋上,我忙往旁边闪开,又被落在地上的书绊了下,跌倒在地上。   我头贴着地上,那些宗卷就小山似的把我堆着,砸得我眼冒金星。   “段辞玉,你小心点,引来人怎么办?”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关键时刻段辞玉这么毛躁。   “抱歉抱歉,那书卷堆在一起,一卷滑下来,全都跟着掉下来,不过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听见。”段辞玉满是歉意把我身上的书搬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把这些书卷看看是不是,再搬回去吧!”我干脆做在地上开始翻那些书。   揭露真面目(1)   段辞玉看我一眼,也认真翻找起来。   “找到了。”段辞玉惊喜指着一卷绿印封面的书卷,我凑过去打开,确实是记载历年来大秦被诛灭九族的名册。   “好,既然找到了,先回我的凤藻宫。”   ……………………………………………………………………   我带着段辞玉堂而皇之离开上书房,回到我的宫殿里。   我把他带入我的书房中,掩上门。   段辞玉揭开面具,露出兴奋的脸,他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朝颜,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代表段氏一族谢谢你,将来他们必定会感激你的作为。”   “段辞玉,把你拿到的书卷给我瞧瞧。”   我伸出手,向他要求查看他拿到的书卷。   “你信不过我?”段辞玉皱眉,神色不快,似乎受到很大的侮辱。   我冷静一笑:“我愿意帮你,但是条件是不能损害到白夕煌,我只是例行检查下更安心,既然你拿的东西没有问题,给我看看又何妨?”   刚才被那书籍砸到头,终于把我自欺欺人的想法砸碎。   段辞玉哼了声,拿出刚才那卷绿色的书,无所谓的递给我,俊朗的脸带着自嘲:“既然信不过我,为什么又把我带进去?你刚才也一直在我身边,监视着我找书,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怀疑到这种程度,你认真看看这卷书,我可不愿意给人冤枉。”   我接过书,翻了翻,当然是那本记录诛九族的名册,这本书并没有什么问题,里面也没夹住其他的东西。   “看清楚了吧?说把我当哥哥,成为我唯一亲人的你,却这样怀疑我,朝颜,我真难过。”段辞玉浅浅的眼眸里流出受到伤害的脆弱,责难凝视着我。   我怔怔回望他,一直望到他的眼底。   还是那一张令我思念熟悉的脸,可是他眼里除了黑暗,我看不到其他熟悉的东西,温柔、体贴、宠溺荡然无存。   揭露真面目(2)   还是那一张令我思念熟悉的脸,可是他眼里除了黑暗,我看不到其他熟悉的东西,温柔、体贴、宠溺荡然无存。   我的心渐渐冻结成冰块,堕入无底的深渊,一阵阵呼啸的烈风割痛了我的心。   即使我不愿意相信,但是他已经不是他了。   “我比你更难过,因为我的难过是真的,你的难过只是装出来的。我总以为你是他,我以为找到了我最信任的人。尽管你身上有那么多的疑点,你和他性格一点也不相似,可我还是无条件信任你,愿意去帮你,你却利用我的信任,其实你从来都不相信我对你说过的那些关于前世的事,是不是?”我难过质问他。   段辞玉怒气冲冲:“你这是算恶人先告状么?是你一直在怀疑我,却说我利用你的信任,我不过是借你的帮助拿到这份帮族人平反的书,这有什么错误?”   我心更冷,胸臆堆满无言的愤怒和彻底的失望:“到现在你还要装?你的目的真是找这个本书吗?那么你靴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刚才故意弄倒书卷砸在我身上,就是想趁我倒地之际,偷你要的东西吧。”   段辞玉脸色巨变,眯起的眼眸射出阴寒的光芒。   慢慢,他怒色褪去,嘴边勾起得意的笑。   “还以为你是头笨猪,哼,没想到还蠢不到尽头。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什么前世今生,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傻瓜,居然相信什么投胎转世,不过既然你那么执着,而且一厢情愿要对我好。”   “我又何乐而不为,便配合着你扮演哥哥妹妹,虽然你很蠢,不过你深受白夕煌宠爱,必要时还是挺有用的,比如今次,全靠你,我才拿到了京城秘密防卫图。”   我大惊失色,《京城秘密防卫图》是大秦开国皇帝,为保卫皇城,暗中建设了一些在紧要关头抵御攻城的机关和隧道。   若是得到了这张图,在局势动荡时,能一举控制京城,段辞玉难道想把这图献给太后。   揭露真面目(3)   若是得到了这张图,在局势动荡时,能一举控制京城,段辞玉难道想把这图献给太后。   我的心空荡荡一片,痛也感觉不了,哭也哭不出:“是,我是很蠢,居然相信什么投胎转世,明明你和他差别那么大,我还是自欺欺人,因为即使你这么坏即使你利用我,我还是希望你是他,希望他并没有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我哀伤抬头看着他,他真的太像太像他。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舒维他已经死了。   段辞玉大怒,冲过来钳住我的下巴,冷冷笑:“蠢材,我就是我,不是你那个什么前世舒维,不要把我当成他,我段辞玉永远都不会是别人的替身。不准用那种表情看着我,这是你自作自受。”   我闭闭眼睛推开他的手,轻声讽笑:“人蠢一次就够了,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当成他,也不会再相信你,以后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理会!”   段辞玉楞了下,随即挑眉,无所谓笑。   “呵……我的事自然不用你管,不过今次还是多亏了你,谢谢。”   段辞玉瞥了眼我丢在红木桌上的书卷:“那卷书就留给你作纪念吧,反正我也不需要,这东西可以时时提醒你,人不能太蠢,这就是你轻易相信人的下场。”   段辞玉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出去。   “站住。”我冷冷喝住他。   段辞玉疑惑转身,身形修长,懒洋洋瞥我:“怎么了,难道你想留下我?”   我缓缓走向他,目光牢牢盯着他,嘴唇轻启:“如果你要拿走这本书去为你的族人平反,即使被你利用了我也甘心。但是——”   “你不能带走《京城秘密防卫图》,今天既然识破了你的真面目,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拿走它吗?这里是我的宫殿,进来容易出去难,你别想拿走东西。”   段辞玉哈哈大笑,好像我是个好笑的傻瓜。   “皇后娘娘难道要让整个皇宫的人知道,你和太后的男宠独处在一室里不知干什么好事吗?”   揭露真面目(4)   “皇后娘娘难道要让整个皇宫的人知道,你和太后的男宠独处在一室里不知干什么好事吗?”   他有恃无恐扬起下巴,轻蔑撇嘴:“不知你心爱的白夕煌知道了会怎么想你?没想到他的皇后和他最讨厌的太后男宠鬼混在一起,他会不会气得一刀杀了你?”   “当然不用他动手,太后也不会放过你,败坏德行、淫秽宫闱,任何一条你都必死无疑。聪明的,就让我悄悄离开,那咱们都不会有事,否则就只能玉石俱焚。”   我脸色发白,连嘴唇也哆嗦起来,我怎样会把这样的人当成是舒维,真是瞎了眼睛。   “段辞玉,你太无耻了。”   “哈哈,无耻?我纯洁的大小姐,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公平善美的?我一族人被无辜诛杀,怎么就没有人觉得皇帝无耻,这个宫廷的人心黑暗龌龊,怎么你不说无耻。我不过是千千万万个无耻人中的一个,你就受不了。想在这里活下去,连这点波折也接受不了,你的处境真是堪忧。”段辞玉讥讽。   “我只是不想相信你真的坏成这样,毕竟你长着舒维的脸,看着令人不舒服。但即使你威胁我,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拿走京城秘密防卫图。”   我不再迟疑,一掌拍向他肩膀。   段辞玉轻松侧身闪开,冷笑:“哼,你凭你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制服我,和你玩玩又如何。”   我俩在室内打起来,段辞玉外表看起来文弱书生,动起手来招招狠辣。   不过明显他也不想引来宫女的注意,所有招式都是点到为止,不敢真伤到我。即使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无法占到便宜,心不免更急。   如果让段辞玉拿走那图,对白夕煌会造成极大的威胁,我不能害了白夕煌,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须要夺回来。   绝对不可以让他走。   我抓起放在高台上的瓷瓶子,打开飞快撒向段辞玉,边虚张声势:“这是消腐粉,遇着皮肤会消肉蚀骨。”   揭露真面目(5)   我抓起放在高台上的瓷瓶子,打开飞快撒向段辞玉,边虚张声势:“这是消腐粉,遇着皮肤会消肉蚀骨。”   果然段辞玉一惊,神色慌张去触摸脸颊,我趁机飞起一脚狠狠踢中他脚膝弯,再一记手刀砍他的脖子,他立即瘫倒在地上。   我冲上去飞快制住他的手脚,从他靴子里抽出一份灰色的地图。   “王朝颜,你竟然耍诡计,还说我无耻,你比我更狡猾。”段辞玉才知道上当了,气得眼瞳的颜色都变成了诡异的深色。   “这叫以牙还牙,老实点,不准动。”我压住他的腿,反剪他的手,扯下裙摆成布条,把他的手绑起来。   我到底不能把他怎样,既然夺回了地图,那么只好先绑住他,想办法把他弄出我的凤藻宫就行了。   毕竟对着他这张脸,我实在下不了毒手。   “动口可以吗?”段辞玉鬼魅一笑,突然扬起头撞上我的嘴唇,还咬了下。   我大怒,条件反射扬手甩了他一巴掌,“啪”他脸上呈现出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我抓住他的左手却被他挣脱了,他冷笑手肘一撞,把我撞开去。   原来他故意引我发怒,趁着我掌掴他之际,挣开我的钳制。   这个狡猾的段辞玉。   我急忙爬起来,抢夺落在的地图,随即一跃而起逃向外室。   “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段辞玉闪电般飘到我身边,伸手要抢我的地图。   我大惊,随手拎起一个大花瓶向他砸去,段辞玉闪身避开,一掌打在我背脊,我胸口顿时气血翻涌,扑倒在地上。   “拿来。”段辞玉凶狠冲上来。   我绝对不能让他拿走地图,一急之下,我想也没想把地图往窗外一扔,没想到躺在地上令我失了准头,地图砸中窗棂,弹回来掉进窗边盛水的陶盆里。   段辞玉飞身冲过去抢救,但地图已经落在水中。   不会毁了这张地图吧?这可是京城重要的戍卫图,大秦重要的机密,不见了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裂痕出现(1)   不会毁了这张地图吧?这可是京城重要的戍卫图,大秦重要的机密,不见了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慌得顾不上痛,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   段辞玉从水中捞起地图,图上的墨迹已经熏染开一团团黑色,并开始一寸寸烂断。txt全本小说最全的网站--书本网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我和段辞玉大眼瞪小眼,段辞玉额上青筋一抽一抽,气得直想把我掐死。   “王朝颜,你这个蠢材。”   “如果不是你来抢,我也不会扔出去,它就不会毁掉。”我更恼火,该怎么办好,给了段辞玉也没这么麻烦,至少可以抢回来,但毁了这份重要的地图必定给白夕煌造成极大的损害。   段辞玉厌恶一甩手,把溶烂的地图渣子甩在地上,开始阴阴笑瞪着我。   “虽然我得不到这地图,不过对我而言也没多大损伤。哼,你毁了地图,等上书房发现失物,查起来时,看你怎么应付,就不知道白夕煌会不会相信他的皇后毫无二心?”   段辞玉从鼻子里恶意冷笑几声,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我头脑一片混乱,瘫软在地上。   …………………………………………………………………………………………………………   宫灯初上,天上繁星似水钻镶嵌在玄黑的夜空中。   侍女剪过灯芯,添上香油,刹那间明媚的光线盛满一室。   我刚吃过晚膳,沐浴过后披散头发倚靠窗边乘凉,鼻端是晚香玉清逸的香气,耳中是庭院蟋蟀的虫鸣。   这样的夜,这样的环境,应该是令人心旷神怡,舒畅无比的。   而我从坐下来,心中的烦躁就没消停过。   想起昨天段辞玉扭曲的脸容,心中是难以接受的落差;想起那落在水中烂掉了的地图,烦恼更是一波比一波泛滥。   至今还没想到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看到白夕煌的笑容,我刚到嘴边的坦白话就无法说出口。   有时知道真相未必是一件好事。   裂痕出现(2)   也许我们还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就毁于一旦,特别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件事解释起来疑点重重。   我不知该怎么交代我和段辞玉的关系,若真要解释,那必定得从前世说起,难道我和他说我是穿越时空而来的人吗?这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   “娘娘,大事不妙!”景雁掀着嫩绿的凤尾裙,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我混乱的思绪被打断,抬头扫视她,见她正气喘吁吁抚着胸口,粉颊气得通红,满脸鄙夷和不屑。   “什么事,让你这样生气。”我好奇心被挑起。   景雁向来淡定,不易把情绪表露在脸上,这样气愤倒是少见。   景雁气哼哼把我扯起来:“娘娘,你别悠哉游哉坐在这里了,皇上快被那些狐狸精吞了。”   “狐狸精?哪里来的狐狸精?”我甚是摸不着头脑,还是那些狐狸精,难道是上次那些待选妃子卷土重来?   “还不是汇芳阁那群下作的小蹄子,见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宠幸娘娘,她们连脸也见不上,便心生不甘,今天居然齐齐冲到玉龙宫去纠缠皇上,娘娘,你要警惕啊。”   我胸口顿时气闷,汇芳阁的女人不就是白夕煌以前从民间带来的女子吗?她们都没有被封位,没名没分,也没有子嗣,集体安排住在汇芳阁。   以前我也在白夕煌的寝宫里见过她们,个个丰胸美臀,身材妖娆,眉目间浸染了艳丽的风情,放浪形骸比之青楼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我就觉得后宫就是一个大妓院,不过嫖客只有一位而已。   以前对她们我可以视若无睹,她们和白夕煌曾经的风流艳史我也既往不咎。   可现在不同了,白夕煌是我的男人,只属于我,我绝对不能容许他身上沾上其它女人的味道。   虽然她们也可怜,被困在宫中成为男人的玩物,每天满心满眼盼望着能得到宠幸从而一飞冲天。   什么都可以让,不过爱情和男人是不能让的,我可以给予她们物质上的补偿,弥补她们失去的青春。   裂痕出现(3)   什么都可以让,不过爱情和男人是不能让的,我可以给予她们物质上的补偿,弥补她们失去的青春。   至于白夕煌,她们连碰也别想碰一下。   “敢招惹我的男人,找死!”我拍案而起,气势汹汹怒吼。   景雁眼中顿时射出崇拜的光芒,马上去木架子上取下我的衣裙。   “娘娘,你终于有危机意识了,你早就该整治整治她们。皇上那么宠你,夜夜在你这里就寝,你就该狠狠把握着机会把他牢牢握住。我多嘴一句,娘娘你平时太要强,性子里强悍有余温柔不足。”   “要知道自古男人都爱女子温柔,看得出皇上非常爱你,若是你再花点心思温柔待他,他必定骨头都酥软,沉迷在你的温柔乡中,再也想不起其它女人。”   我掐一把景雁的脸蛋,笑嘻嘻打趣她:“想不到你是个恋爱军师,颇有见地嘛,看来以后蒋维小将军想红杏出墙都难了。”   景雁嗔怒打下我的手,帮我围上荷色腰带,配上秋香色宫绦系着的紫玉佩,把我的衣裙整理平复。   然后拉我到菱花铜镜前的小锦凳子前坐下。   我盯着镜中素净的脸蛋,好奇问:“这么晚了,难道你还要给我打扮,不用了吧,一会儿还要洗干净,很麻烦。”   这可是人皮面具,比不得真脸,需要比真面目还要小心保养才行。   我很懒,实在是懒得三更半夜去用药品浸泡假面。   景雁用行动说明一切,一个粉扑落在我脸上,桃花粉扑簌簌而下。   “娘娘,你这样去不够气势,对付那些女人,你得拿出正宫的架势,一出场光彩照人压倒她们,朝服太繁复脱起来难,我还有让你穿上皇后的朝服,煞煞她们的锐气。”   “没想到你也偷懒了,不过那朝服是挺折腾人的,别说你给我脱麻烦,我穿着也觉得很麻烦。”   除了大婚那天曾经穿过皇后的朝服,之后我一直把它压箱底喂老鼠了,那漂亮又沉甸甸的衣服看着就令人生畏,穿上了就是华丽的负担。   裂痕的出现(4)   除了大婚那天曾经穿过皇后的朝服,之后我一直把它压箱底喂老鼠了,那漂亮又沉甸甸的衣服看着就令人生畏,穿上了就是华丽的负担。   “娘娘,不让你穿那繁复的衣服,不是因为我怕麻烦,只要娘娘更漂亮,再大的麻烦我也不怕。”景雁拿着牛角梳掩嘴偷笑,“我是怕皇上解得太麻烦了,恼了我怎么办?”   我大窘,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开起玩笑,耳根开始发热。   “景雁,你这个坏丫头,这样取笑我。”   “难道不是吗?娘娘,你得抓紧机会为皇上生个肥肥胖胖的小皇子,这样你在宫中的地位更巩固,皇上也会更看重你,反正现在皇上只宠幸你,其它女人想也别想能怀上孩子,只要有了孩子你就更加尊贵。”   “孩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想到孩子我就不免郁闷,这个月来白夕煌一直和我同床共枕,两人恩恩爱爱,亲密的行为也不少,经常天雷勾动地火,可是到最后关头,白夕煌总会及时刹车。   如果说第一次我害怕,多少有点抗拒,不过这些日子来大家睡在一起亲密相处,我已经做好了为人妻的心理准备。   白夕煌也经常搂住我热辣亲吻,手也总是不安分乱摸。   我躺在他怀中也能感觉到他燃烧起的情欲,特别是他下身明显的反应,一切都表明他想要我。   可是他实在太有自制力,每次触及防线都会停下来,弄得我的心一惊一乍,差点窒息而死。   我当然喜欢他尊重我,但是我明明已经用行为默许他碰我,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安分守己。   难道他对我没性趣?   不可能呀,他生理的反应太明显,而且有时他还会三更半夜悄悄爬起来,跳入我宫殿的雨湖里冷静。   难道他以为我不愿意,所以一直努力忍着欲望,想要尊重我?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这种事毕竟是第一次,我也觉得很害羞,所以亲热时难免会有些退缩,他会不会因为看到我这样,以为我不想。   裂痕的出现(5)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这种事毕竟是第一次,我也觉得很害羞,所以亲热时难免会有些退缩,他会不会因为看到我这样,以为我不想。   景雁喜滋滋道:“娘娘,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说八字还没有一撇,皇上这个月都在你这里过夜,说不定都怀上了,对了,我以后得好好注意你的饮食,孕妇得小心保养,小皇子小公主才能健康成长。”   我流汗,景雁思维已经跳跃到我怀孕上,而实际上我还是个雏鸟,哪里能生出个蛋来。   我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景雁,你想得太远了,其实我和皇上还是清清白白的,比小葱拌豆腐还青白。”   “什么?皇上还没有碰过你?”景雁震惊得梳子也忘记了动,就卡在我发髻上。   我能料到她的惊讶,别说她会惊讶。   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会惊讶,毕竟白夕煌那么宠爱我,为我放弃了立妃,还一直住在我寝宫中。   谁会想到我们的关系还那么纯洁,特别是白夕煌还不是什么纯洁的男人,以他过去风流史,我早就该被吃净抹干。   可悲的是,事实上我还是处的。   连我自己想起都觉得悲哀,我的魅力就那么低吗,好歹咱也算个大美女,身材也不差,怎么就勾引不了他呢。   我尴尬压低声:“别那么大声,被人听到我脸皮也没有了。”   景雁顿时神色凝重起来:“娘娘,你这样可不行,皇上那么爱你,一连整个月留在凤藻宫陪你,按理说怎么可能不宠幸你,是不是你拒绝他了?娘娘你别做这种傻事,你该想尽办法缠住皇上,尽快生下皇子才是,这毕竟是后宫,不是普通人家,子嗣对你对皇上对大秦都具有重大意义。”   “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拿下他的。”   我和白夕煌再这样下去确实不妥,若是独宠也没有孩子,估计太后又要出来闲言闲语,抓住我的把柄攻击我和白夕煌。   裂痕的出现(6)   我和白夕煌再这样下去确实不妥,若是独宠也没有孩子,估计太后又要出来闲言闲语,抓住我的把柄攻击我和白夕煌。   “好了,娘娘,我给你画了个温婉的妆容,灯光下看起来特别风情万种,你可不能浪费了我的心血,今晚就征服陛下吧!”景雁满意放下工具。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云鬓雾髻中点缀着几只流光溢彩的金蝶,映衬着一双点漆似的翦瞳熠熠生辉。   身上穿着的是银白水亮的凤尾裙,印着精致的绿金银杏叶子,颈上挂着一串玲珑剔透的明月珠。   这一身装扮,大方雅致中透着浅浅的妩媚风情,柔化了我外表强悍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临水照花的娇柔美人,顾盼之间甚是惹人怜爱。   我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对自己恢复了自信   不错,比平时的打扮要勾引人,希望今晚能勾住白夕煌的魂魄,把他给办了。   我雄心勃勃扬起拳头:“景雁,等我好消息,等我干掉那些狐狸精,拿下白夕煌,你就等着当姑姑吧!”   景雁立即笑开怀,眉目间尽是替我高兴的神色。   “好,看来我得抽点时间开始做小皇子的衣服了,娘娘努力点哦!”   我挥挥手告别景雁,心情紧张又兴奋,斗志昂然杀向玉龙宫。   ……………………………………………………………………………………………………………   刚踏上玉龙宫大殿,两尊一模一样的门神就出现在我面前,溜大了眼睛略带慌张盯着我,神色古古怪怪。   “娘娘,主上不在!”   “娘娘,主上正洗澡!”   今夕何夕异口同声说出自相矛盾的话,明显就是没对上口供。   “笨蛋,你干嘛抢着回答,看穿帮了,主上会骂死我的。”何夕指着今夕的鼻子骂道。   今夕也不甘落后:“我是哥哥,当然是由我来回答,都怪你想抢风头,这回闯祸了。”   裂痕的出现(7)   “放屁,你以为你的屁股先出来,你就是老大,我比你高,我才是老大。”   “我比你壮。”   “我比你脚长。”   “我比你头发多。”   我无语看着眼前争得不可开交的傻瓜兄弟,这么幼稚的事也能争吵,果然是越吵越亲热,不过连累别人耳朵受累,我的头都被他们闹得爆炸。   我捂住耳朵绕开两个叉腰作泼妇骂街状的兄弟,往里面走。   “娘娘,你找主上干嘛?你不能进去,主上会杀了我们。”   “那踩着你们的尸体进去可以吗?”   “那你还是进去吧!”兄弟没骨气的齐声回答。   我懒得理会傻瓜兄弟,穿过大殿往内殿走,烛光下大殿庄严寂静,空气中却飘来真真娇媚的莺声燕语,混合着浮荡的夜色,格外撩人。   我手指忍不住攥紧,牙齿开始上下磨动,从心底流出的醋让我牙齿都酸了。   好啊,白夕煌,你真是好艳福。   放着自己老婆不调戏,去采那些乱七八糟的野花。   我一脚踹开内殿的门,一室灯光顿时投射在我身上,几十双眼睛惊讶瞟向我,让我成为瞩目的焦点。   我一眼扫过去,一室花红柳绿,身穿薄纱显露出若隐若现胴体的女人,打扮得比狐狸精还风骚。   她们粉脸含春,扭着腰死命往坐在中间的白夕煌身上蹭,双手还不落后,扒手似的扒上白夕煌的胸膛。   我眼睛狠狠剜向白夕煌。   他的表现比我想象中好些,美人环绕,他坐怀不乱,手规规矩矩放在椅靠边,没有伸到哪个妖精衣服里。   若是他敢像对我温存那样对那些妖精,我就咬死他。   我的出现突然,而且颇有气势,所以那些女人都吓怔,一动不动看着我。   白夕煌看到我那一刹,眸色一紧,急忙临危正坐,尴尬中透着点慌乱,不若平时淡定。   “咳……颜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抓奸。”   裂痕的出现(8)   “我来抓奸。”   我杀气腾腾冲过去,左手扯住一个绿纱女人的衣领,右手拽着一个紫裙女子的腰带,把这两条粘着白夕煌的八爪鱼丢了出去。   两个女人双双摔在地上,捂住屁股娇声呼痛,并及时梨花带雨流出几滴泪引人同情。   而周围的女人变了脸色,瞠目结舌看着这个变故。   “谁敢碰他,我把你们的手剁了。”   我话音一落,那些扒着白夕煌的手闪电般缩回去,哼也不敢哼一声。   “好了,你们可以滚出去了。”我指着大门,对着那群女人大声吼。   那群女人顿时不干了,刚才她们被我的气势吓住,现在多少缓过劲来。   她们用评估的眼光先打量一番我的脸蛋以及身材,立即又有了自信,于是纷纷娇嗔着,向白夕煌抱怨。   “皇上,你看她像个泼妇,还赶我们走。”   “皇上,她们恐吓我们,你要做主啊!”   “皇上……”   白夕煌果断喝止她们嗡嗡嗡的尖叫声:“都给朕闭嘴,皇后叫你们滚出去,你们就滚出去。”   那群女人听了,敢怒不敢言,眼中含泪悲悲戚戚,扭着腰走了。   白夕煌咳了声,微微垂下头,发丝撒在他高傲的额边,带出别样旖旎的风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跑来,我刚刚正在用晚膳,还没吃下去,就看见她们冲了进来,幸好你来得及时。”   这样的解析很合情合理,刚才那些女人百般引诱,他也没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但我感到不爽,却不知哪里不爽,总之心里不舒服。   “你有没有被占便宜吗?”我闷声闷气,盯着他敞开的胸膛。   想起刚才那些女人色迷迷摸他,我直想把她们拖回来砍了她们的手。   白夕煌愣住了,仿佛在咀嚼我话中的意思,他薄薄的唇慢慢向上弯起来,趴在椅子旁笑得格外畅快。   “颜儿,你在吃醋,嗯,好酸好酸的味道,我牙齿都软了。”   白夕煌嘴里满是调侃的话,眼睛闪闪亮望着我,得意非凡。   裂痕的出现(9)   我赧然,羞恼咬牙:“酸酸酸,最好酸死你。”   “酸死我,娘子会心疼,所以打翻醋坛子就好了,别来个醋海翻波,那时为夫就惨了。”   白夕煌好笑走过来,把我拉到凳子上坐下。   “你不是说刚才正吃饭,那继续吃吧。”   我看看桌上的饭菜才刚动了几下,现在已经凉下来了,立即吩咐人重新热上送过来,随侍的宫女们麻利上来收拾。   “不急,被她们那么一弄,我也没有胃口,算了,都撤下吧。”白夕煌兴趣缺缺道。   “不行,按时吃饭是保养身体的良好习惯,你不但要吃,还有给我吃得饱饱。”   我心里正盘算着今晚要拿下白夕煌,当然要先让他吃饱饭,补充足够的体力。   嗷嗷嗷~~~我干嘛想这么多,即使他饿着估计体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反倒是我可能撑不住,毕竟我从来没有晚上做运动的习惯,可能会很饿。对,应该上多点饭菜让我吃饱,才有力气办事。   我脸红吩咐侍女:“上多份饭菜,我也要吃。”   “颜儿,你还没吃晚膳吗?都什么时辰了,你居然还没吃饭,太医署的事再忙,你也不该如此怠慢自己的身子,好不容易伤才好了。”白夕煌一听立即端着架子数落我不注意身体。   我汗!到底是谁那么迟吃饭,到底谁该教训谁?   “啰嗦,我吃过了,但是还想吃不行吗?”   很快饭菜捧上来,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红红绿绿,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一品熊掌、干烧鱼翅、冬瓜盅、太极明虾、雪花鸡……御膳就是御膳,上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菜,即使是我在王家也不能经常吃到这种级别的美味。   “白夕煌,你吃多点,来块滑鸡,啊这个明虾也不错,试试这熊掌吧,很滋补,都是好东西啊。”   我别有意图往白夕煌的碗里堆菜,一直堆得放不下为之,然后欢快补充一句,“要全部吃完哦。”   裂痕的出现(10)   “颜儿,你今晚好热情,以往都是我夹菜给你,今天怎么反常了。”   白夕煌盯着碗中的小山丘,目光奇怪打量我,好像我有什么企图似的。咳咳~~虽然我确实有企图,不过这种企图也是便宜了他。   我收住筷子,给自己夹了块肉边咬边说:“你说什么话,我对你好,你就觉得那么奇怪,我贤良淑德一下下不行吗?”   白夕煌刮了下我的脸,愉快夹菜吃饭,还不忘揶揄我。   “娘子,你和贤良淑德差的不是一点点远。我记得你经常说的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嗯,莫非你有求于我?”   对我的品行真是了解透彻,我当然不是贤良淑德,我也做不来,不过说什么非奸即盗,我这是舍身取义,牺牲身体,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对,吃饱饭有重要事做,所以你要吃多点才能和我一起办好事情。”我觉得我说这话时,心咚咚乱跳,目光也不敢抬起来了。   这种事要女孩子说出来真是太羞涩了,为什么非要我主动不可。   不过白夕煌明显听不懂。   “看,我就知道你有事求我,不过你求我,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你,你说吧。”白夕煌摆出大方男人的姿态,很享受我有求于他。   我羞得头都快埋入碗里,推搪说:“这事你一会儿会知道的,现在不能说,快点吃饭。”   白夕煌无奈笑笑,你一筷我一筷,一顿饭吃得柔情蜜意。   “饭也吃了,有什么事?”白夕煌耐不住好奇追问我。   我腆着肚子,好饱,吃两顿就有点撑了。   还不行,我觉得太饱了,而且饭后不能马上运动,对消化不良。那么在这段时间就先做做其他事,放松紧张心情,那我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主观能动性。   “白夕煌,你弹琴给我听吧。”   先来点音乐调节下气氛也不错,我看电视剧里面都是有这样的前戏,然后烛光之下再来点美酒,浪漫气氛全有了。   裂痕的出现(11)   先来点音乐调节下气氛也不错,我看电视剧里面都是有这样的前戏,然后烛光之下再来点美酒,浪漫气氛全有了。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呢,平时必定缠着我讨论政事,今天倒是有情调起来了,不过我喜欢。”白夕煌眼睛一亮,终于觉得我有点开窍了。   他拿出琴,修长的手指落在琴弦上,俊雅的容颜勾着魅惑的笑意,看上去颇有几分神仙风仪。   他的指法精妙,珠玉般落在琴弦上,飞快弹拨着宫、商、角、徵、羽,淙淙的琴音如行云流水,带来听觉上奇妙的享受。   好像一时间令人置身云雾迷蒙的春日田野,看着细雨飘飞,桃花盛开。   “你的琴技一流,看不出你还有这等厉害的耍帅功夫,奖励你一杯美酒。”   我找来一坛未开封的美酒,拍开顿时酒香四溢,未饮就令人迷醉。   我现在需要这样壮胆。   倒了一大杯给白夕煌,然后我就坐在软榻上斜倚着,斟了满满青玉杯,边喝边欣赏美男抚琴,酒入衷肠,化作千般柔情。   热辣辣的酒气升上到头顶,熏热了我的脸颊,连眼睛也渐渐迷蒙。   我斜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白夕煌,头有点晕,不过怎么越看这家伙,觉得他越帅,帅得让我想扒掉他的衣服。   “颜儿,你酒量真差,三杯就头晕了。”那边的白夕煌看我软绵绵挨着软榻,颇无奈地笑。   柔情蜜意在他明亮的眼底流转着,看得我越发心旌荡漾,好像又灌了三大杯酒,沉醉不知今夕。   这家伙干嘛笑得那么风骚,看那勾人的凤眼,分明是在诱惑我。   “不准笑得那么好看。”我头晕晕的谴责他乱发射电力。   “颜儿,我只在你脸前笑得好看,你高不高兴?”   白夕煌更眼波越发勾人射向我。   受到鼓励的我胆子顿时大起来,一股热血往头上冲,我站起来,脚步略有虚浮,摇摇晃晃走向白夕煌。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   我略带醉意走到他脸前,故意绊了一下,就势倒在他怀抱中。   裂痕的出现(12)   我略带醉意走到他脸前,故意绊了一下,就势倒在他怀抱中。   其实我没那么醉,不过这种事女孩子不好主动,装成醉酒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也不会觉得太尴尬,反正被取笑了推托说我醉了,嘻嘻。   “颜儿,你醉了。”白夕煌抱着我的腰,轻笑着拥我在怀中,一个轻盈的吻落在我额头上。   我埋在他怀抱中,闻着他身上传来的落叶熏香,心都软成一池春水,飘飘荡荡舒服到不得了。   不过白夕煌干嘛那么规矩,平时都是一副急色鬼似的面孔,今天倒成了柳下惠。   既然知道我醉了,那就赶快乘人之危吧。   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看到女主角醉酒的妩媚姿态,都会兽性大发,趁机吃掉女主,怎么到我身上就不灵验了?   我急了,这样纯洁唯美的拥抱可不会有实质性进展,我得下一剂猛药。   我的手软软穿过他的头发,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点在他唇上:“唔……我才没有醉,你的嘴唇软软的,好像嫩嫩的红枣糕,我要尝尝。”   呵呵,红枣糕,我真佩服自己在这种关头,想出这个绝妙的借口一亲芳泽。   我凑上去,轻轻咬住他的下唇,微微吸吮,搂住我的白夕煌僵住了。   应该是这样勾引的吧,希望没有犯技术上的错误,以前白夕煌很喜欢这样咬我,我就咬回他。   嗯嗯,不过这感觉真不错,软绵绵的像果冻,我越发醉呼呼。   白夕煌略略推开我,脸笼罩在我眼前,幽亮的眼底透着一丝危险的诱惑。   他贴着我耳边呢喃:“不是这样的,颜儿,让我来教你接吻。”   接下来我体会到什么是天旋地转、飘飘欲仙的滋味,自打白夕煌的唇深深印上我的唇上后,我都脑袋顿时迷醉成浆糊。   白夕煌的唇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时而翩翩,时而低伏,落在我唇中口中每一个敏感的角落,挑逗着我每根敏感的神经。   裂痕的出现(13)   白夕煌的唇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时而翩翩,时而低伏,落在我唇中口中每一个敏感的角落,挑逗着我每根敏感的神经。   他的舌头宛若灵蛇游动,细细缠绵,当我沉浸在他的温柔当中时,又突然强势吞噬我。   最后首先受不了的是我,太激烈了,我觉得自己差点在极致的快乐中晕倒,幸好白夕煌非常人道的放开了我。   白夕煌目光灼灼,指尖抚摸着我的颈侧肌肤,恶意轻笑:“不行了?小丫头还敢不敢咬我?”   我浑身软绵绵,有气无力的靠着他微微喘息,想用眼角剜他都没力气。   我高估了自己,不过就一个热烈的吻,我居然就不行了。   这可不妙,今天我是抱着必胜的信心而来,不能空手而归,这次退缩了,我以后更难鼓起勇气来勾引他,都到了这一步,我怎能放弃。   “敢,怎么不敢?不就是嘴巴咬嘴巴。”我大义凛然再度吻上白夕煌。   不过这次白夕煌没有像刚才那么激烈,像猫耍耗子似的,捉弄我几下就放开了。   “好了,喝了那么多酒,你也累了,我送你去休息。”白夕煌刮刮我鼻子,抱起我走进寝宫里。   我心跳若狂,脸上火辣辣的涨满血液,手脚都紧张得动不了,只觉得从心脏里流出的血液变得很慢很慢,那心跳却几乎跳出胸膛。   难、难重头戏终于要到来了。   好紧张。   我偷偷觑着白夕煌,从怀中看过去,他的脸型轮廓优美绝伦,唇边含着的温柔腻人,身上发出的男性气息强烈包围着我。   我凝视着他,觉得灯光下的他性感毙了。   白夕煌把我放在软软的床上,体贴解开我复杂的发髻,然后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想我大概连耳根都红透了,紧张得只能阖上眼睛,装作半醉半醒。   这个白夕煌也太直接了吧,小说上不是都说男主会把女主全身吻个遍,然后边吻边脱衣服,做足前戏才奔主题。   裂痕的出现(14)   他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呃,虽然达到我的目的,可是人家想浪漫点嘛。他明明是床上高手,怎么都不向我露一手。   脱完外衣,还剩下单衣,我正心跳如擂鼓,白夕煌却停下了手。   他凉凉的手贴着我的脸颊很舒服。   “酒量真浅,脸越来越红了,身子也在发热,得拿多两桶冰进来。”   我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这个热不热干嘛,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的心灵,为什么不赶快扑倒我,然后春风一度到天明。   我好困啊!   上个床都那么难。   “颜儿,你先好好休息,我再去处理一会奏折再回来陪你。”   白夕煌这句话如同雷电把我劈中,他、他、他抱我上床后居然还要去处理政务,难道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一夜风流。   我挫败了,原来我会错意。   我真的那么缺乏魅力吗?这样使尽浑身解数都勾引不了他,我的自信心顿时降到零点。   “白夕煌,不要走嘛。”我泫然欲泣,娇嗔哀求他。   既然山不来就我,就让我去就山,我豁出去了,不扑到白夕煌,我颜面何存。   当女人当得这样失败,百般勾引连夫君也对我提不起性趣,我干脆去变性好了。   “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白夕煌终于发现我的异常,担忧抚摸我的额头。   这个白痴,是不是我平时正经过了头,偶然露出点风情也会让他觉得我不正常。   “白夕煌,你躺下来好吗?我觉得很难受,全身都很难受,你陪着我就好了。”我可怜巴巴扯着白夕煌的袖子,充分利用他的同情心。   白夕煌略皱眉,疑惑打量着我,见我不依不饶扯他袖子,他才和衣躺下来,靠在我身边。   “你是想我留下来陪你吧,坏丫头,快睡吧。”白夕煌无奈掐掐我脸蛋,带着宠溺的笑意哄着我。   我的心又高兴起来,笑盈盈对他低声说:“白夕煌,你闭上眼睛好吗?”   裂痕的出现(15)   我的心又高兴起来,笑盈盈对他低声说:“白夕煌,你闭上眼睛好吗?”   “小丫头又搞什么,真能折腾人。”   白夕煌还是依言阖上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眉目间都是抑制不住的笑。   我搓搓自己发烫的脸蛋,鼓足勇气,悄悄把单衣脱掉,只剩下嫩芽色的肚兜和亵裤,然后钻进被子里。   侧头瞥了眼闭目的白夕煌,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几句:我们是夫妻。所以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害羞什么,这是成为女人的必经阶段。   然后我一咬牙,裸露的双手勾过白夕煌的脖子,翻身压住他。   我肌肤贴上白夕煌的瞬间,他霍然睁开眼,眼底有着惊讶和说不清的情绪,一瞬间又变得迷离性感。   “颜儿,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话甫一出口,便沙哑低沉,像被撩拨得动情的大提琴,优美的弦音里暗藏着欲望。   他的手不由自主贴上我裸露的背脊,指腹缓缓旋转诱惑,我羞得浑身一震,肌肤也渐渐烫热起来,呼吸也艰难了。   “呃,天气太热了,所以脱衣服睡觉会比较舒服。”我胡乱编了个借口。   都躺在床上了,干嘛还那么多废话。   我把心一横,半裸的身子贴着他,直接来个霸王硬上弓,不管不顾吻上他的唇,勾着他脖子的手从他颈间滑下到他的衣服里。   他的肌肤平滑结实,手感极好,我掐了掐觉得很有弹性,而我手下的身体震了震,越发烫贴灼人,温度呈直线上升。   唉,其实我也不知女人该怎么勾引男人,那就乱摸一通吧,不过白夕煌好像很有反应,我贴着他的身体明显觉得他浑身绷紧成弓。   我嘴巴微微退开喘气,两人嘴唇的距离只有一寸,连彼此间的急速呼吸也交汇在一起。   我羞涩凝视着那双离我很近的眼睛,白夕煌眼里是幽亮高烧的火焰,跳动的火焰里是一触即发的迷离情欲。   裂痕的出现(16)   我羞涩凝视着那双离我很近的眼睛,白夕煌眼里是幽亮高烧的火焰,跳动的火焰里是一触即发的迷离情欲。   “颜儿……唔……你不应该嗯……”白夕煌半是呻吟,半是迷醉,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听到他暗哑的嗓音,我一个激灵,酥麻的电流袭击全身,喉咙发干,只想咬他红润润的嘴唇,当果冻一样吃下去。   于是我紧紧抱住他,唇乱七八糟吻他的唇,眼睛,以及上下滑动的喉结。   白夕煌在我吻上他喉结时,终于忍不住,手一掀我滚到床里,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欺身压上来,不再压抑欲望,吻狂风骤雨扑到我身上。   终于成功了,接下来我就不用再做什么了吧?   我闭上眼睛,用身体去感受接下来理所当然的一切。   柔软却狂热的唇像一把热烈的火焰,从下巴滑落颈侧,惩罚性的轻咬锁骨,肆意吸吮我胸前的柔软起伏。   衣衫滑落,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白夕煌压抑不住的呻吟声荡入我耳内,让我也变得晕乎乎。   只觉得他的身体异常的热烫,温度高得不得了,动作也不若平时的温柔,带着焚烧一切的狂躁。   “咔”白夕煌用力扯断我的肚兜,我的脖子被肚兜的绳子勒了下,忍不住呼痛。   白夕煌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埋首在我胸前,肆意含吻挑逗,而手却迫不及待滑到我大腿根部。   我打了个激灵,低低声:“轻一点好吗?”   今天的白夕煌有点反常,平时他调戏我时总是极尽温柔,今天他好像一只撩起火的野兽,动作霸道野蛮。   听到这句话,白夕煌的动作停下来,只剩下灼热的快要燃烧起来的空气。   我正奇怪他那么听话,嗖一声,白夕煌毫无预兆离开我身上。   我睁开眼,看到他坐在床上,赤裸着上身,青丝凌乱,脸色春情难忍,急速喘息,双眼载满了赤裸裸的情欲。   裂痕的出现(17)   我睁开眼,看到他坐在床上,赤裸着上身,青丝凌乱,脸色春情难忍,急速喘息,双眼载满了赤裸裸的情欲。   他牢牢盯着我,那眼神就像要把我整个吞下去,可是他却紧握着双拳,咬着牙关极力忍耐着煎熬的欲望。   “白夕煌,你怎样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忍耐,我、我是真心想成为你真正的妻子。”我鼓起勇气向他吐露心声。   白夕煌却没说话,他看也不看我一眼,飞快翻身下床,随手扯上一件衣服往身上套。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怔。   怎、怎会这样?   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我们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他现在明明也被我撩起了欲望,刚才那么火热的吻遍我全身,就只差最后一步占有我。   为什么他却停下来,我不明白。   我在床上怔怔看着他毫不留情的离开,终于赤裸着身子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   “白夕煌,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肯要我,你明明也想要我,你在顾忌什么,我以前不该拒绝你,现在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不要走。”   “不要再说,快放手。”白夕煌狂躁向我怒吼。   我心口骤然涌起委屈,我真的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我这样凶恶。   白夕煌狠狠掰开我的手,我死死不放手,他眼里的火焰跳动得更激烈,他用力一推,我跌倒在地上。   白夕煌错愕了下,却依旧没有来扶我,转身消失在寝宫里。   我在地上蜷缩着赤裸裸的身体,含泪望着白夕煌消失的方向,眼前的一切都朦胧成一片。   我傻傻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想爬起来时却发现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一时间全身都麻木了,只剩下那颗还跳动的心,一寸一寸痛起来,渐渐如刀绞般锐痛,我抹了一把脸,全都是泪水。   我遮住赤裸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浑浑噩噩穿上。   裂痕的出现(18)   我遮住赤裸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浑浑噩噩穿上。   抬头看那张凌乱的床,我眼泪更不受控。刚才的紧张和甜蜜恍若隔世,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   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凤藻宫。   夜很深了,宫女们都歇下,只有景雁是睡在我寝宫的外间,听到我跌跌撞撞打开门,她披起衣裳点了灯,迎上来。   当她看见我满脸泪痕,大吃一惊:“娘娘,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我满腔的委屈痛苦被她这句轻轻的话,全引了出来,压抑不住的心酸让我像个小孩子哭泣。   我扑在她身上,靠着她软软的肩膀不断流泪。   “景雁,他不要我,我去引诱他,可是他亲手把我推倒在地上,连看我一眼也不看就走了。”   “怎会这样,皇上一向对你宠爱有加,怎会那么无情?”景雁也惊讶极了,她心疼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翻脸了?”   想起那时他冷淡推开我,在我最欢喜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我真的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景雁沉默不知怎样安慰我,她不比我了解白夕煌,连我也想不透的事,她又怎会知道原因呢。   “娘娘,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算?”景雁捧来一盆热水,给我洗过脸,服侍我睡下。   我睡在床上,脑海里满是白夕煌毫不留情推开我的画面。   就像噩梦一样,不停在我眼前回旋。   我开始怀疑,他真的爱我吗?他   明明是个正常男人,面对着喜欢的人投怀送抱,怎么也不可能是推开这反应。   除非他根本就不爱我。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这段日子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让我死心塌地跟随他时,给我一个痛击。   裂痕的出现(19)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这段日子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让我死心塌地跟随他时,给我一个痛击。   我一直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我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答案,但是我不想去相信。   早上起来时,双眼红肿,布满血丝,我勉强提起精神,什么也不去想,现在我最需要用工作来平复我的情绪。   “娘娘,今早有玉龙宫的人来传讯,皇上吩咐你留在宫中等他,他下朝立即过来。”景雁向我报告。   我茫然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夜未眠,我觉得太累了。   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我不想听他说任何话。   我怕我会发现所谓的真相,残忍呈现在我面前。   我的心已经不堪再一次破碎,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渴望爱,渴望得到幸福,为什么我付出那么多,结果总是让我伤透心。   我摇摇头:“你为我准备我的工具吧,我想去太医署。”   景雁怜悯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叹口气退出去。   吃过早餐后,我提着我的小药箱走出凤藻宫。   刚走出去,白夕煌身边的两个侍卫就冒了出来。   “娘娘,皇上说你若要去太医署,也等他回来在去,请先到陛下的宫殿里等候吧。”   我无奈,白夕煌算准我不愿意见他,竟然出动武力。   算了,该面对的事,迟早都要面对,我这样逃避有什么意思,去吧,从我踏入这个皇宫,就注定我的爱情不会有好结果。   我只是在奢望而已,以为自己的努力,以为自己的深爱可以换来同样的爱。   可是哪有那么公平的事。   所以这个世间才会有为爱断肠的人,我刚好成为其中一员。   我坐在玉龙宫的大殿里静静等待,目光空洞不知该看什么,魂魄好像不知丢到哪里去,连白夕煌来到我身边也没察觉。   “颜儿。”他轻声呼唤我。   我转过头茫然看着他:“我在,你叫我在这里等你,我就来了。”   裂痕的出现(20)   我转过头茫然看着他:“我在,你叫我在这里等你,我就来了。”   我怔怔举眸看着白夕煌.   他一身朝服还没换下来,匆匆赶来,脸上还有一层细汗,他神色疲惫苍白,眼中藏着一抹痛苦。   这样的他,让我僵硬的心又开始融化,心里不禁涌起期盼.   他看起来似乎也很难受,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我摇摇头,悲苦质问他:“不要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原因。为什么在那时你抛下我,我们不是夫妻吗?以前你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以为你不碰我是想尊重我的想法。可是昨晚我才知道,即使我心甘情愿对你投怀送抱,你根本就不屑一顾。你其实一直都不愿意碰我,是不是?”   白夕煌眼中满是心痛:“不是,我爱你,颜儿,我怎么会不愿意碰你。”   我心一喜,急急追问他:“那昨晚你为什么那样对我,还把我推在地上看也不看就离去?你知道我看着你的背影,心里有多痛吗?”   我满心欢喜打扮去引诱他,以为他会为此惊喜,可是最终他却像避之不及,逃离寝宫。   我忘不了他推开我手那瞬间,我听到心再次碎裂的声响。   “颜儿,给我点时间好吗?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白夕煌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痛苦恳求我给他时间。   我胸口渐渐冰冷,心一寸一寸冻结。   “时间?什么时间?白夕煌,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有女人恐惧症,所以要时间去适应,才敢和我成为夫妻,不要用爱来搪塞,告诉我原因。我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是合理的我都可以接受,你告诉我好吗?”   他明明是个正常的男人,在我之前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如果说他生理上有什么隐疾,根本不可能,而心理上就更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有苦衷,我愿意去体谅他,至少他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一味说爱我来敷衍我。   隐藏的危机(1)   如果他真的有苦衷,我愿意去体谅他,至少他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一味说爱我来敷衍我。   “颜儿……”白夕煌欲言又止,过了良久还是没有说出原因。   我心中仅剩的那一丝期盼湮灭在漫天的失望中。   “说不出原因吗?我想我明白了。”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爱自然就是最大的原因。   我原本也不相信。   他曾经把我宠到天上,怎会不爱我?   可是除了这个原因,又有哪个原因可以解释这一切。   “颜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根本不明白。”   我冲他伤心大吼:“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颜儿,给我点时间,我以后会告诉你一切,请你相信我。”   白夕煌眼中的痛苦表露无疑,他一把搂过我紧紧抱在怀中,好像我是他生命里唯一的阳光,失去了他会立即枯萎。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落在他颈上,我真的糊涂了,他的痛苦是那么真切,可是他却不肯对我坦白。   “白夕煌,你不肯相信我,所以说不出原因,却要求我无条件相信你,你好过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白夕煌沉痛吻着我的头发,低低的嗓音里藏着无尽的哀求。   “颜儿,再相信我一次好吗?这次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可是我已经害怕了,我好害怕。   当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时,就是把心毫无防备呈现出来,如果那人懂得珍惜自然是好,可是若不懂爱惜,心会被伤得体无完肤的。   我还要不要去冒险,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承受再一次的绝望。   可是我为这段感情倾注那么多心血,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好,我再信你一次。”我再次把我的心交出去。   白夕煌把我搂得更紧,在我耳畔一声一声呼喊我的名字。   “咳……”刻意的咳嗽声从殿外穿入。   隐藏的危机(2)   “咳……”刻意的咳嗽声从殿外穿入。   我抬头从白夕煌肩膀上看过去。   齐韫一身太医署黑色官服,手中提着一红木錾银药箱,踏着缓步而来。   他深沉的目光正若有所思打量着我和白夕煌。   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直觉他有心事。   “你怎么现在来了,我不是说吩咐你下午过来吗?”   白夕煌放开我,淡淡扫过齐韫,脸上有愠色。   “微臣担心皇上而已,而且微臣也有一事想启奏。”   我疑惑:“白夕煌,你身体不舒服,让我瞧瞧。”   一直没注意到,白夕煌今天的脸色略显苍白,刚才抱着我时,皮肤亦是冰凉冰凉,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劲。   我伸出手想抓住他的手把脉,白夕煌却躲避开去,笑着摇头。   “没事,你别担心,只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身体亏损,精神不济,所以叫齐韫给我开些药调理一段时间。”   我仔细看他脸色,确实是疲劳过度的症状,或许他是怕我担忧所以不让我为他诊治,反而把齐韫叫过来。   “齐韫,你还有什么事?”   齐韫闻言淡淡扫过我,然后开始禀报:“蜀州郡近来疫病多起,臣想在蜀州多建十几间医馆,减轻时下医馆的压力。”   白夕煌点点头:“嗯,这个准了,朕会下旨命你负责此事,再让国库拨些银子给你,尽快起好医馆招募大夫为百姓看病。”   “谢皇上,近来镇国寺的菊花开得正好,臣对那菊中之王“墨云”非常感兴趣,还请皇上赐我一株。”齐韫目光凛凛,眼中的渴望之光极其热烈。   我心下奇怪,这个齐老头什么时候对菊花又来兴趣了。   平时也没见过他对药花以外的花草感兴趣,这回倒是风雅起来了。   “齐韫,那墨云摘了可惜,还是留着吧。”   白夕煌眼神沉沉,目光警告般落在齐韫身上,似乎对齐韫的要求很不高兴。   隐藏的危机(3)   “齐韫,那墨云摘了可惜,还是留着吧。”白夕煌眼神沉沉,目光警告般落在齐韫身上,似乎对齐韫的要求很不高兴。   我更奇怪,有必要为一棵菊花生气吗?   白夕煌也不是那惜花之人,齐韫不过求盆菊花也不给,这对默契的君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了?   齐韫无畏抬头直视白夕煌,严肃道:“皇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臣不想丧失了此次机会。”   白夕煌转过头为难看着我:“颜儿,你说该怎么好?其实我并不想摘那墨云,但是等秋天过去了,就没有机会。你帮我拿个主意好吗?”   “既然齐韫那么喜欢那墨云,就送给他了,有必要这么为难吗?”   我觉得这对君臣越发玄了,还来征求我的意见。   一棵菊花而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绝世美人。   “谢谢娘娘亲口允诺,皇上,既然娘娘都愿意割爱,你就没有必要再顾虑,臣今日就去取那盆菊花回来。”   齐韫郑重其事叩谢我,语气中有藏不住的兴奋。   ……………………………………………………………………   我回到太医署后,决定先去看看南郡王府看看神秘人的康复情况。   “凌陌,想不到你穿起朝服也像模像样,一副大好少年形象,朝气蓬勃,帅呆了。”   我下了车,听闻我来访,凌陌亲自出门迎接。   今天他刚下朝,还穿着朝服来不及换下。   头上戴了攒珠七宝玲珑冠,箭袖端庄的黑色麒麟官服裁剪得非常合身,脚上乳白缎子朝天靴,绣着淡蓝的云纹。   这身衣饰衬得他越发眉目清朗,脸如冠玉。   真是大秦的美好花朵,大秦的将来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虽然挺麻烦的,不过跟着户部尚书办事,总好过整天在国子监呆着读死书。”   或许是穿了朝服的缘故,凌陌说起话来别有一份意气风发。   隐藏的危机(4)   或许是穿了朝服的缘故,凌陌说起话来别有一份意气风发。   神态间也渐显露出世家子弟的大气风范。   “凌陌,你得努力点,当个比你父王还厉害的王爷,为天下人谋福。”   “那是自然,我要把贪官污吏都荡除,还大秦一个清明的政治。”   “呵呵,理想不错,小朋友继续努力吧。”   我拍拍他,这个理想可不简单,就凭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过有理想就有动力,至少他懂得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没有被官场污染。   我俩来到神秘人的修养之处。   我仔细检查了他愈合情况,结果很满意,他比我想象中要康复得顺利。   “凌陌,我再开些药方给你,以后你按着方子给他调理就行了,对他我的义务已经完成了,再过一个月他大概好得差不多,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我看看床上那孤零零的神秘人,不禁觉得心酸。   我迟疑提出建议。   “你如果知道他还有什么亲人,最好找他的亲人来,亲人和他经常说说话,对刺激他的意识有神奇的作用,或许他会因此醒过来。”   凌陌没好气瞥我,又瞥瞥如同尸体的神秘人。   “我连他是谁也不知道,哪里知道他有什么亲人,父王对我也一直隐瞒着这事,不过既然父王这样谨慎,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看这个可怜人能惨到这种地步,大概也没什么亲人在世上吧!”   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看他这种惨状,身世必定不简单。   只怕在他遇害时,他的亲人也难幸免于难。   “听服侍的人说,他时不时手指会动几下,说明他的身体已经有轻微的知觉,如果不能用亲情这方法刺激他醒来,或者也可以考虑下其它方法。”   我开始想起现代千奇百怪的刺激植物人方法。   “要不要锤击他脑袋,昏迷的犯人打一拳脑袋都很容易醒过来。”凌陌提出暴力的方法。   隐藏的危机(5)   “要不要锤击他脑袋,昏迷的犯人打一拳脑袋都很容易醒过来。”凌陌提出暴力的方法。   “馊主意,你别打不醒他打死了他,他昏迷这么多年,脑袋里的神经都很脆弱,哪能用对付平常人的方法对待他。”   “那你说怎么办?”   “嘻嘻,姐姐我想到了个好法子。”   一个颇为邪门歪道的方法从我脑海中凸现,我一拍手掌,兴奋摇晃凌陌。   “凌陌,你去找一个过尽千帆、对付男人经验老到的妓女来。”   凌陌瞪大眼,涨红了脸:“找、找妓女?姐姐,他像条死尸一样,即使他意识还在,也有心无力。你让女人折腾他,这是什么鬼法子,你想害死他啊?”   我用力戳凌陌的额头,自信扬下巴:“小朋友,你有所不知,从医学角度来看,男人生理结构中最敏感的部位,就是那地方。同样的刺激,在手和在那地方,效果可是差之千里。我叫你找妓女来,就是想让她从那地方刺激他的神经系统,保不准就醒来了,现实中可是有成功的先例。”   “他是父王的朋友,这样会不会太辱没了他,好像不太好吧。”凌陌迟疑看着神秘人。   “反正现在他也是半死不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能醒来就是最幸运的事,管它是用什么方法。如果他真的醒了,他感激也来不及。”   “那好吧,我让管家去找妓女。”   诊完神秘人,我打算回太医署。   凌陌又送我出去,我俩在花园中悠游行走着。   院里秋意浓浓,绯红的枫叶落满回廊,三片五片交叠在一起,明艳的绯色映照油黑的木板长廊,分外漂亮。   桂花也开了,香气游动在院子每个角落,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院里开得最傲然的一丛丛菊花。   “凌陌,镇国寺的菊花很有名吗?”   我想起今早古怪的齐韫和白夕煌,以及他们那颇像隐喻的交谈。   隐藏的危机(6)   我想起今早古怪的齐韫和白夕煌,以及他们那颇像隐喻的交谈。   现在想来疑点重重,越思考越觉得内中有问题。   “镇国寺的菊花?那里的菊花确实云集全国的名品,不过有名的不是菊花,而是一年一度的赏菊盛会。”   “赏菊盛会?”   我初来京城不到一年,倒是没听过什么赏菊盛会。   凌陌向我详细解释:“对呀,菊是花中四君子之一,文人雅客都喜欢栽种名品,到了入秋,京城就举行这个赏菊盛会,让各家爱菊之人拿出自己的名菊,一起放在镇国寺让人观赏。”   “哦,倒是一件风雅之事,你会参加吗?”   “我父王有几盆‘柳丝晨霜’,过两天我也遣人送去。”   “凌陌,你有听过什么菊中之王‘墨云’吗?”我满心疑问。   凌陌细细想了想:“墨云?我对这些花之类也不感兴趣,大概是上年评选出的菊王名品吧!你对这个感兴趣,倒是可以去请教谢庭筠大人,他家可是出了名的菊花世家,家徽就是一朵金菊,他们家人最擅长栽种各种稀罕的名菊,这个菊花盛会也是他十年前发起举办,能够夺取菊王资格的,大概也只有他珍藏的名品菊花吧。”   “你的意思是墨云是谢庭筠的菊花?”迷雾重重中我抓住了一点亮光。   凌陌笃定回答:“应该是,像他那样的爱菊之人,菊王的名号又怎会落在其它家?”   齐韫说今天要去折墨云,这墨云是谢庭筠的心爱之物,又怎会轻易送给他?   齐韫分明是话中有话。   我想起他提到折菊那振奋的神态,以及眼底隐藏的尖锐暗光。   一个大胆的念头,电光火石间冲入我脑海中。   折菊,也许折的不是菊花,而是菊花所代表的人。   齐韫想杀谢庭筠!   所以他必须要征求白夕煌的意见。   而白夕煌一直犹豫不决,话中颇有顾虑,目光不时飘向我。   隐藏的危机(7)   而白夕煌一直犹豫不决,话中颇有顾虑,目光不时飘向我。   因为他知道谢庭筠是我的朋友,杀了谢庭筠我会难过。   他心中愧疚,为减轻负罪感他来征求我的意见,而不知情的我糊糊涂涂中允许了这件事。   “颜姐姐,你怎样了,为什么突然嘴唇煞白?发生什么事了?”   凌陌见我听完他的话,陷入古怪的沉思,神情瞬息万变,急忙摇晃我。   我心扑扑跳个不停,心慌意乱。   尽管一切只是猜测,可是我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会成为事实。   我黯然神伤:“凌陌,或许我做了一个错事,现在我又要去做一件不知是对还是错的事。”   我不该允诺齐韫,而在无意中答应了他们之后,我又不得不阻止他们的行动。   我怎么能让他们杀了谢庭筠。   他是我在这里结识的好朋友,我放在心尖上珍惜的朋友。   如果凌陌遇到危险,我会不顾一切去救他,谢庭筠也一样。   我不能让我的爱人杀掉我的朋友。   何况谢庭筠有什么错,他不过是错在是白夕煌的敌人而不是朋友。   用暗杀这种卑劣的手段去铲除阻碍自己的对手,也是我不屑的行为。   “什么对对错错?你认为该做的就去做,你心中有了对错的判断,又何必在乎别人的衡量标准。不过你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凌陌说出一番深刻的见解,令我刮目。   我听到他老成持重的话,不禁笑了:“还真的要你帮忙才行,凌陌把你王府里的护院护卫都找来,我们得走一趟镇国寺,今日的折菊行动既然在那里,想必谢庭筠也在那里,希望我们及时赶上。”   我和凌陌快马加鞭,领着一队侍卫奔向镇国寺。   我没有把心里的猜疑告诉凌陌,只是说镇国寺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毕竟在一切未证实之前,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   隐藏的危机(8)   即使真的是他,我也不能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令他名声扫地。   我说到底也是个自私的人,偏心于自己的爱人。   我们来到镇国寺的大门前,门口有侍卫把守。   因为这里是佛门福地,深得百姓敬畏,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故,是京城一处清净地,所以一向守备不深严,只有门口有几个侍卫。   凌陌麻利御马停下来,谨慎看着寺门的护卫。   “到了,姐姐,咱们领着这么多人,若没有合理的理由进去,以后被有心人质问起就麻烦!”   凌陌对我极其信任,听我的话把十几个护卫找来帮忙。   我脑筋一转,主意就来了。   “咱们就说刚才追捕一个贼人,发现他番强入了寺院,为了寺院内的大师安全,特意来抓拿,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再加上你凌世子的头号,他们必不敢阻拦。”   “姐姐,你的谎言还真是顺口拈来。”凌陌溜大眼。   凌世子亲自来抓拿犯人,当然没人敢拦阻。   我们一路飞奔入寺内。   问明僧人,僧人果然说右相谢庭筠今天确实送了几盆菊花来,现在正在后院里安排赏菊盛会的事宜。   我和凌陌对视一眼,立即运起轻功直往后院冲。   穿过几个寺院后,我们远远听到激烈的打斗声,还有声声惨叫。   我心里着急,也不知谢庭筠现在情况如何,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种生死时刻,一秒钟也足够让致命。   我取出袖中的信号烟花,发了向那打斗的院子里,烟花在院中爆裂,一股奇异的香气四散开来。   我高声疾呼:“五步穿肠散,大家闭气。”   这当然不是什么穿肠散。   只是一种烟花,不过与普通烟花不同的是,我在里面加入了追踪用的追魂香。   发射烟花,我只是想来个突击,让那些来暗杀的人惊慌,争取多一点时间。   果然院里的打斗声立即低了下来。   我们冲进去,烟幕迷蒙中,我看到一地血淋淋的侍卫尸首。   隐藏的危机(9)   我们冲进去,烟幕迷蒙中,我看到一地血淋淋的侍卫尸首。   我急忙从烟幕里寻找谢庭筠的身影。   几个蒙面黑衣人出手狠辣,大占优势,把护着谢庭筠的三个侍卫割喉而断,扑通几个人头滚落地上,热血洒满地上,场景令人恶心欲吐。   一个黑衣人狞笑着伸出手上的铁爪,向谢庭筠胸口抓去。   “不要。”我惊恐尖叫。   凌陌比我反应更快,一把刀已经闪电飞出去打向那个人的手。   那黑衣人在空中伶俐转了个弯避开飞刀,又继续向谢庭筠心脏抓去。   我飞扑过去,把谢庭筠扑倒在地上,滚了几个圈,避开了那黑衣人的一抓。   凌陌带着侍卫冲上来护着我们,和那几个厉害的黑衣人打斗起来。   多了十几个侍卫的加入,形势顿时大逆转,占上风的黑衣人渐渐落入下风。   我扶着谢庭筠站起来。   “小颜,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庭筠不愧是身居高位的男人,即使刚才差点丧命,现在依然处变不惊。   他发冠凌乱,衣服染满了血。   不过脸色并无太苍白,这血显然是侍卫溅过来的,我略敢放心,却依然不敢大意。   那群黑衣人武功高强,若是突围而出,我还真不能保证谢庭筠的安危。   “现在先不说这些,你跟我先出去,刀剑无眼,若是被伤到那我就白救你了。”   我拉着谢庭筠往院子外跑。   刚走出院子不远,一条黑色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追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到了现在他们还不想放弃,真是阴魂不散。   “嗖”凌厉的暗器破空而来,发出令人惊颤的与空气摩擦声响。   我急急转过身横剑在胸,一枚日光下泛着淡蓝色泽的旋花形暗器,挟着巨大的内力袭来。   我不敢大意,用力挥剑一挡,“叮当”剑断成两截。   而那暗器居然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回那窈窕的黑衣人手中。   隐藏的危机(10)   而那暗器居然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回那窈窕的黑衣人手中。   那黑衣人从身形看来,分明是个女子,然而她的内力深厚,兼之出手狠毒,使尽全力。   仿佛要把我置于死地。   那股巨大的内力不止打断了我的剑,还把我的手震得发麻。   “小心。”谢庭筠在一旁提醒。   那黑衣人并没因失手而放弃,立即又发出一只暗器,以惊人的速度直冲我心脏。   我拉着谢庭筠往旁边飞快一闪。   险险躲开那擦身而过的暗器,却因闪避太急而摔倒在地上。   我大骇,这些人明明是来杀谢庭筠的。   可是面前这个杀手两次都是把暗器射向我的心脏,根本就不理会毫无还手之力的谢庭筠。   而且我看那杀手幽黑的眼眸狠绝盯着我,里面布满怨毒。   仿佛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颜姐姐,快闪开。”   凌陌惊恐的叫声传入我耳朵,伴随这一枚快如闪电的暗器而来。   我连反应也做不出,刚才那一躲已经是我的极限,现在跌倒在地上,我又怎能躲得开。   我只是没想到我会是这种死法。   我更没想到谢庭筠会扑在我身上,“噗”那暗器洞穿了他肩膀,从我颈边划过,引来一阵尖锐的痛。   一股鲜血喷散在我脸上。   我错愕抱着谢庭筠倒下的身体,脑袋一片空白,耳膜轰轰作响,世界一切喧嚣都消失在我耳边。   我只看得见谢庭筠破烂的银色衣袍上鲜血如泉涌。   我抖着嘴唇:“你为什么这样做?”   谢庭筠艰难裂开嘴笑,嘴巴却留下一行鲜血。   “你是来救我的,不能没救到我就死了。”   我颤抖扶着他。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活你,没事的,你要忍住。”   “颜姐姐,那些黑衣人逃走了,谢大人怎样,快点送他到太医署?”   凌陌紧张冲过来,扶起谢庭筠。   我抹了把眼泪,勉强镇定心神。   离心(1)   ………………………………………………………………   幸好谢庭筠的伤口在肩胛下。   虽然被洞穿身体,万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心肺等内脏。   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为他清理伤口,接上破碎的骨头,并缝针上好药。   从房间里出来时,夜幕已经降临。   “姐姐,谢大人怎样?”一看我出来,焦急守候在外面的凌陌立即追问我。   “不用担心,他并无性命之忧,那伤口看着可怕,不过因为没伤到内脏,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危险。”我柔声安慰他。   凌陌顿时神色松懈下来,接着有些迟疑说:“幸好这次谢大人舍身相救,要不然颜姐姐你就惨了。姐姐,谢大人对你挺情深义重。”   我愣住,心中涌起了分外的沉重。   我也没想到谢庭筠会舍身救我,我只不过是他一个普通的朋友,并且还立场不同。   他这种做法,令我深受震动。   心中的感动之情难以言语,他这份恩情,我怎么报答得起。   “凌陌,我是不是很幸运?不但有你这样可爱的义弟弟,还有谢庭筠这种情义深重的朋友,我这辈子可真没白活,我感激上天让我认识了你们,让我知道除了爱情、亲情外,还有友情也是那么可贵。”   我太幸运了,上辈子没有的一切,这辈子都得到了补偿。   因为这一切来之不易,所以我想好好珍惜它。   我不能再看到我的朋友受到伤害。   爱情很重要,友情同样重要,我不能再因为爱而盲目下去,对着身边人的错误睁一个眼闭一个眼。   如果爱让我失去了原则,违背做人的良心。   我还是当初那个王朝颜吗?   我不想最后连我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   我回到宫中,直奔玉龙宫。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我去做最后的证实。   离心(2)   我回到宫中,直奔玉龙宫。   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我去做最后的证实。   在上书房里,我找到了白夕煌,他坐在案后脸色沉沉。   看到我进来,他目光骤然掠起,抿紧唇,可视线落在我颈上包扎的纱布时,立即掠到我身边紧张。   “颜儿,你受伤了?怎么会这样?”他紧张看着我的脖子。   我避开他的手,一瞬不瞬盯着他。   “他们没有告诉你吗?脖子这只是轻伤,不碍事,若不是谢庭筠帮我挡了暗器,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白夕煌幽暗的眼瞳一缩,怒气冲上来,心痛凝望着我的脖子,眸光流动着危险的光泽。   “那些刺客竟然敢这样伤你,我不会放过他们。”   我苦笑凝视他:“你真的能对他们下手吗?白夕煌,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那里,见到我破坏他们的计划,帮助谢庭筠脱险,所以怨恨我阻扰,对我痛下杀手,我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派人去刺杀谢庭筠?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白夕煌露出惊愕,脸沉了下来。   “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些暗杀一直以来都是逍遥教所为,我虽然是一个皇帝也没能力操纵那样一个神秘的百年教派,而且目前我也正在努力寻找抓拿凶犯的证据,连太后一派的人也从不怀疑是我所为,可是第一个怀疑我的人竟然是你,颜儿,你令我很失望。”   白夕煌握着我的肩膀,沉痛摇晃着我,仿佛要把我荒谬的念头摇出脑袋外。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你,你一个皇帝怎么会和那些江湖教派有关系,我无法把整件事想通。可是若不是你,那一直无法抓拿到凶犯又是怎么回事?”   “搜遍了京城也找不到可疑的人,全城戒备也无法阻止凶犯逃逸,是怎么回事?因为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凶犯居然躲在宫中。即使派出再多的人搜查也只是白搜查。”我咬着牙,向白夕煌质问。   离心(3)   “颜儿,你说凶犯在皇宫,那你说谁是凶犯,拿出证明来给我看,你怎么可以凭着一丝猜测就怀疑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蛮不讲理?我知道谢庭筠的事让你难过,他是你的朋友,可我是你的夫君,你就为了一个外人来怀疑我吗?”   面对白夕煌的矢口否认,我心里的失望如同漫天的雪花,冷冷把我笼罩住,心口的痛难以抑制。   我凄凉看着他:“白夕煌,从头到尾我都信任你,因为我不想那个幕后黑手是你,即使现在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你。可是我不能对渐渐浮现的残酷真相置之不理,因为那会令很多无辜的人遭遇毒手,你也会错上加错,走入无可挽救的深渊。”   白夕煌苦笑:“你已经一口咬定是我,我再解释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证据摆在我面前,白夕煌,我从来都不想怀疑你,即使所有人怀疑你,我也会努力找证据为你开脱,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自己找到令我也不能不相信的证据?”   我那么爱他,尽管心中一直存着疑问,我也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怀疑他。   可是,证据摆在我面前,我不能再漠视。   我更不能让他变成一个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的禽兽。   白夕煌变了脸色,凤眸微眯:“证据?好,颜儿,我也想看看你所谓的证据。”   我深呼吸,平复下复杂的心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来面对他。   我没想到有一天,面对面谈判的对象会是我们。   或许这就是人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我只是想不到出现问题的是我们自己。   我们齐心协力面对风波磨难,最终却发现最大的问题是本身。   “白夕煌,今天早上你和齐韫那隐含深意的话,当时我没听懂,现在想来,齐韫不过是在用隐喻向你征求行刺谢庭筠的事。因为你知道谢庭筠是我的朋友,所以才会感到抱歉,询问我的意见,而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这样答应了。”   离心(4)   “白夕煌,今天早上你和齐韫那隐含深意的话,当时我没听懂,现在想来,齐韫不过是在用隐喻向你征求行刺谢庭筠的事。因为你知道谢庭筠是我的朋友,所以才会感到抱歉,询问我的意见,而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这样答应了。”   “得到我允诺的你没有了顾忌,让齐韫去策划了下午镇国寺这宗行刺,如果不是我中途生疑,赶往镇国寺,你们就成功把墨云这朵菊王折下了,谢庭筠是太后党的中流砥柱,他一死,太后失去庞大的依傍,对你们彻底铲除太后的势力可谓极大的帮助。”   我坚定抬头,淡淡问他:“是不是这样?”   白夕煌反驳:“这就是证据?很牵强附会,你把猜测强加在这件事上,虽然听起来有一定道理,不过这只能算是捕风捉影,你没有任何依据,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   “当然这确实只是猜测,那就容我继续猜测下去,我猜测今天行刺的杀手里,有今夕何夕。我想问问,今夕何夕今天一直在宫里吗?”   我一直想不透白夕煌为什么把今夕何夕这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扮作女子放在宫中。   现在想来,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无事时是宫中随侍的宫女,漂亮灵巧,必要时化成为修罗杀手,将不利于他们的政敌一一剪除。   谁会想到这样一对姐妹花会是男人,更有谁会想到他们真正的身份是杀手。   “他们一直在宫里,这个宫里的人都可以证实。”白夕煌淡定回答。   “真的在吗?那可以让我见见他们吗?”我步步紧逼。   “你相见也没问题,他们确实在,我立即把他们叫过来。”   白夕煌立即派人把今夕何夕找来,今夕何夕进来后看到我俩气氛不对,颇为疑惑。   我仔细观察他们,他们穿着侍女服,女人的衣服宽大,把他们男人的身形掩去了几分。   他们的身形和我在镇国寺所见的几个人不尽相似。   不过我能确定他们确实是其中的两人。   离心(5)   不过我能确定他们确实是其中的两人。   见我不住打量他们,今夕首先耐不住问:“主上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若是没事我们先回去,我俩正在研究倭国送来的海明珠。”   白夕煌扫了我一眼:“他们人在这里,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走到桌子边,取了两个细口瓶,放在茶托上,我取出两枚铜钱,递给今夕何夕。   “我想问你们谁能透过这个铜钱的方形口,把水一点不漏倒入瓶子中,谁不能沾到铜钱?”   今夕何夕迟疑了下。   我笑:“不用勉强,不要看这好像很简单,其实以前我考过十个人,只有一个人险险做到。”   我的激将法立即把犹豫的今夕刺激到,他从鼻子里哼了声,不屑道:“切,有多难,看我的手艺。”   今夕左手拎起瓶子,右手举着铜钱,集中注意力。   他缓缓把水倒成一条线,飘入铜钱小小的口中,果然也滴水不沾把水倒入瓶子中。   何夕也依葫芦画瓢,同样把水倒入瓶子里。   我看着他们的左手,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你叫我们做这个有什么意思?我们都做到了。”今夕何夕不解问我。   白夕煌同样眼神带着疑问。   我摸着那两个干爽没沾上水的铜板,慢慢向他们解释:“人在遇到比较麻烦的事时,都会下意识用自己最惯用的手去做事,滴水穿铜钱这试验,我让十个人做过,其中九个是用右手,只有一个人是用左手,因为他是左撇子。而恰好,十个人中只要这个左撇子成功了。”   白夕煌眉头几不可察蹙了下:“那你证明了什么?”   “我证明了今夕何夕都是左撇子,白夕煌,你还记得刑部验尸的结果里提供的一个证据,那些杀手发暗器都是用左手,同样是因为他们是左撇子。”   我做这个试验,确实只想看看今夕何夕是不是左撇子,而结果正如我所料。   所有的证据一步步揭开事实,我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   离心(6)   所有的证据一步步揭开事实,我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   “还是那句,这证据很牵强附会,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左撇子,你凭什么因为这个就认为他们是逍遥教的杀手?”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很多偶然加起来就是必然,白夕煌,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你叫我信任你,可是你有信任过我吗?”   我眼眶渐渐湿润了,心揪住的痛个不停:“你身上藏了许多的秘密,可是从来没有对我坦白过。现在我想让你对我承认这件事,你就不能对我坦白一次吗?”   白夕煌见我流泪,目光黯痛,伸手想来扶我,挣扎一阵终是别开视线,僵硬回答:   “没有做的事,你叫我怎么去承认?颜儿,你想太多了,因为你心中一直对我心存疑虑,所以才会草木皆兵,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联系。”   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肯承认吗?   我们间的信任就这样薄弱,无论多深爱,也无法将自己一切坦白给对方。   他非得让我把无法否认的证据拿出来,才承认这一切。   可是这种承认对我来说,已经失去意义。   我想哭却笑了出来,凝视着白夕煌,强忍着眼泪:   “白夕煌,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原本想你对我还有一点点信任,可是你把这最后一点也毁了。你想要证据是吧,那我就把证据给你看。”   我转头厉声对今夕何夕说:“撩开你们的右臂,你们臂下三寸之处,有一条暗蓝色的线。”   今夕何夕脸色巨变,惊疑不定盯着我。   我冲过去亲自捋起他们的衣袖,手臂上果然有一条横绕手臂的蓝线。   真的是他们。   我痛苦后退几步,感觉脚在发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手臂上会有蓝线吗?因为这是我设下的陷阱,我早就怀疑是你们,所以在镇国寺时,我发射了一枚追魂香烟花,在场的人沾上了那淡淡的香气,半个月不散,并且手上会留有一条蓝痕。”   离心(7)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手臂上会有蓝线吗?因为这是我设下的陷阱,我早就怀疑是你们,所以在镇国寺时,我发射了一枚追魂香,在场的人沾上了那淡淡的香气,半个月不散,并且手上会留有一条蓝痕。”   “刚才他们走进来,我已经闻到那股香气,无可否认他们就是刺杀谢庭筠的杀手。我在你面前做实验,一步一步揭露,只是想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可是……你没有。”   我的眼泪无声掉下来,这场质问令我筋疲力尽。   真相却远远没有过程那么伤人。   我一步步揭露的不是真相,而是白夕煌对我极度防备这个事实。   我们的距离从他不坦白那一刻起,已经越来越遥远。   “颜儿,你真的很聪明,可是你的聪明却用错了地方,为什么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过下去,什么矛盾都不会有。”   白夕煌脸色灰白,深若大海的眼眸载满痛苦。   他径直走过来,把我抱入怀中,靠在我肩膀上。   可是这样的怀抱已经令我有了隔阂,再没有以前那种心心相映的甜蜜。   “什么叫我们的矛盾不会有?我们的矛盾一直存在,只是还没有引火线把它点燃。白夕煌,我和你的想法相差很远,即使我爱你,我也不可能为你放弃做人的原则。”   “我无法看着你成为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暴君,你不能用无辜的性命堆成你通向王座的道路,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力,你没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   我想起一个月来惨死在他们手下的亡魂。   还有那些扑在灵枢上恸哭涕零的妻儿子女亲人。   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就无法释怀,这样随意草菅人命,这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颜儿,这就是政治,你只是把一切想得太天真,政权夺位的过程中从来都是伴随着血腥和黑暗。光明正大的只是表面功夫,我确实是利用这次机会杀了不少太后派的官员。”   离心(8)   白夕煌极力为自己申辩:“但是你以为太后他们就没有做过这样卑鄙的事吗?在我刚登记的几年还没有能力与她对抗,那些拥护我的老臣子被太后杀的杀,贬谪的贬谪,我如今也不过以牙还牙而已,这有什么错误?”   我摇头,这种报复和小孩子的意气用事有什么区别。   “白夕煌,你所做的一切确实对太后造成巨大的损失,可是受到最大伤害的却不是她,而是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以及他们遗留下来的父母妻儿。何况像太后那种人迟早会下地狱,你干嘛以她做标准。她做了很多丧尽良心的事,你也要跟着做吗?”   我才不想他变成太后那样的人,我希望他能尊重人命,不要再让自己的双手鲜血淋漓。   过去的悲剧他没有能力改变,可是现在他已经可以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生性里的残酷,漠视人命到这种程度。   “颜儿,我并非刻意报复,这里面涉及到政治的因素。这些人他们都是在要害部门办事,除掉他们等于剪除太后的有力帮手,若是可以通过此事打击太后的势力,瓦解她的党派,顺利掌控大权,那不好吗?”   白夕煌振振有辞解释他的暗杀行为。   “死了这十几个大臣,换来的是免去两党流血战争,你该知道一旦我和太后打仗,那死的就不止十几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牺牲这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误。”   “够了!”   我忍无可忍推开他,怒吼:“不要让我更鄙视你。你的话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可是杀了这十几个大臣,真的就能瓦解太后的势力吗?我看不出牺牲他们就能避免战争,白夕煌,你这次暗杀行动的出发点真的是为了不连累无辜百姓吗?”   “什么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这只是你敷衍我的借口。你连这十几个大臣的人命都不放在心上,你会在意那些如蝼蚁般的百姓?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开脱,你根本就不是那样伟大的人。”   离心(9)   我心碎轻声劝告他:“白夕煌,你不要一错再错,停止暗杀吧,不要再让更多无辜的性命丧失在你的欲望里,对你而言,争夺王位只是一场刺激的游戏,你不在意为此死去多少人,可是我在意。如果你继续做这种无耻的事,我会把真相公之于众。”   白夕煌握着我的肩膀一紧,眸中涌现怒气。   “颜儿,你是威胁我吗?”   我痛苦阖上眼:“是,我是在威胁你,你不在意我的感受,我没有能力阻止你,所以我只能威胁你,是你逼我这样做的,白夕煌,不要怪我。”   ………………………………………………………………   我一大早回到太医署。   收拾好药箱,我准备好治疗谢庭筠伤口的药品,准备上相府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由于昨天止血及时,谢庭筠昏迷的时间不会太长。   大概现在也醒过来了。   我也该亲口对他说声谢谢。   “小颜,你要上右相府吗?”齐韫站在我的书案前边。   从他的眼神,我看到了极端的不满。   昨天的事是他一手策划,被我破坏了,当然懊恼我吃里扒外。   不过我对他的讨厌同样多。   以前我只是以为他是个自私自利的狡猾老头,我低估了他的厉害。   从暗杀一事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是个狠毒的杀人犯,而且对自己所作所为毫不觉得羞耻。   现在我见到他只觉得心寒兼恶心。   我犀利直视他:“对,我不会让他死掉,不会再让无耻的人用卑鄙的手段伤害他。”   “是你逼皇上放弃这次计划吗?小颜,我一直以为你会帮助主上谋划,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是真正阻挡主上前进的人。你不止不帮忙,你还要向着外人,极力阻拦我们的计划,我看错了你。”齐韫语气中带着阴沉的怒气。   我冷笑:“你看错了我?我也看错了你,你比我想象中更卑鄙,看着自己的主子走邪门歪道,你不但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你这样的奸佞之臣,即使功成名就了,也只会遗臭万年。”   探望(1)   齐韫被我的话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懒得多看他一眼,免得污染了我的眼睛。   我提着药箱上了小马车,往宫外去。   到了右相府,被严格搜查过后才放行,右相府里侍卫林立,到处是戒备深严的防卫。   进到客厅涌满了前来探望的大臣。   看到我前来神色都有些古怪,一时诡异寂静。   大臣中慕容夫人咳嗽一声,走出来对我行礼,我摆摆手凝神看着她,我知道她有话说。   “娘娘,太后吩咐过,不容许闲杂人等打扰右相休养,娘娘亲自前来探望,臣替右相多谢您的关心,娘娘请到后厅坐坐吧。”   慕容夫人态度谦卑,说出的话分明是逐客令。   我心下黯然,太后一向不喜欢我,拦阻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谢庭筠因我受重伤,不看看他的情况,我始终不能安心。   “原来太后吩咐过,不容许闲杂人等打扰右相休养。不过夫人你要自己,我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探望国舅爷,没见到他本人,我也很难交差。”我淡定祭出白夕煌的名号。   看她还敢不敢拦我。   慕容夫人脸色变了,她也明白我的话不过随口诌出来,不过若真要去白夕煌处求证。   白夕煌也必定站在我这边。   所以她让开路,亲自把我带到谢庭筠的寝室。   谢庭筠的寝室,布置简单素雅,书卷味浓郁,随处可见琴棋书画。   我走进去,侍女掀起垂帘,室内一阵药汤味飘荡不散。   我看到太后坐在床边,平日威严狡诈的脸容,此刻平静慈祥。   她手上拿住一碗药,正在喂谢庭筠,气氛中充满姐弟温情。   没想到太后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我进退不得。   “小颜,你来了。”谢庭筠喝药时,眼角瞥见我,强笑着招呼我。   太后回转身扫我一眼。   冰寒的冷意从她似乎有质感的视线中传来,令我不寒而栗。   探望(2)   冰寒的冷意从她似乎有质感的视线中传来,令我不寒而栗。   “你还敢来右相府,哀家说过不准你进来,你是当哀家的话是耳边风?”   我真诚道:“太后,我没有别的意思,谢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来看看他的伤势,还有感谢他相救。”   谢庭筠重伤在身,我不想和太后起正面冲突,让他为难。   “姐姐,这次多亏了小颜救治及时,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你不要为难他。”谢庭筠虚弱劝解。   太后从鼻子里哼声,说出口的话满含讥讽:“是啊,多亏了她,你才中了暗器,差点丧命,哀家对她感激不尽。”   谢庭筠皱眉,手掌按住胸部艰难咳嗽几声,方道:“如果不是她及时赶来相救,我早就死在镇国寺,帮她挡暗器也不过是报她救命之恩。姐姐,请你是非分明,不要故意为难她好不好?”   太后见谢庭筠咳得厉害,忍耐住怒气,不敢惹他心烦,伤了身子。   “好,看在你份上,我就不追究她。”太后冷冷盯我,走出寝室。   我走到床前,检查了一遍谢庭筠的伤势。   “你这段时间好好在床休养,不要乱动,汤药和敷药结合,大概半个月就能结痂。”   “小颜,谢谢你。我的伤势没有大碍,倒是你没必要亲自前来,派个人问候就可以了。你来到这里,姐姐会怀疑你,皇上大概也不会高兴。”   我当然知道自己出现在右相府不妥,白夕煌也不会高兴我这样做。   太后更是因为谢庭筠为我受伤,而更痛恨我。   不过我已经不想顾虑那么多。   难道我现在连看望自己的朋友也不敢吗?怎么可以越活越窝囊。   我赌气道:“不用担心,谁爱怀疑就怀疑吧,反正我来不来都不会让太后喜欢我。至于白夕煌他高兴不高兴,我也不能因为他不高兴,就不来看朋友。”   “小颜,你这话真孩子气。”谢庭筠惊讶睁大眼。   探望(3)   “我本来性情就是十足的孩子气,任性自由,不受束缚。可是我来到皇宫后,一切都变了,做了皇后我得谨慎自己的言行,努力做到皇后的各项标准。”   我肆意倾诉着自己的心声:“其实我觉得很烦,在这里我被迫不断妥协,有很多事情明知道不对,也身不由己。这大概就是得到越多,失去也越多吧。我变得窝囊,变得软弱,变得不快乐。”   压抑太久,为了白夕煌我一直忍耐着所有不满委屈,容忍着宫里种种黑暗。   可是到现在我自己也开始茫然,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刚开始很天真想着要改变身边的环境,以为凭着自己的激情、努力,可以改造自己冷酷的爱人。   现在看来,世界没有因我改变,白夕煌也没有因为我产生变化。   最终变了的是我自己。   以前的我,若知道白夕煌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大概会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可现在,我质问他、责骂他,却无法恨他。   我早就失去了那种疾恶如仇的个性。   谢庭筠安慰我:“你对自己要求太高而已,因为你还有良心,你看不惯肮脏,所以会活得很累。这里本来就不适合你,像明月书院那种闲适的生活才是你所追求的。”   “可是,人生总是难以两全其美,你若能放弃他,早就走了。既然放弃不了,你只要跟随心中更看重的爱走就对了,即使未必是你理想中的幸福,必定还算是幸福。你要懂得取舍,完美的幸福是不会有的,若还想幸福,必须要退而求其次。”   谢庭筠的话说中我心中的迷惑。   我确实不适合活在宫中,可是我同时又放弃不了白夕煌。   而我的性格又偏于完美主义,总是希望一切的人和事都能按我心中所愿。   我试图去改变白夕煌,想他变成我理想中的完美对象。   可是无论现实还是他,都不可能因为我小小的个人改变,于是我接受不了这种挫败。   一切都是噩梦(1)   可是无论现实还是他,都不可能因为我小小的个人改变,于是我接受不了这种挫败。   或许真的是我要求太多了   如果我也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是不是我和白夕煌关系就不会闹得太僵。   我还记得我昨天离开玉龙宫时,白夕煌答应了我不再进行暗杀的事。   他低声恳求我原谅,求我留下来陪他。   而我拂袖而去。   “退而求其次就可以幸福吗?”我自言自语。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谢庭筠鼓励对我笑。   对啊,我一直就是因着各种顾虑,不敢彻底去放手追求幸福。   我对他有所保留,不敢告诉他我的身世,我的来历。   既然我爱他,就应该包容他的一切,连同他的缺点,坚定与他走在一起。   我嗖声站起来,阴霾的心头投入一丝阳光。   我觉得我和白夕煌的前路并不是渺茫的。   “谢庭筠,谢谢你,我一直想不透的问题,被你点醒了。我太自我为中心,所以当我觉得自己无法改变他时,就难以忍受。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如果那么轻易被改变,大概他也不是白夕煌。”   我爱的就是白夕煌,而不是我臆想中那个完美的男人。   或许我遇到真正完美的男人,反而不会爱。   “嗯,当你能完全接受他的所有毛病时,那你必定会幸福。”   ………………………………………………………………   我回到太医署,一路上都在想该用什么方式化解我和白夕煌的矛盾。   我收拾好药箱,把一些医录报告整理好准备交给齐韫。   没想到平日空闲的很的齐韫,居然出诊。   “谁那么大面子劳动我们太医令的大驾?”我打趣问同僚。   有人笑了:“还有谁,当然是皇上,他最得皇上信任,这几天都被召入宫去,为皇上看诊。”   我疑惑,白夕煌不过是操劳过度,开几剂药调理就可以了。   一切都是噩梦(2)   我疑惑,白夕煌不过是操劳过度,开几剂药调理就可以了。   齐韫有必要天天去为他看病吗?   这里面大有文章,难道白夕煌他生什么怪病,又怕我担忧,所以以操劳过度来掩饰?   我越想越担忧,恨不得立即飞身到白夕煌身边。   “对了,小颜,齐大人吩咐我叫你拿这些药入宫,送去玉龙宫。”   同僚递给我一包药。   我担忧白夕煌真有什么病,立即打开药包,想看看齐韫开了什么药,从中得到点线索。   打开药包,一股熟悉的药味扑面而来。   我皱起眉头,这明明是给女子补身体的汤药。   齐韫要我带给谁?   我想不透,也顾不上那么多,拿起药包,急急脚跑回宫。   今天玉龙宫寂静得诡异。   我一路进去,宫女侍卫神色皆是慌乱,低着头向我行礼。   也没有人进去给我通报。   我心中疑团更大,快步走向后殿的寝宫。   平日寝宫里总是有不少随侍的宫娥和侍卫,可是今天却集体蒸发了。   唯一见到的人是齐韫。   他站在殿门外,正怜悯看着我缓步而来。   “把药带来了吗?”齐韫眼神沉沉。   “带来了。”   我心跳渐渐变得很慢,连回答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冲入我心中。   “你不问这药是给谁,有什么用吗?”齐韫古怪问我。   我原本很想知道,可是现在我感觉我问了出来,那结果或许会令我害怕。   我不想知道,我真的不想知道。   “你想说什么,太医署有那么多空闲的人,你偏偏叫我把药带来?你有什么目的?”我怒气冲冲质问他。   齐韫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我知道因为我干涉白夕煌的缘故,令他对我心生厌恶。   他所做的事,绝对没安好心。   齐韫精光内敛的眼睛浮起一种奇异的笑意。   一切都是噩梦(3)   齐韫精光内敛的眼睛浮起一种奇异的笑意。   那是一种看着猎物一步步落入陷阱,既怜悯又得意的笑。   “我的目的么?我的目的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事实,毕竟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   齐韫恶意的笑容,让我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这药是给白梨补身子的,至于为什么要补,相信你进去亲眼看到一切就会明白。小颜,这件事对你来说或许很残酷,但是我必须要让你明白,你只是主上的女人,你要求太多,干涉也太多。”   “他是一个帝皇,你想要的专一,你想要的正义,他都给不起。你身为他的妻子,不是要他为你妥协,而是你该尽力向他妥协。小颜,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不该让他为你放弃立妃,你也不该让他把暗杀计划搁浅。”   “皇后就该做好贤内助,全力支持丈夫,贤惠大方不嫉妒。你一样都没做到。我希望经过这件事后,你明白自己的位置,安守本分。即使委屈些,毕竟你还是主上的至爱,你所得到的一切没有女人能超越。”   我怔怔听着齐韫别有深意的话。   脑袋一片空白,连呼吸也忘记了。   眼前的阳光刺眼得令我几乎睁不开眼。   他在说什么?他暗示我什么?我不相信,他等在这里就是故意设陷阱让我跳。   “我不相信你的话。”我冲他怒吼。   齐韫指着白夕煌的寝宫:“那你可以去亲眼证实,我在这里等你,是想给你一次机会,或许从我口中得出事实,你会没有那么难过。但是小颜,你的人生过得太顺利,你需要挫折,你需要亲眼看到真相,你才会相信这个世界的残酷。”   “我说过你是一头犀牛,不折断你的双角,你永远都不会醒悟,只有角断血流,你才会向现实屈服。进去吧,你也该明白爱情不会像你理想中那么完美。你的梦想破灭,就是你彻底妥协的时候。”   我茫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切都是噩梦(4)   我茫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白夕煌的寝宫。   一椅一桌都无比熟悉的地方。   我和白夕煌曾经在这个地方留下过许多甜蜜的回忆。   我神思恍惚,缓缓踏步走上石阶。   双脚浮软无力,我被石阶绊倒在地上,手掌被凹凸不平的花岗岩磨破了。   流了血,我却感觉不到痛,只是茫然爬起来,摇摇晃晃向着寝宫的门口走去。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消失,除了那道熟悉的门,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   真不会是真的,白夕煌不会背叛我。   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旋着这句话,这是唯一支撑着我向前走的力量。   我扶着寝宫的门,踏了进去。   寝宫很静,所以当那压抑不住的女人呻吟声传来时,我瞬间僵硬在哪里。   我睁大眼睛,扶着门的手指无意识颤抖,血液冻结在心脏中流不出去,喉咙一阵发紧,几乎呼吸不了。   怎么可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要去揭破齐韫的谎言,我要嘲笑他的奸计不会得逞,我绝对不会上当。   我跌跌撞撞冲进去。   冲到内室前,我一把扯断珠帘,冲了进去。   那张我熟悉的床,我还记得我曾经在这里勾引过白夕煌,那时他把我推开了,他恳求我再相信一次他。   所以我相信了他,相信他不肯和我圆房是有苦衷的。   可是——   我现在眼前的一切算什么?   我睁大眼,怔怔望着床上一双赤裸裸的男女。   白夕煌脸色潮红,满眼情欲躺在床上。   白梨一丝不挂趴在他身上,烈焰红唇如火般热情落在他胸口,并不断发出淫靡的呻吟,娇喘吁吁。   我的心触不及防被重锤狠狠击中,痛得我胸口被烈火灼烧还痛。   手脚僵硬冰冻,想拔腿离开,脚却一分也移动不了。   眼泪无意识涌出眼眶,明明眼前一片朦胧,但是我还是清晰看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子。   一切都是噩梦(5)   眼泪无意识涌出眼眶,明明眼前一片朦胧,但是我还是清晰看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子。   那么清晰,就像刀刻在我心中。   喉咙仿佛被一个无形的手掐住,胃里涌起极端的恶心,酸涩的污物冲上喉咙。   “呕”我捂住嘴巴,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难以抑制呕吐起来。   我缓缓蹲下身子。   胃里翻江倒海往上涌,带着血腥味,仿佛要把内脏也呕吐出来。   我眼睛模糊成一团,头脑空荡荡什么也想不出,耳膜轰轰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   很想昏过去,很想消失在这个世界。   可是为什么偏偏我的意识还那么清醒,连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心痛到了极点,仿佛死去了,我按住胸口,连心跳也失去了感觉。   我吐完,抖着发软的双腿缓缓站起来,因为精神恍惚差点又摔倒了。   一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双肩,好像怕我会凭空消失,握得那么狠,那种强烈的害怕和慌乱情绪也传达到我身上。   我机械抬起头,朦胧的视线里有白夕煌模糊的人影,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在痛声呼喊我,扶着我的身体,把我拖到软椅上。   “颜儿,你怎样了?不要吓我,你又吐血了。”   我下意识抹了把嘴巴,摊开手,鲜红的颜色即使是模糊的眼睛也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看着这些血我反而有种快意,报复的快感,尽管这是用我的身体作为代价,可是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是他把我害成这样子。   他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那么爱他,而他就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回报我的爱。   我恨他,我恨死他。   “啪”我满怀恨意抽了他一巴掌。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好事,不过你放心,以后也没必要再偷偷摸摸,因为我不会阻止你。”   “颜儿!”白夕煌痛苦嘶喊,“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切都是噩梦(6)   “颜儿!”白夕煌痛苦嘶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哈哈大笑,笑得喉咙一浊,鲜血也流了出来。   “你想说齐韫给你下了春药?还是白梨勾引你?白夕煌,你那么好的武功,若不是出于本意,他们谁能强逼你,是个男人就敢作敢当,现在还想来骗我。你当我是傻子吗?虽然我一直很傻,可是傻子被骗多了,也会有醒悟的时候。”   我太傻了,白夕煌全身都是秘密,我却选择尊重他。   他不愿说的事,我从来不勉强。   他说自己有苦衷,我就相信。   大概是我这样傻,才会被骗,才会落到这种悲惨的下场。   能怪谁?都是我活该。   我不止是个傻女人,还是个彻头彻尾失败的女人。   “颜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会让我所有的女人都离开。以后只有你一个,我一生一世都只有你一个,好不好?”白夕煌痛苦万分低声哀求我。   “不好,为什么要等一年之后,你现在就把她们全都送走,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再出现。做不到吧,那就不要对我许什么承诺,你的承诺每次都会变成一把尖刀,残忍把我的希望割碎。”   我疲倦推开他的手,心如死灰。   僵硬了的身子深处蔓延出一股力量,把我残破的身体支撑住。   我轻轻对他说:“白夕煌,人心是肉做的,会痛会碎会死的。求求你别把我的心当成铁石,一次又一次伤害我,我只是个普通女人,我也会很难过很心痛。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只会让我一次次忍让,一次次牺牲。”   我泪眼朦胧,颤声问他:“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每次受到伤害的总是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不明白?”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颜儿,不要哭,一直是我对不起你。”   白夕煌拿着袖子来帮我擦眼泪,他衣袖中的脂粉味让我胃部再度恶心.   我侧头避开,他的手僵住在半空。   一切都是噩梦(7)   我侧头避开,他的手僵住在半空。   我机械站起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恨这句话,你以为每次伤害到我都可以得到原谅吗?我不会再傻傻的相信你,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到我。”   在爱情中我是个傻瓜,现在我不会再犯傻了。   …………………………………………………………………………   我跌跌撞撞走回凤藻宫。   后边的白夕煌一直跟着我,当我跌倒时,就会上前扶我。   我总是冷淡甩开他的手,自己爬起来,不准他靠近我半分。   我回到凤藻宫,也不理会宫女们看到我衣服上沾满血的惊恐,径直冲入寝宫,衣服也不脱,钻进床上。   我拉过棉被,把整个人紧紧盖住,蜷缩在一团黑暗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理会。   外面景雁担忧隔着被子拍拍我。   “娘娘,我听说你身上有血迹,发生什么事了,你出来让我看看?”   “没事,是我给人家看病时沾上的。你别理我,我想睡觉,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我机械回答。   “还有,若皇上来找我,不要让他进来。这件事很难办,其它宫女都不敢,我只能拜托你了,景雁,求求你帮帮我。”   景雁毫不犹豫回答:“好,你不想见他,我就不让他进来打扰你。”   景雁出去后。   寝宫里变成一片死寂。   我静静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渐渐开始发冷。   喉咙痒痒的令人难以忍受,我捂住嘴巴放低声咳嗽,怕引来人,我现在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   我只想睡一觉,做一场噩梦,然后把一切都忘记了,无论爱或恨,都不想再要。   我固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   可是一阖上眼,刚才那一幕立即又浮现在眼前。   没了感觉的心又开始疼痛,由轻缓到沉重,到剧烈的抽搐。   捂住嘴巴的手被血染湿了,从指缝里不断流下来。   一切都是噩梦(8)   捂住嘴巴的手被血染湿了,从指缝里不断流下来。   我知道我的心病又犯了,很无奈,它总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来加上一刀,让我尝到最痛的滋味。   医者不自医,这是自古以来的箴言。救得了别人,我却救不了自己。   也好,就让它痛,最好就这样痛到僵死,把所有的心血都流光,然后眼睛一阖上,再也睁不开。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自杀,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就没有勇气活下去。   现在我才知道。   因为只有死亡,才可以彻底消弭痛苦。   若是活着太痛,倒不如把一切抛在身后,让自己解脱了。   我就这样怀着自暴自弃的想法,放任自己的心病发作,不理不睬,最后眼前发黑,浑身冷得卷成虫子,一点点在痛极与麻木中昏过去。   ………………………………………………   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醒来。   我茫然睁开眼,望着床顶发呆。   其实我还记得昏过去前,我吐了很多血,多得我都以为自己会没命。   可是我还是活过来了。   真是甚比小强的坚韧生命力,想死也死不了。   看来人的生命都是定数,既然阴司簿上我的阳寿是四十多岁,我想早死也会被阎罗踢回来。   那我就没必要再折腾自己。   “死不了就好好活下去吧!”我对自己微笑着说。   其实痛苦也是有期限的。   比如现在我醒过来,想起玉龙宫那一幕,眼泪再也流不出来,心也麻木了。   我大概需要的是时间吧!   我转眼看看四周,没有人在。   寝宫里还是很静,和我昏倒时差不多,只是空气中多了股浓重的药味,显出若有若无的凄凉。   我爬起来,不知昏睡了多久。   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单衣,白色的衣服衬得我的手越发惨白。   我大概病得挺重的,连手脚也显出了一种大病中特有的消瘦干瘪。   醒悟(1)   我爬起来,不知昏睡了多久。   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单衣,白色的衣服衬得我的手越发惨白。   我大概病得挺重的,连手脚也显出了一种大病中特有的消瘦干瘪。   真麻烦,以后吃多少补品都补不回来了。   我躺了一会儿,觉得躺在床上太无聊,想到窗边看看外面阳光普照的花园。   不过昏迷太久了,身子被抽空似的,一脚踩在地上如同踩在棉花上。   我扶着墙壁慢慢向窗边走去。   此刻我已经体会到一个老人的痛苦,不过十几米的剧烈,我居然气喘吁吁走了十几分钟,真悲哀。   蜗牛般挪到床边,我心情变得明媚起来,天空是澄蓝色,布满阳光。   我拉开窗帘,不期然看到花园里梨花树下石凳上坐着的人——那是白夕煌。   我的心情立即晴转阴,唰声拉上窗纱。   我想我还是介意的,即使心不再痛,可是那种被伤害的感觉永远都不会忘得了。   只要看到他,我就忘不了。   “娘娘,你终于醒了,菩萨保佑,谢天谢地。”   景雁捧着药汤走进来,见到我惊喜得差点把药打翻了。   还一面念叨着谢这个神那个佛   我看到她眼睛红肿成金鱼眼,脸色疲劳又发白,比我还像大病初愈的人,就知道我没让她少操心。   心里的歉意更浓了。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很任性,爱怎样折腾就怎样,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因为我觉得我在这里没亏欠谁的,现在想想,唯有你,我一直亏欠了,我真是个不像样的人。”   这里还有关心我的人,我自己痛苦不觉难过。   不过看到别人为我伤心,才知道真的不能太任性。   “娘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自己折磨自己?我刚侍候你的时候,那时你活泼可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多快乐。”   醒悟(2)   景雁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扭过头抹泪:“现在看到你一次又一次为情所伤,我真的很难过。你健康的身体都被摧残了,年纪轻轻就吐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只有大病深重的人才会这样吐血,以前我娘患了不治之症,最后就是不断吐血而亡的。”   我柔声安慰她:“景雁,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身体是怎么回事?我自小心口就有毛病,时不时就会吐血,刚开始我也挺害怕,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放心我就是不会长命百岁,也定不会年纪轻轻就夭折。”   “娘娘从此以后就放宽心吧,强求不来的就不要强求,即使皇上负了你,也还有很多人关心你爱护你,我会也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听说吐血最怕忧思郁结,如果你能看开点,就不会这样。”   我想想也对,虽然我在爱情上挺失败,幸好在友情上混得不错。   没了白夕煌,还有景雁、凌陌、谢庭筠他们关心我,在我伤心痛苦的时候陪伴我。   或许这就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景雁,你放心,我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我也受够了,凭什么要我委曲求全,我王朝颜从来都不是可以肆意践踏的人。”   景雁笑了,泪光盈盈中有一丝欣喜和安慰。   “娘娘,你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你,希望你早日恢复从前的快乐。”   景雁的祝愿很美好,不过经历过这么多波折,人是会长大并成熟的,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到当初的心境,因为我已经长得了。   但是我追求快乐幸福的心是不会变的。   “景雁,他怎么在外面,我想出去看一看风景都不行?”   景雁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说:“娘娘,虽然你吩咐我不准皇上进来,我也只敢把他拦在寝宫门外。”   “嗯,不愧是我的女官,胆色不错。”   醒悟(3)   我冷淡吩咐她:“我明白你的难处,要赶他出去也不是你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你去告诉他,我已经醒过来,并且恢复得不错,那件事也忘记得七七八八,叫他不必愧疚。他是皇帝,他以后做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景雁瞥了眼窗外,期期艾艾对我说:“娘娘,你还是不打算见一见皇上吗?虽然我没有让他进来,不过这几天除了上朝,他都在外面守着你,连晚上也趴在石桌上睡。虽然我不可怜他,但是他分明是对你还没死心。你们迟早得面对,不若现在就说清楚,也省得以后烦恼。”   他在外面守了我好几天?   我感到错愕,却没有感动。   他在重重伤害我之后,又来玩这种情深把戏,算什么意思?   无可否认,他对我有真感情,我们相爱过他放弃不了我,可同时又不愿为我放弃别的女人。   这不是太贪心了吗?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可是我就是不想见到他,让他等吧,他爱等到什么时候就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想用这种苦肉计来博取我心软同情,我再中计,以前的苦不就是白受了?我不会再那么傻,给我拿点东西来吃,求男人对自己好是没用的,以后我要好好对待自己。”   “那好吧,让他受受罪也好,谁叫他总是伤害你,他活该。”景雁同仇敌忾轻哼,“那我去拿粥和小菜给你。”   景雁出去了。   我靠在窗前默默发呆,一会儿后再度掀起窗纱,白夕煌已经不见了。   我茫然看着窗外,这是我要的结果。   不过真看到他就这样轻易放弃,我却不好受。   毕竟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而他却可以轻易放弃我,这样的我不是很失败吗?   我难受大概是因为自尊受不了吧。   “颜儿。”门口传来白夕煌喜悦的叫声。   我回头,看着白夕煌摆脱景雁的阻拦,满面惊喜朝我走来。   我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居然闯了进来。   醒悟(4)   “颜儿。”门口传来白夕煌喜悦的叫声。我回头,看着白夕煌摆脱景雁的阻拦,满面惊喜朝我走来。   我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居然闯了进来。   我向景雁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如果你是因为内疚所以守着我,那么现在你也看到我醒过来了,我没事了,你可以离开吗?”我坐在窗边,淡然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听到我如此平淡的口吻,好像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的语气,白夕煌愣住了,喜悦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颜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说不想见我,我就一直在外面守着你,听说你醒过来了,我心急之下才冲进来,只是想看看你怎样了?”   白夕煌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抬头心疼凝望着我。   浅色的凤眸溢满温情的关怀,那专注的眼神,令我无端恍惚起来。   他伸过手来,握着我的手,温热的手掌传递着丝丝热气,烫贴着我的肌肤,令我手一颤,从失神中精神过来,条件反射把他的手甩开。   我身子往后靠住,避开他的碰触,我这冷淡的动作,让白夕煌的眼眸更为黯淡。   “白夕煌,既然你已经确认我醒过来,那你可以走了,你出现在我眼前,我会感到不舒服,你应该明白如果我心情难受,我的身体更难康复。所以拜托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吐一次血。”   见到他,心里真的难以释怀。他会勾起我对过去的回忆,而那些回忆对我来说太深刻了,并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   毕竟曾经那么深爱,所谓的分手后做朋友,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当爱到了尽头,大概只有恨能延续下去。   “好,我离开,你别激动。只要你没事就好,好好养伤。”   白夕煌不敢多话,深深看我一阵,站起来转身离开。   我靠在椅子上,听到他在外间细心吩咐宫女好好侍候我,顿时厌烦起来。   他这是干什么?   折磨与反折磨(1)   以为现在努力补救,就可以把过去的伤痕抹平吗?   有些错可以原谅,有些错是原谅不了,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错误。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   “娘娘,太后找你去慈宁宫问话。”有宫女来到我寝宫传召懿旨。   我休养了几天,身体好得差不多,便换了衣服跟随宫女前去慈宁宫。   进到慈宁宫的偏殿,太后高高坐在正中位置,旁边还有一个脸容丑陋的女官。   殿内气氛严肃,倒有点像三司会审。太后望着我,带着不怀好意。   “皇后可知今天哀家找你来是何事?”   我心下已经猜到几分,淡定回答:“太后找我来,是为了右相受伤的事吧”   “你倒是聪明。”   太后讽刺:“不过接下来哀家要问你话,你最好配合一点,把你所知的一切如实禀报,否则有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死老妖婆威胁我,还没问就给我个下马威,看来她今天是非要问出个底细来。   “谢大人受伤,我也有责任,当然会全力配合太后抓拿凶犯。”   “你肯配合那就好,哀家问你,当日你怎么知道右相会在镇国寺遇刺?逍遥教的暗杀行动一向不露风声,并且一出手必成功,你一个生活在宫中的女子,如何得知这秘密的消息,并及时赶到?”太后厉声问我话,锐利森冷的目光透着杀人的怒意。   我略感错愕,老妖婆情绪似乎激动了些。   来之前,我已经猜到老妖婆必定会审问我当日的事。   所以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该如何给出一个合理又不引人怀疑的解释。   可正如老妖婆所言,逍遥教神出鬼没,平日连鬼影也没。   暗杀行动从来没有预兆,连刑部调查的官员都猜测不出他们会对付谁,在哪天下手。   折磨与反折磨(2)   按常理来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行动,还知道地点时间。   就这些诡异的巧合就足够令人怀疑。   难道太后刚才那杀人的眼光,是怀疑我跟逍遥教有一腿,以为我故意在紧要关头出现救谢庭筠,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顿感不妙。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逍遥教的行动,不过我平日在太医署做事,经常外出诊治病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路过一间废院子,听到里面有人神神秘秘说话,我就藏入墙角的狗洞里,仔细听了起来。”   “一听才知到他们在讨论暗杀右相的事,其实我不太相信逍遥教的人会随便在那里讨论这种事情,但后来想想又觉得很不对劲。所以去找凌世子帮忙,去镇国寺证实一下,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事。”   我胡乱编造了个理由,虽然听起来不尽可信,但此刻也想不出更妥帖的理由。   而且这里理由要说找漏洞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没有人能证明我说谎,她们若要问我在哪里听到,我也可以随便指明一个地方,反正人都不在那里,她们想对此也无可奈何。   可惜我低估了太后的缜密。   “胡说八道,哀家已经调查过,你那天出了太医署就直接到了南郡王府,根本没有离开过王府,下午就突然带着凌世子出现在镇国寺。你编造谎言,蒙骗哀家,该当何罪。你是因为心虚吧!”   “你调查我的行踪?”我惊怒交加。   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露了个大破绽,现在太后更有理由怀疑我了。   我该怎么办?   太后冷笑:“不调查怎么知道你说谎,王朝颜,你就老实交代你和逍遥教的关系,并说出那些凶犯是谁?哀家就对你既往不咎,如何?”   我当然不会天真以为太后会如此好心,她对我的厌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她最疼爱的弟弟因我受了伤,她更加恨我。   ………………………………………………………………   女主会变强大起来,不会总是受罪了。   折磨与反折磨(3)   我当然不会天真以为太后会如此好心,她对我的厌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她最疼爱的弟弟因我受了伤,她更加恨我。   而且,真要我供出白夕煌,我还真做不到。   且不论我们之间的情义,若是被太后知道逍遥教的幕后人是白夕煌,只怕大秦皇朝立即要掀起血雨腥风。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逍遥教,怎么说出凶犯?”我死不松开。   太后怒吼:“哼,你还要嘴硬,若你和逍遥教没有瓜葛,又怎么会知道遇刺的事,你连一个合理的理由都说不出来,本身就说明你有问题?”   “太后,我这次怎么也算救了你弟弟,若我真的心怀什么不可测的目的,根本不可能去救他,他死了只会对皇上有好处。可是因为他是我朋友,我从暗处得来消息后,连命也不顾去救他,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救命恩人吗?”我以进为退,试图从逻辑上说服太后。   “王朝颜,庭筠他会被你骗,哀家可不会那么蠢,你不过想利用救命之恩来拉拢庭筠。既然你嘴硬说出不理由,哀家只好下点手段,非得让你把逍遥教的人供出来不可。”   太后凤眸闪动着阴狠的厉光,真正诠释什么叫蛇蝎心肠。   我大惊,来的时候忘记叫景雁留神。   因为我认为自己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太后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我怎样,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要对我不利。   “太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对皇后滥用私刑?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我是皇后,宗族规定想要对皇后用刑必须经过皇上的同意,你难道要违反祖宗的规定?”   我急忙搬出祖宗的法规,试图震慑住她。   太后阴阴嘴笑:“哈哈,你倒是对律法了解不少,可惜哀家不吃这一套,只要你在大刑下供出了与逍遥教的关系,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翻身吗?那时别说用刑,你连死也逃不过。你害到我弟弟受伤,害得我姐弟生出隔膜,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你,来人先掌嘴。”   折磨与反折磨(4)   太后一声令下,立即有两个宫女上前像按住我。   我急怒,闪身就往门外冲去,还没达到门槛,早有防备的侍卫立即跳了出来,把我押住,拉到太后跟前。   “打,打到她说为止。”   刚才站在太后身边那个丑陋宫女立即听命上前,抡圆胳膊左右开弓,一巴掌向我刮来。   那力度大的让我的脸被狠狠甩到一边,火辣辣的痛从肉里渗出。   我气得眼都红了,从来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该死的老妖婆,这笔账迟早我会在她身上讨回来。   “可怜的皇后,脸都肿成小山了,还嘴硬是吧?”太后见我不吭声,气得手指攥成白色。   我嘴边被打出了鲜血,我却梗起脖子,冷冷嘲笑:“有胆子你就把我打昏过去,我死也不会说,倒是你动用了私刑也问不出结果,我看你怎么向大家交代?”   太后气得咬牙,她也知道一旦没能从我嘴里撬出证据来,她这场动用私刑就说不过去,到时理亏的人反而是她。   “好,打你嘴巴看来你是不会不会开口,给我上夹棍。王朝颜,哀家劝你招了吧,这夹棍以上,十指连心,比死还痛苦,连男人也受不了,你就不要硬撑了。”太后气急败坏命人拿来夹棍。   我的十只手指被夹在夹棍中,还没开始,我就觉得透心寒。   从现代的电视剧里,我没少看到这东西,宫斗的必备刑具,把女主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必备武器。   这个变态老妖婆,看来是打算把我屈打成招。   “死老妖婆,你做这么多阴鸷事,一定会有报应,你不得好死,下了地狱永远都不得超生,”   “给我往死里夹,哀家就不信你受得了。”   太后说得没错,我确实受不了痛,才夹了几下,我痛得额头冒冷汗,浑身发抖。   十根手指的指骨几乎裂开,那种直透心底的锥心之痛,比我以往受过最大的痛苦还要厉害十倍。   折磨与反折磨(5)   偏偏这种痛还是没尽头的,随着夹棍的夹紧,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会一波一波袭来。   痛得人几乎要疯掉。   “死老妖婆,像你这样毒妇,迟早容颜溃烂,变成天下最丑陋恶心的女人,被所有男人厌恶恐惧唾弃。”   我痛得破口大骂,知道她最在乎容貌,更加直戳她痛穴。   “继续用力夹。”太后气得发抖。   我受不了这痛,看来只能昏过去。   我屏住呼吸,压抑住胸口的气息,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终于如愿以偿在极痛中昏过去。   没过多久,我脸上一片冰凉,水泼在我头上,让我的意识为之一清醒。这个老妖婆真够毒,见我昏过去了还不肯放过我,又把我泼醒。   我紧紧闭着眼睛,忍着痛,故作还昏迷,死也不睁开眼睛。   太后阴冷了声音:“还装死,继续夹,她若痛昏过去,那就更用力夹,让她痛醒过来,以为昏过去就没事了,哀家叫你知道与哀家作对的下场。”   我噌的睁开眼,恼怒盯着太后,这个女人果然没有最狠毒只有更狠毒。   我再被她折腾下去,即使不死,只怕双手也废了。   我心惊颤,若是没有双手,我岂不是成了废人?   “等等,我招了,别再折磨我。”我惶惶然哀求,做足低声下气的伏低状。   “哼,你终于肯招了,放开她吧!”太后手一挥,宫女立即从我手上取下夹棍。   我低头一看,十只纤细的手指变成了萝卜,挤在一起,肿得骇人,碰一碰都会产生揪心之痛。   幸运的是还没有伤到骨头,即使痛也还能补救。   “快说!”   我惊恐抬起头,左看看侍卫右看看宫女,就是不出声。   太后明白过来,打了个眼色,让侍卫宫女都出了去,只留下一个女官。   我沙哑着嗓子,故意把声音弄得像周杰伦唱歌,咬字不清,听得太后直皱起眉头。   “说清楚些。”她怒吼。   折磨与反折磨(6)   我沙哑着嗓子,故意把声音弄得像周杰伦唱歌,咬字不清,听得太后直皱起眉头。   “说清楚些。”她怒吼。   我越发气若游丝,边咳边说:“我刚才痛得大喊,喉咙也沙哑了,想大声也大声不了,你想听清楚就走过来,我已经没力气爬过去。”   我装作虚弱得坐也坐不稳,放低太后的戒心.   果然太后急急从座位上走下来,来到我跟前厉声问我:“逍遥教的人到底是谁,说!”   “逍遥教的人就是……”我猛然抬头,从地上跃起来,用手臂弯扼住太后的颈部,后面的女官被这个变故吓得惊呼一声,想冲上来又不敢。   门外的侍卫宫女立即冲进来护驾,团团把我们围住。   我出了口恶气,放肆大笑:“哈哈,死老妖婆,你还不落在我手里了。”有了皇牌在手,我更加有恃无恐。   老妖婆刚才那样对我用酷刑,现在我当然要好好报仇,我伸出脚,狠狠朝她小腿踢了两脚。   太后身娇玉贵,哪里试过给人踢,不过她倒是能耐,哼也不吭一声,只是那张老脸气得通红。   “你敢对哀家无礼,还绑架要挟哀家?”   我冷笑:“难道我该坐在那里等死,我即使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叫他们让开,你不想你的脸变成五道血痕,就乖乖听话,别那么多废话。”   听到我用她的容貌要挟,太后立即变了脸色,气哼哼指挥大家散开。   我卡着太后的脖子警惕往外走,当那群侍卫想要扑上来时,我就要挟性往她脸上挠,他们立即没辙了。   “出了慈宁宫,你立即放了哀家。”   “你当我傻子,在这里放了你,我还能活着回去么?还是委屈太后到我凤藻宫坐坐吧!”   “别人看到你绑架哀家,你以为你逃得了罪,以下犯上,即使白夕煌也救不了你。”   我朝她眨眨眼:“谢谢你的建议,不过谁看到我绑架你了,我不过是邀请太后到凤藻宫喝茶而已。”   折磨与反折磨(7)   我拖着太后到了慈宁宫门口,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脉门,才缓缓放开扼住她喉咙的手。   我才不会那么傻,自己受罪还要让老妖婆抓住我的把柄。   看到命脉受制,那些侍卫更加不敢上前。   我悠哉游哉拖着太后的手:“太后娘娘,咱们就去喝茶吧!叫你的侍卫别冲动,我一向手上没轻没重,如果一不小心按了下去,那就不止是五条血痕那么简单。”   回到凤藻宫,我立即吩咐门口的侍卫不准放那些跟过来的侍卫进来。   “娘娘,你的脸怎么弄成这样?”景雁被我高高肿起的脸吓到,目光不小心瞥到我的手,更是骇得脸色都白了,“你的手指怎会肿成萝卜了?”   “不就是这个老妖婆,拿我用私刑逼供,幸好你主子还有点小聪明,逃了出来,否则你只能看见我横着回来。景雁,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我吩咐景雁去拿工具,然后诡异笑着盯着太后。   太后意识到不对劲,凤眸一眯:“你想对哀家怎样,你敢动哀家一根毫毛,你这个皇后等着被废了。”   我出手点了她的穴位,把她丢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想不到我进皇宫后,第一个对付的是你,你应该感到荣幸,平时我王朝颜不屑用下流手段,不过你三番四次害我,我已经受够这窝囊气。至于我会不会被废,你大可放心,我要折磨你手段绝对比你高明,不留伤不留痕,想查也查不出,你就等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直以来,为了在皇宫生存,为了不给白夕煌惹出事端,我无论受了多少苦都忍气吞声,都快成别人的出气筒、受气包。   现在我醒悟了,人生短短,人就活这几十年,终逃不过一死,怎可以活得如此窝囊。   什么委曲求全,什么深明大义,全都放狗屁。   凭什么要王朝颜活得那么受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太后这样折腾我,我也该让她知道我王朝颜不是那么好欺负。   折磨与反折磨(8)   “你想干什么?”太后知道我的表情不是开玩笑,晓是一向镇定,也吓得脸色发白。   我慢悠悠道:“哦,这个你一会儿就会知道。你做了这么多阴鸷事,害了那么多人,也该让人来收拾收拾你,我就当替天行道。”   景雁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心疼帮我的脸和手敷上药。   我自知其实虽然浮肿厉害,不过到底没伤着筋骨,抹了特制的消肿止痛药,浮肿的脸慢慢消退,手上的痛也消失了不少。   “娘娘,你把太后请来干什么?”景雁好奇看着太后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便低声问我。   我也低声笑着回答她:“当然是请她吃大餐,好了景雁,你先出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景雁一见我古怪的笑容就知道有问题,不过她一向和我同仇敌忾,所以也不可怜太后,关上门就出去了。   我埋头在药箱里捣鼓,抽出几瓶药和一包银针。   哼,用夹棍夹我这是笨方法,留着我十根手指就是血淋淋的证据。   而我要折磨太后,当然是要她死去活来,又没办法指证我。   医术就是一项高明的方法,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更奇妙的是可以折磨人。   我故意在太后面前摸出一把森寒寒的银针。   看着她眼神从惊讶到惊恐,其实肉体上的痛苦未必会高过精神上。   要痛快折磨太后,首先就要从心理上击垮她,让她生了恐惧,让她这个习惯掌控别人生命的高高在上女人,也体会到反抗不能的滋味,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你想用针刺哀家?”太后的眼睛紧紧盯住我手上一根长针,脸白如霜。   终于失去了那种傲慢狠毒的女强人气势。   我摊摊手,一脸无所谓:“你不是想问我要干什么吗?我也没想干什么,我看太后脸色发黄,阴虚火旺,明显就是身体有病。身为你的儿媳,我当然要为太后好好诊治,先来个针灸治疗吧!”   折磨与反折磨(9)   我又看了看自己肿成萝卜的手,略带担忧道:“其实我平时针法很好,下针有准头,不过你把我的手指夹成萝卜头,我的针法恐怕就很难保证中穴位。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一次刺不中就刺多几次就行了,我很有耐心的。”   太后骇然,抖着嗓子怒道:“你敢乱来,哀家不会放过你。”   我冷笑:“太后你不用恐吓我,即使我不做什么,你也从没想过要放过我。我又何必担忧,还不如现在报复个痛快,毕竟礼尚往来是一种美德。”   我把太后丢在床榻上,撩起她背后的衣服。   这个老妖婆皮肤保养得不错,虽然略有松弛,不过肌肤还是很细腻柔滑。   我一针又一针狠狠刺在她背上,因为银针细若毛发,又尖又长,而且我落针飞快,所以拔出来后毫无痕迹。   针灸其实是不怎样痛的,但是若没扎中穴位,那痛苦的滋味就不可同日而语。   我根根针都偏离穴位,自然痛上加痛。   才一阵,太后就痛得咬牙切齿,真是养尊处优的女人,就这点痛就受不了,我的杀手锏还没出来呢。   我讽刺她:“太后,知道什么刑罚是最痛苦的吗?夹棍那算什么,既然你那么喜欢用私刑惩罚人,我今日就让你也尝尝被用私刑的滋味。你杀了那么多人,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死后下地狱太便宜了你,不如就先在今天体会下什么叫人间地狱,省得你以后再害人。”   “你最好就今天弄死哀家,否则让哀家活着,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太后眼中射出怨毒,咬牙几欲将我吞噬。   “在那之前我王朝颜先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摸了一根针,准确无误插入她背上一个穴位。   “不痛吧,不过接下来你要忍住。若是在一些相克的穴位上同时下针,那种痛才是万虫蚀骨,五脏六腑仿佛被虫咬得穿肠破肚。”   我又摸出另一根针,闪电般插入她脚上一个穴位。   折磨与反折磨(10)   “不痛吧,不过接下来你要忍住。若是在一些相克的穴位上同时下针,那种痛才是万虫蚀骨,五脏六腑仿佛被虫咬得穿肠破肚。”   我又摸出另一根针,闪电般插入她脚上一个穴位。   “啊”太后没忍住刹那间的剧痛,呼喊出声,我立即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叫不出声。   要报仇就该让仇人记忆深刻,永远也忘不了,那才会让她从心恐惧,不敢再胡作非为。   我轻轻捻动银针,反复在她两个穴位上施压。   这种痛到底有多厉害,我没经历过不知道,不过看太后的表情就知道这是极致的酷刑。   她的眼珠几乎从眼眶中凸出来,脸容扭曲得可怕,嘴唇哆嗦成一团,冷汗湿透了衣裳。   我飞快撇开眼,太后这样罪大恶极的人,死了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不过看到她沦落到这种境地,我居然觉得不忍,看来我的心肠还不够硬。   算了,这种痛即使受一秒钟也够她刻骨铭心,我暂且放过她。   我抽出两个银针丢到垃圾箩中。   “接下来,给你洗洗肠子,你不止心是黑色的,内脏也是黑的,是时候清洗一下。”我拿出一瓶药水,在太后脸前扬扬。   我又拿起另一瓶药:“太后平时吃得山珍海味多,容易积聚毒素,那我就给你排排毒,美美容吧!腹泻几回就没事了。”   经过我辣手摧残,一个小时后太后趴在床上几乎奄奄一息。   我看着这样的她,甚觉解恨。   不过这样憔悴的她,从我凤藻宫出去,也不好交代。   我只好发挥医生的天使心肠,给她来了次提神的针灸.   又灌了她一些容光焕发的药,让她外表看起来和刚进来时没有两样。   “嘭”门突然被人撞开,一堆侍卫涌了进来。   当中为首的是白夕煌和太后的心腹慕容夫人,没想到太后搬得的救兵居然是白夕煌。   我心中感觉万分荒谬。   折磨与反折磨(11)   慕容夫人冲到太后身边,扶着她急急问:“太后,你怎样,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太后脸如寒霜,冻结出了一层冰,刚才的折磨让她浑身失去了力气,连说话也得先喘几口气才能出声。   “皇上,你的皇后私下扣押住哀家,并肆意折磨哀家,她手法高明仗着自己是太医,用针刺哀家,又给哀家下药,把哀家往死里折磨。我们白家居然出了这种孽障,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你今日不给哀家一个说法,哀家就向全天下公布皇后的罪行。”   白夕煌好看的眉头拢成一团,带着透视的目光落在太后身上,又移到我身上。   “颜儿,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中多了份探寻。   我瞪大眼,不敢置信望着她:“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向敬重你,特意请你来宫里品尝刚收藏的名茶,你怎么说我私下扣押你,还说我折磨你,我相信像母后你这样的人,全天下的人你都敢折磨,就是没有敢折磨你。我又不是傻子,怎么敢让你在我宫里受委屈。”   我指着桌子上喝了半杯的龙井:“这是我们刚才喝过的茶,母后说最近身体不适,喝茶伤身,我就自己喝了。看到母后不舒服,我这个做儿媳的也想略表心意,就帮她把脉看诊。”   “见母后身体内湿气积聚,我便给她施了针,开了些驱湿解热毒的药,母后刚才明明还多我说舒服了不少,现在怎么反而说我用针刺她,下药毒害她。不信可以让太医署的人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害太后。”   我神情委屈,声声泣诉,像是被人万分冤枉了。   太后气得发怔,偏偏刚才我给她开了些令精神振奋的药,所以此刻她脸色红润,脸容生光,什么折磨下药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连慕容夫人也不相信她,劝告着说:“太后,既然没事我们就先回去吧,来日方长,咱们不怕没有机会。”   慕容夫人深知白夕煌不可能帮她们,自知讨不到好处。   折磨与反折磨(12)   慕容夫人深知白夕煌不可能帮她们,自知讨不到好处。   太后这回彻底吃了个哑巴亏,对我怨恨万分也无可奈何,只能怀着满腔愤怨离开。   我心中大感畅快,自从入了宫,第一次觉得如此解气。   即使我的手肿成萝卜,也值得了。   “颜儿,我听说你挟持太后把她带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夕煌深知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我懒洋洋回答:“我确实把她捉来了,而且真的对她下针极尽折磨,又给她下了不少泻药,让她翻肠倒胃,把她折腾得生不如死,估计她自出生以来所受过的所有罪加起来也不及这次。”   白夕煌震惊,犹不敢置信。   “颜儿,你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白夕煌,你是不相信我有这个能耐,还是不相信我做出这样狠绝的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确实这样做了,而且我比那些爱耍阴谋的人更聪明,即使对她用了私刑,她也完全没有办法指证我,怎样,对这样的我很惊讶?”   耍阴谋谁不会,只不过要看谁的心肠更硬罢了。   以前我不做,是因为有所顾忌,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只想肆意活着,顺便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惩罚下坏人。   白夕煌看我表情不像作假,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怔怔凝望着我,仿佛我是个陌生人。   确实以前的我不会做这种事,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变了。   既然大家都不爱光明正大斗争,凭什么我不能耍阴。我已经明白了,这个皇宫没有正义,只有胜利者,无论通过什么手段,只要赢了,就是胜利。   或许黑吃黑,才能把恶人治住。   “颜儿,你变了。”白夕煌惆怅闭上眼。   弄得我也惆怅起来:“是啊,我变了,若我不能改造世界,那我就去适应世界,白夕煌,我以前是个理想主义,所以才会逆流而上,企图与这个时代的法则抵抗。”   改变(1)   “颜儿,你变了。”白夕煌惆怅闭上眼。   弄得我也惆怅起来:“是啊,我变了,若我不能改造世界,那我就去适应世界,白夕煌,我以前是个理想主义,所以才会逆流而上,企图与这个时代的法则抵抗。”   “现在想来那是很愚蠢的,螳螂挡车,我就是那螳螂,自以为是,最终就被车轮压了过去。现在的我长大了,明白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如意的人和事,若是想好好活下去,还真的要学会生存之道。”   白夕煌苦笑撇嘴:“你真的是在学习生存之道,还是想要让我难受。你这样对待太后,不觉得太意气用事吗?虽然她一向针对你,不过在这种时候,激起和她的矛盾,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夕煌,我可不像你那么心思缜密,每一步都在衡量是否该做,做了有什么后果。我想教训她,我自觉没什么不对,总是隐忍我会被逼疯的。我和她的矛盾,早就激化了,只是藏在心里没表现出来。”   我好笑斜睨着他:“至于你说我做这些事,是想让你难受,很抱歉,我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基本上现在对我而言,你的影响力已经不足以让我意气用事。我教训太后自有我的道理,你不要把责任揽上身,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可笑。”   “你有什么理由?以前的你并不想现在这般极端。”   “我极端?”我气得不想解释,直接把肿成猪蹄的手伸到他面前,“难道这个不足够让我教训她吗?我的手指被她夹得几乎断掉,我也不过以牙还牙,我若不反抗,这不是让她白生生折磨我。”   “她对你用夹棍?”白夕煌颤抖扶着我的手,话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她敢动用私刑,把你伤成这样,我不会放过她。”   我缩回手:“仇我已经报了,她受得罪比我多。现在你该明白,我不是因为要气你,所以教训太后吧!”   “颜儿,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话里藏刀,句句带刺。我看到你这样,心里很好受。”   改变(2)   白夕煌放柔声,明亮的眼眸飘荡着落叶般的哀伤。   我心中无力感顿生,堆积在心头挥之不去。当我想放弃时,他总是纠缠不清。   这种不清不楚,藕断丝连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不过要彻彻底底把话说清楚,把情丝斩断,省得累心累身。   我正色凝视着白夕煌,一字一句清楚表达的我意思:“我那些话并不是和你赌气,或者使你内疚,对我来说你的内疚已经没有意义了。白夕煌,我们离婚吧!”   白夕煌微微一震,错愕睁大眼:“什么是离婚?”   虽然白夕煌没听过离婚这个词,不过我相信他也能从字面猜出大概的意思。   “以前我和你说过,男子可以休妻,女子也可以休夫。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那就分开吧,分开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虽然我想有尊严地离开,不过按照大秦的法例,我要离开你,还是必须由你废了我,那你下诏废后吧!”   这样拖泥带水实在没意思,如果迟早都得分开,那现在至少我还能平心静气和他分开,不至于到以后恨他时,再离开。   “废后?颜儿,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白夕煌被我的话彻底弄疯了,冲过来握着我的双肩,脸容震惊得近乎扭曲,猛然摇晃着我,冲着我大声质问。   “对,我已经不想留在你身边,不想留在这个宫里。白夕煌放我走吧,当初你愿意放我走,现在必定也不难下决定,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始终比不过权力欲望以及世俗的一切。”   “既然你做不到我的要求,就不要强求我,这种纠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一年里的事,就让它随风飘逝,我们都当做了一场梦,然后各自走回各自的人生道路,从此不再相见。”   这是我想到最好的结果,爱情的结局是婚姻,然而婚姻并不是最终的结局,离婚才是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最后的句号。   是时候画上句号,尽管不完美,至少也是凄美。   改变(3)   白夕煌颓然放开我的手,痛苦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眼底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   他坚定摇摇头,斩钉截铁:“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休想走,直到死我们也会在一起。那时能放你走,因为我并不像现在那么没有你不可。”   对他的固执,我无可奈何,只有诚心劝说:“我离开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大家平平静静的分开,不至于最后一面那么难堪。你该知道,像我这样的女子,想要离开根本不是难事,你难道想让我不打招呼就走吗?我们好了一场,看在这份情意上,就不能互相放过吗?”   白夕煌垂下眸,无声静静凝视我,眼里的光明一点点黯淡,他突然讽刺撇嘴笑。   “很好,你果然是最狠心的女人。那我明白告诉你,我还是要留下你,即使痛苦也要留下你。你有很多方法离开,我自然也有方法留下你。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什么好人,卑鄙的手段我使得熟练,如果你走了,那这个凤藻宫的人全部得死,连你最喜欢的那个女官也会因你而死。你还要走吗?”   他居然用这里所有的人性命来威胁我,我气得两眼通红,举起手一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卑鄙无耻下流,白夕煌,你太过分了。”   一抹殷红从他嘴边流下,他却恍若未觉。   他就站在那里一直凝望着我,带着无比深情的微笑。   “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可是我留住了你不是吗?”   对他这种近乎变态的执着,我气得几乎疯掉,心底那种恨意爆发了。   “好,你要留下我,那就不要为此后悔。”   ……………………………………………………………………………………   “立即把她们安排出宫去,送回家,每人分发一千两银子。”   我指挥宫廷大总管,把储秀宫里白夕煌以前安置在这里的几十个妖娆娇媚的女人召集在一起。   那个姓李的总管惊愕得眼睛都凸出来。   闹个天翻地覆(1)   那个姓李的总管惊愕得眼睛都凸出来。   “娘娘,这是皇上宠幸过的女人,按规定是不能送出宫的,即使要打入冷宫也得要皇上的圣旨,臣下不敢。”   我从鼻子里哼了声,冷冷打量着他:“连皇后的命令也敢违抗吗?这事是我下的命令,出了事有我扛着,你怕什么?”   “可这是规矩,皇后不如先禀明皇上,再把她们打入冷宫。”   “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要把她们送出宫,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照着办就是,你若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大总管就让别人来做好了。”   李总管出了一额头汗,知道我是下了决定要送走这些女人,怕我一怒之下真的革了他的职,慌忙应诺,跑去张罗。   那群女人听到我要把她们送出宫,个个脸色慌张,愤愤不平,乱七八糟叫嚷着。   “我不出去,没有皇上的旨意,你没有资格赶我们走。”   “你自己没得到皇上宠幸就妒忌我们,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无耻的女人,我们去向皇上求情,姐妹们我们冲出去找皇上。”   我拦在门口,挑眉冷笑:“真不明白你们吃了什么疯药,几十个女人侍候一个男人,他还从来不放你们在心上,你们就这样自甘堕落,无耻做着男人的泄欲工具。我送你们出去,给你们安排新生活,你们可以活得自由有尊严,没想到你们竟然不愿意,真是丢尽我们女人的面子。”   “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肯定没安好心,姐妹们,我们不能中了她的诡计,她必定是想把我们弄出宫然后杀掉。”   有个绿衣女人反驳,顿时得到一众女人响应,同仇敌忾盯着我。   我耸耸肩,这群没见识的女人,大概得了被害妄想症,我好心给她们一条明路,她们不领情就算了,还以为我要杀她们。   我没有那个纽约时间去杀她们,省得玷污我的手。   闹个天翻地覆(2)   我没有那个纽约时间去杀她们,省得玷污我的手。   “咦,皇上来了。”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欢呼一声,纷纷化为彩蝶,扑向正往这边走来的白夕煌。   “皇上,你要替我们做主。”   “皇后要赶我们出宫。”   个个如梨花带雨,哭得好不伤心。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来得真快,不知是谁通风报信了。   白夕煌拨开那群花蝴蝶,径直来到我身边,抿紧嘴:“颜儿,不要胡闹了,你这样做让太后抓到把柄,又得有机会惩戒你。”   “我是没有权力赶她们出宫,你那么怕我被太后抓住把柄,那你来赶她们出去好了,她们是你的女人,你想怎样处置她们都没有人敢质疑,怎样?”   “我会送她们出宫,但是不是现在。回去吧,颜儿。”白夕煌过来拉我的手。   我躲开:“我就知道你不愿,所以我才来做这个恶人。还记得我几天前对你说的那句话吗?留下我你会后悔。因为我容不下她们,既然你要留下我,我就会一一铲除你身边的女人。”   白夕煌面对强势的我,无可奈何,沉默许久:“我不是不愿意,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的原因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那些肮脏的理由,一个男人和那么多女人上床,还能有什么理由。即使你有天大的理由,我也接受不了这样污秽的身体。今天看来是赶不走她们,但是只要我还留在宫里一天,我就不会放过她们,你最好每次都能即使赶到,否则又得搜罗新美人回来。”   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就是要闹,闹个翻天覆地,闹得他受不了,心甘情愿放我走。   ……………………………………………………………………   我天天在皇宫里闹腾,太后隔岸观火乐见其成,白夕煌无可奈何,却始终不放手。   “娘娘,皇上传你去梨花阁。”景雁匆匆走进来,带着惊慌之色。   闹个天翻地覆(3)   我坐在摇椅上翘起二郎腿:“她又搞什么鬼,还没被我折腾够吗?”   前些日子因为我大闹储秀宫,让白梨给知道了,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向我耀武扬威。   这个宫里除了太后,我最讨厌的女人就是她,自然没给她好果子吃。让她中了一次瘙痒粉,长了一脸红疹子,几天不敢出来见人。   不过这个女人比较难对付,一次打击不到她,还是继续上门挑衅,我只好让她再中了次泻药,听说一夜跑了十几次厕所,拉得花容失色。   景雁变了脸色:“娘娘,你今早对白梨下了什么药,我听说现在她的情况很不对劲,连齐韫先生都赶过去救她。”   我奇怪:“不就是哑巴粉么,吃了两个时辰来说不出话,省得她老是在我跟前唧唧歪歪,烦都烦死了。”   “不对,那个白梨情况不是这样,比这个严重多了。”   “哼,又在玩什么花招?我去瞧瞧。”   我悠哉游哉踱步到梨花阁。梨花阁里果然气氛紧绷,场面气势磅礴,围满了太医,一个个在外面争争吵吵。   闹得还挺大的嘛,估计这笔账又要算在我身上。   一见我来,太医和侍女们不约而同静默,非常玄妙把气氛烘托在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关头上。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们这样很想笑,一群被愚弄了的人,还想看我热闹。   我不禁生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嘲。   走进去,一路没阻拦,只有无数偷觑的眼睛打量着我。   进到内室,看到齐韫并白夕煌围在床前,白梨死猪似的躺在床上。   我踱过去,瞧了一眼那个白梨,不过半天不见,居然脸容憔悴得活像过了几十年,真是一夜红颜变老树皮。   我很不厚道笑:“弄得真惨,虽然不是我做的,不过我真要感谢害她那个人,做得真妙,让她丑成这样,估计比死还惨。你们别用谴责的目光看我,这事与我无关,不过你们要把帐算在我头上也没所谓,反正我嫌疑最大。”   闹个天翻地覆(4)   “小颜,你说这话太过分了吧,对着一个病人,你居然说出这种风凉话。”齐韫怒得吹胡子瞪眼,胸口起伏不停。   连白夕煌也用不赞同的目光看我。   “我不过说说风凉话你们就受不了,我还记得在镇国寺那天她对我发出三个致命的暗器,个个直取我心脏,幸好谢庭筠帮我挡了,否则我也没这个能耐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冷冷瞥齐韫,一番话说得他无话可说,气哼哼绷着一张脸。   白夕煌听了也直皱眉头。   “这些以后我会还你一个公道,颜儿,你现在看看她的情况吧!齐韫说她这个中的毒和当初中的风月蚀骨散一样。”   风月蚀骨散?白梨从哪里中来这个毒。   我随意检查了几下,症状确实很相似,可是又觉得有点不同。   “皇后,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这几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去挑衅你。求你赐我解药,我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你。”白梨哆嗦着嘴唇,流着眼泪,抓住我的手哀求。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望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你这番可怜兮兮的话中,听出陷害的味道,你想说这毒是我下的?想必你敢说这话必定有万全的证据,把证据说来听听,我倒是想学习学习一下,怎样高手段陷害人?”   白梨错愕得泪水都流不出,惶惶然看向白夕煌。   “皇上,我没有骗你,今早去了趟凤藻宫我讽刺了皇后几句她就向我甩了一些粉药,我还以为是像前几天那些无关痛痒的瘙痒粉,也没怎么理会。可是后来越来越难受,我才找来齐韫,可是他说这是风月蚀骨散。如果我真要陷害皇后,我也不会拿这种毒药来陷害她,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齐韫也沉声道:“皇上,我觉得梨妃的话不错,而且这风月蚀骨散平常人也难以得到,我记得当时皇后为了研制解药,曾经拿过一些去研究。其实要证实真相,不如让今夕何夕到凤藻宫搜查一番。”   闹个天翻地覆(5)   齐韫也沉声道:“皇上,我觉得梨妃的话不错,而且这风月蚀骨散平常人也难以得到,我记得当时皇后为了研制解药,曾经拿过一些去研究。其实要证实真相,不如让今夕何夕到凤藻宫搜查一番。”   “行啊,你们爱怎么搜都无所谓,我早就丢了。”我冷淡回应。   今夕何夕确实从我的寝宫搜出一包药来,经过齐韫检查,就是那劳什子风月蚀骨散。   我这东西我早就丢了,现在又出现,不是我宫中藏内奸,就是白梨、齐韫、今夕何夕合起来算计我,而寝宫除了景雁基本别人难入去,想想必定是他们。   “颜儿,你不是说丢了吗?”白夕煌变了脸色。   “我是丢了,至于为什么在我宫里会出现这东西,我只能说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比如贼喊捉贼的事就经常有。”   “小颜,事到如今你还死口不认,证据确凿,你平日习惯谎话连篇,连老夫几十年的老江湖,都猜不透你话中的真假。妒忌的女人最可怕,你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对主上的女人极尽欺辱,白梨你也给她下过两次药,若不是你,还有谁会用你这风月蚀骨散,你如今还要继续狡辩。”齐韫恼火冲我怒骂。   我哑口无言,真是费尽心思,挖好一个完美的陷阱让我跳下去,把我所有退路都堵住,我解释就等于掩饰,毫无说服力。   “颜儿,你是为了报复她曾经下手害你吗?”白夕煌叹气。   我冷笑:“即使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错,难道我要对一个三番四次想杀我的人手下留情,我没有伟大到那种程度。”   “皇上,你看她也承认是她做的。”齐韫紧抓住我的话头不放。   “承认又怎样,不承认又怎样,反正在你们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那我倒不如坐实它,白梨中了风月蚀骨散,我只能说她活该,现在还是秋天,哈哈,她必死无疑。”   我已经彻底无所谓,诬陷也好,妒忌也好,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恶心丑剧。   ………………………………………………   边写恶搞文,边写这篇半虐心文,我发觉我有点精神分裂了。   看这篇看得沉闷了的可以看我的爆笑新文,绝对不虐。   惹到腹黑王爷:我的王妃太爱钱   因为违法挖金矿,她被雷劈到古代去。爱钱如命的她建立科研中心,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她的格言:挡我金萝萝财路者死!然而一张圣旨把她指婚给她冷酷的三皇子,聪明胆大的她竟然把三个厉害的皇子骗来当她的服饰品牌模特,从此出云国被她弄得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闹个天翻地覆(6)   白夕煌声音里沉浸着一抹沉痛:“颜儿,不要这样。”   “既然是你下的毒,你有义务替梨妃解毒,我记得当时皇上中毒时,是你救活了皇上,现在你也得救梨妃。”   齐韫冷冷盯着我,眼里转动着探究还有自得。   “我救不了她,我也不想救她。”我懒得理会这些惺惺作态的人,转身就走。   白夕煌快步走上来握着我的手。   “颜儿,给她一点血吧!我答应你,这件事后就让她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在你面前出现。”   “皇上,不要。”白梨惊恐大叫,凄厉万分。   她应该没想到这件事弄巧成拙,反而让她离白夕煌越来越远。   不过她离开对我有什么意义,我现在更想她死,凭什么她想杀我,现在又来陷害我,我还要大度的救她,门都没有。   “白夕煌,你再听清楚,我不会救她。”   “颜儿,只是一点血,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倔强?”   白夕煌见我态度强硬,口气也不悦起来。   我逼近他,讽刺大笑:“只是一点点血?白夕煌,你知道我是怎么救你的吗?我是拿刀子割开自己的心口,取了珍贵的心头血喂你,你的毒才解了的,我吐血你以为是偶然的吗?就是因为救你,我才落得永久性的心口疼,每逢情绪过激都会血气上涌。我再用一次心头血救她,我就会死的,你是想我死掉吗?”   我极度悲愤,连气也不顺,心口越发痛起来。   真不知道我两辈子作了什么孽,每次都是坎坷不尽,幸福于我是昙花一现,而痛苦却是永远折磨着我。   “你说你用心头血救我?”   白夕煌的表情仿佛被雷劈过,震动的脸色发白。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凄凉笑:“你不是要救她吗?好,你拿刀子来,我让你割,你爱救谁就救谁,或者是因为我不知多少世前亏欠了你,现在要我来偿还,不就是心头血么,给你取去又怎样,从此我们没拖没欠。”   闹个天翻地覆(7)   白夕煌怔滞看着我的胸口,抿紧的嘴唇微不可察颤抖起来。   齐韫跨步上前,打断了我俩之间凄凉的气氛。   “皇上不要听她信口雌黄,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来没听过什么会有人取心头血解毒,简直是荒谬,心头血是人之精血,少了会折寿并且百病缠身,以臣的经验看来皇后并无什么特别虚弱之处,何况像皇后这样聪明的女子,会为了别人折寿吗?皇上她故意说这些话不过是要博取你的怜惜,想你不要计较这件事。现在救人要紧,再不救梨妃就会中毒身亡,她熬不了那么久。”   齐韫上前抓住我的手,我反手要拍开他,身边飞出一个人影,今夕飞快点住我的穴位。   “看来你们是决意要拿我的血救她,就不知道她喝了我的血能不能救活过来。”   如果她真是中了风月蚀骨散,我的血根本救不了她,也罢,让他们取去,反正她难逃一死。   “既然你当初能用血救皇上,现在必然也能救梨妃,皇上,请你尽快下决定,梨妃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虚弱了。”齐韫跪下沉痛哀求白夕煌。   白梨颤悠悠坐起来,花容枯槁的脸色流下两行清泪:“皇上,妾身自小陪你长大,一路在你身边侍候,为你出入生死间毫不犹豫,这么多年的恩爱难道你都忘了吗?就算我确实妒忌过她,可我毕竟没有得手,而我此刻却要死在她手下,难道你真的忍心吗?”   白夕煌走到床边,垂手摸了摸白梨的头发,神情飘渺,好像想起遥远的事。   “白梨,你的错在于你不该想害她,过去是我欠你的,但她没有一点亏欠你,你不该去杀她。我会救你,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这件事后你就离开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白梨凄凉抓住他的手,尖声问:“皇上,即使我有错,难道她就没有错,为什么她做错什么事,你都能容忍,我不过做错了一点点,你就逼我离开你。你不觉得太过分吗?”   闹个天翻地覆(8)   “白梨,因为我爱她,所以在你和她之间,无论她做错什么,我都只能偏心她,我放不开她。”   听了白夕煌的话,白梨瞬时情绪失控了。   “可是她根本不爱你,她也从不为你着想,从不了解你的痛苦和难处,她只会一味恃宠而骄,过分要求你为她放弃很多东西,她根本不配,而我……总是一切以你的需要为优先,为什么你不爱我?”   白夕煌恍惚起来:“爱情这东西很难明白,反正在我发现自己离不开她时,我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她,无论她是怎样的人,我都会爱她。白梨,你不要再强求,我的心已经被拿走了,所以永远都不可能爱你。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不能再让你插在我们之间,所以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离开。”   “皇上……”白梨倒回床上哭得伤心欲绝。   我看着这一幕幕,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我应该为白夕煌的真情告白,以及狠绝断绝和白梨的关系而高兴,这是我以前一直想要的而没有得到的。   可是我高兴不起来,因为心太累了不想继续纠葛不清,也因为我曾经要求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没有做到,现在再做,已经补救不及。   不过白梨有这样的下场,至少令我开心些,恶有恶报,现在她最想要的都失去了,大概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颜儿,给她一点血吧!”白夕煌拿过一把刀子放在火上消毒干净。   我点点头:“好,我也想看到她的下场。”   白夕煌皱眉,拿刀子小心在我手腕上割了个口,血立即汩汩流下,他用碗装了半碗,迅速把我的伤口包扎好,把我扶到椅子上,解开我的穴位。   齐韫急忙把血拿过去喂白梨喝下。   慢慢白梨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半个时辰后,身上那道暗黄的毒气开始慢慢消散。   我心中大震,我手腕上的血根本没有雪融花的精华,所以我只能用汇聚雪融花的心头血救白夕煌,现在怎么可能救得了白梨。   闹个天翻地覆(9)   我心中大震,我手腕上的血根本没有雪融花的精华,所以我只能用汇聚雪融花的心头血救白夕煌,现在怎么可能救得了白梨。   她根本就不是中了风月蚀骨散,原来真的是故意设计陷害我,估计这个毒是齐韫研究出来的,刚才又趁喂药时给她服下真正的解药。   可是现在就变成她喝了我的血,毒就被解了,间接证实我刚才在说谎。   这个陷害计谋真是一环扣一环。   齐韫冷了脸,严肃神色走上来:“皇上,这件事是皇后所为,事后她不仅不肯承认错误,还一味说谎蒙骗你,这样可怕的女子,放在身边就等于放了一条毒蛇在身上,她随时都可能咬你一口。难道你就这样放过她,继续让她留在你身边吗?”   这才是齐韫的目的吧,引起白夕煌对我的怀疑,把我这个不稳定的因素铲除。   他早就看我碍眼,兼之一直规劝我顺从白夕煌无效,转而觉得我是个妨碍白夕煌大业的不利存在,所以才有今次的陷害事件,想借此机会让白夕煌对我失望,把我赶走。   他若是真能使白夕煌赶我走,我倒是会感激他,所以对他的说辞,我默不作声,不反驳。   白夕煌却怒了:“够了,齐韫,我不想听到你这样说她,她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你不要再质疑她,我以后都不想听到任何不利于她的话。”   “主上,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她根本就不适合你,她对事情的看法和做法永远都不会以你的利益为出发点,若是她觉得你的做法和她的原则相违背,她不会忍让而要你去妥协,要你顺从她的要求。”   齐韫也激愤起来。   “你已经为她做了太多的傻事,无论是上次的放弃立妃,还是今次的停止暗杀,因为她的阻扰,我们失去了一次又一次的大好机会,主上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的江山社稷值得吗?”   “她不会和江山有冲突。”白夕煌反驳。   闹个天翻地覆(10)   “她不会和江山有冲突。”白夕煌反驳。   “哈哈……主上,有没有冲突你比我更清楚,只要她在你身边一日,你就无法按自己惯有的手段行事,我们这些做大事的不拘小节,手段阴暗那是理所当然,但是她能够忍受你这种做法吗?她若知道你要做的事,必定千方百计阻止,那时你前有敌人,自己后院还要起火,这样的情况只会对你大大不利。”   齐韫确实把我和白夕煌的矛盾了解得一清二楚,我只是个平常人,有着正常人的是非观,同情心。   而白夕煌他自小就从杀人中长大,即使现在为我停止暗杀,也不代表他醒悟到暗杀是错误的。   从根本来说,我们的价值观相差太远,若我们是对平凡人,这种差异也不会产生太大的矛盾。   可是他的皇帝,一旦他有这个杀人的心,他每做一步带来的就是腥风血雨,会有很多人因为他藐视人命而丧生,我永远也受不了身边躺着的人,每天回来,手里都染满无形的鲜血。   “白夕煌,齐韫说的对,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在一起只会使矛盾更加激化。当局者迷,你可以不理会我的话,但是一个旁观者的话你应该放在心上,放我走吧!既然你不能改变你自己,也不能改变我,那就让我们分开。”   “不可能,颜儿,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白夕煌强硬拉起我,拖着我愤怒往外走。   我被他拽住脱不了身,默默跟住他往外走,他也不说话,握着我的手如同铁箍,让我感觉到他强烈的情绪波动。   “白夕煌,我们已经回不到当初了,你的固执会害了所有人,留住我你会渐渐失去你臣子的忠心,你也会让我对你越来越痛恨。你难道真想等到无可挽救那一天,才愿意放手吗?”   我停下脚步,阻止他继续往前走,微微用力把他拉转身来面对我。   秋天的落叶到处飞舞。   闹个天翻地覆(11)   一片片黄叶飘过他的眼睛,我觉得他的眼底有着比黄叶更苍凉的东西。   他低声笑:“已经无可挽救了,我不需要救赎,我也不需要对得起别人,我是注定下地狱的,在这之前我要你陪着我到最后。”   白夕煌这种偏执令我无力,同时更觉得痛苦,就好像一条蔓藤缠在一棵树上,只有树死藤枯,它们才会解脱。   “你太自私了,你没有权力决定我的人生,你把我禁锢在你身边,我会恨你,我会想尽办法离开。”   白夕煌朝我又是一笑,那笑容令人捉摸不定,妖异痴缠,又带着疯狂的意味。   他突然拔下头上尖长的发簪,一头青丝飞扬在秋风中。   乌玉色的发,苍白的唇,尖锐的笑容。   他把簪子放在我手上,握着我的手缓缓拉向他的心口:“颜儿,不要离开我,如果你真要离开,那就先杀了我在走吧!”   他扯开胸前的衣服,露出心口的洁白肌肤,握紧我的手把簪子对准心脏的位置,我骇然瞪大眼,看着自己的手逼迫抓住那簪子一点点刺向他。   眼见簪子尖处扎到皮肤,慢慢一滴鲜红的血染红了簪尖,他却继续用力往里插。   我被他的疯狂吓到,看到他变得如此痛苦,我心生恻隐,眼泪终于流下来,无论我多恨他,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他自虐,不把生命当一回事。   “够了,不要再这样伤害你自己,没有用的,我的心就像干枯了的树木,再也长不出绿芽。当初在我枯死前,你没有来救我,现在太迟了,有些东西事过境迁,不会回到从前。我求求你不要再为难我,我会被你弄疯的。”   我挣扎开他的手,颤抖着把簪子丢在地上。   我真的怕了他,他的疯狂叫我害怕,如果我的手用力一推,他绝对不会躲避,那簪子会刺死他。   “不是有个词叫枯木逢春,如果我把你的心彻底伤害透,那么我以后用更多倍的爱去弥补回来,那也不行吗?”白夕煌低头失望看着被我丢弃的簪子。   公主引起的祸端(1)   “不是有个词叫枯木逢春,如果我把你的心彻底伤害透,那么我以后用更多倍的爱去弥补回来,那也不行吗?”白夕煌低头失望看着被我丢弃的簪子。   “不可能不可能……白夕煌,你以为打破了的瓶子能够粘回来吗?粘了还是会漏水的,破镜根本就不可能重圆,因为裂痕不会消失,别再自欺欺人。”我大声怒吼,气得眼泪都涌出来,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我不能一错再错,三次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中。   我转身飞快跑回自己的宫殿。   …………………………………………………………………………………………………………………………………………   “凌陌,带着这么多东西是来看我吗?你也太客气了吧!”我在御花园游荡,刚巧碰上凌陌捧着一锦盒子东西进宫。   凌陌没好气:“才不是给你。”   小子拽拽的,没理会我,继续向前走,我奇怪了,凌陌进宫不是来看我,那是看谁?   “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我打量着他手上精美的锦盒,里面装的必定不是普通物件。   凌陌停下脚步,突然脸红起来踌躇问我:“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东西?”   虾米?我警惕起来,凌陌这表情分明是少年怀春。   “凌陌,你是不是看上宫里哪个女孩子了?居然也开窍了,要送礼物给人家。”   “我没有。”   “不说是吧,我就跟着你,不怕不知道是谁。”   “别乱说,我只是感激她帮我的忙,所以送回礼给她,我去明月宫了。”凌陌急急脚走到前面去。   凌陌的意中人原来是明华小公主!   我急忙跟上去:“明华帮了你什么,要你这样大动干戈送回礼。”   “我上次在宫中不小心和一个侍卫摔在一起,弄散了发髻,她帮我梳好头,难道我感激她不应该吗?”凌陌表情更别扭。   原来如此,一梳钟情啊。   公主引起的祸端(2)   小明华是个可爱又单纯的少女,虽然脚瘸,但无论品质还是地位,和凌陌都是非门当户对,如果他们能发展出一段恋情,那也是可喜可贺的事。   “小明华,看看谁来看你了?”我率先走入明月宫,看到小公主正坐在书案前画画。   画的是秋色残荷图,黯淡的莲瓣零落在半枯的干枝上,无言的孤寂凄凉从画中透出。   我真希望小公主的人生会因凌陌而不再阴霾。   小明华放下笔,惊喜喊:“颜姐姐,凌哥哥。”   “这、这是送给你的东西。”凌陌难为情呈上锦盒子,耳根都红了。   “是什么?”小明华声音中透着欢喜和一丝羞涩,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各式各样的木雕人,男女老少,众生百态,每个木偶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真漂亮,这些就是宫外的人吗?好想出宫去看看,如果我也能走在他们当中多好。”   小明华摸着木偶人,嘴边难免露出一丝苦涩,柔柔的眼眸满是惆怅。   “如果你想出去宫外玩,我派人陪着你去吧!”异常温柔的嗓音是白夕煌独有的,我转头看去,白夕煌正带着齐韫拎着药箱进来。   “哥哥,可是我不想坐在轮椅上,我想和他们一样站起来。”小明华羡慕看着手中的木偶笔直的脚。   “公主,你长久以来的心愿很快就可以实现。”齐韫笑着放开药箱。   “齐韫,你有办法治好公主的病。”   凌陌一听就急忙问,眼里满是希望的喜悦之光。   白夕煌看到凌陌的时候略感惊讶,听到凌陌急问,开始若有所思。   “你真的有办法治明华的腿吗?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白夕煌问。   齐韫古怪笑,意味深长望着我:“臣确实无能为力,但是有人却是能治好公主的脚。”   “谁?”   “不就是皇后吗?臣当初邀请皇后到太医署,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看看她的医术到底如何,能不能为公主治病。所以臣日常总是派遣她去治疗大臣们的脚疾。”   公主引起的祸端(2)   “令臣惊喜的是,皇后娘娘在治疗脚疾方面非常了得,就连冯老将军在十几年前被接错的骨头,她都能用开刀的方法重新接好,并让冯将军再度站起来。明华公主的脚病,对她而言不在话下。”   “颜儿……”白夕煌惊喜看向我。   我无奈吁出口气:“小明华的腿早就痊愈了,我以前说过她之所以站不起来,是因为她心理上有障碍,她心中对站起来这件事充满恐惧感,所以她在精神上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在肉体上就无法控制脚上的感觉神经,我对此真的无能无力。”   “皇后,公主的腿不比你治过的病人严重,再严重的腿患你都能治好,为什么公主的就治不好。公主怎么可能对站起来这件事恐惧,你没有听到她最希望就是站起来吗?”   齐韫嘴里吐出令我震惊的话:“你以前不信任皇上,所以不愿意给公主治病我能理解,但是皇上现在为了你牺牲到这种地步,你却依旧怨恨他,你是为了报复主上所以不肯替公主治病吧!”   “颜儿,我的错请你不要牵连到明华身上好吗?她是个好姑娘,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站起来更重要,你就救救她吧!”白夕煌把明华推到我面前,充满期待恳求我。   我被他们期待的目光看得心生难受,我不是不愿意救她,可是医生不是万能的,即使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明华的病是心病,我再好的医术又有何用处。   “颜姐姐,我真的想站起来,求求你救我。”   小明华亮晶晶的眼眸含着一层泪珠,楚楚可怜令人心痛。   我很想对她说我可以让你站起来,可是我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因为我根本无法治好她的心病。   “明华,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你想站起来只能靠你自己的意志,药物是无法支撑你站起来的。”我万分歉意打断她的希望。   小明华含着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撒在裙裾上染湿了一片衣服。   公主引起的祸端(3)   小明华含着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撒在裙裾上染湿了一片衣服。   “娘娘,你明明可以治好那么多人,现在却找诸多理由,难道因为你讨厌主上,就无视公主的可怜吗?你的心胸未免太狭窄了,不是你的亲人所以你就不愿意救吧,如果公主是你妹妹,你还能说得出这些话吗?”   面对齐韫的咄咄逼人,我无话可说,反正又是一个想要演戏,并强逼我当反派的人。   他的居心我已经看得很清楚,就是想办法让白夕煌讨厌我,不让我影响他的大业。   我对此并无异议,并且衷心希望他能成功。   “齐韫,你分析得理由很充分,说不定原因就是那样,白夕煌你不必对我有太多的期望,我治不好公主,看来我在这里也只会令人生厌,还是回去吧!”   我淡然离开,并无愧疚。   ………………………………………………………………………………   齐韫陪着心情低落的白夕煌回到玉龙宫。   “皇上,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娘娘她不可能回心转意,她甚至把对你的恨意扩散在其他人身上,难道你一定要让她这种固执酿成灾祸,你才甘心吗?”   齐韫觉得皇帝的固执和皇后的固执已经走到了两个极端。   一个不肯原谅,一个不肯放手,仿佛至死方休才能解脱。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这样固执下去。   “齐韫,你什么都不用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业为重,江山社稷胜过儿女情长。”   白夕煌突然扯出一抹奇异的笑容,霉涩而恍惚:“其实我未必是个好主上,因为我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江山,我那么执着与皇位,或许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向那个人证明,我也可以成功的我也可以满足她的心愿,她不能那样偏心,从来都不看我一眼。”   “我想让她亲眼看到我的成功,让她后悔。如果没有了这个前提,这个江山对我而言,不过是另一个修罗场,我要战胜它,但我不想拥有它。”   转折   “主上,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你对这大好的山河也没有占有的欲望吗?”齐韫愤怒,心里的失望如同大海的巨浪。   走到这一步,所有人都把性命前途赔在这江山争夺上,主上却说他不在意。   白夕煌垂眸轻笑,脸上尽是无所谓:“所以我说我不是个好主上,你们跟着的不过是拿江山来作赌的赌徒,不过既然这场赌局开始了,我会负责赌到底。只是在我心中,我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不能没有了她。我还没死心,所以即使她难过,我也留下她,我就是这样自私的。”   齐韫听完白夕煌的话,感到无比失望,同时也无法抗拒,心底的苍凉如万古桑田,寂寂枯竭。   他不是个合格的主上,可是现在还能怎样,所有人都跟着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除了继续拼命向前,根本没有退路。   如果主上真的要那个女孩子留下来,自己又能怎样。   做了这么多努力想赶走她都没成功,并不是因为他的计谋失当。   而是因为主上根本对她已经失了魂,为了她什么错都不在意,他的阴谋抵抗不了主上的爱。   可是他对王朝颜仍是不能认同,既然改变不了主上的意志,那么就改变王朝颜的固执。   她之所以一直能如此固执己见,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抗拒不了的悲哀,她的人生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挫折,所以她不能醒悟过来:活着的人就要对现实妥协。   他会告诉她现实的残酷,打破她的信念,让她顺从主上,不再反抗主上。   “主上,即使你决定了的事,我无话可说,但是皇后不肯医治公主的事,我仍感到失望。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可以让皇后心甘情愿治好公主的办法!”   白夕煌眼眸亮起来:“什么办法?”   “现在还不能说,但是这个办法一定会成功,请主上试目以待。”齐韫自信满满回答。   ……………………………………………………   我知道坑里怨气冲天了,骂我也活该。不是不想更这篇,这篇小说写到后面自己都纠结了,越来越瓶颈,兼之新文风格太欢快,和这篇情绪差别是十万八千里,我自己也写得神经短路。   这篇不是悲剧,但是也不是喜剧,笛子虽然最擅长搞笑,但是这个故事里发生的人和事已经无法令人轻松起来,所以过程会比较虐,那大概是一种跌倒谷底重生的滋味吧。   悲剧的开始也是结束(1)   “娘娘,秋天的梵山真美,到处都是红叶飞舞,看了令人心情大好。”景雁打起马车帘子,眺望路边秋日的山野,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   我一直闷在宫里,诸事烦心,也好久没有这样直面大自然,看到红叶飘飞,江水奔流东去。   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阴霾,活得浑浑噩噩,都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是啊,很漂亮,一会儿我带你跑马跑过枫叶满地的树林,你会觉得更美丽。”   我多少提起了精神,在秋天的森林里赛马,是皇家的秋天围猎娱乐活动,我也向好好活动下根骨。   “我不会骑马,我在一旁看娘娘表演就好了。”景雁眼里带着兴奋。   “其实你想去吧,不会也没关系,我会教你。”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到了一个辽阔的空地上便停下来,早有侍卫带着帐篷日用品,在这里安营结寨。   我和景雁安排在一个舒服的帐子里,吃过午餐后,休息一个时辰,外面就锣鼓喧天。   我和景雁穿好英挺的骑马装走出去,到处是嚣喧的打马声,人声鼎沸,京城的子弟鲜衣怒马在猎场上畅快奔跑。   年老的大臣和贵妇人则在一旁树荫下,摆了点心酒茶,欣赏着年轻人的风华,闲谈着日常趣事。   我在猎场边找了个宁静的一角,先教会景雁骑马。   “姐姐,你也要去跑马吗?咱们一起去吧!”   凌陌天蓝色的箭袖骑马装,骑着一匹气昂昂的高头大马,走到我们面前,十分意气风发。   “当然,来了不畅快跑几圈,还来干吗?不过我要先教诲景雁怎么骑马御马。”   “嘻嘻,世子对不起,我比较笨,娘娘教了我很久,才刚学会爬上去。”景雁尴尬嘻嘻一笑。   “姐姐好久没出来,还是先去玩玩,让我来教她吧!”   凌陌很体贴下马,接过我的教鞭,我心里大喜,毕竟还是他们更懂得骑射,或许景雁在他指导下更快学会。   悲剧的开始也是结束(2)   凌陌很体贴下马,接过我的教鞭,我心里大喜,毕竟还是他们更懂得骑射,或许景雁在他指导下更快学会。   我也不推辞,翻身上马:“我先去骑一会儿,一阵回来找你们。”   说完立即打马奔向猎场,座下的马扬起四蹄,如箭般飞出去,雪白的鬃毛在风中飘扬,我大感畅快,好像飘在云端一样自由。   我对狩猎没有兴趣,所以也不跟着大队走,自己找了个栽满红叶的林子跑了进去。   天色青蓝如洗,落叶纷纷,满地秋意。   我放慢速度,马蹄踏着细碎的落叶发出微响,迎着凉凉的秋风,真舒服。   “颜儿。”红叶深处熟悉的声音咋现。   我转头看过去,白夕煌骑着一头乌云马从那边的林荫深处走出来,他身上一片火红衣服,红叶落在他身后。   那明媚的满目殷红让我神思恍惚,情不自禁想起成亲那夜,他也是一身迤逦红衣,凤眸带笑,作弄般躺在床上看着我。   不过短短几个月,恍如隔世。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我惆怅叹息,停下马等他驱马过来。   “如果只如初见,或许再刻骨的感情也变得淡薄,如果不刻骨,还有什么值得追寻。”   白夕煌骑马慢悠悠走到我身边,凝视着我,眼神惆怅。   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现在却变成这般落寞,连我也觉得他可怜。   “白夕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在一刻钟内找到我,重新牵住我的手,我就原谅你,对以前的一切既往不咎。”   在这红叶飞舞的树林,我突然再想给自己一次机会,把我们相识中那些痛都跳给,留下美好的记忆。   我妥协了,不妥协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好,颜儿,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谢谢你给我机会。”白夕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很美很美。   我驱马奔跑如树林,漫无目的四处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我才停下来。   悲剧的开始也是结束(3)   我驱马奔跑如树林,漫无目的四处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我才停下来。   仰望蓝蓝的天空,心中隐隐有一种期待。   不想再难过,不想再痛苦,我是真的想给自己一个结果。   我静静等待,渐渐听到有马蹄声远远传来,我心中欣慰。   可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更急促的马蹄声,先于白夕煌出现的是凌陌,他神色惊慌,身上骑马装染了鲜红的血。   我突然感到不详,强烈的不安爬上心头。   “姐姐,你快点去看看景雁姑娘,她刚才绕马场跑马的时候,不知为何马突然中了暗器,发起飙来,她被摔在地上,流了很多血,现在太医都围在一起救治她,你快点过去,否则她可能性命难保。”   我脑袋轰隆一声炸开,完全不能明白凌陌在说什么,景雁从马上摔下来?怎么会这样。   我僵硬拉着马缰,怔怔的站着,喉咙像塞了一块石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姐姐,你还发什么呆?”凌陌急了,走到我身边,跳上我的背后直接扬起马鞭驱马离开。   后面马蹄声渐渐近,白夕煌惊喜的声音飘来。   “颜儿,我找到你。”   我回头泪眼蒙蒙透过凌陌的肩膀看向他,他在漫天落叶中向我奔跑而来,我不由自主伸出手。   可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又错过了。   凌陌快马扬鞭奔跑回扎营的地方,我一跳下马,立即向人群围拢的地方冲过去。   人群立即让开了一条路。   我走进去时,几个太医正在为景雁止血,她浑身是鲜血,,连口中也冒血沫,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草地被染红了一大片。   她就像个破碎的娃娃摔碎在地上,眼神惊恐。   我的眼泪立即流下来,心如刀割,痛得胸口血液翻腾。   是我害了她,是我把她害成这样,我不该教她骑马,不该让别人有机可乘伤害她。   “你们让开。”我勉强镇定心神.   悲剧的开始也是结束(4)   “你们让开。”我勉强镇定心神.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景雁她骨折不少,失血过多,生命已经慢慢从她身上抽离。   太医们叹息退开,我跪在景雁身边,冷静检查她的伤。   一个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子从发疯的马上摔下来,伤势之重可想而知,她身上骨折的地方多得让我心酸。   我眼泪水又蒙了眼睛,几乎看不下去,硬着颤着手指擦干净眼泪继续检查。   “娘……娘……”她突然咳出一口血。   我急忙凑过去:“不要说话,景雁,别害怕,我一定治好你,你知道吗?我是神医月华姬的弟子,神医没有什么病治不好的,所以不要害怕。”   “嗯……我不怕,我给……咳咳……蒋维缝了件战袍……你帮我……交给他……”   我哭着死命摇头,哽咽着说:“要给你自己给,我不会答应你的,你要亲手交给他才有意义。”   “我也许……没机会了……”她开始连续不断呕血,连话也说不出了。   我心慌,抖着声音大喊:“你们快过来帮忙,凌陌我把我的药箱拿来,我要救她。”   在景雁受伤的地方围起了帐篷,点亮了很多油灯,一盏一盏仿佛都在剧烈燃烧着剩下的生命。   流落在草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渐渐变了味,景雁的眼睛从闭上之后再也没有睁开了。   几个帮忙的太医渐渐垂头叹气走出帐篷。   只有我还死命替景雁把碎裂的骨头接起来,木偶似的机械重复着动作,像沉浸在一个噩梦中不能醒过来。   “姐姐,不要这样,她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这样。”   凌陌在我身边哭着阻止我。   我连眼泪都没有了,摔开凌陌的手,茫然自语:   “没有,她才没有死,她只是昏迷过去了,只要我把她的骨头接好,她会醒过来,对我笑说,娘娘你真好。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   写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写得自己都难受了   反目成仇(1)   我连眼泪都没有了,摔开凌陌的手,茫然自语:“没有,她才没有死,她只是昏迷过去了,只要我把她的骨头接好,她会醒过来,对我笑说,娘娘你真好。”   在我入宫后,景雁一直陪在我身边,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安慰我、支持我,陪我走过一段段悲伤。   她是多好的女孩,身份高贵,又有一个情投意合的未婚夫,本来她的人生充满幸福。   可是因为我,她的所有幸福都成了一场梦幻。   “姐姐,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你是大夫,你怎么会不明白,你只不过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凌陌握着我的肩膀,心痛看着我。   我机械看着浑身失血却去得很宁静的景雁。   “凌陌你说的对,我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我想她活过来,可是我没有办法,都是我害了她,我又救不了她。有时我真想不明白,我这个人活着干什么,我自己活得不幸福就算了,我还要拖累别人,我就是个害人精。”   “姐姐,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责自己,所有事情你都尽力了,或许人世间有些悲伤的事是注定的,你刚好遇上而已。”   “不对,如果我以前一早逃出宫去,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下来,那么那些悲伤的事不就不会发生了,他们的人生都与我无关,他们都不会因为我痛苦。   “颜儿,一切没有如果,这次只是意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把什么错都揽上身上,不要难过,我会把一切都调查清楚。”   白夕煌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心痛难息抱着我的肩膀。   而我却在他的拥抱中发抖,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推开他,回头恨恨甩了他一巴掌,声嘶力竭怒吼:“你告诉我是意外?这个皇宫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是意外,白夕煌有什么事针对我来,景雁有什么错,你们要这么狠心害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反目成仇(2)   我推开他,回头恨恨甩了他一巴掌,声嘶力竭怒吼:“你告诉我是意外?这个皇宫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是意外,白夕煌有什么事针对我来,景雁有什么错,你们要这么狠心害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白夕煌震惊得连闪躲都没有,他狠狠凝视我。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做的?颜儿,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也不能迁怒在我身上,我怎会对你的侍女做这种事,她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不听话,因为我永远都不可能低头,所以你们要给我惩罚,要我知道谁才是主宰一切的人。当然你们没想到景雁会摔死,你们只是想摔伤她,让她骨折,让我尽力为救她回来。因为我说过我无法救明华,你们要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打破的借口,逼着我去救明华。”   我脑中千回百折,种种前因后果联结在一起,终于相通了。   听说明华也是因为一次骑马的意外摔下来,摔伤骨头,他们大概想制造同样的案例,若是我能治好景雁,我就可以治好明华。   白夕煌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着我。   “颜儿,你清醒一点,你怎么变得这么蛮不讲理,我再卑鄙也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明华是我重要的妹妹,可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你做过太多伤害我的事,我后悔我曾经试图信任你,像你这样人,永远都只会用卑鄙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强制我留下,用凤藻宫下人的性命威胁我,你什么做不出,白夕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痛苦得不能自抑,撕心裂肺哭喊:“你真的太过分,你杀了我这个宫里对我最好的朋友,你把我对你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毁灭了,我恨死你。”   我转身抽出凌陌腰侧的配剑,红了眼指着白夕煌。   凌陌大惊,上前想要阻止我:“姐姐,你想干什么,你疯了。”   我恨恨盯着白夕煌。   反目成仇(3)   我恨恨盯着白夕煌.   “滚出去,她人已经死了,我想她绝对不会想见到你这个害她的人。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死了会天下大乱,但是我们从此恩断义绝。”   白夕煌看着我,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却一动不动,也不躲开我的剑锋。   “颜儿,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   “哈哈,你没做过?你当然不会亲手做那么愚蠢,你有很多英明的下属,只要你默许,他们什么都会做,这有区别吗?给我滚,你以为我不敢刺你吗?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对你已经彻底死心。”   凌陌看不对劲,冲到白夕煌身边,拖拽着他出去。   整个帐篷剩下我一个人,剑从我手中滑下,我跌坐在地上,把头埋入膝盖中,把自己蜷缩起来。   身上剩下的水分都往眼睛上冒,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无声又无息。   只觉得无边的痛楚淹没了我。   哭完我强作精神,找来干净的水和纱布,一点一点给景雁清除身上的血污,她那么爱美,死去的时候却如此污秽,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能给她做这种小事,让她干干净净离去。   清理干净后,我给她穿上她最喜欢红衣,因为女官不能穿红,所以她有很多漂亮的红衣只能放在柜子里。   或许她喜欢红衣的缘故,是因为她想穿着这身衣服和她喜欢的人拜堂成亲。   而现在她再也无法睁开眼,看一看她喜欢的人。   她甚至没法把亲手做好的衣服交给他。   “景雁,对不起,你因我而死,我却无法为你报仇,希望你来世能幸福,不要在呆在我这种人身边。你只是个无辜又善良的女孩,我们回家吧!”   我抱起景雁,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坚持亲自驱驶马车送她回她家中。   景府悬挂白纱,哭声遍天,景雁的母亲看到她时,哭得昏死过去,老父亲也是老目含泪,悲不自禁。   招魂   景府悬挂白纱,哭声遍天,景雁的母亲看到她时,哭得昏死过去,老父亲也是老目含泪,悲不自禁。   我心中更酸,将来又如何面对从战场上回来的蒋维,我没有保护好他的爱人。   他大概会恨我吧!   整整七天我都留在景家,为景雁守灵。   外面诸多风言风语,甚至太后也遣人来责问我不该如此任性,丢下中宫的职责为一个下人守孝。   我什么都听不见耳中,与我何干,以后我再也不是皇后,皇家的一切名誉都与我无关。   七天后,景雁的头七回魂夜。   半夜在花园里举起祭送亡魂仪式,夜风很大没有月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无限凄凉的味道。   燃烧的纸钱随风漫天飞舞,和尚的祝颂声交集着丧钟的鸣响,景府人穿着白衣,披麻戴孝哀哭得跪趴在地上。   我走到无人的角落,拿出一张紫符点着,符在半空中燃烧化出一圈奇异的光影。   我一声声悲凉呼唤着她。   我不知她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但是我亲想亲自给她一声道歉和谢谢。   光影里渐渐浮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景雁的灵魂飘荡在其中。   “景雁,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愿见我。”   我感动得落泪。   景雁模糊的声音来自异界,充满灰暗和凄凉:“娘娘……这是我命,你不要太难过,景雁都看到你一直以来做的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景雁,你为什么要宽恕我,我不值得宽恕,你是因为我而死,即使你来索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抗拒。”   该死的是我,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活得很幸福才对。   景雁摇摇头:“遇到娘娘是景雁的福分,景雁很高兴你从来都把我当朋友看待,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会怪你,我的死或许就是天定的,我从小到大受尽父母宠爱,年纪轻轻就被选为皇后的女官,姻缘上又和自己喜欢的人情投意合,太过好运的人,往往福薄。”   招魂(2)   景雁摇摇头:“遇到娘娘是景雁的福分,景雁很高兴你从来都把我当朋友看待,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会怪你,我的死或许就是天定的,我从小到大受尽父母宠爱,年纪轻轻就被选为皇后的女官,姻缘上又和自己喜欢的人情投意合,太过好运的人,往往福薄。”   “你本来就该幸幸福福活到老,因为你那么善良,你应该得到幸福。可是白夕煌他们竟然就这样葬送了你的幸福,而我却不能亲自为你报仇。”   我恨自己的深明大义,也恨自己的懦弱。   “不对,这件事并不是皇上做的,我对杀自己的人怀恨在心,所以曾经去过皇上身边查看,在他身上我没有感觉到那种天生的联系,如果是他杀我,我能找到共鸣。可是我在他身上,什么都找不到,说明他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   我震惊,别人话我可以不信,但景雁的话我不得不相信。   这么说来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那会是谁呢?   “那到底是谁?”我急急追问。   “我也不知道,现在还没找到,今天已经头七了,我就要去地府投胎转世,娘娘,我现在不是凡人肉身,可以堪破你的命理,你上辈子凄凉一生,最终没得到多少幸福就死去。可是你这辈子同样颠沛流离,为情所伤极深,你连寿命都拿来救皇上,为什么轻易放弃,景雁真心希望你幸福。”   “景雁,你不明白,我们当中已经夹杂太多不可逾越的东西,在一起只会心更累。我现在只想离开,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   空中刮来一股阴风,景雁不舍看着我。   “娘娘,我要走了,我最遗憾的是不能见蒋维最后一面,你替我把战袍送给他,对他说一声珍重,景雁今生不能成为他的妻子,来生一定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   我含泪点头,努力微笑:“嗯,你去吧!我一定会完成你的托付。”   景雁的身影在光影中越来越单薄。   最后一件事(1)   景雁的身影在光影中越来越单薄。   “来生我还要和你相识,娘娘……不……朝颜……”   我泪如雨下,看着没有人烟的虚空,一切都结束了。   ……………………………………………………………………………………   我回到宫中,再也不想回到物是人非的凤藻宫,直奔明华公主的宫殿。   “给我找一桶冷水来,并要一个火炉和木柴,让瓷缸可以架在上面。”我吩咐宫女,宫女不明所以,不过见我神色严厉,也不敢违抗。   “颜姐姐,你要干什么?”明华望着我,见我脸色苍白,也不如平时那么亲近,有些惧怕缩缩肩膀。   我心不免软下来,接下来我做的事,可能会让她更害怕。   不过这是我离开王宫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明华是这个宫殿里最干净的人,我没有欠谁的。   唯有这位公主还能引起我心中一丝怜悯。   “我要治好你的脚。”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现在我相信人心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为了自己在意的东西,可以激发潜能做到很多事。   明华她的脚好了,但是她心上的怯懦阻止她站起来,现在我就要激发她潜力,让她在无意识之间做出站起来的动作。   宫女搬来我需要的东西,我命令他们架起火炉把水倒进缸后,全部把她们赶出去,然后把寝宫的门窗户关得死死。   我往缸底贴上防火咒符,再在缸身上贴了三章幻觉咒符。   然后开始生火,把大量的木柴往炉子里透,不一会儿熊熊大火烧起来。   缸中水渐渐沸腾起来,缸面上白烟弥漫。   明华坐在轮椅上,抱着她的瘸脚小狗,有些惊慌看着我。   我走过去夺走她手中的小狗,这是她最心爱,也最同病相怜的小狗,她和它的感情已经超越一般人类的感情,它是她的心灵寄托。   我今天就要赌一把,看她对这个狗狗的重视程度。   最后一件事(2)   我今天就要赌一把,看她对这个狗狗的重视程度。   明华更惊慌了:“颜姐姐,你干什么,把小狗还给我。”   我残忍对她说:“明华,你很宠爱这小狗吗?可是这样又丑又瘸的狗有什么用,根本配不起你,不如把它杀了,我送你一个更漂亮的好不好。”   “不要,你不能这样做,颜姐姐你变得好奇怪,好可怕,你把小狗给我。”明华猛摇头,拉动着轮椅就要过来抢。   我闪开,远远对她冷笑:“明华,你想保护它吗?可是你根本没有能力,你站不起来,你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事。无论我怎对对待它,你都只能眼白白看着,无能为力。”   “姐姐,你怎么了,小狗狗那么可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它,它又没有得罪你。”   “可是你哥哥得罪了我,今天我就要拿你的东西来报仇,反正他最宠爱你,见到你难过,他必定难受,我今天就要在你面前,把这条狗煮熟。”   我走到热水沸腾的缸前,提起小狗,在明华惊恐的眼神中把够丢落沸水中。   明华转动轮椅冲过来,而我拖着她的轮椅拉到离缸最远的地方,把她的轮椅绑在墙边,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小狗在沸水中挣扎。   “颜姐姐,你放开我,让我去救它,你不能这样残忍,我恨死你。”明华含泪尖叫,怨恨看着我。   我冷漠看着她:“想救它,你能救它吗?没有了轮椅,你根本救不了它,那水滚烫滚烫,再过一会儿,它就会死在里面,你只能眼白白看着它死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不是很绝望。你就是个懦弱的小姑娘,连自己心爱的宠物都保护不了,你凭什么留着它,你没有资格。”   明华泪如雨下,痛苦看着在缸中挣扎的小狗。   “可是我爱它,它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你不能杀了我的朋友,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需要你原谅,我只要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小狗死去,因为你心中的懦弱,你站不起来,不是我害了它,是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救它,你明明可以站起来救它,但是你不愿意,你记住是你害死了它。”   最后一件事(3)   “我不需要你原谅,我只要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小狗死去,因为你心中的懦弱,你站不起来,不是我害了它,是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救它,你明明可以站起来救它,但是你不愿意,你记住是你害死了它。”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想救它,可是我站不起来,我真的站不起来。”   明华抱头痛苦哀叫。   “颜儿,你在里面做什么,你不要伤害明华,你有什么怨恨冲着我来,她还是个小孩子,你怎能对她下手,快开门。”   门外传来白夕煌惊骇的声音,大概是宫女觉得不对劲,把他叫来。   不过来得真快,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不能让他搅黄了,我用符贴着门,不让他踹开大门冲进来。   “我没有对她怎样,我只是帮忙治疗她的脚。”   白夕煌怀疑问:“你不是说你治不好她的脚吗?怎么突然又给她治病。”   “哥哥,她说谎,她想害我和小狗,你快来救我。”明华冲外面大喊。   白夕煌闻言急忙大力踹门,可是却诡异的踹不开。   我走到明华跟前:“没有人救得了它,你哥哥他进不了来,看吧,你的小狗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它就要死了。”   明华痛苦转头凝望着缸中挣扎的小狗,着急都嘴唇都哆嗦了,手开始无意识扶着轮椅扶手,脚慢慢放在踏板上。   我知道机会来了。   更加狠声刺激她:“我数十下,它就会死在里面,你还是赶快给它收尸吧!十、九、八、七……”   嘭,此刻门却被撞开了,白夕煌飞身进来。   我暗叫糟糕,这是最后关头,眼看就要成功,我不能白费功夫。   我冲上去阻止白夕煌冲去明华的身边,一掌挥去他的心口,白夕煌急忙侧身闪过,又向往前冲。   我立即缠上去与他打斗,不让他接近明华。   白夕煌又急又怒:“颜儿,你疯了,让我过去,我不想伤你。”   最后一件事(4)   我立即缠上去与他打斗,不让他接近明华。   白夕煌又急又怒:“颜儿,你疯了,让我过去,我不想伤你。”   “你别来碍手碍脚,我做的事不用你管。”我招招绝杀,逼得他退开去。   “颜儿,你太过分了。”   “我就是太忍让,才落到今天的下场,我现在不想忍了。”   我侧身躲开他凌厉的掌风,眼角余光看着明华颤悠悠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冲向水缸。   心中不禁一喜,我成功了,我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却忘记躲开白夕煌持续袭来的掌风,胸口突然中了一掌,巨大的力量几乎震断我的新脉。   我喷出一口鲜血,像断线的纸鸢飞了出去,委顿落在墙角边。   白夕煌冲过来想扶起我,那边的明华却惊叫起来。   他折转身不再理会我,飞身到明华身边。   明华站在水缸边,手中捧着湿淋淋的小狗,惊喜得又哭又笑:“哥哥,它居然没事。”   “明华,你站起来了,你终于能够站起来了。”   白夕煌惊喜若狂扶着明华的肩膀,打量着她直立的双腿。   明华也咦了一声,不敢置信低头看自己的腿:“哥哥,我站起来了,我又能够走路了,我太高兴了。”   看到这场景,我宽心了,觉得再没有遗憾,在这里的一切该画上句号了。   “哥哥,水缸里的水是凉的,颜姐姐骗了我,她说要烫死我的小狗,其实是想要我站起来亲自去救小狗,我错怪她了。”明华转过头,感激的泪水流下来。   白夕煌这才苍白着脸冲过来,扶起来我,此刻我胸口痛得几乎呼吸不了,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连意识也渐渐涣散。   “颜儿,对不起,我错怪了你,我又打伤了你,你现在怎样,我立即带来去找太医。”他惊慌失措抱起我往外跑。   我只是笑:“白夕煌,我再也没有什么欠你的。”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睡梦中。   离开   我只是笑:“白夕煌,我再也没有什么欠你的。”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睡梦中。   半夜我醒过来,觉得身上的力量恢复不少,大概白夕煌给我吃了不少补品。   室内有蒙蒙的灯光,我侧头看见白夕煌正惊喜又不知所措望着我。   “颜儿。”他轻轻喊了一声,再没话,大概现在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   我爬起来,深深凝望着他,叹了口气,张开手臂抱着他,他浑身蓦然一僵,然后飞快回抱我,紧紧我把纳入怀里。   我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热切,但是我的心已经冷透了,我趴在他肩头上,空洞看着这个皇宫。   这个我生活了半年的地方,几乎用尽了我所有激烈情感,我居然没有丝毫留恋。   只要这个我抱着的人,让我感到心窒息般痛。   我悄悄举起手,往毫无防备的他颈上一击,他发出惊讶一声:“颜儿。”   手掌最后用力搂住我,慢慢身子软下来,倒塌在我身上。   我把他扶上床,拽下他的令牌,盖上被子,好不留恋离开。   回到我的宫中,我找到早做好的人皮面具,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宫。   站在宫门外,天微微亮,晨曦降临,东边裂开一丝光明。   重新走到这宫外,正如入宫时一样,我还是孤身一个,那时我很快乐,现在我看着天空直流泪。   物是人非啊,我今生的快乐不会再有了,属于我的幸福灿烂花朵已经枯萎了。   离开京城前,我先到了南郡王府上。   “凌陌,我要走了,我终于离开那地方了,以后也许不会再回来。”   我打量着刚从被窝中爬出来的凌陌,他睡眼惺忪,闻言蓦地睁大眼,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姐姐,你要到哪里去?”   “回家吧,经历了这么多,我想回家,即使那里未必完美,但也有关心疼爱我的人,我需要好好疗伤,这是我家的地址,以后你想我了也可以来找我。”   妖女妈妈(1)   “回家吧,经历了这么多,我想回家,即使那里未必完美,但也有关心疼爱我的人,我需要好好疗伤,这是我家的地址,以后你想我了也可以来找我。”   王家再复杂毕竟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熟悉的一切,还有妖女妈妈,现在我只想抱着她痛哭。   凌陌知道我在这里受过太多伤害,所以虽然伤心我的离开,却也不阻止。   “姐姐,你好好保重,你是个好人,以后必定会找到幸福的,我一定会去找你,我送你出城吧!”   “不用了,那样我会更难过,我不喜欢离别,不过有些人和事终须告别。凌陌就在这里告别吧,我最舍不得的人是你。”   我上前用力抱了抱他,这孩子半年时间成长了不少,希望他以后的人生能比我幸福。   …………………………………………………………………………………………   琅琊王家。   我恢复了原来的真面目,穿上小姐的衣裙,行走在熟悉的水榭楼台间。   我坐在池塘边的大石上,茫然把树叶投入池塘里,周而复始,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若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多好,如果那只是我做过的一场噩梦多好。   想起那个人,我破碎的心永远愈合不了。   “小姐,夫人回来了。”   我错愕回头,自从回来后听说妖女妈妈又到别处给人看病,一头半个月回不来,我心中失望,心中早有一大堆抑郁想要找发泄口。   这里能听我倾诉的人,大概就只要真心爱我的妈妈。   心中喜悦,我提起裙子在花间飞奔而去,妖女妈妈蓝色的衣裙刚出现在月门,我眼泪就流下来,扑入她怀中。   轻轻啜泣:“娘……”   “颜儿,怎么了,突然向娘撒娇。”   妖女妈妈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发,身上舒服的草药香飘入我鼻子中,这种温暖的味道,让我眼泪流得更凶。   妖女妈妈(2)   妖女妈妈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发,身上舒服的草药香飘入我鼻子中,这种温暖的味道,让我眼泪流得更凶。   “好了,乖孩子不要哭,跟娘回房好好说话。”   妖女妈妈擦干净我的眼泪,拉着我的手走回起居室,我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全心依赖她,由她拉着我走,什么也不想。   我们在床边坐下,妖女妈妈仔细打量我。   “颜儿,你脸色太苍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要把我的脉,我大惊,把手藏在身后,如果让法力医术高强的她知道我为白夕煌做过那些事。   她一定会很震惊,很伤心,我不想让这个爱我的人为我的荒唐而难过。   妖女妈妈沉下脸,目光在我脸上飘来飘起,突然瞳孔扩张,射出极度的震惊之色。   “颜儿,你以为不让我把脉,我就看不出你身上的问题吗?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命相变了,呈现衰败之相,不该是这样的,你明明是长寿的福相,怎么会变成短命相?”   妖女妈妈不敢置信握着我的肩膀,双眸痛苦盯着我,逼我说出真相。   我心酸不已,我真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事实,她那么痛爱我,必定很难过。   可是她能力那么强,我迟早瞒不过。   而且我太累了,也向发泄心中的殇痛。   “娘,我爱上一个男人,可是他中毒死了,我……我强行把他救回来,代价是用去我一半的生命。对不起,我很任性,可是情之所至,我无法看着他死去,或许我做错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即使现在对白夕煌的怨恨仍在,我也从没后悔,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最后爱过痛过伤过才是完整。   妖女妈妈惊怔得身子摇晃几下,心痛得眼中涌满泪水:   “那他呢,你用生命救了的人在哪里?你这样为他付出,他应该好好待你,那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你脸上没有幸福的笑容,只要苍白和殇痛?”   只想归于平静   妖女妈妈惊怔得身子摇晃几下,心痛得眼中涌满泪水:“那他呢,你用生命救了的人在哪里?你这样为他付出,他应该好好待你,那他呢?为什么你脸上没有幸福的笑容,只要苍白和殇痛?”   我苍凉一笑:“他在哪里不重要,我累了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再大的痛苦也该有尽头,我的人生就那么短,总活在痛苦中,我也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悲哀。   恨意不会带来快乐,只会一点点毁灭自己。   我要想开,然后让自己重新归于平静,把剩下的生命好好过下去。   “他负了你是不是?你为他牺牲了生命,牺牲了能牺牲的一切,他却负了你对不对,颜儿,你怎么那么傻,你从来都不是个傻女子。你聪明伶俐,又有大才华,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都不太管束你。”   妖女妈妈抱着我的头,悲伤难以抑制:“我觉得以你的心性,不会轻易为世情触动,也不会轻易被男人骗了。我放任你自己出去闯荡,认为你可以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孩子,你那么好心肠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娘,我也不明白,以前我觉得我受过的苦够多,上天会给我幸福,但是一切都没有改变,或许我的人生就是场悲剧吧!悲剧更为凄美不是吗?”   人生就是悲剧,至少我的人生是悲剧,这是我历经这么多痛苦后,得出的结论。   我决定坦然接受它。   “颜儿,告诉我他是谁?”妖女妈妈话语中带着极端的愤怒和寒意。   我摇摇头:“娘,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既然我把自己的寿命都给了他,我希望他能把我失去的那部分活下去。这事不能全怪他,是我自愿,从没有人强逼过我。即使我为他付出性命,他也不一定要报答我,毕竟你情我愿的事。”   “傻丫头,到现在你还为他说话,其实你心里还是爱他对不对。”   妖女妈妈恨铁不成钢看着我,心痛万分,却无可奈何。   老狐狸想利用我   妖女妈妈恨铁不成钢看着我,心痛万分,却无可奈何。   “嗯,那么深深爱过一个人,不是说忘记就忘记,或许我到死那天都忘不了。但是我会在有生之年,不再犯傻,我尽力去忘记他给我带来的痛苦。”   妖女妈妈握着我的手,声音沉痛无比:“是啊,你连心头血都给他了,可见你对他的爱有多深,为了他你的人生都被毁得七七八八。他不是个有福气的人,遇到这样好的你,却把你伤害得遍体鳞伤,然后抛弃。这样的负心男人也不配拥有你。”   我惊讶,终是让妖女妈妈看出了我身体的大亏损。   对自己的身体我并不担忧,反正就这样了,在伤心也没用,只是子女受伤,伤心的是母亲。   我太对不起这个关爱我的妈妈。   “娘,人生长有长的好处,短也有短的好处。接下来的日子我都会倍感珍惜,然后在你身边好好陪着你,这样也很不错不是吗?就算我真的死了,你就当我远嫁到遥远的地方,生死若是看开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安慰妖女妈妈,她不是平常人,精通法术,当然明白尽人事知天命的道理。   “颜儿,不要想那么多,以后好好呆在王家,忘记那负心人。娘会好好调理你的身体,然后咱们再找个比负心人好百倍的男人嫁了,幸幸福福过日子。”   “好,都听你的。”   我知道一切都是幻想,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再爱人的能力,但是我又怎能让妖女妈妈难过。   我一天一天在王家大院里呆着,或是教院里的丫头们写字画画,有时也炼药给王家的人看病。   也不愿外出结交朋友,我自小便有美名在外,听说我回府,许多名门子弟上门求亲,而我无心情爱之事,便推三推四。   老狐狸祖父看不下去,便把我招了去。   “颜儿,你也长大了,婚姻是女人人生的头等大事,你近来一再推却亲事,我也不怪你,毕竟这些子弟远远配不上你。你应该成为人上人,爷爷会替你物色合适的人选,让你嫁得风风光光,为我王家光耀门楣。”   老狐狸的谋算   “颜儿,你也长大了,婚姻是女人人生的头等大事,你近来一再推却亲事,我也不怪你,毕竟这些子弟远远配不上你。你应该成为人上人,爷爷会替你物色合适的人选,让你嫁得风风光光,为我王家光耀门楣。”   我皱眉,老狐狸一向话中有话,他的意思是打算要把我卖了,换取一定的利益。   哼,整天想着光宗耀祖,恢复昔日王家的辉煌。   我不怪他痴心妄想,但是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坚决不能让他这样做。   “多谢祖父大人的好意,但是我已经决定终身不嫁。”   我抬头犀利盯着他,微微冷笑:“我离家出走之后的事,祖父怎么从来都不过问,我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难道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老狐狸一愣,精光内敛的眼眸划过一丝光彩。   “你说说我为什么不问?”   “因为你早就知道我经历的一切,又怎会浪费时间去问,我真不相信我有什么能逃过你的耳目,你在京城那么多探子,我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你吗?”   像祖父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让我真的脱离他的眼线,自从我离家,一路上只怕我都是被人跟踪着。   “颜儿,你不愧是我王家的嫡女,心思聪明,表现也非常不错。我派人一直跟踪你,直到你进宫。没想到你阴差阳错居然被皇上选中了,你进宫后我的探子就无法再接触到你,不过我也有不少朝中朋友,要知道皇后娘娘的情况很容易。”   祖父边喝茶,边向我解释。   “我只是奇怪,你怎么没有公开我的身份。难得你的孙女成为了皇后,这不是更有利于你重振王家吗?你不抓住这个机会成为尊贵的皇亲国戚,实在不像你作风。”我讽刺。   祖父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颜儿,人最重要是审时度势,若是投靠错了主子,一步全盘皆输。说实话,我不太看好白夕煌。而事实证明你也没有选择他不是吗?”   明月簪作用   祖父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颜儿,人最重要是审时度势,若是投靠错了主子,一步全盘皆输。说实话,我不太看好白夕煌。而事实证明你也没有选择他不是吗?”   “祖父大人,我不管你想投靠哪一方,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平静生活,不在牵涉到这些纷争里面去。”我坚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祖父脸色变了:“颜儿,王家兴衰你也有责任,你想撒手不管?虽然你未能抓住白夕煌,但是我听说你和朝中的一些重要大臣都有私交,这对我们王家有很大裨益。”   “那不关我事,我的朋友我只想诚心相待,不想拿他们换取什么政治上的好处。王家的兴衰我确实有责任,所以我取到了明月簪,这对王家来说很重要吧!”   我从怀中取出那支从太后那里偷来的簪子,毫不留恋丢给他。   祖父脸色巨变,颤抖握着那簪子,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整个人欣喜得发狂。   “明月簪,王家的明月簪终于回来了。”   “我对王家的义务也尽了,以后什么光复什么兴衰的事不要找我。”   我站起来慢慢走出大厅。   “等等,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明月簪的秘密吗?”祖父对我的漠然很生气。   “不想知道。”知道越多,越难摆脱这事。   祖父却不理会我,径直道:“这明月簪是开启王家百年前积聚下的巨大财富的钥匙,百年前我们王家不止在政治上呼风唤雨,凭借着政治上的优势,有些王家子弟在商界大展拳脚,建立了王家的商业王国,积聚了不少财富。为了日后王家落难时,能有一个依傍,祖先们把金银珠宝埋藏在一处密封的地库,把钥匙制造成簪子代代相传,没想到五十多年前我的父亲遗失了明月簪,就失去了打开地库的能力。”   “这很好,你又多了一份重振王家的筹码。”   “对,现在时局混乱,最后谁主天下也难定,但是现在已经是要进行交锋的时候,我们王家也必须选择效忠的对象。打仗最需要的就是军饷,我们王家可以为效忠的主人提供金银,所以我们王家的作用会成为这场交锋中的变数。”   南郡王阵亡   “对,现在时局混乱,最后谁主天下也难定,但是现在已经是要进行交锋的时候,我们王家也必须选择效忠的对象。打仗最需要的就是军饷,我们王家可以为效忠的主人提供金银,所以我们王家的作用会成为这场交锋中的变数。”   “那你打算效忠谁了?太后,还是白夕煌?”我到底还是好奇。   祖父摇头:“太后和皇上,我暂时没法判断谁更有机会继承大统。所以我投靠最有可能成功的人——南郡王,他拥有十万三万的兵马,只要他投靠任何一方,那一方必定成功。我何必要去投靠太后皇上,只要我效忠南郡王,最终必然会胜利。”   我眼睛渐渐瞪大起来,别的我不关心,但是想到凌陌要卷入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心中的担忧一点点加深。   “祖父大人真是英明,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我不想再和他谈下去。   祖父突然道:“我听说你和凌世子感情甚笃,有姐弟情意。这两个月你一直与外界隔绝,不通消息,也不关心京城的事,那你知道朝野发生一件大事吗?”   “什么事?”我感觉他话中不同寻常。   “南郡王阵亡,凌陌世子继承南郡王头衔。”   我不敢置信瞪大眼睛,追心之痛从心口袭来。   …………………………………………………………………………   两个月来,我第一次踏出王家,带着着急和心痛不顾一切奔赴京城。   我想起南郡王当初的嘱咐,他写的那封遗言似的信,要求我照顾凌陌。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可是他死了,凌陌该怎么办,凌陌已经没有了母妃,现在连父王也离他而去。   他还是个少年,该如何面对这噩耗,这个世间从此只剩下他孤单一个人。   而这个世界不会顾虑他的悲伤,作为新一任南郡王,他还要面对多少朝政诡谲风暴。   我无法想象凌陌此刻的痛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他身边,安慰他保护他。   惨淡的南郡王府   我无法想象凌陌此刻的痛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他身边,安慰他保护他。   让他知道即使他父王也不在,他依然不是一个人,我会是他的亲人,他的姐姐,从此以后代替南郡王照顾他。   我重新戴上面具恢复以前在宫中的模样,免得凌陌见到我一惊一乍。   来到南郡王府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热闹繁华的南郡王府,一片雪白的悲凉,映入眼帘到处是白色的纱,到处是哭泣的人。   门口不少穿着黑衣的人默默递上名册,在苍老的管家带领下进去。   守门的人还认得我,含泪的眼中闪动惊喜。   “王小姐,你终于来了,快去见小王爷吧!”   我急声问:“凌陌怎样了?”   那家丁抹去眼泪,哽咽着道:“还能怎样,你去看了就知道,主子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一向和你亲近,你去劝劝他。”   我跟着他穿过偌大的王府,来到灵堂。   灵堂很死寂,白天去阴森森惨白一片,有僧侣在唱颂着招魂歌,述说着南郡王平生的光辉事迹,听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再看看躺在棺木中沉睡的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我眼泪在也控制不住留下来。   凌陌跪在棺材边,久久一动不动,脸容惨白,一点表情也没有。   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像,失去了知觉。   我心痛如绞,冲上去,抱住他的头,低低呼喊:“凌陌,我来了。”   他机械抬起头,看了我很久也没有动作,很久他的意识才回魂,他微微张开嘴巴,沙哑着声音:“姐……姐……父王……他……他……”   说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要说了,凌陌,我知道你心中很难过,我也和你一样难过。”我跪在他身边,心痛摸着他的脸。   这种时候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亲人突然死了,这种巨大的殇痛,别人难以体会。   我陪你哭   这种时候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亲人突然死了,这种巨大的殇痛,别人难以体会。   但我明白,上辈子我的亲人一一在我眼前离世,还有今辈子景雁的离去,都给我锥心之痛。   我明白他此刻的心情,谁也安慰不了他的悲伤。   “姐姐……父王……怎么会,我不相信……”   凌陌揽住我的脖子,埋首在我肩窝上,身体颤抖得厉害,却始终哭不出来。   我拍拍的背脊:“凌陌哭出来,不要忍住,快哭出来。”   作为医生我明白人若在巨大的悲伤时,无法找到宣泄口,很容易精神崩溃,脑中那根弦承受不了沉重的悲伤,会断的。   “姐姐……”凌陌颤抖着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   我眼泪猛流,为他也为南郡王也为我自己。   “凌陌,我陪你一起哭,我们好好哭一场,把所有痛都发泄出来,然后重新振作起来,不能再一味沉浸在痛苦中,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无论是你父王的后事,还是找出害他的凶手,这一切重任都肩负在你身上。”   “对,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为父王报仇。”   凌陌终于放声大哭,眼泪无休无止落在我肩头上,我抱着他颤栗的身体,陪着他哭。   哭得声嘶力竭,连气都抽搐起来,我和凌陌眼中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凌陌离开我肩头,坚定看着我。   “姐姐,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温柔抚摸他的头:“嗯,我会一直陪着你,凌陌,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还有我,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姐姐。”   “谢谢你,姐姐,没有人,我也会一蹶不振,从现在开始,我要摒弃悲伤,做我该做的事。”   凌陌眼中爆发出一种属于男人才有的坚毅和锐气。   我知道这个孩子终究还是被迫成长为真正的男人了,以后没有人再为他遮风挡雨,一切风波阴谋都需要他去面对。   我把戴面具的事以及我的身世都告诉了凌陌。   消沉的白夕煌   我把戴面具的事以及我的身世都告诉了凌陌。   因为南郡王府上出出入入都是朝廷的人,我在宫中的面具终究是不妥。   凌陌略感惊讶后就释然:“我早就知道姐姐不是平常人。”   我以真面目陪在凌陌身边,陪着他一直在灵堂守灵。   ………………………………………………………………   “皇上,皇后娘娘果然出现在南郡王府上。”今夕惊喜向白夕煌汇报这个消息。   自从皇后娘娘失踪后,主上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消沉厌世,整天沉浸在酒中,醉生梦死,不理朝政,也不管手下的劝告。   太后党现在蠢蠢欲动,主上却理也不理,任由太后党在朝中散布主上暗杀南郡王的事。   他们这些手下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连齐韫也彻底失望了,一直在后悔当初极力拆散皇后和主上的事。   “真的吗?”白夕煌提着一壶酒,满身酒气。   尽管意识浮沉,皇后这个思念已久的字眼,却如同重锤落在他心口。   是颜儿回来了吗?她真的回来了吗?   自从她从宫中逃出去后,他发疯似的到处找她,可是她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中,完全失去了影踪。   他知道她只要戴上面具就可以随意更改身份,想要找到她比大海捞针还难。   可是现在她真的回来了,他就知道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为了凌陌必定会回来。   白夕煌跌跌撞撞从软榻上爬起来。   “我要去见颜儿,我要告诉她,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她。”   “主上,你先喝醒酒茶吧,让皇后娘娘见到这样的你,她不是难受吗?”今夕捧来醒酒茶。   白夕煌苍凉一笑:“她怎么还会为我难受,即使我死了,她也不会再看我一眼。”   今夕沉默,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们这些手下也有错。   为了让王朝颜屈服,他们使尽手段,最终确实是成功拆散了他们。   再遇(1)   今夕沉默,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们这些手下也有错。   为了让王朝颜屈服,他们使尽手段,最终确实是成功拆散了他们。   可是主上的斗志也没有了。   看到今日如此落魄沉寂的主上,昔日的意气风发全不见了,他们又是难过又是绝望。   大业已经渺茫了,经历此事后主上根本无心社稷。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主上根本就不是个适合成为皇帝的人,或许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皇者,因为他身上才是流着皇家血脉。   可是那个人大概早就化为白骨了吧!   ………………………………………………………………………………………………………………   “颜儿。”熟悉而遥远的声音传来。   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而事实当我回头,看到白夕煌站在灵堂前欣喜若狂。   他冲过来,把跪着的我从地上拽起来,把我纳入怀抱中,低声呢喃颜儿颜儿……   我想推开他,无奈他的手如同铁箍,把我牢牢困住。   “白夕煌,你放开我。”我非常恼火,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他做出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让我沧桑的心倍感愤怒。   噌声凌陌拔出墙上南郡王遗留下来的剑,满目恨意指着白夕煌。   “放开我姐姐。”他语气中压抑住一种巨大的伤痛和怨恨,如同被刺激的野兽,发出噬人的愤怒。   我觉得他这种情绪不同寻常,他似乎对白夕煌有种仇人般的深刻恨意。   在白夕煌愣神间,我推开了他,躲到凌陌身后。   “颜儿,跟我走,你失踪后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颜儿,我已经相通了,我愿意放弃一切祈求你回来我身边。”   我惊愕,然后更沉重的情绪浮上心头。   这句话我等了很久,当我完全绝望了时,他仍没有说出来。   现在我心死了,他却醒悟,我只觉得可笑,可悲,可叹。   再遇(2)   现在我心死了,他却醒悟,我只觉得可笑,可悲,可叹。   我摇摇头:“还说这些干什么,我早说过和你恩断义绝,我们没可能了。我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凌陌回来。你不要在对我纠缠不休,不要让我更恨你。”   我加重那个恨字,白夕煌听后,修长的身子摇晃了下,眼睛蓦然放大。   “颜儿,你真的恨我到一点情意都没有了吗?”   我冷冷道:“对,白夕煌,我从没真正去恨过一个人,但是我恨你,我是真的恨你,永远也不会再原谅你。”   “皇上,姐姐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再花言巧语也不会有用。还有你走吧,我想父王也不会想见到你。”浓浓的恨意从凌陌喉咙中迸发出来。   白夕煌眯起眼,目光落在凌陌身上:“你父王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会尽力替你查清楚谁是幕后黑手。”   凌陌冷笑:“没有凶手会说自己是凶手,多谢皇上的‘好意’,不过杀父之仇,我会亲自去报,不劳你操心。”   我心中大震,从凌陌的语气中,我听说凌陌似乎认为他父王的死和白夕煌有关。   难道白夕煌是暗杀南郡王的真凶。   ………………………………………………………………………………   已经过了子时,正是夜晚一点左右。   拜祭的人早就没有了,灵堂空荡荡,蜡烛吹得东摇西摆,屋内的影子也颤悠悠飘荡。   我和凌陌一直跪在地上,脚早就麻了,心也空洞洞。   完全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凌陌,你知道了杀害你父王的凶手吗?”   我对此事还是很关心,虽然不再对白夕煌有期待,但我真不希望这件事是他做的。   “嗯。”凌陌淡淡点头。   “谁?”   “姐姐,你还是在意他不是吗?你不喜欢是他对吗?”凌陌紧紧盯着我。   我确实不希望是他,但是若事实如此,我也会坦然接受。   神秘人   我确实不希望是他,但是若事实如此,我也会坦然接受。   “凌陌,你不用担心,我会站在你这一边,如果真是他……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报仇。”我艰难吐出自己的想法。   凌陌惊讶,然后感动笑了下。   “姐姐,我不想你牵涉到这件事里来,你已经受过太多伤害。不过你不必太难过,我父王不是皇上杀的。”   凌陌的话让我更惊讶,那他今天对白夕煌表现得那么愤恨,那时在做戏给别人看吗?   那么多朝臣来拜祭,就是最好的见证,见证新南郡王与皇帝反目成仇。   “你打算假意与太后合作,支持白夕煌吗?”   “不,我两方都不支持。”凌陌眼中暗光闪现。   我突然猜不透这个成长后的凌陌在想什么。   凌陌坚定道:“我只想完成父王多年的心愿,姐姐,这是一条艰难的路,但是我会继承父王的遗愿,继续走下去。”   “你们在这里跪了半天,也该吃点东西,若是病倒了,那还说什么振作起来,肩负责任呢?”   一个白衣人从帘子后走出来,因喉咙伤到嗓子发出的声音格外暗哑,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听了让人心一震。   我看过去,觉得那越走越近的人那么熟悉。   他带着一个铁皮面具遮着眼睛和鼻子,露出紫白的嘴唇,如丝的长发落在瘦削的肩头上,皮肤苍白透明。   他手上端着一个红木食盒,一双满是伤痕又瘦骨嶙峋的手趁着红色的食盒,有种惊心的凄厉。   “你醒了。”我简直不敢置信,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南郡王要我救治的那个人。   那个全身骨骼尽碎裂,几乎没有醒过来可能性的。   可是他终究醒了,而且还站了起来,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这人心灵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谢谢你救了我,你是王朝颜,我记住这个名字。”那神秘人似乎笑了下,尽管声音哑涩,我还是听出其中的温柔和感激之意。   真面目(1)   “谢谢你救了我,你是王朝颜,我记住这个名字。”那神秘人似乎笑了下,尽管声音哑涩,我还是听出其中的温柔和感激之意。   我感慨万分:“我只算救了你一半的命,剩下的靠你自己的毅力把自己救回来。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你叫我灵修吧!”   他放下食盒,取出饭菜来。   他走到仍跪着的凌陌跟前:“男人会把悲伤藏在心底,凌陌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跪着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站起来做你该做的事去。”   凌陌浑身一震,霍然抬头望着他。   灵修对他点点头,又站起来,凌陌也随之站起来。   我们草草吃过饭,我把凌陌送回他的居所,让他休息几个钟,明天出殡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作为一家之主,有太多事需要肩负,必须养足精神。   我疲倦走到回廊上,却见灵修站在月下,蒙蒙的月光照耀着他如雪的衣裳。   恍然间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想到这我不禁心里自嘲,怎么对着一个陌生人也会想起白夕煌。   他转过头隔着长长的走廊:“朝颜姑娘,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谢谢了,你能醒来更多是靠你自己的意志。”   “我那时虽然昏迷,但是我能听见你对我说的话,你每次来为我治疗我都知道,你对我说过很多鼓励的话。其实这样不死不活的废人已经完全没有希望,可是突然间有人把我当一个人看待,努力鼓励我活下去,那时我觉得死寂了的心,又缓缓活过来,我并不是完全被世界抛弃。如果没有你,我真的没有办法在站在月光下。”   我笑:“既然那么感激我,难道对我这个恩人也要用假面来对待吗?”   他一直戴着面具,我就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而且让南郡王如此紧张照顾着,必定有什么秘密吧!   以前我好奇,但也从不想揭开他的真面目,因为我怕招惹麻烦。   真面目(2)   以前我好奇,但也从不想揭开他的真面目,因为我怕招惹麻烦。   现在我已经决定帮助凌陌,那么知道越多,我越能帮得上忙。   “我……我只是怕吓倒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得了。”灵修话语迟疑,带着忧虑。   难道是绝世丑男?那又有什么,即使像白夕煌这样的绝世美男也能让我伤透心,一个丑男又会对我造成什么冲击。   我嘟哝:“不想坦诚相对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但是你把我当成朋友,却藏藏匿匿,实在不是君子行为。”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辩解。   然后他叹了口气,把我招至他的房间里,关上门。   我知道他是谨慎行事,不过对他的相貌越发期待了。   就像冰山要揭开面纱,让人心潮澎湃。   灵修站在灯光下:“我的真面目或许会很令你震惊,你不要太惊慌失措才好。”   “不会,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惊慌失措。”我不以为然。   灵修苍白的手指落在铁皮面具上,一手托着面目,一手伸到背后解开绳子。   面具脱落,露出一张格外苍白的惊世容颜。   我啪声跌坐在地上,失声:“白夕煌。”   不,不对,不是白夕煌,虽然十足相似的面貌,可是那眼神那分外苍白的肌肤,分明显示着他是另外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   “白夕煌?”灵修惨笑,眼神渐渐沉痛起来,“原来我的名字叫白夕煌,我都已经忘记了我还有这个名字。”   “你、你是谁,怎么会和当今皇上一模一样?”   巨大的疑团从我心底升起,我想起白夕煌可疑的身世,再想想南郡王一直那么郑重保护这个灵修。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十年前我是大秦的皇子白纭煌,字灵修,父皇驾崩后我成为新帝改名白夕煌,可是这个名字只陪伴我半年,我被奸人所害,被囚禁起来,因为不愿臣服于她,最后被折断全身筋骨,丢入乞丐堆中,幸好最好辗转被南郡王找到。”   真面目(3)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十年前我是大秦的皇子白纭煌,字灵修,父皇驾崩后我成为新帝改名白夕煌,可是这个名字只陪伴我半年,我被奸人所害,被囚禁起来,因为不愿臣服于她,最后被折断全身筋骨,丢入乞丐堆中,幸好最好辗转被南郡王找到。”   灵修沉痛诉说这一段惊心的惨痛往事。   我听得震惊,这是真正的皇室秘闻,隐藏着惊天大秘密的皇室秘密。   “那白夕煌又是谁?”   我记得白夕煌曾经对我说过他自小是个在杀虐中长大的人,可是那时我并不太相信一个皇子怎可能有那样的经历。   现在看来,原来一切暗藏玄机。   “白夕煌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和我长得很像吧!所以才能一直占据着哦的位置,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他为什么坐上皇位?”   “你知道吧,大秦的传统是立子杀母。我的母妃是位厉害的女子,她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被杀害,我一直以为她死了。可是她没死,她逃出了宫,加入了一个逍遥教。并和教主生下了我弟弟白夕煌,掌握了逍遥教的大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父王,因为她为心爱的男人生下孩子,却被他杀,她不甘心。所以父皇驾崩后,她悄悄回来见我。那时我知道母亲还活着,当然欢喜若狂,怎么知道她只是想利用我夺取皇位。”   想起过去,灵修的嘴唇更加苍白了。   我想到那时白夕煌隐隐对一个女人又是憎恨又是渴望得到她的爱,那个人大概就是他们的母亲吧!   可是那个母亲即没有善待白夕煌,也没有善待灵修,反而把他们作为报复的工具。   太可悲了。   “我那时毫无防备,怎么会知道那个温柔对待我的母亲,会背后刺我一刀。我完全信赖她,把宫中的事都告诉她,让她掌握了我拥有的权力。她却要求我做些很过分的事,开掘父皇的陵墓,我当然不愿意。”   真面目(4)   “并且开始不听她的话,没想到的我反抗让她对我最终狠下毒手。把我囚禁起来,严刑要我服从她的命令,我不肯,她便想尽办法鞭打我。”   “后来,她觉得我即使屈服,也不可能完全成为她的傀儡,便扶持了白夕煌为皇帝代替了我的位置。对她而言,毫无用处的我成了她报复父王的工具,她把我的骨头一块一块掐碎,尽管我痛得死去活来。她却不让我死去,最后把我丢入肮脏的乞丐堆中,让我自生自灭。”   我说不出任何话,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狠毒的母亲,亲手把儿子折磨成废人。   灵修是如此待遇,那么白夕煌自小活在这样丧失人性的母亲下,想必更惨。   无论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是心灵上的折磨,都不会少。   我突然有些明白白夕煌为什么那么残酷冷血,做事那么阴毒不择手段。   这些都是她母亲唯一教给他的东西,自小潜移默化,已经成为骨子里的东西,想改也改不了。   因为他自小就生在在那么恶毒的环境下,他根本就无法接受正常的教育和仁爱。   对白夕煌那种恨意,蓦然变淡了。   造就今天的白夕煌的是他的母亲。   如果真要追究,该追究谁呢!   “灵修,即使你的人生被毁灭得支离破碎,我也不希望你因此成为复仇的种子。我现在发觉人要善待自己,若是固执于一种感情,只会使自己也掉入毁灭的深渊。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你活得幸福起来,而不是沉浸在仇恨中。”我淡淡劝慰。   “这是经验之谈吗?”灵修淡笑中带着忧伤。   “嗯,无论爱还是恨,都是足以毁灭人的东西。”   “谢谢你,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也会被伤害至深。”灵修怜悯看着我。   我惆怅笑笑,对于情爱我真的不想在提起。   “凌陌说他不投靠任何一方,因为他要拥护你重回帝位吗?”   离开京城(1)   “凌陌说他不投靠任何一方,因为他要拥护你重回帝位吗?”   灵修眼中绽放出坚定的颜色:“对,这对我来说是我存在和价值的见证,我必须拿回我失去的东西,作为白家的子孙好好守护下去。”   我叹息:“这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吧,三虎相争,无论谁会成为真正的皇者,都避免不了权位相争带来的风云突变。”   “我发誓这场战争会开创一个盛世,我会重新创造出比以往更加繁荣昌盛的大秦。”   灯影下苍白的灵修意气风发,皇者之气尽情释放,我看着他,有种预感他会成功。   …………………………………………………………………………………………………………   老南郡王的出殡轰动全京城。   街道都挤满了送葬的人群,到处是朝臣设立的路祭,一座帐篷连一座,十里绵延。   我陪着凌陌虚应这百官的凭吊,一路扶灵枢前去先帝皇陵,先帝生前赐于南郡王夫妇同葬入皇陵的殊荣。   白夕煌也在皇陵山下设立了路祭。   他一身白衣,远远沉默眺望着我,我和凌陌冷漠回过礼后就离开。   南郡王的丧事足足办了了一个月,我们的悲伤也渐渐埋入了心底。   自南郡王死后,凌陌成为新南郡王,朝政一片波涛汹涌,到处是人揣测南郡王的死因,已经新郡王的投靠意向。   人人都知道两党斗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   斗争中,本来占据上风的皇帝党近来声势弱了不少,太后党的势力又重新壮大起来。   很多观望的朝臣开始向太后靠拢,把自己的前程压在太后身上。   而备受瞩目的新南郡王也渐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在花园中晒药,望着又一年的春天,今年的日子大概要颠沛流离了。   “姐姐。”   我回头看到凌陌下朝,一身蟒袍英气勃勃,眉宇间尽是内敛的锋芒。   他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了,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离开京城(2)   他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了,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今天怎么样?”   “姐姐,你可以准备行装了,我今天在朝政上公然支持太后夺回三郡省的税务收入,皇上勃然大怒,要把我遣回南边封地。太后也劝我先回封地韬光养晦,待时机成熟再回京。”   我点头:“看来太后已经相信你决定支持她,咱们可以趁机从京城这个大漩涡中抽身,避免成为两党交锋中的夹心板。”   凌陌眸子露出恨意:“太后以为我会成为她后援,而我会在她背后插一刀,让她腹背受敌。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就是我们为父王报仇,光复大业的时候。”   “姐姐,我本来不想你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灵修主上又是那样……我怕你见了他伤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他的事。”凌陌突然提起灵修的事。   “没关系,凌陌我已经看开了,一模一样的面并不代表什么。我听说我祖父已经把军饷运往南郡,咱们离开京城军饷最重要,毕竟皇上和太后都不可能免费替别人养兵马,咱们要靠自己。”   “嗯,这还真的谢谢你们王家,及时出了这份力,你祖父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这回或许他能得偿所愿,重振你们王家。”   王家吗?其实兴衰与否,我已经不在乎。   ……………………………………………………………………   凌陌带领南军离京半年后。   京城多年对峙的两党终于撕破了最后的面具。   太后全面控制了京城的局势,命令东军攻入皇宫,想要以武力逼宫,却没想到玉龙宫早已人去楼空。   白夕煌以及他的同党已经悄然潜出了皇宫。   一个月后,皇帝出现在西军,并宣称群臣联合太后叛乱,并在王师前歃血立誓要杀回京城,剿灭太后匪党。   自从战乱祸起,大秦国到处一片硝烟。   太后的东军、北军稍微比白夕煌的西军强些。   战乱起(1)   太后的东军、北军稍微比白夕煌的西军强些。   但毕竟太后名不正言不顺。   兼之白夕煌是逍遥教教主,信奉的教民众多,他一声令下。   全国各地,不少被太后控制的省郡都发生教民起义。   弄得太后内忧外患,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也大大削减。   两方旗鼓相当的对峙,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即使最后谁胜了,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只怕也够难收拾的。   这时候凌陌率领的南军,就成了关键。   “凌陌,太后来信了?”我走进主帅营帐,看到凌陌正皱眉看着书信。   凌陌哼了声:“这已经是她第十封信了,她对我们一直徘徊在南边参与小规模的教民镇压很不满。要求我立即北上去替她卖命,抵抗白夕煌。”   我笑:“她到是想得美,如今她四面楚歌,自顾不暇,还敢对你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咱们可不是傻子,白白去替她当靶子。”   凌陌对灵修道:“主上,如今形势,虽然天下大乱,纷争不断,但也是趁机出世的好机会。我们已经等了很久,若要等到太后和白夕煌两败俱伤,恐怕他们也不允许我们坐收渔人之利。我们必须加入一方作战。”   一直在一旁看兵书的灵修略略抬头,眯起眼眺望窗外。   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外面山坡上栽种的满山红开了一大片。   鲜艳欲滴,充满生气。   我觉得灵修就是这些春花。   经过漫长的冬日后,终于要在春光中开放了。   “确实是时候夺回我失去的一切。太后虽然对我们顾忌,但同时又不得不倚仗我们,我们自然是投靠太后党,现在太后要面对白夕煌的疯狂逼势,背后还有我们暗算,在关键时候我们可侍机推翻她,夺取东、北军兵权。”   于是南军加入争天下的混战中,明确支持太后的旗帜。   从而太后的势力又再度强于白夕煌的皇帝党。   战乱起(2)   凌陌挥军北上。   和白夕煌的西军在西南郡交锋,拉开了南军联合太后对抗皇帝的序幕。   这次交锋,各有胜负,谁也没占便宜,两军仍是处于僵持状态。   经过这次战役,太后对南军的猜忌减少。   虽然仍不能完全信任凌陌,但是她深信凌陌确实已经选择了她这个明主。   南军据守南方战线,太后指挥东军从中路进攻西军,北军从东北路进攻。   三面夹击白夕煌的西军。   天下有志之士都以为白夕煌必败。   然而两个月过去,白夕煌的西军灵活盘踞在西部。   采用敌进我退,敌追我跑的战略,把几路军队搞得团团转。   气得太后直骂白夕煌无耻,发誓要把他堵住,彻底消灭。   又僵持了一个月,太后冒险让北军强攻,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   终于把白夕煌的西军赶到一处后无退路的山城。   三路军队趁机从三面逼近山城。   太后发誓这次要亲自手刃白夕煌。   天下人这次确信白夕煌纵然有心抗击,也无力回天。   天下自此一役后,必定落入太后之手。   可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总有令人意外的事发生。   比如忠心耿耿的南郡王,在最后关头背叛了太后。   在太后与白夕煌打得眼红之际,南郡王临阵倒戈,趁乱手刃太后。   并宣布白夕煌和太后皆是乱臣贼子。   真正皇帝的早已被迫害落入民间,如今他把真皇帝迎回,号召天下保皇之士追随。   经过几位三朝元老证实,这位迎回来的皇帝,确实是真正的皇帝。   白夕煌是篡位冒充。   顿时大秦国一片哗然,谁都没料到皇家秘闻如此曲折。   一时间拥护新皇帝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不过西军坚决否认,坚持白夕煌是真正的皇帝,南郡王狼子野心,拥护假皇帝想造反。   两军各执己见,然而历史告诉我们,真正的皇室血脉是谁不重要。   求娶(1)   两军各执己见,然而历史告诉我们,真正的皇室血脉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能夺得天下,那时谁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南郡王收服了太后余党,继续高举拥护真皇帝的旗号,与白夕煌继续抗争下去。   然后双方都元气大伤,断断续续打了几个月后,发觉这样打下去。   最后必定两败俱伤。   双方议和,决定东西分治,大秦分裂成东秦和西秦。   同年九月,时值金秋。   新皇帝灵修在东秦皇都登基,此为东秦光复元年。   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了大秦从宫变到分裂这段历史。   纵然争天下的战争惊心动魄,对我而言,不过像一场活在其中的电影。   再多的生死离合,也无法撼动我如死水的心。   直到我得知灵修向我求娶的事。   我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   最终我还是无法摆脱这乱世皇朝的纷纷扬扬。   “为什么突然要娶我,如果因为想借助王家的力量,我想这没必要吧!我祖父这两年里表现的忠心还不足够吗?”   眼前这个酷似白夕煌的人,他穿着明黄的龙袍。   有一瞬间,我恍神了,以为白夕煌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他是灵修,灵修而已。   灵修日益威严的脸与当初在南郡王府上,我初见时的苍白落魄已经大相径庭。   帝皇之气,在他身上展露无余。   难得的是,他依旧如最初对我的态度,温柔又通透。   他微微一笑,口气中略带调皮:“你可真伤我心,一提到嫁娶,就必须和政治挂钩吗?”   我愕然,事实上我这么多年,就是在什么事什么感情都必须为权利屈服的皇宫了活着。   我所有单纯的感情都被消磨殆尽。   除了算计、利益,我忘记了还有什么原因值得一个皇帝去娶我。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我满不在乎说,嘴巴呷着一丝笑意,心里却空荡荡。   求娶(2)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我满不在乎说,嘴巴呷着一丝笑意,心里却空荡荡。   灵修看着我,目光柔下来,有些心疼托起我的下巴。   “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喜欢你吧。”   我果然纳闷:“是吗?为什么你会喜欢我,你喜欢木头人?”   我除了这张脸有可取之处,两年来冷情木讷,大家都背后戏称我空心人,说我出娘胎时,忘记了长心。   整天对谁都是冷冷淡淡,像一碗忘记放盐的汤。   我很难相信身边美女千金环绕的灵修,会喜欢我这个木偶人。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以前是活泼可爱又温柔的人。那时我还昏迷在床上,一个人苦苦撑着这副要死不活的身体,在地狱里受煎熬。你每次来看我,总会对我很温柔鼓励,和我说话。因为你,我撑了下去,直到醒来。   对我来说,你是我人生里的启明星,把我从黑暗中带出来。我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心变得很硬,可是每次想到你,我的心难得回变柔软,那时我就知道,你对我而言,已经不只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这两年里,我对你如何,外人都能看出几分,只有你总是浑浑噩噩,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对你的好。”   我怔滞了下,只能说:“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顾念着恩情,所以对我……我丝毫没想过你会对我产生爱慕。你明明知道我的过去,我和那人的事。”   “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他,所以总是避开我。可是朝颜,你打算一辈子逃避下去吗?这两年,你活得开心吗?你这样不放过自己,永远都忘记不了痛苦。”   我茫然:“我受的伤太重了,重到我以后都不会再尝试情爱,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我的爱早已在那场刻骨铭心的相遇中消磨殆尽了。所以灵修,对不起。”   我转身而去,我相信我已经说得够明白。   “朝颜,我不求你爱上我,但我想给你一个重新生活的借口,一个你忘得他的借口。你知道吗,这两年来我一直看着你这样死寂,很想帮你,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尽管我有他的相貌,可永远取代不了他。   求娶(3)   唯一比他强的,我愿意保护你,让你躲在我的怀抱里,不必再受伤。朝颜,你不必有顾虑,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心愿,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心中泛起苦涩,如黄连般苦。   我还有机会吗?   谁都不曾给过我机会,我已经不再希望。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想到凌陌和妖女妈妈都来语重心长劝我。   凌陌对我说,灵修是不错的人,对我也是一片真心,嫁给他必定会收紧宠爱和体贴,而且他答应不会立妃,这是难得的真情,弥补了我过去所收到的种种伤害。还有一点,他的长相像白夕煌,对姐姐而言或许可以偿了心愿。   妖女妈妈则认为我不能在这样像尼姑般活下去,我的性命并不长久,应该在有生之年尽量活得开心快乐。她认为即使我无法再爱人,但灵修会是个好对象,可以让我在更大范围内得到除爱以外的东西。我一人生活着她不放心。   听了他们的话,我沉默了。   这两年来,我只活在我的痛苦里,性情大变。   完全不理会身边人的感受,他们其实看着我这样,一直很难过。   我却只顾着自己痛苦。   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只会令他们越来越担忧。   我已经弄成这样田地,自己不好过就算了,实在不想让身边的人也因我受苦。   所以一夕间,我突然想通了,我要嫁给灵修。   …………………………………………………………   “皇上,已经半个月没上朝了。”   “这怎么行?”   “虽说现在不打仗,可是这样荒废朝政下去,国之将危啊。”   上朝的大臣听到礼官再次宣布皇上抱恙,不能上朝,顿时议论纷纷。   抱恙只不过是借口。   不少最近入宫奏事的人,明明看到皇上在朝颜阁喝得醉醺醺。   完全是花天酒地加醉生梦死的生活。   醉生梦死(1)   朝臣皆是摇头叹息,心中都在想,西秦迟早会被东秦吞并。   这样的皇帝实在没有什么好指望。   朝臣散后,齐韫独自来到朝颜阁。   看着院门前朱红的朝颜二字,齐韫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太悲哀还是愤怒。   看到院中一片朝颜花中的白夕煌。   他心里只剩下惨淡和失败。   这几天好像是小颜三年前进宫的日子,也是他们成亲初见的日子。   无怪乎,皇上又开始拼命酗酒,大概是想起过去的事。   心中难受。   “呕”白夕煌跪在花丛里,拼命呕吐着。   因为他把所有宫女够赶出去,如今只能落魄扶着花丛中的大石墩。   呕完,他倒是清醒了点。   抬头看着齐韫:“来劝我上朝吗?你也看到我这样子,去了只能让朝臣更失望,不如不去,或许那些叛变会来得迟些。”   “皇上。”   齐韫瞥见他苍白的脸上,嘴边满是鲜血,吓得飞奔过去,抓起他的手把脉。   白夕煌甩开他,无所谓道:“我还死不了,只是胃痛,这样很好,痛让我觉得我还活着。不过,我倒是希望痛死了,那就一了百了。”   “皇上……”齐韫悲痛万分。   刚才他那摸脉,摸出的结果简直让他心惊肉跳。   白夕煌的身体大损,内脏衰竭,大有灯枯油尽之势。   再不调理治疗,不出一年,必定没命。   他当大夫的自然知道,这种病若病人不配合治疗,一心求死。   那就没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白夕煌,压根没想过活下去。   两年前,失去了王朝颜,他就想发了疯似的,把精力投入战争麻痹自己。   现在没了战事,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齐韫,你要的我给不了你。咱们主仆一场,将来我会向灵修举荐你。”   白夕煌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回自己的宫殿。   齐韫没想到这种田地,他还顾念着自己。   醉生梦死(2)   心口一热,两行老泪流出。   如果没有自己从中作梗,王朝颜和皇上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到头来自己的梦想一场空,还让这对情人遭受最彻骨的痛苦。   齐韫抬头仰望着天空,从没有过的愧疚和空寂溢满内心。   求名求利,机关算尽,可惜还是逃不过天意。   他的位极人臣梦想不会实现。   而他为了这个梦想葬送了太多人。   齐韫喉咙一甜,呕出一口血。   报应还是来了,此身不会长久,或许他在死前该做些弥补。   他走到白夕煌的寝宫。   白夕煌正对着墙上一幅画像发呆。   画像是王朝颜,彼时美人如花,脸上有着最纯真的笑意。   “皇上,东秦传来消息,灵修陛下要娶皇后了。”   白夕煌冷淡道:“哥哥吗?那恭喜了。”   “你知道他娶的人是谁吗?”   “谁?”   “王朝颜。”   听到这名字,白夕煌霍然回头,酒醒了大半,一脸茫然。   慢慢听懂后,便是锥心之痛。   她终于还是要嫁给别人了吗?他心爱的妻子,就要成为别人的皇后了。   “是吗?那也是好事,希望她能幸福。”   齐韫叹气:“皇上,她不可能会幸福,她只剩下二十几年的寿命,经历过这刻骨铭心的爱后,我看她早就心如死灰。”   白夕煌惊大眼睛,双手抓住齐韫肩膀。   “你说什么?什么只剩下二十几年寿命?怎么可能?”   齐韫脸露愧疚:“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皇上,当初皇上中毒死而复生,谁也不知道小颜是怎么把你救活,我也不知道。但是从那时起,我发觉她气息变得很奇怪,表面上像灿烂开放的花朵,但是根部已经腐烂了,不过是一种衰败前的繁华。   此后我偷偷把过她的脉,发现她体质异变,竟然不像长久之人。这是发生在皇上复生之后,我想她大概是用了一种奇怪的方法。那时我并不喜欢她,所以也没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你。”   坦白   “你的意思是她为了救我,变成只剩下二十几年寿命,那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   白夕煌骇白了脸,眼里满是惊惶,无法抑制的惊慌。   颜儿她居然只剩下二十多年的寿命,她会还来不及老就早早死去。   怎么会这样?   “爱之深,皇上,你明白她有多爱你,为了你连寿命都舍弃,为了不让你有负担,甚至这么沉重的事都没告诉你。’   白夕煌痛苦抱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为我牺牲到这种地步,为了权力,我还娶妃子,把她伤得吐血,一再和女人纠缠不清,害得她心碎,我负了她。”   齐韫道:“所以她其实很爱很爱你,一个愿意为你舍弃生命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爱上别人,怎么会幸福。皇上,只有你们在一起,她才会幸福。”   白夕煌苦笑:“怎么可能,她现在最恨的人是我,她对我说想杀了我报仇,但看在天下百姓面前放过我。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她连见我都不会愿意。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齐韫啪跪在地上,把自己的罪孽承认。   “如果误会解开了,若她知道皇上不与她圆房是因为体内有阴寒怕伤到她,若她知道当初梨妃与皇上在床上是我一手策划,若她知道害死景雁女官的人是我而不是皇上。皇上,你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   白夕煌不敢置信看着他:“景雁是你害死的?”   “对,当初为了让她明白活在皇宫,该明白残酷的现实,让她倔强的性格屈从我们。不过当时我只是想摔伤那女官,让她承认自己的医术,然后治好公主,没想到最后马匹失控,那女官死了,造成皇上与她决裂。   这是臣的错,臣愿意承担责任。不过在治我罪之前,请皇上带上我到东秦,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颜,希望在死之前对她说清所有事。”   ……………………………………………………………………   结局(1)   又要嫁人了。   而且还是嫁给一模一样的兄弟。   这心情很复杂,总觉得世事弄人,命运这东西永远参不透。   我的归宿就是灵修吗?   然后心境平静再活二十几年,就死去。   这人生路途简单得令人感慨。   或许是之前活得太跌宕起伏,现在一切归于平静了。   再次穿起嫁衣,不过镜中的我已非当日那平凡清秀的皇后。   桃花胭脂遮住了苍白的脸,玫瑰膏点在唇上,有种生动的娇艳。   连我也恍然了,这是我吗?   苦笑一下,在妖女妈妈眷恋的眼神中盖上头盖。   我静静坐着,遵照着一切礼仪进行。   安静顺从做着身边喜娘指点我的每一件事。   仪式的第一站是祭天。   向天神请求赐福于帝子妻,祝愿帝后同心治理天下。   一路上御林军开道,皇城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大红喜气的氛围。   百姓早围满了街道,那些拜贺声如同永不停止的背景音乐。   伴随着我一路到了天坛。   由两个喜娘扶着我缓缓走上漫长的石阶,来到大约两米高的巨大祭台。   一双崭新的朝天靴落在我脚边。   “朝颜,把手给我,我带你走过去。”   灵修拉起我的手,温柔的嗓音中蕴含着一种难言的愉悦。   我手指微微一颤,突然有种想逃的感觉。   以后朝夕面对着这样一张脸的人,我会痛苦,更加难以忘记过去。   而我痛苦,必然也会让他也感觉痛苦。   或许我嫁给他,他也未必会幸福。   不过我终究明白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所以逃跑的念头不过一闪而逝,我又平静下来。   我们走到天坛中央,庄重的鼓乐声鸣动,震慑人心。   鼻端闻到一股燃烧香烛的味道。   灵修放开了我的手。   喜娘把我转身面向一个方向:“娘娘,要拜天地了,请跪下吧。”   结局(2)   我顺从的跪下,落地的一瞬间。   周围突然响起几声爆炸,风中带来硝石的刺激味。   这里围观的百姓足足有数万人,顿时引起巨大的恐慌,尖叫声到处都是。   灵修立即搂住我退后到某处。   一阵兵器的出鞘声,不少侍卫跳上天坛,把我们团团围住保护着。   怎么回事,居然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偷袭。   难道不知道这种时候其实是最强戒备的,基本上所有御林军都出动了。   简直找死。   我相信那些偷袭的刺客很快就会被抓住。   然而——   “颜儿,我来了,你不要嫁给别人。”   所有混乱的声音里,我唯一清晰听到这一句话。   我心猛然一跳,在盖头下睁大了眼睛,身子僵硬。   是白夕煌、是他,是他来了。   我真的想不透他为什么会来。   他不是西秦的皇帝吗?出现在这里简直荒谬,为了自己出现在这里更是荒谬。   可惜已经迟了,一切都迟了。   我不会再动摇,再景雁死那时,我就无法回头了。   所以我仅仅攥紧自己的手绢,无动于衷站在那里。   灵修却震惊:“他来了,他居然为了你冒险杀入重围,他不是个蠢材,难道不明白深入敌国,还要这样明目张胆的露面,最终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么。”   我手一震。   灵修立即命令:“活捉西秦皇帝。’   “没想到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我这个弟弟真难得。”   我淡淡问他:“那你呢,你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并不是所有我想得到的我都能得到,所以我把我能得到的都仅仅握住。”灵修口气中有种狂傲,又有种失落。   我心凉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被利用了。   但我知道灵修会抓住白夕煌,趁机吞并西秦。   白夕煌是要死在这里吗?   “小颜,还记得我这个老匹夫吗?”刀剑声中有把苍老的声音,隔着刀光剑影传到耳际。   结局(3)   我愕然,连齐韫也来了。   “老匹夫遭到报应了,将不久于人世。因为他做过很多错事,并且一错再错。其中最后悔的一件事,他害得他的主上和皇后这对深爱的夫妻活生生成了仇人。”   我心想,这老匹夫这种时候来说这话,是想帮白夕煌挽回我吗?   他以为他随便说几句,我就能释怀吗?   “小颜,你心里肯定嗤之以鼻,认为老匹夫又在耍奸计。老匹夫我平生确实使过无数奸计,害过数不清的人。然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的话算不上善言,只不过想在临死前把话说清楚,好了却我这个心愿。”   我冷哼,这老匹夫倒有自知之明。   “梨妃那事是我安排的,主上完全不知情。因为一来我不希望主上为了一个女人投入那么多感情,为她放弃很多东西。二来,小颜,其实你一直不明白主上为什么在后宫安置那么多女人。”   “因为自小他就修炼一种阴邪内功,可是为了你他甚至半年没碰过那些女人,可是体内的阴邪毒积久了,便会危害身体。可是他爱你,既不用碰别的女人,也不愿把毒传到你身上。”   这是他屡次表现出对我的渴望,却总在关键时候抛下我的原因吗?   可是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或许能有办法给他治疗。   齐韫仿佛看破我的心思。   “主上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他无法在别人面前袒露他黑暗肮脏的过去,更加不愿意让你看到他的过去。他希望在你眼中,他是个完美的男人,这是他古怪的骄傲和自尊。”   是这样吗?可这也是他对我不信任啊!   如果他早点告诉我一切,我们还会弄到那种田地吗?   “而我在对你做的所有事中,最错的事莫过于景雁姑娘的死。我那时很痛恨你的顽固,痛恨你对主上的影响力,我害怕你带来的变数会令我们计划失控。所以我决定要磨掉你的角,让你屈服在现实无奈中。”   结局(4)   “所以我从你身边的人下手,设计让景雁姑娘甩下马,受点骨折的伤,若你能治好她。你就无法拒绝医治明华公主的脚,那么你一直坚持自己不能治明华的公主的话就会成为谎言,主上也会因此对你失望。”   我胸口一股气血翻涌,顿时景雁临死前那张凄凉的脸又浮现在我面前。   我的仇恨之火被点燃了。   “但我没想到计划中的骨折,会变成死亡,我并不想害死她。”   “够了。”   我刷声扯开头盖,眼睛赤红,厉声骂他。   “你没有资格谈内疚,你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做这种事,你根本就是个披着儒雅外衣的侩子手,你是应该遭到报应。景雁她那么单纯善良,她本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可是她还没嫁给心爱的人就死了。你不但毁灭了她,你也彻底毁灭了我”   齐韫正在两个高手的保护中,苍老的脸有种死灰般的白。   白夕煌如幻如影穿梭在刀光剑影中,拼尽权力向这边冲来。   我别开头,不看那熟悉得刻骨的人。   唰声从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向齐韫冲去。   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这个老匹夫。   我的青春、我的爱情、我的友谊都因为他支离破碎。   我恨死他,我要手刃他,为所有被他玩弄过的人报仇。   “保护皇后。”灵修没有阻止我,只是吩咐几个人围拢在我身边,帮我扫除障碍。   我挥舞着剑逼近,四处都是侍卫剑下飞溅的鲜血。   “你们去帮主上吧!”齐韫脸上很平静。   那两个护着他的高手,似叹息一声,飘然加入白夕煌的战阵中。   我的剑瞬间插入齐韫的胸口,嫣红的血汩汩而出。   “齐韫,你死有余辜。”   我刺中了这个老匹夫,我心中却没有报仇之后的喜悦。   因为我明白,过去的所有都回不来了。   无论是景雁,还是我和白夕煌的爱情。   结局(5)   一切都葬送在回忆中,化为烟尘。   齐韫嘴边冒出血沫子,气息越来越弱:“小颜,我不求你原谅,这对将死之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主上和你还活着,历经那么多苦难,你们应该抛弃前尘,重新在一起,否则过去那么多苦难,还有什么意义。”   我放开手中的剑,在他闭上眼睛那一刻。   “不可能。”   我缓缓走回灵修的身边。   然后就像死寂一样,前面还是一片刀光剑影。   我却不看那影中他的身影。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心里默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可能。   在明白一切真相后,我反而更加痛苦。   这样的结局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可是我已经经不起一点波折。   我想就这样平平静静活下去。   “主上。我们压阵,你冲过去。”   “好,谢谢你们。”   一股旋风骤然腾起,我也被那凌厉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   惊骇抬头,旋风中黑衣侍卫如同断线的纸鸢飞出去。   白夕煌如鬼魅般冲向我,脸上有一种亘古的执着,眼神里一瞬间已是沧海桑田。   我怔怔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竟然忘记闪躲。   “别碰我女儿。”妖女妈妈横空出世,在他几乎要来到我面前时,挡住了他。   白夕煌一怔,连忙收势,不敢伤到母亲。   妖女妈妈趁机攻击他,白夕煌避开她的锋芒。   白夕煌武功很厉害,但是母亲也很厉害,妖女妈妈出手招招杀机。   白夕煌却缚手缚脚,完全不敢伤到母亲。   这样母亲大大占了优势,而且周围的侍卫也围上去攻击他。   “颜儿,我错了,我一直追求名利欲望,却不知道最重要的人在身边,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你,把你推进痛苦的深渊。   当所有东西都不可挽回的时候,我才发觉我不能失去了。失去了你,我甚至觉得活在世上已经没希望了,因为没有你,每过一天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结局(6)   他溢满痛苦感情的声音,散入我耳中,一声声如沉重的波浪拍打着我的心。   让我几乎痛苦得窒息死去。   为什么人都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你没有资格说痛苦,你这种人活着对我女儿才是彻底的伤害。她原来多么健康快乐的孩子,如今都是因为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对不起她的事,不是一句后悔就可以抹杀。”   妖女妈妈边怒吼,边挥剑攻向他。   “你该不知道吧,你曾经该死掉。我女儿却用禁术把你救回来,耗掉了自己一半的寿命,还用珍贵的心头血救你,折损十年的寿命。她是个傻瓜,做了这么大的牺牲都没有向你开口要求什么。可是你怎么对待她,你一再伤害她,害得她伤心欲绝,害得她所有感情都消耗掉。你有什么资格爱她,你活该痛苦。”   白夕煌听后浑身一震,眸子直直盯着我,痛苦愧疚自责,种种激烈的情绪撞入他眼瞳里。   卜——   妖女妈妈的剑插入他左肩上,鲜血飞溅。   我看着他的血,他却没有躲开,也没有反击母亲。   只是静静又心疼看着我。   “很震惊吧,死之前,若不让你满心惭愧死去,怎么对得起我女儿的牺牲。”   妖女妈妈冷笑一声,抽出染血的剑。   口中念着咒文,高举手掌,一掌拍到他头上。   我曾经下过的遗忘封印打开。   白夕煌眼中闪过种种情绪,深受汹涌而来的惨烈记忆冲击,他的唇苍白如死。   最终他绝美的脸上留下两行泪水。   他对我悲哀地微笑:“我白夕煌今生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个你,为我分享你的寿命,为我折损你的心头血。而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用你对我的爱把你伤害得遍体鳞伤。   颜儿,如果有来世,我要从你出生就守护你爱你,你不必爱我,不必理会我,只需要接受我所有保护,然后幸幸福福活到老。下一辈子,你一定要幸福,把今生我欠你的幸福都补回来。颜儿,好好活下去,灵修会让你幸福的。”   结局(7)   白夕煌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妖女妈妈的剑。   我木然站在那里,想起那时我们初遇的洞房花烛夜,他对我的戏弄,恶作剧叫我小喇叭。   想起他把我从太后手中救出,抱着我离开。   想起我从黑白无常手中夺回他,把自己一半的寿命送给他。   想起我割开心口时,心头血落入碗中的彻骨之痛。   想起他要立妃时,我第一次因情殇呕血昏迷。   想起他为了我最终放弃了立妃。   想起他和白梨赤裸裸在床上,我伤心欲绝得吐血。   想起景雁死时,我恨不得杀死他。   想起最后的晚上,我把药喂入他嘴中,然后义无反顾离开。   我泪流满脸,原来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和恨,我从来没忘记过。   “不要,娘。”我条件反射扑到他身上。   妖女妈妈的剑落在我背上,急忙收势回来。   “女儿,你这是干什么?”   我抬头看着妖女伤感的脸,心中是无限的愧疚。   “我也不知道,看到你要杀他,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冲过来。娘,我还是爱他。”   我看着怀中一身血的白夕煌,他浓密的睫毛静静颤抖着,却不敢睁开眼。   很久,他颤悠悠伸出手放在我身上确认。   才睁开眼,含泪的眼睛深深、深深看着我。   “颜儿,你真是个傻女孩。为什么要挡住,我不值得。”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傻傻的爱上你,傻傻的为你受伤,到现在还傻傻的不想你死。”我眼泪狂流,捧着他的额头相抵在一起。   我的理智从来没有想过和他重新在一起。   可是我的感情却比我的理智冲动。   它自动帮我做出了抉择。   “颜儿,是傻瓜,我真幸福,这个傻瓜现在还爱着我。”   白夕煌也是悲喜交集,泪水与我的泪水交融在一起。   “女儿,你决定了吗?”妖女妈妈喟然长叹,剑器颓然落地。   全文终(8)   “嗯,对不起娘。”   “你没有对不起我,娘只是想你过得快乐点,若他能让你快乐起来,娘愿意什么都不计较。”   “颜姐姐,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一定会支持你。”   凌陌平定后民众慌乱后,来到我身边安慰我。   我点点头。   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灵修。   他站在侍卫后面,表情中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对不起,灵修,我不能嫁给你,我已经嫁给他了。”   灵修凄然大笑,走到我们面前。   “弟弟,你是我的弟弟。这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场面。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弃儿。因为一个女人的仇恨,我们的人生都被扭曲了。天意弄人,造就了我们兄弟颠沛流离的人。我们都活得很痛苦,企图改变命运。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是一个抉择:江山、美人。你要选哪个,作为哥哥,我愿意让你一次。”   白夕煌紧紧握着我的手,抬头毫不犹豫对上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哥哥。   “颜儿,我只要颜儿。”   这一刻,我的心圆满了。   …………………………………………………………   风景如画的小镇,生活静谧美好。   这天来了些不速之客。   “小舅舅,你又来了。”一个总角小童从门上跳出去,跳入一个高大威武的怀抱中。   凌陌乐呵呵抱着可爱的小侄子,往院子里面走。   “对啊,舅舅又来向你娘蹭些草药了。”   小童嘟嘴:“切,小舅舅你太小气了,明明是王爷却总不付钱,罚你给我买十个木偶人。”   凌陌拍拍他小脑袋。   “没志气,怎么总玩那些没意思的东西,不如舅舅教你剑法好不好?”   “不要,你武功没我爹爹好。”   “那我教你兵法好不好?”   “不要,我爹早就讲得我耳朵起茧了。”   “那、那我教你读书?”   “不要,你难道比我爹学问还好吗?”小童鄙夷看着他。   凌陌气煞,这臭小子越来越像他老爹了,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进到院子里。   偌大的花园中栽种着很多草药。   两个身影正在药草间忙碌。   一俊男正锄地,一美女正播种。   真是其乐融融,淡淡的幸福荡漾其中。   凌陌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   “颜姐姐,姐夫,我又来了。”   王朝颜喜悦抬头:“小子很猛嘛,明华又怀孩子了。”   凌陌高兴点点头。   “那是当然,我威武神勇大将军王,自然在儿女上也神勇无比,姐夫可能学学我。”   白夕煌把西秦拱手送给了灵修,带着王朝颜归隐田园。   两国重新合并后,灵修把亲妹妹明华公主许配了给凌陌。   成就一桩美事。   白夕煌丢开锄头,满是泥土的手挽住王朝颜纤细的腰。   “凌陌你就有所不知,为了夫人纤细的小蛮腰,我还是建议你别太操劳了。小子生多了也很烦人,一个儿子够我受。”   “爹,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罪。”   “咦,你知道诽谤罪?”凌陌拍拍小童。   小童从鼻子里哼声:“我是天才,无所不知。”   白夕煌叹气:“看到了吧,再生多一个我得被气得吐血。”   哈哈~~   院中一片欢快的笑声。 ——THE END—— <-- -------------------------------------------------------------- 书籍名称:非一般倾城:朝颜皇后 作者:东迷笛 本书籍由网友“小蘑菇”上传 日期:2010-11-1 11:06:49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